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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往事如烟

而且,周文渊也知道,自己的武功,和上官如龙,在伯仲之间,而上官如龙却有柄昆吾金刀,等于平空增添了一半功力。

而除了昆吾金刀以外,上官如龙尚擅“阿修罗秘魔妙音”之法。

虽然,他因为背后和肩头上的毒气,一直未曾驱尽,而对于其中最厉害的三种功夫,“魔相入窍”,“无声妙音”,“无色妙相”,不敢使用?但是如果时到急处,一样可以用来拼命!

周文渊将上官如龙的情形,想了一想,觉得对方实是强过自己。

但是,他却又一点也不放弃报仇雪恨,卷土重来的念头。

因为他知道自己有一样,是胜过上官如龙的。那便是他的聪明机智,在上官如龙之上!

周文渊决定要凭自己的聪明机智,和比自己形势有利得多的敌人,周旋到底!

在七日七夜,他伤势痊愈之后,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对着初升的旭日,罚下了这个誓言,然后,才向山峰下走去。

他还未来到山脚,心中突然猛地一动。

他想起了自己在东崆峒绝顶之上,失败之际的经过情形来。

自然而然地,他想到了上官如龙从他手中夺刀的那一式怪招。

也想起了况月晶和自己的那一下对掌,况月晶的内力,竟然大增。

上官如龙的武功,周文渊心中再熟悉也没有,可以说,他所使的每一招,都能够叫出名堂来,但是他此际想起那一招空手入白刃功夫,他以前却是从来也未曾见上官如龙使过!

而且,况月晶的武功,也不应该在几天之中,便能激进!

周文渊本是一个不世奇才,心地之聪颖,更是人所罕及,一想到这里,便立即又展开轻功,向巅峰窜了上去。

到了山顶,采了些野果子充饥,来到了绝壑边上,冒着滚滚袭出,强劲已极的罡风,望着那漆也似黑,宛若地狱的入口处似的绝壑,又将自己失败的情形,想了一遍。

上官如龙和况月晶两人,是在绝对的劣势之下,被他赶入绝壑之中的。

但是,他们在绝壑之内,非但没因罡风袭体,而减退了功力,反倒一出绝壑之后,便功力陡增!这岂不是怪事?

周文渊独自想到此处,心中突然如同闪电也似地亮了一亮!

向下看去,那两串如此光亮的照夜明珠,在绝壑底上,宛若一点萤火。

周文渊也已然想起了,当那两串照夜明珠,照亮绝壑的时候,所看到的那“天下武汇”四个大字来,他立即明白上官如龙和况月晶两人,是怎样胜过他的了!而且,他也决定,他要以同样的方法,来转败为胜!

因此,他便下山猎兽,烤熟了运上山来,化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作准备,他将自己,缒下绝壑去,双手在壁上摸索,以手的感觉,来判断字体,以习那绝顶武功,“天下武汇”!

周文渊足足在东崆峒绝顶之上,过了一年。

在这一年之中,他不但学会了三十余招,奇幻无比,世所未见的招式——其中也包括了上官如龙所使的那一招空手入白刃功夫在内,而且,内力方面,也是大有进益!

周文渊已然知道,自己的功力,无论如何,已然在上官如龙之上!

以自己此际的内功修为而论,只怕连上官如龙使出了阿修罗秘魔妙法,也不能伤害自己了!但是,他却也知道,上官如龙一日有昆吾金刀在手,自己要胜过上官如龙,亦非易事!

这其中,还要经过极其顽强,极其困苦的激斗,方能成事!

他感到武功方面,自己已然可以稳操胜券,是以便离开了东崆峒。

一到了镇市之中,他便将自己化装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周文渊化装术之精,天下无双,他儿子周深,只学得几分,用来也可以混过他人的耳目,他扮来当然是惟妙惟肖。

一路向中原走去,也一路听得人说起“无名帮”近年来的煊赫声势。

周文渊每听到人家提起“无名帮”一次,心中便怒火中燃。

但是,他却知道,自己凭一人之力,要对付那么大的一个组织,绝不是容易的事,所以他也一直不露出声色来。

直到听说无名帮要在武当山上,召开组帮大会,他才灵机一动!

他知道,那是对自己的一个绝佳时机!若是上官如龙知道自己,尚在世上,他一定不敢弄这一套,因为在那种情形之下,自己只消胜过了上官如龙一人,便可以震慑无数无名帮众!

所以,他便一直向武当山顶来,而且,一路改变他的化装。

最后,他更想出了假装双腿残废的妙法,打了一对钢拐,上了武当山。

周深和袁燕飞两人的化装,可以瞒得过别人,但是却万万瞒不过周文渊,他一到武当山上,便已然认出,自己的儿子,尚在人间!

周文渊的心中,自然更是高兴,但是他为了怕事情泄露,仍然是不动声色。

直到袁燕飞夺了“副帮主”之位,他感到事情已然定了一半,才出面和上官如龙动手!果然,他假装的残废,竟也将上官如龙瞒过,又使了一招自“天下武汇”之中,所学来的怪招,自上官如龙手中,夺过了前古奇珍,昆吾金刀!

形势因为金刀的易主,而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变化!无名帮竟变成了五逆门!

当周文渊将这些经过,在欢宴之中,讲了出来之际,众人更是趁机凑趣,大声赞扬,灯火如昼,觥筹交错,半山的石坪之上,热闹到了极点!

但是,在山脚之下,一轮明月,照着一座林子,却是显得那样地清疏。

林子中有一处地方,只是稀稀地长着几株小松,月光照在小松之上,在地上划出了有格一格的树影,一个人,正以手支颐,一动也不动地坐在一个树根之上,在沉沉思索。

那个人,便是杨华。

杨华这时候,心中当真是万念俱灰!因为,袁燕飞竟因为恋着周深,而不肯离开五逆门!杨华的心中,从来也未曾有过那么灰心,那样毫不起劲,对一切俱皆失望的感觉过。

他出世没有多久,便为狼群衔走,但是却被一头母狼,养育了下来。

因此,他可以说是在狼群中长大的。

狼,并不如一般人所想像的那样,只不过是残忍,好杀的动物。狼有狼的生活方式,它们的斗志,求生的坚忍,俱是其他野兽所比不上的。

所以,杨华的心中,根本不知道失望、灰心这些字眼的。

可是这时候,他却真切地感到了那种难言的感觉,有力地袭击着他的心头。

在他周文渊面前,固然曾经罚下誓言,一定要凭一己之力,将五逆门消灭。

但是,当他下山来以后,再想起自己这句当时说来,豪气干云的那句话时,不由得心冷!因为,五逆门的副掌门,乃是他最心爱的姑娘。

如果,他有力量,消灭五逆门的话,他将对袁燕飞如何处置呢?

他没有法子,再向下想下去。

当然,他要与五逆门为敌的决心,仍然未曾动摇,但是他却感到了极度的彷徨!

那种彷徨的心理,以前,杨华是从来也未曾发生过的。即使是在他的处境,最惊险,最苦危的时候,也未曾发生过。

那是在他和袁燕飞两人,远赴天竺阿旃檀寺,准备去向丹峰活佛,求“绵劲”绝技,而路逢无名帮的七大高手,杨华失手,被七人所擒之际!

那一次,袁燕飞只当杨华,一定是死定了,但杨华却居然没有死。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

当时,杨华被青螺谷主龚春,以他一条驱赶獒犬的长鞭,将全身卷住,带了便向前,疾逸了出去,其余众人,便随后追赶。

此众,杨华实是万无生理的,因为,他不单是身子已然落在凶恶无比的敌人手中,而且,他早些时候,所中的剧毒,此际也已然渐渐发作了!

他只感到口燥,舌干,头昏,目眩,简直连一点反航的余力都没有。

他只是在昏昏沉沉之中,感到身子颠簸不已,是在被人挟着前进而已。

可是,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光景,他突然闻到了一股极是辛辣的臭味,刺鼻而入。

那股臭味,令人难受到了极点!但是,却又令得他头脑清醒了许多!

杨华心中一清醒,便感到大是奇怪,睁开眼来看时,只见自己,仍然被龚春夹在肋下,在向前飞驰,而龚春的身后,也是追着四五个人,一切,和刚才并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杨华却越来越感到,那股辛辣的臭味,实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因为,若不是这股辛辣的臭味,直冲鼻观,他头脑一定无法清醒,而且,前后只不过是极短的时间,他已然感到自己所中的奇毒,仿佛已然尽皆消去,重又精神焕发!

杨华自始至终,一直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当时是如何获救的。

他只是在一觉出自己的身子,已然全都恢复正常之后,便用力一挣,青螺谷主万料不到杨华会在那个时候,发出那么大的力道来,因此,经他一震之后,不由得一个踉跄,仰天一交,跌倒在地!

而随后追到的散发生,郝氏弟兄等人,本就和龚春相去不远,龚春一跌倒,他们为了要争功,早已然一涌而上!

杨华早在用力一挣之际,便已然一跃而起,此际,他只觉得自己,精神倍增,生龙活虎。他被擒以后,蓝龙鞭一直在手中,未曾弃去,此际,手腕震动,“霍霍霍”一连挥出了三鞭,将众人的来势,尽皆阻住!

本来,他此际若是再接连进攻,至少也可以伤上几个敌人。

但是,他却因为心中记挂着袁燕飞的安危,无心与他们恋战。

三鞭一经挥出,便自足尖一点,一提真气,向一旁飞掠而出!

那六七人再想去追赶他时,哪里还能追得上?不由得相互埋怨,又怕回到武当之后,受上官如龙的责骂,因此便相约绝口不提此事。所以,当日后,袁燕飞向她妹妹袁晶晶,说起杨华曾被擒住一事,袁晶晶竟一点也不知道!

如今却说杨华在飞掠而出之后,便向前扑去,扑出了里许,他回头一打量,不禁为之一怔。因为,在他的感觉之中,自己被龚春挟出,至多也不过是半个时辰左右的事。

在半个时辰之中,照理,至多也只可能驰出三四十里远近。

但是杨华一打量四周围,却是景色全非,竟不知自己置身何处!

这一点,和他自己突然之际,奇毒尽去一样,杨华也是直未曾弄明白的。原来他自己昏昏沉沉,只当只有过了半个时辰,可是实则上,龚春挟着他逸出,却已足有两个时辰之久!

龚春本是西藏青螺谷主,对于天竺和中国交界处的地形,也极是熟悉。

所以,在两个时辰之中,他专走小路,已然逸出了一百余里。杨华再想要寻觅原路,回到袁燕飞身旁,当时没有可能了!

杨华呆了一会,不由得大是沮丧,但是却也没有办法,只得一直向前走去。

到天色微明时分,他已然来到了一个山谷之中。

那山谷中,生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木,而树木上,又盘满了奇形怪状的野藤,严严密密,连人都走不进去。

杨华心知,袁燕飞只要无事,一定仍然会到阿旃檀寺去的,而他也要到阿旃檀寺去,才能够见到袁燕飞,所以他仍然是朝着向天竺而去的方向行进的,此际,也必须要穿过这个山谷。

杨华在山谷之旁,皱了皱浓眉,又退后十来丈,抬头看去,若是要绕过这个山谷,必需横越一座插天也似的高峰!

比较起来,只怕比从山谷中穿过去,更加要费时失事。

因此,杨华便挥鞭开路,向山谷之中走去,只见蓝影幌动,树枝纷纷断落,杨华也一直向山谷之中,走了进去。

一个上午,他才走了五六里路程,来到了那山谷的中心。

越是向前走去,林木野藤,也越是茂密,算来应该是中午时分,但是,谷中阴沉沉地,却如同黄昏!

杨华生怕走错了方向,行动更是小心,又向前走了两三里,居然出现了一块空地!

那空地之中,还有一个小小的水池。杨华来到水池边上,只见水池倒映出自己的脸容来,额上的那一道黄印,已然不见。

那也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但是他却仍然不明白,何以会在不知不觉之间,毒去身健!

他以手掏起了池水,只觉得清澈无比,刚想俯身,去饮上几口时,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道:“不可饮!”

那一下声音,在这样的蛮荒之地传出,而且又是如此地突如其来,杨华不禁吓了一跳,手一抖,那一捧水,也全已洒在地上。

杨华连忙转过身来,只见在身后不远处,一株极高的大树之上,以树枝扎出了一个丈许方圆的木排,搁在树枝之上。

在木排上面,一个鹑衣百结,发乱如蓬的老者,正盘腿而坐!

杨华刚才,仗着蓝龙鞭开路,走进山谷中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心中知道,要进得这个山谷,并非易事,而那个老者,竟然存身在这样奇特的地方,可知一定不是等闲人物!

接着,他又想起自己莫名其妙遇救一事,心想,莫非救了自己一命的,正是这个老者?因此口气便放得极是恭敬,道:“敢问老丈,如何不可饮?”

那老者道:“这水池乃是一个毒泉,水含剧毒,一饮便亡!”

杨华心中骇然,又是感激,忙下拜道:“多谢老丈两番相救之恩!”

那老者听了,反倒讶然,道:“你说什么?我以前并未见过你,如何说我于你有两番相救之恩?”杨华还以为自己性命,一定是那老者所救,而既是高人异士,自然不喜居功。

因此又道:“晚辈落在青螺谷主,散发生一干人等手中,又身中七毒网的奇毒,只怕若不是老丈相救,早已死了!”

那老者奇道:“岂有此理,你既能与这些人物为敌,只怕武功尚在老夫之上,老夫又焉能出手救你,别胡思乱想了!”

杨华给他说得莫名其妙,暗忖听那老者的口气,倒不像是客气,而像是他确实未曾出手救过自己一样,然则救自己的,又是什么人?

呆了一呆,道:“老丈既然在此居住,晚辈想穿过此谷,不知有何途径?”

那老者“唉”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小谷,当地土著,称之为地狱谷。常言说得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你为什么偏偏会得闯进了这个地狱谷来?”

杨华听得那老者的话,像是极含玄机,但是一时之间,却又领略不了。

一面心中发怔,一面仰头上望,那老者又道:“你且上来再说!”

杨华连忙答应,来到了树下,手中蓝龙鞭,疾挥而出。

一挥之下,“叭”地一声,鞭梢已然搭在树枝之上,身子一耸,便凌空腾了起来,到了半空,足尖在树干上一点,又已然拔起了七八尺,蓝龙鞭再挥起时,已然到了那木排之上。

一到木排之上,他再细心打量那老者时,心中不禁更是吃惊。

因为刚才在下面,还看不很真切,此时一到了近前,只见那老者如蓬乱发之上,竟然已生出了不少青苔来!

由此可见,他坐在这木排之上,一定也已有很久的时间了!

杨华呆了一呆之后,正想讲话,那老者已然伸手一指,道:“你看!”

杨华循他所指,向前看去,只见那山谷的下面,全是树木阻路,但是从上向下望去,却是甚为平坦,因为树木实在生得太以茂密了,所以树叶更是紧紧地挨挤着,竟像是一片平地!

那老者又以极其平静的声音道:“你看到了?要通过此谷,何必在下面披荆斩棘,以你的轻功而论,足可在树叶上面,飞掠而过!”

一言提醒了杨华,不禁伸手在自己额角上,拍了一下,“啊”地一声道:“若不是老丈提醒,我再也想不到有此捷径!”

那老者淡然一笑,道:“捷径虽然是捷径,但如果轻功造诣不够,也是无法。要知道世事无不有捷径可走,但本身却也要有走捷径之能!”

杨华知道那老者言含教训之意,连忙谢道:“多谢老丈指点!”

那老者向杨华又打量了几眼,道:“可惜你这样的一个人物,如何与苗疆双凶,成了一路人物?”

杨华闻说,不由得大是愕然,道:“老丈何出斯言?”老者向杨华手中的蓝龙鞭一指,道:“你这条鞭,却是他们两人的第二条命!”

杨华“哈哈”一笑,道:“他们两人的第一条命也没有了,哪里还顾得了第二条命?”老者面露讶色,道:“他们莫非已然死在你的手下?”

杨华道:“不错。”老者点头道:“翦除这等奸恶之徒,正是我等学武之士的本份。”杨华听那老者,谈吐不俗,便又问道:“不知老丈如何称呼,可赐见告否?”

那老者又叹了一口气,道:“垂死之人,老朽之名,还提他作甚?倒是老夫有几句话,想要请问阁下的,尚祈如怪。”

杨华忙道:“老丈说哪里话来,有何见教,只管说便了。”

那老者顿了一顿,道:“看阁下的情形,像是从中原来?”

杨华道:“正是从中原来。”

那老者又道:“中原武林之中,最近发生的大事,当然是老龙湾武林盛会了?”

杨华听了,心中不禁暗暗称怪,心忖看他的情形,像是在这个地狱谷中,不知住了多久的样子,何以他也知道老龙湾的武林盛会一事?

当下便答道:“正是,武林盛会一事,当真是前所未有。”

那老者忽然之间,神情像是极为注意,道:“尊驾可曾去到老龙湾?”

杨华之到老龙湾去,原是为了心仪袁燕飞,所以才一路跟了去的,武林中的是非争夺,原就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所以他道:“我也去了,但却不是存心为参加此一盛会而去的。”

那老者似乎对扬华是为什么而去的,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是又急急地问道:“在老龙湾的盛会之中,发生了什么事,你讲给我听听?”

杨华心中,又起了一阵怪意,心忖那老者既然隐居在这样一个,连飞鸟也罕至的地方,便应该对世事全然不闻不问才是,却又如何会对老龙湾上所发生的事,如此关切?

他心有所思,面上自然也不免露出一片不解的神情来。

老者看在眼中,已然知道杨华的心意,苦笑一下,道;“尊驾心中,一定在暗自奇怪?其实,我来此处,也并未多久,而且,那次大会,与我两个至亲至爱的人,有着极大的关系,所以我纵使心如槁木,也是非要问一问不可!”

杨华听他讲得真挚,暗忖自己只不过是要赶路,就算迟上半天,也不算什么,何不与他详细说知,满足他的这一希望?

因此,便点头道:“好,只不过说来话长,老丈休嫌絮烦!”

老者急急道:“不会的,你讲得越是详尽越好!”杨华便也坐了下来,将老龙湾中所发生的一切,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当日在老龙湾中。所发生的事,何等烦复,而且了无头绪,幸而杨华自始至终,只是存心旁观,因此讲来,头头是道。

但是等杨华讲完,天色也是已经到了傍晚时分,那老者像是意犹未足,道:“难道就这样,这个大会便自散了?”

杨华叹了一口气,道:“这还不够么?会后,已然有不知多少武林中人,遭了劫数!”老者道:“我不问那些,在会上,你难道未曾见到双珠合一?”杨华奇道:“双珠合一?”

老者道:“不错,你看到了没有?”

杨华笑道:“老丈,什么叫着双珠合一,我也是不明白!”

老者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我一番心血,难道竟白费了?”

杨华越听越觉得奇怪,不由得问道:“老丈,听你的口气,像是你虽然不在老龙湾上,但是这次大会,却和你极有关系一样!”

老者点头叹道:“你说得不错,事实上真是如此!”

杨华怪道:“老丈,你身在万里之外,和老龙湾大会,又有何关?”

老者并不言语,只是仰头向天,在月色的照映之下,杨华发现,他双眼之中,泪光闪闪,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

杨华也就不敢言语,过了半晌,老者才道:“老弟,你是一个正人君子——”

老者才讲到此处,杨华便肃然道:“老丈,正人君子四字,何等尊重,晚辈曷敢当此?”老者叹道:“不错!不错!正人君子,真是谈何容易之事,我为人一生严谨,但到头来,也不免失足,以致遗恨至今,无法弥补!”

杨华听罢,默然半晌,才道:“老丈,圣人有云,人孰无过,何必自责太甚?”

老者又叹了一口气,道:“你年纪尚轻,有一些事,你也是无法明白,既然已经讲开了头,我不妨将自己的一切,和你说上一说?”

杨华正想弄明白,那老者是什么来历,连忙道:“晚辈恭聆。”

老者缓缓地道:“老夫姓袁,名濮。”

那老者才讲了这一句话,杨华已然猛地一惊,失声道:“原来老丈,便是人称金银夺魄,袁濮袁老英雄么?”

老者面上,神情木然,道:“我正是金银夺魄袁濮,老英雄三字,却休再提起。”

杨华做梦也未曾想到,误打误撞,竟会在此处遇见了袁燕飞的父亲!惊奇之余,忙道:“袁老……前辈,两位令媛,我全都见过,刚才我已然说与你知道了!”袁濮点头道:“我也全知了,她们的结果如何,我已然无法过间,唯是她们的身世,我却要说上一说。”

杨华道:“我知道,她们只是同父,并非同母。”袁濮奇道:“咦,你怎么又知道了?”

杨华便又将自己如何结识袁燕飞,又如何在武当山上,蒙袁晶晶相助,自己和袁燕飞两人,才能逃了下来一事,讲了一遍。

袁濮道:“唉!难怪银爪娘子况月晶,会如此恨我,我确是对她不住!”

杨华望着袁濮,并不言语,过了一会,袁濮又道:“当年,燕飞还只有六个月大时,她母亲便已然去世,天妇中道死别,我心中自然哀痛不已。这时候,银爪娘子况月晶,刚在武林中行走,因听得我所用的兵刃,乃是金银双抓,她心中不服,竟然寻上门来,一定要我和她比试!”

“唉!这时候,我正当丧偶之初,哪有心思,和她比武?”

“但是,我却无法好言好语将她打发开去,终于与她动上了手,在第三十四招头上,我便已然胜过了她。本来,那一招,去势极疾,她不死也得重伤,但是我无意伤人,临急收招,反倒被她一抓,在我右肩之上,抓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她虽然将我抓伤,但是她却也知道,若不是我手下留情,她自己所受的伤更重,因此立即住手,甘心认输,又助我包扎伤口,我们两人,竟然因此,打成了相识。”

“事后,她一直不肯离去,我已然看出了她的心,对我已有爱意。”

“但是,我爱妻尸骨未寒,我又怎能接受她的爱意?是以我只是诈作不知。这样,几天,她忽然取出了两串照夜明珠,给我观看。”

“那两串照夜明珠,颗颗浑圆,光芒四射,的确是稀世罕见的异宝,但是,我见了却也并不会动心,可是她却又说出了一番话禁使得我为之怦然心动!”

“她说,那两串照夜明珠,和武林之中,传说了数百年的那一部‘天下武汇’有关,唯有那两串照夜明珠,合在一起,才能够在东崆峒的绝顶的绝壑之中,照出刻在壁上的绝世武功!”

“她又说,她愿意嫁给我,然后,两个去寻那部天下武汇。”

袁濮讲到此处,呆了半晌,不再言语。

杨华也听得出了神,更不出声去打断袁濮的话头。

停了好一会,袁濮才叹了一口气,续道:“我听了她的话,贪念陡生,便答应和她成婚,实则上,我却并不爱她!”

“因为我丧偶不久,若再续娶,恐遭物议,便带了燕飞,和她两人,悄悄地到别的地方,住了下来。第二年,晶晶便出世了。”

“而在这一年之中,我贪念越来越炽,到了最后,竟想独自一人,问鼎这部天下武汇。到了第二年,我们一起向西域进发的时候,到了半路,我竟然出手,将她……打成了重伤,并且……还出手……点盲了她的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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