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就在这市镇上的一间小旅店中,住了一。来。木兰花一直不说什么,在房间中一直到天黑,木兰花才吩咐穆秀珍不可出去,她自己则走了出去。
穆秀珍虽然在简陋的小旅店中毙得一肚子是气,而且她也看卖想知道木兰花究竟去了何处,但这次,她是不敢再擅自离去的了。
木兰花去了没有多久,只不过半小时左右,她就回来了,她的手中,大包小包,提看不少东西,一进门便笑道:“总算不错,这小镇中竟然还有我要买的东西。”
穆秀珍最怕的就是木兰花不出声,她宁愿木兰花将她痛骂一顿,也不愿意木兰花对看她不作声的。这时她听得大兰花又讲话了,不禁大喜,忙道:“你买了些什么?”
木兰花将手中的东西,放了下来,道:“一些最简单的化装用品和衣服,秀珍,你的长头发要剪掉才行了,我们要彻底改装!”
“好的,那太好了!”穆秀珍喜得拍手。
木兰花又笑了笑,道:“经过这一天的考虑,我觉得你的办法是有道理的,我们不但要不让对方发现,而且要积极地去发现对方!”
木兰花的话,令得穆秀珍高兴得脸都红了。
“当然,”木兰花继续看,“班奈克也会采取我们的办法,一面隐藏自己,一面发现我们,秀珍,这是一场以生命做游戏的捉迷藏!”
木兰花的聋音,十分严肃,穆秀珍也正经地点看头。
“你,穆秀珍。在今后的几天内将不存在,你是一个中年妇人,你明白?一个中年妇人。找是你的女,我们在市区的闹市中心,租一间房间住下来,然后,我们每天去寻找敌人,直到找到他,将他除去为止。”
木兰花进一步道。“我明白了,我不会再出差错了。”“秀珍,我要使你真正明白,我不愿意向警方求助,我们只有两个人,而对方,则是集中了犯罪份子的力量的,只要我们露出一点马脚来,那么我们就可能吃暗枪了所以,任何行动,都必须经过两个人的同意才能进行。”木兰花再度叮咛。穆秀珍红着脸,又点了点头。两个人开始化装起来。一小时后,穆秀珍变成了一个中年妇人,而木兰花则成了一个乡下少女,她们偷偷地溜出了小旅店,搭上了去市区的公共汽车。木兰花已经知道了高翔曾搜过那戏院,她仍然选择戏院作为她的监视点,是因为她料到,那班犯罪份子,可能仍然在此集会,他们会认为被搜过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而其次,木兰花也没有别的线索可循,班奈克和王达人当然不会再在蓝天酒店了,木兰花甚至料断王达人已遭毒手了。
木兰花布置了三其远程望远镜和自动摄影机,可以从各个不同的角度,监视那戏院进出的人。这可以说是十分艰难的工作,因为戏院每一天进出的人有好几千个!然而班奈克那种瘦长的身形,即是无法改变的,所以木兰花十分有信心。
使木兰花信心更增加了两分的,是她的料断没有错,第三天,报纸上便刊出了一着名私家侦探王达人陈尸荒郊”的新闻。
王达人的发财梦醒了,但他的生命也完结了!
当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看到了这则消息的时候,她们都为王达人可惜。因为王达人的确曾经破过几件相当巧妙的案子,称得上是一个好侦探的。
一连三天,她们没有什么收获。
但是她们仍然轮流地注视着望远镜,几乎日夜不息,同时,自动摄影机也帮助着她们,将进出戏院的人,都拍摄下来。
第四天,穆秀珍在尾场电影散场的时候,看到在涌出戏院的观众之中,有一个身量特别高而又戴着帽子的人,她立即叫了起来。
木兰花跳到了另一具远程望远镜前。根据穆秀珍所说的角度去跟踝,果然她也看到了那人。那人是不是班奈克,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都不敢肯定。
但是至少,她们是三天来第一次发现了一个像是班奈克的人!木兰花看到那人在随着人系出了戏院之后,走了不多久,便转进了小巷。
转进小巷之后的情形,木兰花看不到了。
木兰花是早已查明“戏院附近的地形的了,这条巷子,太来是可以通到街对面去的,但是在那边巷口卸开了一间鞋铺,将出路封死了。
所以,这是一条死巷。
那人走进去,是一定仍会从这条巷子中走出来的!
木兰花的心情:也不禁紧张起来,她的猎物就要出现了!她调整着望远镜,使望远镜可见的倍数更大,镜头对准了巷口。
过r,两分钟,那又高又瘦的人,又从巷中走出来了!
穆秀珍首先叫了出来,道:“是他!”
木兰花心中也叫道:“是他!”
那人戴着一顶帽子和一副黑眼镜,将大衣的领子竖得很高,这正是班奈克的装扮,穆秀珍道:“兰花姐,我们先下手为强!”
穆秀珍一面说,一面已拿起一柄长程来福枪。
木兰花沉声道:“先瞄准。”
穆秀珍将枪搁在窗口,对准了下面。
木兰花再仔细看在巷口的那人,这时,尾场戏散场的人都已离开了,戏院的附近,顿时变得十分冷清起来,可是那人却还不走。
他站在巷口,看情形是在等什么人。
他完全在射程之内。
木兰花慢慢地扬起手来,穆秀珍聚精会神地瞄准着。
只要木兰花的手向下一沉,她就立即扳动枪机了,班奈克完全在她的远程瞄准器的焦点之内,她是一定可以射中对方的!
木兰花终于倏地沉下了手!
穆秀珍手指一点也不发抖,她稳稳地扳下了枪机,“砰”地一声响,巷口那人,应声倒地。穆秀珍转过头来,道:“射中——”
可是,她只讲了两个字又是“砰”地一声响。
那一下枪响,是从对面一幢大厦中发出来的,随着这一下枪声,穆秀珍的话头被打断,身子突然向后跌倒在地上;
这是木兰花无论如何也料不到的意外!
刹那之间,她惊恐、恼怒,她感到了失败的无比的耻辱,她甚至于没有勇气去看一看穆秀珍的伤势,她只是木然站在窗前。
“砰!”
第三下枪声又起了,于弹打碎了本兰花头上的一块玻璃,碎玻璃散了一地一好些溅在木尔花的身上,子弹在木兰花头顶两的地方射过,钻进了墙中。
这一下枪飨,将木兰花从极度的惊愕之中,惊醒了过来,她连忙伏下身子,向穆秀珍滚了过去。穆秀珍卧在血泊之中!
她拖起了穆秀珍,打开了门,将穆秀珍拖到了走廊上,脱下了外衣,将穆秀珍的伤口草草包扎了起来,进了电梯。
在电梯中,穆秀珍醒了过来,她痛苦地道:“兰花姐,这是……是怎么一回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快别多说话,我立即将你送到医院去。”
电梯内幸而没有别的人,电梯到了最底层,木兰花拖着穆秀珍,从大厦的后门,穿了出去,穿过了一条巷子,她紧贴着墙壁走着,总算未曾再遇到狙击。
第二天呈上,市民都谈论着“午夜枪声”的奇事。这是每一家报纸都登载着的消息,由于事情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可以说神秘莫测之故,是以谈论的人,都纷纷猜测,但是当然不会有人可以猜得到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如何的。
有一家报纸对这件事的报导最详细。这家报纸的标题是:午夜神秘枪声男子倒毙巷口
新闻的内文是;昨晚接近午夜,正在夜阑人静之际,本市闹市区突闻枪声三飨,清楚可闻,警方闻讯赶至,发现一名倒毙XX戏院附近之巷口,该男子已查明是有七次犯案纪录,包括三次嫌疑杀人之积犯胡锋。而戏院对面,Xx大厦电梯之中,又发现血溃,追渍而上,发现九楼B座之中。有两粒子弹及一滩血渍,以及多种远程射盘装置,及来福枪一枝,唯楼申并无一人,陈设简里,据业主称,此屋空置甚久,四日前方始租出,承租者为两名女子,自称是女婚母,甫自外地前来云云。究竟此两人是何身分,三下枪响,是否只有一人毙命,酱方正在加紧调查中。
随着新闻,还有许多图片,图片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流在地上的一大滩鲜血,从这滩鲜血来看,受伤的人,伤势实是不轻!
当在医院中的高翔,屏住了气息,看完了报纸,缓缓地将报纸放下来的时候,他的面色,苍白得像病床上的床单一样。
坐在病床旁边的方局长焦急地问他道:“怎么样?”
高翔仍然不说话。
“事实上,这家报纸的报导,还不够详细,血渍是在XX大厦侧的一条小巷中首先发现的,追棕到大厦的后门,再追粽到电梯,才找到九楼B座的,她们受了伤之后,一定是立即离去的,她们的伤势一定十分重,这从失血如此之多这一点上,可以看得出来。”
高翔闭上了眼睛,神情上分痛苦。
方局长苦笑道:“高翔,你说她们是——”
“一定是她们,一定是兰花和秀珍!”高翔沉痛地说。
力局长道;一那么,你是说,她们两人中,有一个是受了重伤了,或者是两个都受了伤?”
“是的。”
“可是奇怪的是,我们一直在调查一切医院,不知何以一点消息也没有?唉,她们两人为什么不和我们联络呢,受重伤的是谁呢?”
“局长,请你让我静一静可好?”高翔一定是心中太焦急了。是以他竟大声地对方局长叫嚷了起来,方局长苦笑了一下,不再出声。
病房中静下来。
过了五分钟,高翔才慢慢地道:“请原谅我刚才的失态,方局长,你对这件事,究竟有什么概念?你是到过现场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好的。”方局长站起来,“死者胡锋,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凶徒,他至少曾杀过两个人,但因为没有证据,是以末被判罪。他的身形高而瘦,和在戏院中龚醒你的人倒很相似,他的心口中枪,立时毙命的,他戴着帽子和黑眼镜,我们无法知道他站在巷口的目的。一
高翔静静地听着,等到方局长的话告一个段落之后,他才道:“毫无疑问,胡锋是死在木兰花的枪下的,那么,射向xx大厦九楼B的两粒子弹,是在什么地方射出来的呢?”
“关于这一点,我们直到今日清晨,才从搜查附近的大厦中得到了线索,那是在XX大厦的对面,有一个高而瘦的男子,几天前租了一间房子。突然不告而别:这个男子的行李,十分简单,据同屋住的人说,只是一只长方形的手提箱。”
“唉,那人才是真正的凶徒!”
“是么?”
“那只是我的猜想,我想,木兰花和那凶徒:是在进行捉迷藏,双方都要找出对方来。木兰花监视那戏院,凶徒也知道木兰花是在监视着戏院,但是他卸不知道木兰花在什么地方,他无法进行反监视,然而他部也在戏院附近租下了一间房子——”
“我明白了,”方局长接下去说:“他用胡锋作替死鬼,要胡锋在晚上扮成了他的模样,出现在戏院附近,引木兰花开枪。”
“是的。”高翔黯然回答。
“可是,我还有不明白的地方,”方局长搓着手,“就算木兰花发射了一枪,那凶徒又何以知道木兰花是在哪一个窗口发射的呢?何以他能立即射中两人?”
“关于这一点,我也不十分明白,”高翔深锁双眉,一但是我猜想,凶徒可能有一种对尖锐的声音十分锤敏的仪器,这种仪器极可能是自动的,枪声一起,仪器便立即找出了枪暨的来源,立时向枪声的来源还上了一枪,第一枪发出之后,第二枪当然也可以理解了。”
“木兰花事先根本不知道这些?”
“当然不知道,那凶徒不但敢当众向我开枪,而且他还设下了这样的陷阱,来等候木兰花上当,唉,这是一个极难对付的凶徒!”
“木兰花不知怎样。就算受伤的不是她——”
方局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讲不下去。他当然希望木兰花未曾中枪。但木兰花若是未中枪,那中枪的一定是穆秀珍了。
他又何尝希望穆秀珍中枪呢?
高翔挣扎着从病床上站了起来,道:“局长,我要离开医院开始工作了。木兰花姐妹的情形如何我们无法知道,我们必须尽全力,去对付凶徒了!”
“你的伤势”方局长焦虑地摇着头。
“不妨事的,凶徒已使我们这方至少有两人受了伤,我们能令他逍遥法外么。”高翔激动地说着,令得他苍白的面上,也现出了红晕来!
方局长握佳了高翔的手,道:“你可以尽量在办公室中指挥一切,将实际工作交给别人去做,要不然我不准你出院。”
高翔这时,心头的沉痛,实是难以形容的!
因为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的情形,究竟怎样,他全然不知,他只知两人之中,至少有一个受了重伤,极可能两人都受了伤。
而世上实是没有什么再比自己所深深关切着的人,下落不明,情况不明更令人焦虑的了。高翔这时,就是处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而且,他心中焦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那就是这次事件中对手的狡猾和厉害!
直到如今为止,高翔还根本不知道各地犯罪集团请来暗杀木兰花的职业凶手是何等样人,他甚至还未曾和他见过面!
但是,他卸已被射伤,躺在医院中,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也是情况不明。他们三个人,自被称为“东方三侠”以来,不知经历过了多少危险的事情,但是卸没有一次,比这次更凶险的!高翔紧紧地握着拳头道:“不,我不能听从你这个命令。”
“可是你的枪伤还没有好!”方局长大声叫。
“是的,我的枪伤还没有好,”高翔也激动地叫着,“可是我至少已得到了几天的调理,而兰花与秀珍,即连调理也得不到,她们可能都负着伤,自己在照顾着自己,在这样的情形下,除非我是冷血动物,不然我是不能坐在办公室中的。”
方局长某呆地望了高翔半晌,叹了一口气道:“好的,随便你吧。你的右手,可还能发枪么?”
“当然能!”
“昨天,上级警局发下来两柄军械局新研究成功的火箭枪,每一柄火箭枪中,有二十枚小人箭,可以一次发射五枚,也可以每次发射一枚,射程比普通的手枪远七倍,缺点是瞄准性能欠佳,反霞力强,和容易发生障碍。上面的命令,只是叫我们试用——”
方局长未曾讲完,高翔已然道:“给我用。”
一我是进备给你用,但是你要小心,我已经试射过了,除非你是站在结实的地面上,不然不要发射,它的后挫力会使你跌倒的。”
高翔点头道:“我知道了。”
他一面说,一面向病房门口走去。
当他来到了门口,略略俯身,去拉门柄之际,他感到肩头上一阵剧痛,几乎令得他呻吟起来。但是他卸忍住了未曾出声。
因为这时,他如果表示受了枪伤之后的痛苦的话,那么方局长是一定不肯让他出院去寻找木兰花和穆秀珍的下落了。
高翔拉开了门,向外走去,走廊上的护士,都奇怪地望着他,高翔故意大声道“咦,你们都望着我干什腰,我是科学怪人么?我出院了。”
医生值日室中,立时奔出了两个医生来,拦住了高翔的去路,道:“不可以,高先生,你如果不经小心治疗,你的左臂。可能终生残废!”
高翔“哈哈”地大笑了起来,道:“我说要出院了,就是要出院了,你们当我是一个衰弱的伤者么?我让你们看看!”
他的情绪显得有点文常地激动,他陡地扬起左手来,搭住了一位医生的肩头,猛地向旁一扳,那医生被他扳得一个跟枪,向旁跌了开去。
高翔哈哈笑着,向前连跨出了三步。
他虽然将那医生扳得向旁跌了开去,可是他自己一用力,牵动了伤口,劫也感到一阵剧痛。令得他额上,不断渗下汗珠来。
他快步地向前直走了出去,不再理会身后的非议和叫嚷,他来到了医院大门口,不顾停在医院门口的瞥车上警员的惊愕,上了警车,道:“回总部。”
司机刚回过头来,高翔不等他开口,便道:“快……快回总部去。”
高翔在十五分钟之后,便到了他的办公室,一进办公室,还未待坐下来,便连连地按动他桌上对讲机的钮掣,一连按了七八个。
然后,他才坐了下来,道:“各单位的负责人,可以听到我讲话么?”
在七八对讲机中,都传出了声音来,道:“听到!”有的更加上一句:“高主任,你的伤势已经痊愈了么?”
高翔叹了一口气道:“没有,我没有怪愈,但是因为形势的险恶所以我更需要各位充分的合作,军械保管组组长,请你将两枝火箭枪拿来给我。”
“是!”一具对讲机中,传来回答。
“侦查科长,和所有的探员:去调查一切医院、医疗所或医生住宅,务必要找到受了伤的木兰花和穆秀珍为止——”
高翔讲到这里,顿了一顿,心中又是一阵难过,然后他又道:“这个任务极端秘密,内部人员之间,也不得相互谈论。”
“是!”又一具对讲机中的人回答。
“其馀各部门人员,须保持最佳的配合。”高翔讲到这里,办公室外已有人在敲门了。高翔关上了所有对讲机的掣,才道:“进来。”
军械保管组长推门而进,手中捧着两只盒子。
他走了进来,将盒子放在办公桌上打了开来。
高翔低头看去,盒子所盛的特种火箭枪,看来和普通的小手枪没有什么分别。只不过枪口特别细长。在枪旁,是两排二十枚,只有半枝香烟那么大小的火箭。
高翔皱了皱眉头道:“这玩意的杀伤力——”
“可以杀死在一百码之外的公生;”军械组长回答,同时他拉下枪柄。将二上枚小火箭推进去,又指着一个掣道:“这个掣推上去,是逐枚发射的,拉下来,每扳动一次枪机,就发射五枚,那时,后挫力也大五倍,是一个大缺点。”
高翔将火箭枪接了过来道:“希望不要自己伤了自己,嗯——陈组长,你可以帮我一个忙么?”
“当然可以。”置械组长以怀疑的眼光,望着高翔。
高翔向自己还吊着绑带的右肩指了指,道:“请你替我准备一件比较宽大的上装,使我可以将绷带掩饰起来,没有那么碍眼。”
“好的,可是——为什么?”
“我要去见一个人。”
“高主任,你一个人去?”
“是的。”高翔抬高了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军械组长的脸上,现出了极其耽忧的神气来,他显然是想劝高翔,但是高翔卸不等他开口,便道:“请你快去吧!”
本来,高翔是医方的特别工作组主任,他的地位,禾必会在各科长、各组长之上,但是由于他工作表现的出色以及他的勇敢,便他蠃得了全体人员的敬爱,像如今这样,他请陈组长为他去准备一件上衣,陈组长是绝不会以为高翔是小觑了他的。
五分钟之后,高翔穿上了一件花呢上装,那件宽大的上装,的确令得他扎着绷带的地方,看来不那么碍眼丁,但是,他苍白的脸色,即不是任何衣着所能遮盖的了。
他将一柄火箭枪放在裤袋中,又将一柄放在上衣右边的袋中,他向外走去,一路上有人向他打招呼,他到了警局的门口,陈组长仍然跟在后面。
到了门口,陈组长实在忍不住了,道:“高主任,你要一个人去,你如何驾车呢?如今。你的左手分明不听使唤!”
“如果我连开车也不能,”高翔苦笑着,一我又何必前去e@我要前去见那个人,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凶险事情发生哩。一
“高主任,请告诉我,你去什么地方?”
陈组长几乎是在恳求了!
陈组长这种近乎恳求的语气,令得高翔十分感动,他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不肯告诉你,而是人多了一点用处也没有,反而容易坏事!”
陈组长只得道:“你多保重!”
高翔点着头,登上了一辆汽车,他虽然只剩下了一条手臂可用,但是驾车的技术,劫是一点也不逊色,车子滑出了警局的大门。
陈组长还未曾转过身去,一个人便从楼梯转角处闪了出来,他是侦察科长,他问道:“高主任到什么地方去?我们必须保护他!”
“他不肯说。”“我们进行追棕!”陈组长连忙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折回办公室去了。
汽车向前迅速地行驶着,高翔感到肩头上的疼痛似乎不如才出医院时之甚了。当然,在那么短暂的时间内,伤势是不会仔转的。
但是高翔因为知道自己将要去做的事情,不会顺利,可能还要以负伤之身,经过剧烈的打板,才能见到自己要见的人。
所以,这时候他是绝不能感到疼痛的。如果连这时候也感到疼痛的话,他如何还会有行动的勇气P而他必须要有勇气。
因为,他要去见甘八。
高翔已可以料定,以甘八在本市犯罪组织的地位而论,他是绝不会不参加这次布置“杀人奖金”的事情的。各地犯罪份子云集本市,说不定就是甘八发起的,而那个神秘、狡猾、凶狠的凶手,极可能就是甘八请来的,所以他必须去见他。
当然,去见老奸巨滑的甘八,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尤其,当甘八正策划着谋害木兰花,而他自己又受了伤的时候,事情加倍危险。
佃二局翔部必须去,他必须这样做。
除了这条直接而凶险的路之外,他已别无线索了!
高翔的面色虽然苍白,但是他面上的神情,却极其镇定,在那种镇定的神色中,更可以看出他对于自己行动的坚强的决心。
车子驶上上山的道路,穿过了两旁全是峭壁的一条路,在两扇巨大的铁门之前停了下来,那铁门的旁边,挂看一块牌子,写着一甘寓”两个金字。
甘八在名义上,是本市极有地位的一个殷商,他住宅之牡润华丽在本市也是出名的。从那两扇高大的铁门望进去,是一条继续通向山上的私家路。
然后,在一百码开外,才是一幢古色古香的二一层建筑物,和打理得欣欣向荣的花卉树木,在屋前,有一个很大的水池,和两股喷泉。
那种豪华的住宅,是一般升斗小民梦中的一K堂,也许他们做梦所做到的,还不及这住宅中贯际享受的十分之一!
高翔停下了车子,按了几下喇叭。
一个穿着制服的司阁出现在铁门口,冉冷冷的眼光望着高翔,道
“找甘八爷。”高翔的回答上分简单。
“先生和八爷事先有约定么?”
“没有,我叫高翔,高下的高,飞翔的翔,你去告诉你主人,他一定会见我的,别忘了告诉他,我是一个人来的!一
那司阎又疑惑地望了高翔一眼,转身走进了铁门旁的一幢小屋子,高翔耐着性子等着,足足过了十五分钟,才看到那司阁又走了出来。
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门旁转了转一个键盘,电控制的大门,便迅速地打了开来,高翔驱车直驶了进去。
他的车子才转过了那个水池,便看到甘八站在房子的门口的石阶上了。高翔停下了车子,打开车门,从车中跨了出来。
他的行动竭力维持着从容,因为他不希望对方看出他伤势未愈,可是甘八部不愧是一个老奸巨滑的大狐狸,他一面搓着两只翡翠球,一面“呵呵”笑道:“高主任,少见啊。”
高翔向石阶上走去,道:“不请自来,是个恶客。”
甘八道:“不,不,高主任枪伤未愈,肯来探我,我是欢迎之极的,高主任,我们上次见面到现在,已有好几年了。”
想起了上次和甘八见面的情形,高翔心中的勇气又增加了些。那时候,高翔还未曾改邪归正,他曾经以黑吃黑的手法,将甘八运来本市的一批走私货吃没,后来甘八找人来和他谈判,高翔了无所惧,甘八的威逼利诱,都无奈他何。
从那次之后,高翔便再没有和他会过面,当然,如今的高翔,已不是当年的高翔了。
“是啊,”高翔说,“有好几年了,现在你还恨我么?”
“交个朋友,高主任,”甘八奸笑着,“这些年来,你果然将我当作朋友,我不但不恨你。而且还相当感激你哩!”
高翔的心中,不禁暗叫了一声;好厉害!
甘八这样说法,分明是想高翔默认,警方不来找他的麻烦,是因为高翔在暗中维护着他,看来是不着边际的一句话。事实上是可以将高翔拖进混水之中的!
事情的真相当然不是那样,警方之所以不来找甘八的麻烦,是因为甘八行事小心,一点证据也没有,暂时奈何他不得而已!
高翔立时冷冷地道:“八爷,那你可想错了,这要感激你自己的调度得宜。行事小心,和我高某人又扯得上什么关系?”
甘八“呵呵”笑着,道:“请进来坐。”
他侧身一让,高翔便向大厅走了进去,当他的双脚,踏在软绵绵的波斯地毯上的时候。他的心头,也不禁抨抨乱跳了起来。
大厅中有八个穿着跟班制服的人,垂手而立。看来他们只是仆人,但是高翔都一眼就可以望出这八个人,个个是技击高手。
高翔来到了大厅中。和甘八对面坐了下来。
“八爷,”高翔开门见山,“我想请你介绍认识一个朋友,不知你肯不肯。”
“请说,请说!”
高翔伸手向自己肩头一指道:“你明白了?”
甘八摇了摇头,表情十足道:“我不明白。”
高翔若是未曾和老奸巨滑的甘八打过交道,这时见他居然赖得一干二净,自然要大光其火了。可是他卸知道甘八的脾气,不到无可抵赖,他是不肯承认的。
高翔本来也没有确实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个凶手是甘八收买来的,但是他垂而有着一张王牌,那便是落入他手中的李特。
是以他冷笑了一声,道:“八爷。有一件事情,你要引以为憾的,那便是在你的立场而言,李特实在是一个十分卑鄙的小人!”
甘八的手指,停止了动作,面上的神色也变了一变,道:“这是什么意思e李特是什么人?我听到过他的名字么,嗯?”
“甘八”高翔老贸不客气地直呼其名,“不管你在社会上的地位多么高,交游多么广,但是李特的供词,卸可以使得你下半生出不了监牢!”
高翔此际,身在虎口之中,他对甘八讲那样的话,是极其危险的,如果甘八一横心,起了杀机的话,他死也是白死!
因为赏际上,他并没有掌握任何可以使甘八人狱的证据,他摆的是“空城计”。甘八阴森森地望着他,高翔的面上,则带着傲然的冷笑。
在别人看来,高翔一定是胸有成竹,毫无所惧的了,但却不知道高翔的镇定,全是强装出来的。为了维持他面上那种“高傲的冷笑”,她面上的肌肉都几乎发硬了!
僵持了好一会,就在高翔感到自己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甘八突然“哈哈哈一地大笑了起来。甘八的笑声,更令得高翔几乎沉不住气!
他牵了牵身子,已经准备应付非常的局面了。
但是也就在此际,只听得甘八止住了笑声,道:“看来,你是想找一点外快花花了,哈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真不错。”
甘八一开口讲了那样几句话,高翔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甘八心虚了,要向自己妥协了,可是这个老狐狸劫还以为自己要在他的身上,弄一些外快花花!高翔只是连声冷笑,再不出声。
“好了,爽快一些吧,你要多少。”
“我只要一个。”高翔冷冷地回答。
“什么一个?”甘八惊愕地反问。
“一个人,我要你介绍我认识一个人。”高翔将话题转回到原来的地方。“我不要什么钱,只是要追寻一个人!”
要形容甘八这时候的神情,是十分困难的,他看来愤怒而又焦急,从他眼中的杀机看来,他心中早已起了欲置高翔于死地的念头。但是他卸偏偏又有顾忌,不敢对高翔下手,他的手指紧紧地捏着那两只翡翠球,发出“格格”的声音来。
又过了半晌,甘八才道:“好吧,什么人?”
“就是在戏院中向我开枪的那个人,甘八!”高翔一字一顿,语音十分凝重,“也就是你们要他杀死木兰花的人!”
甘八突然间了,道:“木兰花已经死了,是不?”
高翔的心中,感到一阵难过,但是他即面如铁石,冷笑道:“如果你以为木兰花那么容易杀死,那就大错特错了。”
甘八“嘿嘿”地笑了起来,道:“那么死了的是谁?”
“没有人死。”
“谁受伤了?”甘八紧逼着问。
甘八显然是知道所发生的一切的,如果对他说没有人受伤,那么他一定连“木兰花没有死”这句话也不棺信了,所以高翔道:“伤的是穆秀珍,你的凶手不怎么中用,他没有射中木兰花。也没有人致命。”
甘八突然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甘八真的是一头老狐狸,他竟然料到木兰花在出事之后,可能根本未曾和高翔见过面。如果高翔在这个题上稍呆了一呆的话,那么便可能看出破绽来了!
然而高翔也是极其机酱的人。他毫不犹豫,便“哈哈”大笑了起来,道:“甘八,你多少让我也保留一点秘密,好不好?”
甘八干涩地笑了起来。
这时候,高翔已经知道,自己倾全力寻找木兰花姐妹的努力,一定是白费了。木兰花是绝不会被酱方人员找到的。
木兰花的下落,不但是臀方人员,还有甘八手下大大小小数千个爪牙,他们急欲知道凶徒狙击的结果,他们也想找到受了伤之后的木兰花!
如果警方人员找得到她们,那么甘八的手下,一定也会找得到她们的,这样,她们便会变得十分危险了。从开始直到如今:木兰花仍然毫无信息这一点来看,木兰花似乎并未丧失她的机智,她仍然可以躲起来不被任何人找到,这使得高翔的心中,多少有点安慰。
甘八也狡猾地笑了起来,高翔催促:“为你自己着想,你应该将那个雇来的凶手交出来了,我可以给你一个期限。”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甘八沉吟了一下,“明人眼前不必说假话,这个人的来历,我也不清楚,他是单独行动的。”
“你怎样和他联络?”
“他和我联络,不是我和他联络。”
“甘八,”高翔站了起来。进一步地恐吓他,“别以为警方不会采取行动,你要保全自己,就不能再保全那个凶徒!”
甘八“嘿嘿”地干笑着,摊了摊手,道:“我明白,我的确没有法子做到这一点,如果瞥方要找我麻烦的话,相信我也有力量周旋的!”
高翔冷笑了两坚道:“你不妨多考虑一下!”
甘八的神态,这时已完全恢复了奸诈阴森,他摇头道:“我不必考虑,我看还是你去考虑一下的好,我出手一向是阔绰的,你知道。”
高翔的心中,十分懊丧,他冒险来见甘八,竟然一点结果也没有。虽然从表面上看来。他似乎没有什么危险,可以安然而退的。
但是,他却已在甘八的神情上。知悉甘八是迟早会将他除去了,也就是说,他今后将要加倍小心,提防凶徒的暗算!
此行当真可以说得不偿失之极!
高翔一直在冷笑,转过身,向外走出去,甘八一直冷冷地跟在他的后面,直到目睹他的车子出了铁门,他才转过身子来。
他才一转过身来,便拨动他手中的翡翠球,其中一只,“拍”地一声,裂了开来,变成了两半,在球中有着许多按钮。
甘八按动了其中的一个,一张沙发,向旁移了开去,一张椅子从地洞中升上来,椅上坐着一个人,高而瘦,戴着黑眼镜。
那人正是班奈克。
班奈克站了起来,冷冷地道:“要我连他也解决掉?”
“当然要,”甘八恨恨地道,“但首先要解决木兰花,她没有死,你听到了,高翔还曾和她见过面,而且还会再见面。”
班奈克晃动着他高而瘦的身子,向外走去,道:“你们所开的支票是一个月期的,如今便来埋怨我,未免太早一些了。”
“当然,我不是埋怨你。”甘八连忙解释。
在门口,班奈克又停了一停,发出了一下阴冷的冷笑声。那种冷笑声连老奸巨滑的甘八听了,也觉得极度的不舒服。
甘八望着班奈克的背影,心中都又另外有了念头。。。。。
高翔驶着车子,出了大铁门,才转了一个弯,便意外地发现草丛旁埋伏着不少酱员。高翔叹了一口气,那是没有用的。
他不怪他的同僚,因为这事情本就是那样地凶险。
他慢慢地停下车子来,侦察科长从埋伏的地方迎了出来,道:“高主任,你安然出来,我们总算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
“如果我不出来呢?”
侦察科长呆了呆,的确,如果高翔不出来呢?他们仍然是不能冲进去的,因为甘八是商界名流,是在社会上极有地位的人!
高翔拍了拍侦察科长的肩头,道:“我们回去吧,看看可已有了木兰花的消息三
大队酱员开始撤退,高翔和侦察科长同车而行,回到督局去。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峭壁之上,有一个人用远程望远镜在监视着高翔的车子。
那人是班奈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