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英魂大着胆子,向内走了进去,大厅之中,迎面一面大镜,将她全身,都瞧了出来,光线虽然不亮,但因为镜面十分平滑,是以镜中的影子,也是非常的清楚。
沈英魂向镜中的自己,看了几眼,忽然看出,自己的衣服十分有异,肋下布片飘飘,像是后面的衣服,已经破了一样。
沈英魂呆了一呆,连忙一侧身,将背部对住了另一面铜镜,再向前面的那面铜镜看去,那样,便可以看到背部的情形了,怎知她不看犹可,一看之下,“啊”地一声,刹时之间,又惊,又恐,又羞,又怒,几乎忍不住要哭了出来。
原来,不知是什么时候,她背部的衣服,已被人割去了尺许见方的一大块。
而那一大块,都是割破了每层衣服,以致令她肌肤雪白的背肉,完全裸露在外!
她一见到这等情形,怎能不又惊又羞,又恐又怒?
当下,她实是不知怎样才好,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她的面色,由苍白而变成涨得通红,大声叫道:“什么人行动如此鬼祟,暗中伤人,算什么好汉,还不出来现身相见么?”
她一连叫了两声,除了大厅中传来空空洞洞的声音之外,仍是没有人回答。
沈英魂心中怒极,“哼”地一声,心想难道楼上有灯光的那地方,也没有人么?
他身形拔起,向上掠出,一伸手,抓住了一根横梁,再一翻身,并不用楼梯,便到了楼上。
只见楼上约有四五间房间,每一间房间,都是房门虚掩着的。
其中只有一间,自门缝中,有灯光露了出来,沈英魂一掠向前,推开门来,灯光明灭之间,沈英魂向前看去,不禁又是陡地一呆。
她自从进了密林之后,已经碰到过了不少次怪事,好几次毛发直竖,但是,如今眼前景象,却令得她最是吃惊,不由自主,冷汗直淋,僵在门外,难以动弹!
只见室内,一张方桌,桌旁坐着四个“人”。
那实在不是“人”,而是四具白骨,个个都扬着骷髅,上面两只乌溜溜的深洞,对准了沈英魂。
这种情形,已经够阴森可怖的了。
而令得沈英魂更其吃惊的是,其中一个,五根指骨,则握着一管笔,纸上正有墨汁淋漓的八个字,分明是方才写上去的,那是“欢迎前来,请恕无礼”八个字。
另一具白骨,则扬扬臂骨,五只白森森的指骨上,抓着一叠尺余许财的布片。
那几块布片,沈英魂一看便认出正是自己衣背上被人割下的布块!
难道,那四具白骨,便是此间主人?
一时间,沈英魂只觉得头皮发炸,难以动弹!
沈英魂实际上并没有呆了多久,但是她自已却觉得过了不知多久一样,她大骇之余双腿发软,连忙向后退了出去!
然而,她才一退出,便撞在一个人的怀中!
沈英魂心中的惊恐,这时也到了极点!
她忍不住“啊”地一声,尖叫了起来,只觉得那人伸手,在她的肩头上拍了一拍。
沈英魂舌头打结,道:“你……你是……什么……!”
她一面说,一面转过身去,看刚才自己撞到的是什么人。
然而,当她转过身去之际,她那一句话,便再也讲不下去了!
同时,她全身毛发也不由自主,直竖起来,眼睛睁得老大,似乎有阵阵风,向她身上袭来,令得她感到全身如同浸在冰水之中一样!
原来,在她的身后,根本就没有人!
沈英魂刚才,分明觉出自已后退,便和一个人撞了一个满怀,而且还觉出有人在她肩头上拍了一拍,何以一转身间,便没有了人?
那么,这间屋子之中的怪事,岂不是也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在刹那间,沈英魂像是被牢牢地钉在地上一样,连动都不能动,但是她并没有呆了多久,又惊呼了一声,身形掠起,顺着楼梯,向下直冲了下去,身形如飞,出了楼门 ,又向前掠去了十来丈,才停了下来,看到乌云散尽,月光如水,她才有重回人间的感觉!
而当她一转身,看到那幢巨宅之际,仍不免生出了一股寒意。她不再停留,一路向前掠出,直到了那座密林之旁,才又停下来。
这时候,她心中不禁在自己责备自己,为什么这样胆小!
刚才,沈英魂实在是被一连串的怪事,吓得六神无主,这才拔脚飞奔的。
而这也是难怪她的,她自小娇生惯养,虽然会些武功,但也难以登堂入室。
自从变故骤生,跟着七星子,一路西来,虽然连遇惊险,但是所遇到的,全是武林高手,哪像刚才那样,怪事连串,令人心惊肉跳,她是一个女孩子家,实是难免被吓得心惊胆战,连忙飞奔逃走。
而这时,沈英魂却在林边,停了下来。
她呆了片刻,又转过身去,远处那所巨宅,仍是隐约可见,而且,那一角上的灯光,老远看来也在闪烁不已。
沈英魂想起那间房中的情景,仍不免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
照理说,那巨宅既然如此阴森可怖,而她连背后的衣服,也被人割下了尺许见方的一幅来,那说明事情凶险之极,她应该立即穿林而出才是。
然而,她却望着那所巨宅,发起呆来。
她心中思潮起伏,正在迅速地想着。
她想的是胡人龙的安危。
本来,她觉得胡人龙被那两个黑衣人抬了去,一定是不会发生问题的,可是,如今她却越想越觉得可疑了。
其一,为什么她是和胡人龙一起来的,而黑衣人却不让她和胡人龙一起,要阻住她的去路呢?
其二,那所巨宅之中,又何以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胡人龙也不在呢?
沈英魂越想越觉得不对,她不禁心中阵阵发寒,因为胡人龙的武功虽高,却已经因为助自己练“天行功”而身受重伤。
如果那些黑衣蒙面人并不是胡人龙的朋友,那么,胡人龙的处境,实是不堪设想!
她一想及此,毅然地抬起头来,望着远处的那所巨宅,那巨宅中的怪事,刚才将她吓得亡命而逃,而她实在也没有胆量再去第二次的。
然而,当她想及胡人龙可能在那所巨宅之中,遭了不测,而如今只有自己一人,可以帮助他之际,她勇气不禁油然而生!
同时,她觉得自己屡次受困,总是胡人龙为自己解围的。
如今,难道眼看胡人龙可能已坠入十分危险的处境中,而置之不理么?
她银牙暗咬,一顿足,身形如飞,重又向那所巨宅,奔了去,不用多久,她又来到了巨宅的铁门之前。
她刚才临走之时,拉开铁门,并没有关上,这时,铁门也仍然开着。
大概是由于铁门一直开着的缘故,大厅中的灯火,也全被吹熄了,乌黑一片,令得本来已经可怖之极,更增加了几分阴沉的气味。
沈英魂站在门口,呆了一呆,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大声道:“有人么?你们究竟……将蒋公子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在讲那句话的时候,竟已带了哭音。
那是心中,她实在焦急惊恐已极之故。
而当她话讲完了之后,她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
然而,尽管她心中害怕,她却一点也没有退缩的意思。
她仍然在乌黑的大厅中,向前走着,来到了楼梯口,她又将刚才的话,大声讲了一遍,她准备讲完之后,不顾自己安危,再上楼去,看一个究竟。
怎知就在她第二次讲完那句话之后,突然之间,她觉得像是有件黑呼呼的东西向自己兜头罩了下来,沈英魂猛地吃一惊,想要抬头看时,眼前巳陡地一黑!
同时,她鼻端闻到了一股异香,刹时之间,只觉得身子发软,难以动弹。
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沈英魂的心中,实是惊恐之极。
但是她随即人事不省地昏迷了过去.变得什么也不知道了。
就在沈英魂觉出眼前陡地一黑那一瞬间,那所巨宅楼上房间中的灯火,也突然熄灭。灯光一灭,隔得不远,也可以看到,在林中大石之旁,对奕和观棋的四名黑衣蒙面人,一见灯光熄灭,便抬起了头来。
其巾一个“咦”地一声,道:“怎么竟有这等事么?”
其余三个人耸了耸肩,道:“谁知道!”
第一名讲话的人“哈哈”一笑, 道:“只怕是……”另有一人连忙打断了那人的话头,道:“你可不要胡言乱语,小心灾祸临头!”
那人的话听来虽然骇人,但是他的语气却并不怎么严重。
而另三人听了,也各自“哈哈”一笑,那两个对奕的仍然下起棋来;而其他两个,也不再言语,用心观棋。
巨宅楼上的那盏灯火,一直未曾再亮起来,而那四名黑衣人,也像是根本忘了这件事一样。
他们没有再说话,他们刚才讲的那几句没头没脑的说话,除了他们自已之外,只怕也没有什么人能明白了。
如今暂且搁下这密林、巨宅,以及一连串的怪事不表,却说在那个乱石岗之中,四块大石之内的白发迷婆和康青萍。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已是第四天了。
康青萍不想对白发迷婆流泪,然而他一离开了白发迷婆,总忍不住落下泪来,因为这四天来,他以为一定会来的胡人龙,并没有来。
他回想着自己和胡人龙相识的经过,本是途中相遇,言语投契,成了相识的。
而在他的心中,无论从那一方面去看,胡人龙都绝不是过桥抽板,不顾信义之人。
那么,为什么已过了四天,他还没有来呢?
难道是他自己,也遭到意外了么?
康青萍在第四天早上起来,就更其心神不定,偏偏那一天,白发迷婆又不令他离开半步,康青萍一直等到中午,实在忍耐不住了,叹了一口气.道:“喂,你不饿,我也饿了,为何不与我去弄点东西来吃吃?”
白发迷婆双眼睁开了一道缝,锋棱四射的目光,向康青萍冷冷地望了一眼,道:“我服下你所给的驻颜丸,已经三天三夜,何以一点迹象也没有呢?”
康青萍明知白发迷婆迟早会向自己问起这个问题来的。
他苦笑了一下,道:“你太心急了,总得八天的时闻!”
白发迷婆的声音,更是阴沉,道:“难道事先一点迹象也没有,到了时候,便突然变容么?”
康青萍只得道:“怕……怕是那样。”
白发迷婆一声冷笑,倏她一伸手,抓住了康青萍的手臂,厉声道:“我那毒药发作起来,骨骼寸寸而断,痛苦无比,你若是在玩什么花样,还是趁早说出来的好!”
康青萍的臂骨,几乎被白发迷婆的手指抓断,痛得他满头大汗,张大了口,一句也讲不出来。
白发迷婆“哼”地一声,手一松,一股大力涌出,将康青萍的身子,推出了几步,撞在石榻上,若不是康青萍的“弹性功”十分有根基,一撞了上去,立即扬起了身了,这一撞也只怕要令他昏了过去!
白发迷婆的声音,比冰还冷,道:“我谅你也不敢,快去弄点吃的东西来!”
康青萍委委曲曲地跃出了那四块大石,向前疾奔了出去。
他一面向前奔,一面禁不住流下泪来,等到他奔到一道小溪边站定身形的时候,他更是“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他只感到心中的闷郁之气,难以吐泄,非要大哭特哭一顿不可。
他足足哭了半个时辰,才收住声音。
也就在这时候,康青萍忽然听得身后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这一带地方,极其荒凉,康青萍在等胡人龙前来的那三天之中,连一个人也未曾遇到过,是以他一听得有脚步之声,心头不禁狂跳!
他猛地转过身来,“张大哥”三字,几乎已要脱口叫了出来。
然而,当他转过身来之际,他不禁呆了一呆。
那脚步声听来,已经十分沉重,但是那人却还在十几丈开外。
康青萍一看来人的身形,便知道那人绝不是胡人龙了,他心中一凉,叹了一口气,就在溪边坐了下来。
只见那人,一步一步,向溪边走来,越是近,脚步声便越是沉重,像是他整个人,有几千斤一样。
康青萍虽然少在武林走动,然而“不老神翁康续”之家,乃是武林世家,康青萍对于武林见闻,却是十分广博。
他乍一听得这样沉重的脚步声,心中暗忖,来的难道是天竺高手,所使的是“象脚劲”么?
但是他仔细地听了一听,却又觉得不像,因为天竺异功“象脚劲”即使厉害,也不能每踏一步,便令得大地都有震动的感觉的!
康青萍心中不禁大是好奇,他暂时将心中的悲切,收了起来,望住了那人,只见那人一步一步,不急不缓,迳向溪边走了过来。
康青萍见那人不是向自己来的,心中更是放心。
那人来到溪边,离康青萍约莫有一丈五六尺处,便站定了身子。
康青萍向他仔细望去,只见那人身量又瘦又高,赤着上身,下身只围着一条破布。
而赤裸的上身,肋骨根根可数,皮包骨头,样子难看到了极点!
康青萍心中不禁“呸”地一声,心想自己刚才,还以为来的是武林高手,怎知却是这样一个衣不蔽体的深山大野人?
然而,他想及那人走向前来之际,那震耳欲聋的脚步声,分明证明这人的内功已修到了极其深湛的地步,何以他竟会这样装束?
康青萍一面想,一面又抬起头来,向那人的脸上望去,一望之下,他不禁吓了一跳!
只见那人头上,短发披散,如同乱麻一样,长短参错不齐,而一大蓬胡髭,几乎将整张脸,遮去了一半,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却像是死鱼的眼珠一样,白泛泛的,一点光彩也没有。
从那双眼睛来看,这个人实在不像是一个身怀绝顶内功之人。
康青萍见那人的一双眼睛,只是直勾勾地望着溪水,并没有任何动作,他也就不出声,静以观变。
好一会,才听得那人闷哼一声,突然扬了扬手。
他一扬手间,手掌乃是向着小溪拍出的,只听得“轰”地一声响,他随便一击,掌力之大,竟是出人意料,同时,又听得哗啦-声水响.小溪的溪水,溅起了七八股来,而那人两条长臂,飞舞挥抓不已。
由于那人的动作,快到极点,所以康青萍在那人双臂挥舞飞抓之间,根本没有看清楚,他是在做一些什么事。
直到那人停了下来,康青萍定睛一看之间,才明白那人是为什么。
而当他明白了之后,他也不禁呆了半晌。
原来那人一停手,他双手之中,已多了七八条尺许长短,活蹦活跳的鲜鱼!
那此鱼分明是刚才被他一掌之力,击得夹在水柱之中,向上射了起来的。
康青萍发呆,也是大有道理,试想,要以一掌之力,将溪水击起七八股水柱来,那已经不是容易的事了,而鱼儿乃是何等滑溜难捉的东西,即使七八条的鱼儿,一齐放在木盆中,要你双掌将之一齐抓住,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那人,双臂飞舞,以极快的动作,将这凌空抓了过来!
由此可见,那人的手法之快,指力之强,都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康青萍呆了一呆,忍不住失声道:“好手法!”
那人回过头,向康青萍望。
康青萍和他正面相对,更觉得那人的貌相,丑陋之极,尤其是那一对死鱼一样的眼睛间,直令人呕心!
但康青萍刚才见了那人这一手捉鱼的功夫,已然可以肯定,其人乃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他心中暗忖,胡人龙不来,自已是万难逃脱白发迷婆的毒手的了,不知找那人帮忙,他是不是肯出手相助?
康青萍一想及此,连忙站了起来,道:“前辈刚才这一手绝技,实是叹为观止!”
那人仍是漠然地瞪着康青萍,像是根本不懂他在讲些什么一样。
康青萍心中不禁发毛,又陪笑道:“前辈好功夫啊!”
这人仍是不动,也不出声。
康青萍大声咳嗽了一下,道:“此一功夫,只怕资质愚鲁之人,苦练一世,也不能成功!”
那人面上的神情,依然是一无变化,而睁着白色的眼珠,也绝无反应。
康青萍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自已拍了尼半天马屁,你居然一声不出,这也未免太可恶了,他顿了一顿,又大声道:“喂,我说你功夫好,你可曾听见了没有?”那人侧起了头,像是在用心倾听。
但是,等康青萍讲完了话,他却缓缓地转过了身去,坐了下来,举起右手所抓的一尾鱼,便向口中塞了进去。
康青萍一见那人吃鱼,不但不刮鳞取脏,不生火煮熟,竟连抓也不将鱼抓死,就那么活吞活剥地大嚼起来,心中一惊,暗忖那是什么路数?
莫非这个不是人,而是什么木魈山怪么?
他心中暗暗吃惊,不由自主,退开了几步。
但是那人,却又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津津有味,将右手抓的几条鱼,连骨带肉,吃了个干干净净,又吃左手所抓的鱼。
顷刻之间,七八条鱼,一齐被他生嚼了下肚,他才拍了拍肚子,真挺挺地,躺了下来。
那人的一举一动,康青萍一直充满了好奇心,在一旁看着。
这时,他看到那人突然躺了下来,而且身子仲得如此之直,他不禁猛地心中一动,立即想起那一张石榻上的凹痕来。
那张石榻之上所留的凹痕,也是一个人直挺挺睡觉,所留下来的,康青萍在乍一看到之际,心中还在奇怪,什么人是这样子睡觉的。
然而如今,他却看到了这样睡觉的人啦,那人就是眼前这个生嚼鱼儿的怪人!
康青萍心中暗忖,难道如今白发迷婆占据着在练功的所在,本来就是这怪人的居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只要挑拨几句,便可以使那怪人和白发迷婆打起来了,看情形,那怪人的武功,还在白发迷婆之上!
他一面想,一面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他开始向那怪人走去之际,心中还不免十分提心吊胆,怕那怪人,暴起发难。
然而,那怪人却只是直挺挺地躺着,一动也不动。
康青萍的胆子,便大了许多,一直来到了那怪人的身边,那怪人仍是一动不动。
康青萍问道:“喂,你是什么人?”
那怪人白眼向天,对于康青萍的话,像是完全未曾听到一样。
康青萍气纳丹田,大声道:“那面四块大石围成的屋子,是不是你的?”
那怪人仍是一动不动地躺着,索性闭上了眼睛。
隶青萍一连讲了十来句话,叫得喉咙都痛了,那怪人仍是不动,康青萍不由得怒不可遏,“哼”地一声,抬腿便是一脚,向那怪人的股际踢去
那怪人躺在溪边不动,康青萍一脚踢出,自然踢个正着。
但也就在康青萍一脚踢中那怪人之际,那怪人仍是一声不出,而康青萍却怪叫起来,同时,他身子如同断线风筝也似,向外跌出了七八尺远近,重重地摔倒在地,捧住了右脚,哭丧着脸,痛得入心入肺,是以他才忍不住大声怪叫起来。
而紧接着,他又觉得,自怪人的身上,生出厂一股极大的弹力来,那股弹力,将他震得直跌出了七八尺开外!
康青萍一跌倒住地,尽管足尖仍是疼痛不已,但是他却不敢久留,手在地上一按,单凭左脚,向外跃了开去,跃出了三五丈,看那怪人时,仍是躺在溪边不动,康青萍才停了下来。
他刚才吃了那样一个大亏,再也不敢向前走去,呆呆地望了那怪人片刻,叹了一口气转身去猎野兔,当他猎到了三四只野兔之后,他又忍不住回到那道小溪边上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怪人仍是一动不动地躺着。
康青萍此际已经试出,如果自己不去惹那怪人的话,那怪人也绝无伤害之意。
因此,他便在离那怪人两丈开外处,生起一堆火,烤起兔子来。
等到兔子将要烤热,肉香四溢之际,康青萍再抬头去看看那怪人时,心中猛地一惊。
原来那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和他只不过隔了一堆柴火!
康青萍想起那怪人身手之高,心中实是大惊,连忙向后退去,而那怪人则蹲在地上,鼻孔不断掀动,像是正在出力嗅着什么气味,一会儿张大口,一会儿又合了拢来,口中吞咽唾沫的声音都可以听得到。
康青萍在退开了几步之后,见了这等情形,心中大疑,
因为照这情形看来,那人分明是对着那几只烤熟了的兔子,在垂涎欲滴。
康青萍等了片刻,小见有什么动静,便又向前走了过去,和那怪人,隔着那堆火,蹲了下来,问道:“你可是想吃兔肉么?”
那怪人一声不出,翻起灰白色的眼珠,向康青萍望了过来。
康青萍自地上抓起一强兔子来,道:“给你!”
那怪人倏地伸手,康青萍只觉得眼前一花之间,那兔子便已被那怪人劈手夺了过去,而在那瞬间,康青萍更认得出,那怪人所使的那一下手法,乃是极其上乘的“空手入白刀”功夫,只不过此际用来抢烤兔子吃,却未免杀鸡而用牛刀了!
康青萍并不出声,只见那怪人抓了一只兔子之后,立即放入口中,大嚼起来,转眼之间,连骨头都不剩,灰白色的眼睛,又向康青萍望来。
康青萍看出他还要吃,忙又递过了两只去,康青萍才一伸手,那人双手齐出,一齐接了过来,又老实不客气大嚼起来。
转眼之间,康青萍所烤的四只野兔,全被那怪人吃个干净。
那怪人这才拍了拍肚子,站了起来,又走到溪边,只见他略一俯身,一张口,只听得一阵水响,一股臂粗细的水柱,突然自溪面而生,向那怪人的口中,射了进去!
康青萍本来就早已看出,那怪人的武功之高,实是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