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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金刀初现

水神葛网那张渔网,不但全是铁丝编出,重达数百斤,而且,一撒开来,三四丈方圆的范围,全都在这张渔网的笼罩之下,呼呼劲风,可直达七八丈开外,的确是只有胜没有败的一件怪兵刃,除非对方的内力远胜过他,否则简直连近他的身,都是不可能的事!当下那头陀怪笑一声,道:“果然你使出了这张渔网!姓葛的,我问你,六年之前,你可还记得因为觊觎一箱珠宝,而在黄河下游,杀了三个女子一事?”

那头陀话讲得极是大声,虽然苍虚上人和金姥姥两人在台上动手,打得劲风呼呼,而葛网的一张渔网,也是风声呼啸,但是每一个人,还是将头陀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葛网一听得对方提起这件事来,不由得猛地吃了一惊,他为人脾气高傲,独霸一方,本来倒也不是黑道上人物,不致于做出杀人越货的事来。可是他却有一件极不光彩的事,落了把柄,在一个黑道中人的手上,那黑道中人不断以此要挟,六年前,那人打听得有三个女子,带了一箱罕见的珠宝,由兰州顺河而下,便一定要葛网相助劫宝,否则便将葛纲的丑事,到处传扬。

葛网把柄在人手中,无法可施,当下和那黑道上人讲明,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两人一直沿河跟踪,直到了河南、山东交界之处,才趁河中无船的黑夜,下手劫宝,葛网先将船凿沉,大渔网撒开,才一招,便得了手,那黑道中人得了珠宝便走,从此以后,果然再也没有来麻烦过葛网。

葛网本做了这件见不得人的事后,开始一两年,心中着实惴惴不安。

他虽然未曾知道那三个女子的来历,但是三个女人家,竟然敢带着那么一箱珠宝上路,当然不是等闲的人物,自己胜来,实属侥幸,因此唯恐被那三个女子的师长亲人,寻来算账。

可是一幌六年,却是一点事也没有。想起当年行事之际,并无别人在旁,大约无人得知,因此也就渐渐地淡忘了下来。

却是做梦也想不到在这样的场合之下,会由一个从未曾见过面的怪头陀,当着天下武林人物,将这件心事揭露了出来!

当下怔了一怔,暗忖此事万不能承认,否则即使胜了那头陀,也不免被江湖好汉贻笑,如何还做得一派的掌门?因此叱骂一声,道:“贼头陀,你放的什么屁?”手一震,大渔网自上而下一沉,他人跟着一个转身,一张渔网,已奔那头陀拦腰扫到。

那头陀哈哈一笑,道:“若是我未曾练成了对付你的功夫,怎会贸然的前来寻你?葛网,今日是你恶贯盈满之日了!”

葛网究竟是做了亏心事的人,闷哼一声,不再言语,内力疾吐,大渔网去势更疾,那头陀看来恶眉恶眼,身躯甚是笨重,但行动却是快疾无比,大渔网来势何等迅捷,但是他已然足尖一点,向旁斜斜地窜了开去,接着身子一耸,凌空拔起,在空中一个转折,竟然迳向葛网的渔网上落了下来!

葛网的那张大渔网,乃是他别出心裁打造而成的兵刃,自从使用以来,还未曾遇到过敌手。他能够威震黄河上下,名列十大高人之一,也有一大半是凭了这张渔网的关系!

刚才,他听得那头陀说,已然有了破他之法,还只当是吹牛,心中刚冷笑了一声,如今见那头陀竟然飞身而上,立在自己扬起了的渔网之上,心中不由得一怔,暗忖这是什么招数?

就在他心中一怔之间,那头陀已然向前大踏步地跨出一步。

这一步,约摸有五六尺上下,那头陀已然站在渔网的当中!

葛网心中又是一怔,暗忖倒看不出这头陀轻功如此之好,若是再被他跨前两步,自己的一张战无不胜的大渔网,岂非要失了效用?

此人既是知道自己的秘密,却是万万不能放过他,一狠心,长啸一声,脱手将渔网甩出,在拖出之际,运起了全身内力,凝于右臂,身形疾转,在网边上“呼呼呼呼”,连拍出四掌!

那四掌一拍出,整张铁网,便倒卷起来,那头陀正站在铁网之上,眼看非成为网中之鱼不可,突然听得“铮铮铮”三声响,那头陀的身上,猛地射出三根长约丈许,顶端有叉的铁棒来,已然将那大渔网撑住,而他人也在空隙中疾逸出来,手中精钢钵盂带起无可比拟的大力,向葛网袭来。

葛网那一招,舍得将渔网脱手抛出,原来是以为一发必中,却没有料到对方身上,当真带着来破他大渔网的物事!

他四掌疾出以后,只待对方落败,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看,看得极是分明,那三根铁叉,才出手时,不过三尺来长短,显然内中装有机簧,因此一挥之下,便弹出两截来,成了丈许长短,道才将大渔网撑住,若不是有为而来,为何会带上这样的家伙?

起初是好整以暇,只当必胜,倏忽之间,又是大惊失色,仓皇失措,那头陀旋风也似,立即攻到,葛网仓猝间无法防备,只得一侧身,一掌向头陀那只精钢钵盂上,拍了出去。

一掌拍到,那头陀也并不狠,“叭”地一声,掌盂相交,葛网只觉出对方的内力,似乎并不甚强,还被自己震退了一步,精神一振,正待趁势再进一掌时,突然听得那头陀,一声怪笑,钢钵盂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突然一翻。

葛纲看出对方是想要以钵盂来套自己的手,赶紧想缩手时,已然不及。

一只右手,已然被钵盂套中。葛网心想,就算套中了也不要紧,只要我一挣,还怕挣不脱么?刚待运气相迎,陡然觉得手背、手面,一阵剧痛,手腕上也是一麻,只见头陀哈哈大笑,跃了开去,葛网知道不好,回臂一看,一只右手,已然血肉模糊,像是被利刃刺了数十刀一样,已无完肤!

葛网一生闯荡江湖,各式各样的兵刃,也见识得多,此时受创之后,已然知道那头陀的钵盂之中,原来也装有机簧!

自己一时不察,着了他的道儿,被他按动机簧,弹出利刃来,将一只右手废去!

这一下重创,对葛网来说,尤比别人厉害,他为了使那张大渔网的原故,在右腕上下了了几二十年的苦功,如今右手已废,也就是说,他再也不能以他那张渔网在武林逞雄了!

葛网心中,又痛又急,“嗤”地撕下一幅衣襟,将右手匆匆裹住,舌绽春雷,大喝道:“贼头陀,我与你无冤无仇,在此动手,不过是争夺掌门,你为何以这样的歹毒暗器,对我下这样的毒手?”

话音凄厉之极,可见他心中的愤怒。那头陀冷冷地道:“姓葛的,这就叫毒手哩?你半夜三更,悄没声地在黄河中心,害了三个女子,又算什么?”葛网脸色一变,暗忖这件事若是揭漏出来,反为不妙,不如先下手如强,胜了他再说。

葛网一手虽废,也感到剧痛攻心,可是一身功夫,却并未受太大的影响,真气一沉,手腕一翻,正要以左手发掌,向那头陀袭去之际,忽然听得那头陀右手高叫,道:“九足狐米少春,此时是你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还不出来,更待何时!”

葛网一听得“九足狐米少春”六字,那一掌便发不出去,面如死灰,僵在当地,只见人丛中窜出一个人,两袖空空,看来两条手臂,皆已断去,一面奸滑之相,一望而知,不是好人,一跃了出来,便道:“葛网,事到如今,想不认帐也不行了!”

葛网怒道:“米少春,当日是你调唆着要我做这件事,如今竟然想全推在我身上么?”

旁观众人,本来听得那头陀一味说葛网在六年前,曾在黄河中心,害了三个女子,倒有一大半人不肯相信,对那头陀下手太狠,还颇有不满之意,如今听得葛网自己如此说法,不由尽皆愕然,只听得米少春道:“葛网,这事怪不得我!”

葛网怪吼一声,身形一幌,反手五指如钩,疾向米少春抓去,米少春大叫道:“苦头陀救我一救!”可是那头陀身子却向外飘了开去,一幌手中钵盂,按动机簧,崩簧响处,三柄三寸来长的匕首,化为三道冷电,激射而出,向葛网后背心袭到!

那九足狐米少春,就是六年前要胁葛网去劫珠宝的黑道中人,葛网想起若不是为了他,今日何致于身败名裂?心中真将他恨到了极点,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只怕那头陀横手来救,向前扑出之势,其疾无比,却没有料到那头陀会从背后,对自己突施暗器!

待到发觉背后风生,有暗器袭到之际,已然不及,后背心及左右两面腰部一痛,已然为三柄小匕首射中,真气一散,自知性命难保,怪叫一声,又向前窜出一步,仍然向米少春抓去,米少春武功本极平常,正被他抓中了头颈,颈骨竟被葛网生生扭断,立时死于非命!葛网抓中了米少春后,力也已尽,身子向前一扑,压在米少春背上,也已死去!

那头陀哈哈仰天大笑,道:“大妹、二妹、三妹,你们在天之灵,今日才得安息!”又大哭数声,哭声惨烈,将精铜钵盂向怀中一放,迳自大踏步地向外走去,连掌门之位,都不顾了!

众人望着葛网的尸身,心中皆起了一阵不祥之感,暗忖这次聚会,连正经的主人,尚未现身,只是由一个蒙面女子传话,已经有两个高手身死,只怕再闹下去,更多人会在会上丧生!

那头陀离去不久,台上的金姥姥和苍虚上人两人也已分出了胜负,只见金姥姥身形疾幌,下了木台,朗声道:“尊驾功夫深我许多,老婆子心服之极,后会有期了!”

也是不再停留,飞也似地向外逸了开去,一幌眼间,便已跑出老远。

苍虚上人和金姥姥两人,一上了台后,便动起手来,两人全是以快打快,众人又只注意葛网和那头陀的争斗,竟未曾看出他们是怎样分出胜负来的。

只见金姥姥一走,苍虚上人也飞身下台,向达星和姫横两人看了一眼,道:“姬三指,我们胜负已分,你还和这天竺僧人,瞎缠作甚?”

三指神姬横和达星动手以来,两人一直相隔甚远,但是掌风也不免相触,姬横只觉得对方的内力,奇幻已极,内力倏而阳刚,倏而阴柔,简直不可捉摸,若不是小心应付,就是这样拖延时间的相斗,也要落败。一听得苍虚上人如此说法,巴不得罢手,道:“达星大师,等我和苍虚先定了蛟湖派掌门人之位后,再与你一见高下如何?”达星“嗤”地一笑,道:“你还是先和我见了高下,再去和人动手罢!”

姫横怒道:“达星,我与苍虚动手,乃是正经事,你迟早可和我动手,为什么一定要现在?”达星仍是毫无怒色,道:“你讲错了,葛网已死,苦头陀和金姥姥已走,剩下是你我与苍虚上人三人,争夺蛟湖派掌门人之位,苍虚上人已胜了一仗,你却与我尚未分出胜负,怎么可以突然不打?”

姬横尚未出声,苍虚上人已然朗声道:“天竺僧人,台前七派的掌门人之位,并不是人人争得的,凡是争掌门的人,都和昔年这一派有渊源,蒙无名氏告知,你又不是咱们中国人,怎么会和昔年蛟湖派有关系?还是不要瞎缠了吧?”

达星一面仍是慢慢地向姬横发掌,一面却道:“苍虚上人,你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无名氏在送柬帖给我之时,也曾提起,我师门上代,曾和当年的蛟湖派掌门,有过同师学艺的关系,算来我也是蛟湖派的人,自然可以争作掌门!”

苍虚上人一怔,他已然看出,姬横和那天竺僧人打下去,一定是天竺僧人获胜,而那天竺僧人行动诡异,武功如此之高,自己不一定能够胜他!

姬横听了达星的这番话,心中也是一怔,暗忖这样说来,自己竟是非和他拼个胜负不可了?打醒精神,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别耽拦人家的时间了,人家却不是为着咱们争斗而来的!”

达星道:“好!”两人一齐发动,由远而近,欺了过去,各自发了一掌,只听得“蓬”地一声,双掌相交,姫横只觉得对方一股大力压到,胸口真气翻腾,身子站不稳,直向后退,出了七八步,方得站稳,看达星时,却是若无其事!

这时,广场上各门各派的高手,也不禁呆了,试想,贵州三指神姬横,在江湖上享有何等样的威名,如今却和这天竺僧人一对掌,岂止是相形见绌,简直是差了许多!

可见那天竺僧人武功之高,实是不同凡响。其余人倒还罢了,峨嵋、金沙等六派的人物,想起七派之中,恐怕还要起争执,也就是说,难免要和这天竺僧人交手,不禁都面色微变。

在峨嵋派的桌子上,玄征禅师眉头一皱,低声问道:“师傅,刚才你一到,便向这天竺僧人招呼,可知他是什么来历?”

一音大师低低叹了一口气,白髯飘拂,也低声答道:“说来话长,此时也不宜多讲!”玄征禅师也就不再多言,只见师傅脸上,似闪过了一丝阴霾之色,只是心中存疑不提。

却说三指神姬横,做梦也没有想到,刚才还可以和他打成平手的达星,掌力突发,竟然会那么厉害!自己刚才一掌,少说也用了七八成力道,看来万不是他的敌手,但是又不甘就此认输,一站定之后,立即手在腰际一按,“锵锵”两声,彩虹陡生,光华闪耀不定,已然将虹霓双剑,一掣在手中,道:“好掌力,在下佩服之至,但还要领教一下兵刃功夫!”

达星笑而未答,众人神色紧张,但忽然听得一声佛号,声音并不洪亮,而且柔和之极,但是人人听在耳中,却都同时感到心头一震,分明念佛之人,内功高深已极,连佛门绝顶内功,“金刚天龙禅唱”功夫,也已经练成,不由得一起循声看去,才看清发声之人,正是峨嵋掌门,一音大师。

只见一音大师面容庄肃,道:“姫檀樾,老僧有一言相劝,不知可容一说?”

姬横为人虽是骄横,但一则刚才已然吃了一个大亏,二则,讲话的乃是峨嵋掌门,一音大师,因此道:“大师但说无妨!”

一音大师道:“姬檀樾,争掌门之事,实属无谓,檀樾在贵州称雄一方,何等逍遥?不如就此算是败了,亦无损令名!”

一面说,一面一双慈祥威严,兼而有之的眼睛,注定在他的身上。

姬横心中猛地一惊,暗忖一音大师突然在此出声,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知道那天竺僧人武艺过人,又知我虽然有虹霓双剑在手,但也仍然不是他的敌手,因此才出言相劝么?

但是自己这一对虹霓双剑,不但削金断玉,锋利无比,而且剑招神奇,在剑法之中,还夹有每一剑可连点对方三个穴道的奇异招数,在山中练剑之时,在头顶两三丈处飞过的小鸟,也可一刺而中,莫非真会不是达星的敌手?心中实是不信!

因此想了一想,道:“多谢大师好意,只要在兵刃上也输了,在下自然认输!”

一音大师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不再言语。姬横右手虹剑剑尖向地,左手霓剑向达星虚指一指,道:“请亮兵刃!”

达星微微一笑,右手伸向左手袈裟袖内,突然向外一挥而出。

随着他这一挥,四座立时响起了一阵惊叹之声,原来他手挥处,竟然生出匹练也似的一道金虹,一开始,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兵刃,等到达星手一定,才看出那是一柄长不到三尺,形式奇古,通体金光闪耀的一柄金刀!

姬横的虹霓双剑,光华闪耀不定,看起来本来已然是神奇无比。

但是和达星这柄金刀一比,却直比了下去,虹霓双剑的光华淡轻,而金刀的金华凝重。虹宽双剑的光华虽是闪耀夺目,但是被金刀上迸跃的金光一逼,却显得有一点黯然无光!

姬横一见对方掣出了这样的一柄金刀来,心中不由得大惊,暗忖这是什么兵刃?怎么自己从来也未曾听得人讲起过?

心中不由得深悔刚才不听一音大师之劝,但如今却说不上不算来,气纳丹田,脚踏子午,身子一斜,道:“请!”一个“请”字才出口,右手一颤,虹剑已然疾抖了起来,剑花朵朵,三虚三实,刺向达星的胸腹之间,左手霓剑由上而下,“刷”地刺了下来,已然将自己全身,围在一道彩色变幻不定,由无数剑影组成的光墙之后,这一招名唤作“不霁而虹”,攻守兼有,实在是剑法中一等一的妙着!

达星向斜跨出一步!衣袖向外轻轻一拂,一股阴柔无比的大力过处,姫横只觉得自己刺出的一剑,剑尖向旁一歪,吃了一惊,正待回剑改招,突然“嗡”地一声,眼前金光大盛,达星已然一刀直勾勾地砍了过来,那一刀,看看极是简单,就如丝毫不会武艺的人,在随便将刀抡出一样。

但姬横却是会家,一听得那“嗡”然之声,便知道并非因金刀劈空而发,乃是达星在砍出这一刀的时候,手腕振了一振,令得刀身剧烈震动的缘故。

因此,这一招势子虽然简单,但是可想而知,内中一定含着极是玄妙的变化,而且金光一盛,虹霓双剑已经黯然失色。三指神姫横看出若是弄得不好,和刚才对掌一样,一招便可以定出胜负,而此次却是兵刃相见,双方所持,全是稀世奇珍,事情却没有失败那么简单,说不定还得受伤!

在这刹那之间,姫横猛地想起一音大师的话来,知道一音大师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劝自己认输了事,对方一定有惊人的来历!

因此,心中已打定了认输的主意,只是想接过这一招便算,大喝一声,道:“来得好!”

虹霓双剑,一齐迎了上去,达星居然并不变招,仍是一刀砍下,只听得接连而来的“呛啷”两声,响声尚在空中荡漾不绝,众人突然觉得眼前一暗,只见姫横已然向后疾退了开去,道:“大师武功,看实惊人,在下佩服之极!”

众人定睛看时,才发现眼前突然一暗的原因,原来姬横手中的虹霓双剑,已经黯然无光,已变成了一柄隐泛红色,一柄隐泛绿色,和普通宝剑,并无不同的凡剑,而且在两柄剑的中部,各有一个缺口!可知道虹霓双剑,在兵刃之中,虽然已是一等一的利器,但是达星手中的那柄金刀,却比他还要厉害,三件兵刃相交之际,金刀便在虹霓双剑上砍出了一个缺口,同时将虹霓双剑的脉络,尽皆震散,以致刹那之间,彩色光华顿敛,一对宝剑,也成了凡铁!

姫横讲完之后,望着手中宝剑,心中懊丧之极,只听得一音大师又道:“善哉,姬檀樾,宝剑不过是身外之物,虽然毁去,又何足一惜?”

姬横听出一音大师弦外之音,是在赞他急流勇退,及时收科,看来刚才若不是硬以虹霓双剑去架了他这一刀,而还要想变招伤敌的话,一定要身受重伤!如今总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这样一想,立即将痛惜之情收起,向众人一拱手,带了岑全、岑生一两人,迳自离开老龙湾去了。

达星横刀当胸,以衣袖细细在刀身上拂拭一遍,众人看得分明,他金刀的刀身之上,一点缺口也没有!心中尽皆赞叹,那一旁,五逆门少掌门周深,更是耸然动容。他在灵剑渡,见了岑全和岑生一的虹霓双剑,已然想要据为己有。

如今,那天竺僧人金刀的显然又强过虹霓双剑许多,当然他更是悴然心动,但是人家却只以两招,便将名满天下的三指神姬横,打得狼狈而逃,这份本领,看来却又是无法夺取,心中只盼自己父亲快些现身。但是在场数百人,又知道哪一个是他呢?

达星拂完了刀,又塞入衣袖之中,向苍虚上人道:“阁下和我,谁作蛟湖派掌门,该有一论定了?”苍虚上人自度功力和三指神姬横不相上下,而且还没有姬横那样,有一双虹霓双剑,若是动手,可以说必败无疑,乐得卖个大方,拱了拱手,道:“大师武学造诣之深,不可想像,理应为蛟湖派掌门!”

达星倒也不十分骄傲,连道:“承让!承让,实际上武学之深,深如大海,我辈所得,都只不过是太仓一粟而已,何足以言造诣?”

这几句话,座中人听了,均汗颜不已,暗忖武功到了他这样的地步,尚且自称为“太仓一粟”,可知实无止境,有数十人从此灰心,离开了老龙湾后,再也不去练武,只是改业务农,表过就算。

当下达星缓步来到蛟湖派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那站在木台角上,半晌未曾出声的蒙面女子,也轻移莲步,来到了台口。

众人心知七派掌门人既定,具名“无名氏”,发柬约各人来此的那人,一定也将现身,交头接耳之声,一齐停止,全都向台上望来。

那蒙面女子等台下寂静无声之后,才道:“如今七派掌门人已定,乃是少林大慈长老,天心贺伯逸,点苍花翩翩,西华半边大师,金沙吉大,峨嵋一音大师,蛟湖达星大师七位,大会主人,也将现身,各位请少待。”众人都望看她,要听她讲大会主人,无名氏如何现身,那蒙面少女讲至此处,顿了一顿,突然向侧行了一礼,朗声道:“啊,来得正好,不迟不早!”

众人一见她这样,只当那行动神秘的无名氏,一定是从那个方向来了,一时之间,人人转过头去观看,连少林大慈长老、峨嵋一音大师、达星大师等高手,也没有例外,但是一看之下,却不禁一怔,原来并不见有人走来,便又一齐回过头来。

等到回过头来时,众人心中更是吃惊,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台上已然多了一个人,站在那蒙面女子的身边,台下那么多高手,竟然确确实实,没有一个知道他是怎样来的!

揆诸情理,这人的突然出现,当然是利用了那蒙面少女向侧一行礼,使得人人回过头去的那一瞬间,然而那一瞬间的时间,是如何之短,就算他原来是在台侧的,向台上掠去,众人也应该有所觉察,但奇就奇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然稳稳地站在台上!少林大慈长老和峨嵋一音大师,同宣佛号,达星则高声道:“佩服!佩服!”其余人,只有惊奇的份儿!

一起定睛打量那人时,只见他也是蒙着面,中等身材,无论是衣着神态,皆无出奇之处,就像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碰见的普通人一样。众人一阵惊愕之后,又不免交头接耳起来,心中全都存着一个疑问:难道这个人就是无名氏?

须知无名氏广发无名柬帖,已然轰动整个武林,人人想来,无名氏一定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这样不起眼!

只见那人一抱拳,向台下行了一个罗圈揖,开口道:“在下今日,能邀得各位武林高手,在老龙湾聚会,实是荣幸之极!”

他一开口,台下更是“吱吱喳喳”,切切私语之声不绝。原来他喉音沙哑,声音也是甚低,就像一个根本不会武功的人一样,哪里像是神完气足,真气充沛,出言惊人的内家高手?

但是那无名氏却并不理会台下的嘈吵,续道;“在下在东西崆峒绝顶,找到了数百年前,七大派高手,共同研讨——唉!”讲到此处,竟然咳嗽了一下,又续道:“共同研讨,汇集天下武学总旨的一部记录,堪称得是武林绝学——”

讲到此处,人声越杂,坐在后面的人,已然根本听不清楚他讲的是什么,只见两个彪形大汉,“霍”地站了起来,霹雳也似叫道:“喂!无名氏,你讲话大声点好不好?别像蚊子哼似的!”

那两个大汉,讲话的确够大声,众人的嘈杂之声,立即被他们两人,压了下来。有认识那两个大汉的,知道他们是弟兄两人,在山东道上,也颇有名头,姓柏,一个叫柏龙,一个叫柏虎。

那无名氏停了下来,黑布后面的两只眼睛,向柏龙柏虎两人望了一眼,仍是那么沙哑着声音问道:“两位听不清楚么?请走过来些如何?”

柏龙柏虎对望一眼,心想看那人的情形,分明是个病夫,哪有什么本领?倒是那个蒙面女子,看她刚才轻功如此之好,本领也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但自己两条大汉,难道还怕她一个女子不成,轰雷也似答应一声,道:“好!我们要到台上来,才能听清你的讲话啦!”那无名氏点了点头。

柏龙柏虎两人,大踏步地来到台前,一跃而上,叉手不离方寸,势子也颇是雄浑。

那无名氏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又咳嗽了一声,续道:“但是在下和数百年前那共集崆峒绝顶,参研武学的七大派,却是毫无关系,因此——”

他讲话的声音,仍是和刚才一样,听来一点也不响亮,才静下去的人声,眼看又要响了起来,忽然听得柏龙柏虎两人大叫道:“啊呀!”

只见两人面胀得通红,双手紧紧掩住了耳朵。那无名氏略顿了一顿,望着他们两人,只见两人面色由红而黄,由黄而青,突然摇幌了几下,双手仍是紧紧地掩住了耳朵,竟然“叭叭”二声,倒在台上!有与两人相好的人,尽皆大惊,立时有五六个人,抢了出来,飞身上台,一探两人鼻息,两人竟然已经死去!

这一来,不由得尽皆大惊失色,知道两人绝不会无缘无故死去,而死去之前,又将耳朵紧紧掩住,莫非那无名氏当真是身怀绝世神技的高人,在低声说话的同时,又能够将声音以内力逼出,将两人震死?

因此,皆不敢在台上久留,抓起了两人的尸体,便向台下窜去。

台下面,也可以说是静到了极点,只有峨嵋派的云华雁沈嗣,低声问一音大师道:“师傅,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两人就此死了?”

一音长叹一声,略略摇了一摇头,道:“徒儿,咱们还是静以观变,等他话讲完再说吧!”

在那五六人上台,将柏龙柏虎的尸体搬下台去之际,那无名氏不声不响,站在一边,等众人下了台,才又站到台口来,正要再向上讲话,忽然听得人丛中一声清啸,一个人道:“无名氏,这两个大汉,大约和你素不相识,何以你竟将他们害死了?”

一音大师面色一变,低声宣了一声佛号,和众人一起转过头去看时,只见讲话的那人,坐在五逆门大石碑下面不远,年纪甚轻,作书生打扮,但是却气度雍容华贵已极,语音清朗,两眼炯炯有神,望住了台上的无名氏。自然便是周深和袁燕飞两人,曾在灵剑渡遇到,周深还疑心他正是自己父亲,五逆门掌门所扮的那人,轻轻一碰袁燕飞,低声道:“袁姑娘,这人既敢出声相责,武功怕一定不弱。”

袁燕飞对这个姓杨的书生,说不上有什么好感,但却也不见得憎厌,当这姓杨的向她无礼地望过来时,她心中固然觉得这个人无礼得紧,但同时却也感到,这个人坦率得紧!

当下只听得那无名氏沙着声音道:“这位朋友,想必是弄错了,我站得离他们甚远,连动手也未曾动过,台下高手甚多,若是我害了他们两人,一音大师,大慈长老等七派掌门人,焉有看不出来之理?”

那姓杨的道:“他们看不看出来,我不知道,但那两人,确是你所害的,我确看出来了!”无名氏仰头一笑,道:“倒要请教!”

那姓杨的一楞,像是听不懂对方的话似地,道:“向我请教什么?”

天心三剑,坐得离台最近,但是却也未曾看出无名氏是怎样伤柏龙柏虎两人的,此时贺仲月朗声道:“无名氏是问你,他以什么法子害了两人的!”

姓杨的书生“噢”地一声,道:“他是以阿修罗秘魔大法中的分音传密功夫,将这两个大汉震死的,未免不甚光明!”

他此言一出,只有西华派座上的半边老尼,一音大师、大慈长老、达星等人,眉头略皱,一齐向他望了一眼,其余人皆是莫名其妙,因为不但“阿修罗秘魔大法”这个,从来也未曾听说过,什么叫“分音传密”功夫,更是莫名其妙,若是说无名氏以声音将两人震死的,为何其余人又了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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