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超大城市来了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

近日，和杭州相关的一则消息引发了广泛关注。

1月29日上午，在杭州市第十四届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上，杭州市长姚高员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杭州城区人口突破千万，实现从特大城市到超大城市的大跨越。

这是杭州城区人口首次突破1000万大关，达到1002.1万，成为长三角继上海之后的第二个超大城市。至此，长三角地区的超大、特大城市数量达到了5座，分别为上海、杭州2座超大城市，以及南京、合肥、苏州3座特大城市，占全国超大特大城市总数量的1/4。

有杭州本地网友调侃，以后当别人问杭州有多大的时候，就可以回答“超大”城市的那种大。

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国土开发与地区经济研究所综合研究室副主任王继源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经济的快速增长、产业的迭代升级、积极的人才政策，共同构成了杭州人口增长的基础。

华东师范大学城市发展研究院院长、中国城市规划学会理事曾刚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杭州步入超大城市之列，将极大地提升城市战略地位和全球影响力。

与此同时，不少受访专家在肯定杭州近些年在人口增长方面取得的成就的同时，也担忧人口的过快增长，可能会给城市带来一定的发展压力。

常住人口保持6位数以上增长

杭州的超大城市跨越发展之路，有三个时间节点值得关注。

2009年，杭州城区人口突破了300万。根据国务院对城市规模的划分，杭州成为Ⅰ型大城市，并开始向特大城市迈进。

2015年，杭州城区人口突破500万，首次跻身全国特大城市。当年杭州富阳撤市设区，被认为是城区人口增长的首要因素。据了解，在全国超大城市中，如重庆等都曾经历行政区划调整带来城区人口快速增长的阶段。

也是在这一年，杭州地区生产总值达1.05万亿元，跨入“GDP万亿”城市行列。同年，杭州成功申办亚运会，并成为2016年G20峰会举办城市。也是从该年起，杭州常住人口持续保持6位数以上的增长。

王继源指出，从经济增长看，2016年至2023年，杭州地区生产总值年均增长6.3%，高于全国0.7个百分点，保持了较好的增长势头；从产业迭代看，大力发展数字经济，与北京、上海、深圳同处第一方阵，软件与信息服务业营业收入超过万亿元，占全国比重达11%， 网络零售额超过万亿元，占全国比重达1/13，直播相关企业注册量超5000家，数量列全国第一，带动就业超100万人。

2017年开始，由武汉、成都、西安引发的“抢人大战”席卷全国，不少城市纷纷出台一系列落户补贴政策“抢人”。

彼时，不少人口专家认为，相比西安、武汉、成都等这些拥有众多高校的城市，杭州高校数量优势并不明显，只能以引进外来人才为主。之后，杭州发布人才落户新政，对45周岁以下具有技师以上职业资格人员及35周岁以下具有高级工职业资格人员放宽了落户门槛。

2023年3月，杭州发布新一轮户籍制度改革政策，将落户门槛进一步放宽，拥有大专及以上文凭且年龄在35周岁以下、缴纳社保即可落户。

2023年7月22日，《浙江省推动落实常住地提供基本公共服务制度有序推进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实施方案（2023-2027年）》正式施行。其中提到，杭州市城区将逐步取消年度落户名额限制，在放开放宽落户限制上再度向前迈进一步。

杭州落户政策经过多年调整，并推行了较大手笔的人才补贴政策，进一步促进了人口的增长。

据杭州市统计局历年来公布的数据，2015年至2022年，杭州常住人口从901.8万人增长至1237.6万人，短短几年间增加了335.8万人，是全国人口增长最快的城市之一。2022年，在全国人口负增长背景下，杭州常住人口仍然逆势增长17.2万，成为人口净流入大市。

杭州2023年的人口数据虽暂时未公布，但据杭州市人力社保局局长董悦公开透露，2023年杭州引进35周岁以下大学生39.68万名，杭州人才净流入率连续多年保持在全国同类城市的最前列。

不久前，杭州公布了《关于提升城市国际化水平奋力打造世界一流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际大都市的实施意见》，定下了更为长远的城市发展目标——到2027年，《世界城市名册》排名跻身前60强，成为具有较高全球影响力、竞争力、美誉度的国际城市；到2030年，杭州城市核心竞争力走在全国城市第一方阵前列，初步成为特色彰显、具有较大影响力的世界名城；到2035年，基本建成世界一流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际大都市。

与此同时，杭州的经济总量也跃上了新台阶，2023年杭州生产总值20059亿元，增长5.6%，经济总量首次突破2万亿，财政收入4916.5亿元，增长7.1%。工业投资首破千亿、工业用地接近300平方公里，上市公司首破300家。

不少业内人士推测，至少在未来几年内，杭州人口依然会继续保持增长态势。

人口增长要匹配城市承载力

关于超大、特大城市的划分标准，2014年11月20日国务院发布的《关于调整城市规模划分标准的通知》提到，城区常住人口1000万以上的城市为超大城市，城区常住人口500万以上1000万以下的城市为特大城市。需要注意的是，该通知中的统计口径为“城区常住人口”。

而成为超大、特大城市，除了城市的吸引力会进一步加强，更重要的是实打实政策上的倾斜。一般来说各部门在政策制定时，往往会以城市等级来确定范围，例如《“十四五”全国城市基础设施建设规划》就曾提出，“支持超大、特大城市为中心的重点都市圈织密以城市轨道交通和市域（郊）铁路为骨干的轨道交通网络，促进中心城市与周边城市（镇）一体化发展。”

曾刚表示，杭州成为超大城市之后，在国家总体发展战略中的地位以及交通、通讯、文教卫、科技、数据中心等基础设施配置水平和服务能力将大幅提升，引导更多的人才、科技、投资等创新要素汇集，强化其在全球资源配置、科技创新策源、高端产业引领、国际交往枢纽门户功能，提升其对内对外服务与辐射力、品牌影响力，推进杭州都市圈建设和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发展。

中国区域科学协会长江经济带研究专委会主任、四川省区域科学学会会长周江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提到，城市的人口规模一定要和其承载能力相适应。

他指出，尽管传统经济学观念认为人口增长能刺激经济增长，但随着科技以及人工智能技术的进步，特别是机器人逐渐替代人力成为主要生产力，人口增长对经济的影响正变得越来越复杂和多元化。

周江认为，一方面，人口增长可能促进城市经济发展和产业集聚，推动基础设施升级和投资，创造更多就业机会，并激发消费需求和有效投资。这样的增长还会有助于实现房地产市场的平稳过渡。

但另一方面，大量人口涌入城市也可能带来一系列问题，如对基础设施、就业市场和社会公共服务等需求提出更高要求，资源消耗和环境压力将会增加，以及对城市文化和社会结构产生一定影响。

周江表示，杭州城市基础设施，包括交通、水利、电力和通信网络系统，需要升级和更新以应对人口增长带来的需求增加。同时，人口增长还会给杭州的教育、医疗和社会保障等保障系统带来压力，这要求政府提供足够的资金和支持。此外，为吸引并留住新增人口，杭州就业市场需要提供充足的工作机会。如果产业发展不充分，就业大环境不乐观，留下的人口无法找到合适的工作，反而有可能会导致社会不稳定风险的增加。

在他看来，杭州应根据自身的承载能力和未来发展目标，制定合理的发展规划，以应对人口增长带来的挑战和机遇。这要求杭州在可持续发展规划方面做出努力，确保城市的发展与其承载能力相匹配。

曾刚提到，为了充分发挥超大城市独特优势，杭州还应密切与邻近城市以及伙伴城市的合作关系，以弥补杭州在知名大学与研究院所不足等方面的劣势。

作者：陈淑莲

责任编辑：崔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