G7峰会要讨论对全球富人征税？美国和法国各执一词

七国集团（G7）的财长正为下个月在意大利举行的峰会做准备，美国和法国在如何对有钱人征税这个问题上“吵”了起来。

当地时间5月23日，美国财长耶伦（Janet Yellen）表示：“我并不支持一项所有国家都必须参与，并根据气候和遭受的气候破坏情况重新分配利益的国际谈判。”

而法国则是支持征收财富税的代表。与耶伦针锋相对，法国财长勒梅尔（Bruno Le Maire）表示，对全球最富有个人征收最低税率的提议是下个月会议的优先事项之一。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法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巴黎索邦大学博士生导师赵永升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这很大程度上体现了英美文化国家与欧陆文化国家在经济模式上的差异显著，前者通常支持较低税率，通过市场手段调节财富分配，法国为代表的欧洲大陆文化国家则倾向于高税率政策，以推动社会平等。

美国为什么不同意

巴黎经济学院旗下的欧盟税收观察站（EU Tax Observatory）预计，全球最富有的群体所面临的税率明显低于其他群体，如果对全球2750位亿万富翁的财富适用2%的税率，每年可以增加约2500亿美元的收入。

据知情人士透露，美国希望将财富税从G7峰会的议程中移除。耶伦表示，拜登政府支持对富裕个人进行合理的税收，也支持累进税制，但不支持通过国际谈判推行统一的全球税制。她说：“对亿万富翁征税并以某种特定方式重新分配收益，对于这种全球共同安排的概念，我们并不支持，这是我们不能接受的”。

事实上，拜登政府曾多次提出对美国高收入者征税的想法，其2025年的预算提案包括对最富有的0.01%的美国人征收25%的最低税。

根据彭博亿万富豪指数，全球十大富豪中有九位居住在美国，包括亚马逊创始人贝索斯（Jeff Bezos）、特斯拉首席执行官马斯克（Elon Musk）以及Meta创始人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以及微软创始人比尔·盖茨等。

法国则对此更为积极。法国总统马克龙（Emmanuel Macron）本周对媒体表示，征收全球财富税是“一场很好的全球性辩论”，他将与今年二十国集团（G20）主席国巴西一起推动这一想法。

“我们希望继续推动对最富有人群征收国际税收第三支柱的想法，以保证国际税收的公平性。”勒梅尔说，“我知道这似乎是一座要翻越的大山，但有人告诉过我关于数字税的同样道理，我们做到了。”

赵永升介绍，在全球最低企业税的推行上，法国发挥了关键作用。“法国最初提出的全球最低企业税是为了应对数字经济带来的税收挑战，尤其是针对那些在全球范围内运营却在避税天堂注册的跨国公司。”赵永升表示，尽管这一提议在国际上遇到了一些阻力，但法国依然成功地说服了欧盟和其他主要经济体接受并实施这一税种。

在经合组织（OECD）的支持下，近140个国家于2021年就跨国公司最低税率达成一致。它由两大支柱组成，第一支柱旨在更公平地分配跨国公司（尤其是美国科技巨头）的税收，第二支柱是对跨国公司征收最低15%的税。第二支柱已于今年1月1日在欧盟、英国、挪威、澳大利亚、韩国、日本、加拿大等主要经济体实施。

“法国主张高税收，特别是对高收入人群。这种方法属于第三次分配，即在个人所得税和再分配系统之外，通过财富税进一步调节社会财富。”他说，“例如，法国（前总统）奥朗德在竞选时期通过倡导巨富税吸引了大量选票，甚至导致部分富人因此迁往其他国家。这反映了法国社会的整体心态。”

他称，相比之下，美国倾向于较低的税收政策，强调通过市场和经济增长实现社会福利。美国社会对富人的态度也较为宽松，“美国一些企业的首席执行官主要收入来自股权，因此经常出现年薪1美元的新闻，这在法国是很少见的，因为可能会引起舆论批评。”他说。

全球财富税的前景

在G7之外，G20主席国巴西也将财富税作为今年的主推议程。西班牙、德国和南非都提出了类似倡议。应巴西要求正在起草计划的经济学家祖克曼（Gabriel Zucman）本周表示，他希望建立“一个共同的标准，确保亿万富豪缴纳他们应得的份额，确保他们每年缴纳一定的最低税额”。他说，他的目的不是设立财富税，而是在国际范围内重新分配资金。

祖克曼称，这将在G20会议上首次提出。他注意到，近几十年来，最富有群体的财富在通货膨胀的基础上每年增长7%~8%，而平均财富增长速度仅为2%~3%。

对于在全球推广财富税的前景，赵永升认为，正如勒梅尔所言，全球最低企业税率的成功实施，为下一步推行全球最低财富税提供了经验，“这是一个标准化、规范化的践行案例”。

他称，目前针对富人的税收并不规范，许多避税天堂的税率极低甚至不收税，这导致了全球财富管理的混乱。“美国富人通过各种不规范的规避方式，税率常常低至10%或20%，而在法国，高收入者缴纳的税率有时高达30%到40%。”他认为，全球财富税的推行有助于规范富人的税收行为，减少避税现象，确保富人在任何地方缴纳相同的税款，而且可能比原来的税率要低很多。而推行全球财富税需要经历一个长期的博弈过程，各国需要在协调中找到最低成本和最优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