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一超:数学王国的“攀登者”
田一超
■本报记者 韩扬眉
一个普通人能否登上数学的塔尖?
数学家田一超说,他可能算不上“天才”,但他的经历或许能给很多人带来希望:没有奥数金牌也可以从事数学研究。
和他大约同一时期进入大学的有张伟、袁新意、朱歆文、恽之玮等北京大学数学“黄金一代”;在德国波恩大学时,他的同事是30岁就拿到了数学界最高奖菲尔兹奖的皮特·舒尔兹;在华人数学家大会上与他竞争“金奖”的对手郑维喆,28岁时得到杨乐和丘成桐两位数学家的推荐。
“我是一步一步攀登的人。”田一超自认不是极具天赋的数学家,不像天才那般有许多的“灵光一现”。他最初的摸索是缓慢甚至笨拙的。但在漫长的“蛰伏”中,扎扎实实、一步步上升终于带来回报。
“普通人在研究体系中找准自己的位置,扎扎实实地做好基础工作,也能够取得一些突破。”田一超说。如今,他是中国科学院数学与系统科学研究院华罗庚数学首席研究员,也是中国科学院晨兴数学中心的成员。他在数论与代数几何领域的基础理论研究在国际上享有盛名,在志村簇的几何及其在朗兰兹纲领中的应用等方向上的突出成果,已成为很多人追随的热点。
从“野路子”到“正规军”
田一超在小县城成长和学习,父亲是当地中学的化学老师。家里的书籍、父亲与朋友的聊天内容,大多涉及自然和宇宙。“神奇”是田一超对科学的第一印象。
高中时,田一超参加过数学和物理竞赛,但成绩并不突出。他最终通过高考考入清华大学物理系基础科学班。然而,他发现自己并不喜欢物理实验,倒是数学语言的严谨、体系的优雅,以及工具的强大令他眼前一亮,使他着迷。
尽管基础科学班重视数理基础,但数学系的经典课程,如《数学分析》《抽象代数》《实分析》《复分析》等都并非必修,田一超只能自学这些课程。
其中,田一超极喜欢的是代数几何。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以传奇数学大师Alexander Grothendieck为首的法国学派发展出一整套新的代数几何语言。“这套语言非常强大,可证明很多‘漂亮’的定理。”田一超说。
如果说初遇时的着迷将田一超带入了数学的殿堂,那么大师的指引则坚定了他从事数学研究的决心。
大四时,清华大学数学系与法国巴黎第十一大学联合举办课程和讨论班,邀请国际著名数学家Jean-Marc Fontaine、Michiel Raynaud、Luc Illusie等来清华大学讲学。那是田一超第一次系统地学习现代代数几何。
那段时间,学习的内容是新的,学习的强度也是他从未经历过的。
每周两次课,课程内容非常浓缩。“课上,老师只是梳理脉络,提点重要内容。我们抄了笔记后,课下至少要花4个小时复习,才能够理解学习的内容。”田一超回忆说。
上课之外,他们还要抽出时间和精力进行讨论。不过,在讨论班上,学生更加自主,通常由老师或学生找文献,学生阅读后作学术报告。在此过程中,田一超得到了数学家非常详尽的指导。
比如,每次正式报告前,要先进行一对一的“彩排”,田一超会到Illusie的办公室先给他讲一遍,直至讲到Illusie觉得清楚、明白为止。之后,Illusie会告诉他哪些地方需要一步步讲清楚、哪些地方可以省略,以及报告的效果如何等。
他从不同的授课老师那里学到了不同的风格,对材料的理解能力、自学能力和表达能力得到了质的提升。
临近大学毕业,田一超觉得,自己从“野路子”成为了“正规军”的一员。
孤独的探索
大学毕业后,田一超通过清华大学和巴黎第十一大学的合作,带着对代数几何的热爱与向往,前往巴黎读博士,认识了对自己影响深远的导师阿贝斯。
阿贝斯是突尼斯人,也是法国代数几何领域的知名数学家。他18岁时从突尼斯到巴黎高等师范学院读书,对Grothendieck学派推崇备至,这与田一超不谋而合。
“阿贝斯是很好的导师,给我的博士论文题目非常适合我。他对数学写作有独到的理解,也非常耐心地帮我修改论文。”田一超说,导师的指导让他明白了什么是好的数学论文写作方式,也奠定了他此后的论文写作风格。
他在博士论文中对于一般p-可除群给出了其典则子群问题存在的充分条件,从而解决了美国数学家于1967年所提出的p-可除群的典则子群的存在性问题。相关成果发表于顶级数学期刊Annals of Mathematics。
在代数几何领域的初步成功让田一超有些“小得意”。然而,接下来在美国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进行博士后研究时,他经历了一段“痛苦的转型期”。在那里,他被推进了另一个完全未知的领域——数论。
数学家高斯曾写道:“数学是科学的皇后,而数论是数学的皇后。”数论研究中的各种猜想被视为数学皇冠上一颗颗璀璨的明珠。
那时,数论中的各种问题是数学家关注的热点,他们闲谈时讨论的也是朗兰兹纲领这样的大问题。从事代数几何研究的田一超发现,自己很孤独。
“当时很受冲击,好像有共同语言的人很少,而且觉得自己懂得太少了。”在与其他博士交流时,田一超甚至不理解他们所做的研究。这让他意识到,“我应该多学一点”。
为了“多学一点”,田一超看了大量的、各种各样的论文。有时看到一个点想深入研究,但过几天又觉得没意思,反复拉扯中,他心烦意乱又迷茫。“当时我在论文的海洋里迷失了。”田一超说。
独自摸索的局限是,不时会碰到盲区。尤其是研究快要出结果时,被别人抢先一步,是最受打击的。受打击之后,田一超很快调整心态:“找到同行了,以后有机会进行更多的讨论。”
他继续沉下心来,尽可能多地阅读论文、找人讨论。渐渐地,他捕捉到了数论中深藏的美,兴奋的神经再次跳动。他发现,他博士论文所研究的内容在数论领域变得更加有意义。
“最初的研究成果可能粗糙、简单,甚至在成熟的数学家看来没有特别重大的意义。但这是自己花费心血后的独立发现,走出了需要别人带领学习的阶段,是非常有意义的。”在田一超看来,他迈出了独立科研的第一步,这是最重要的。
良师益友相助
张寿武和肖梁的出现,让田一超的数论研究变得顺利了一些,他有了榜样和志同道合的伙伴。
张寿武是普林斯顿大学教授、国际著名数论专家,是田一超的“引路者”。肖梁是北京大学数学系教授,是田一超的合作者。
从学术谱系上看,张寿武是田一超的师伯。2011年,田一超在普林斯顿大学的学术报告会上第一次见到张寿武,后者的风趣幽默和强大气场给田一超留下了深刻印象。
张寿武对这位后辈非常照顾,像对待亲弟子一般,带着他参加学术活动,与优秀的年轻数学家一起交流。
2011年,张寿武与中国科学院院士励建书在香港科技大学举办研讨班,将许多年轻的中国学者聚在了一起。在这个讨论班里,田一超认识了后来的好友和长期合作者肖梁。
“你最近在做什么?”“进展如何?”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对数学的兴致正浓。他们一见如故,分享好题目,碰撞新思想。
那时,田一超正处在“痛苦的转型期”,发现正在研究的问题已被别人研究过了,只是结果还有完善的空间。当肖梁问他在做什么课题时,田一超认真地解释了一番。肖梁立即有了兴趣,并找到数学家David Helm新发表的一篇相关文章。两人仔细一读,发现其中的方法正好可以解决田一超的问题。
很快,两人的研究就有了一个重要结果。
此后,他们开展了长期合作,聚焦希尔伯特模簇的相关问题,并取得了一系列重要的突破。
做好自己
“我的天赋没有达到天才级别,我也好奇天才是什么样的。”2015年,田一超主动申请到波恩大学访问,与当时数论界“最当红”的天才、2018年菲尔兹奖得主皮特·舒尔兹成为了同事。
他说,舒尔兹看起来和普通年轻人似乎没有太大区别,喜欢笑,也喜欢啤酒。但一聊到数学问题,他就会两眼放光。
最令田一超惊讶的是,无论问舒尔兹什么技术性的问题,他都能瞬间明白对方在说什么,而且马上回答——很多时候就是问题的解决方案。
与更优秀者同行,田一超并不妄自菲薄。在他看来,研究数学的确需要天赋,但数学不再是天才的游戏和特权,数学研究人员也是众多职业的一种。他的经历或许可以让“普通人”看到一些希望,没有奥数金牌也可以从事数学研究。
田一超说,数学体系的发展日趋完善,既需要“灵光一现”的极具天赋的人才,也需要基础理论特别扎实的人才。“扎扎实实地把基础做好,也能够取得一些突破。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位置和价值。”
取得更大的突破,仍是激励田一超不断向前、站在数学前沿的动力。“现在,发现优秀的年轻人也会让我很开心。”他说。
【白夜谈】在《王国之泪》里拒绝进入现代化的原始人
来源:游戏研究社跟大多数玩家一样,在《塞尔达传说王国之泪》发售后的这十来天里,我也一头扎进了海拉鲁大陆,废寝忘食般地遨游了90小时。游戏研究社2023-05-29 08:50:470000制造业当家丨雷曼:蓝海领航,逐风破浪
投影时代2023-05-26 14:15:420000打造“最强大脑”!算网助推中原加“数”度
上班智能打卡、下班畅享网游、导航精准指引、农田智慧种植、工厂智能生产……人们熟悉的生活和生产场景,都已离不开算力的无形支持。在中原大地,数字化建设排头兵中国移动始终致力于一体构建新型信息基础设施、打造新型信息服务体系,不断夯实算力“底座”,创新算力应用,为河南数字化转型和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澎湃新动能。建强算网助中原生产力加“数”度0000发射再推迟 美国登月火箭一波三折
来源:北京商报美国新一代登月火箭“阿耳忒弥斯1号”原定27日的发射任务取消,因为当天可能有热带风暴经过发射基地。由于发动机故障、燃料泄漏,“阿耳忒弥斯1号”多次发射尝试失败。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