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来到了七星子和沈英魂的面前,便一齐站定。
沈英魂定睛看去,只见那四人,乃是四个面目十分英俊,英气勃勃的年轻人。
四人一齐向七星子行了一礼,道:“吴大侠,家师在天池之上,恭候多时!”
七星子笑道:“令师忒是多礼,我这就要上去拜会了!”
那四人道:“近来,因吴大侠和沈姑娘——”
那四人讲到“沈姑娘”三字时,不约而同,八道目光,一齐向沈英魂望了过来,沈英魂见四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一齐向自己注视,不禁十分窘迫,面带微红,低下头去。
那四人望了沈英魂一眼,继续道:“——两位西来,引得正邪各派高手,群集西域,唯恐有些邪派中人,趁便上天山来生事,因此已将原来的上山之路,以冰雪封去,另辟秘道,吴大侠和沈姑娘,请随我们前来,不致多绕山道。”
七星子点头道:“令师倒想得周到!”
那四个年轻人话一讲完,一个转身,仍是一字排开,向前掠去。
只见四人的身法,也极其快疾,更难得的是,四人行动一致,就如同是一个人一样,只见他们,并不向山峰上攀去,却带着七星子和沈英魂两人,绕着峰脚,转了半圈。
七星子和沈英魂两人,跟在他们的后面,心中不禁大是起疑!
正待他们要发问之际,那四人已在一个满是山藤封道的山洞之前站住,拨开了山藤,道:“吴大侠和沈姑娘请!”
如果没有胡人龙的警告,七星子一定是毫不犹豫地便向山洞之中,掠了进去,可是此际,他却不禁生出了极大的疑惑来。
早年,他也曾到过天山,和天池老人在天山顶峰,天池之边相会,但却是循正途上山的,和那个山洞,一点关系也没有!
所以,他在洞口,且不进洞去,冷冷叱问道:“此是何意?”
四人中的一个道:“这便是家师新近发现的上山秘道,由这洞中,有吊索可吊至半山,然后再觅途上山,若是不明底蕴之人,万难上得山去,我们如今,也只能由雪地上滑下山来,若是要上山却是非用此秘道而去不可了。”
七星子“嗯”地一声,向山洞之内看去。
只见山洞之中,点着了几个大火把。显得颇是光亮。
在火光照映之中,可以看到山洞中,放着一只很大的藤篮,足可以容得下四五个人,那个大藤篮,用一根极长极长的吊索系着,那根吊索通向何处,在洞外也看不清楚。
七星子看了片刻,便和沈英魂两人,大踏步地走了进去。
那四人跟在后面,到了藤篮之旁,七星子沈英魂两人,再抬头向上看去,只见那条吊索,少说也有一二百丈长短。
在那条吊索的顶端,依稀也有亮光射出,那个山洞,从外面看来,十分狭小,但一走了进来,却原来是山腹中一个中空的大洞!
那四人来到了吊索之旁,各自双手握住了吊索,用力抖了几下。
只听得随着他们的抖动,上面传来了“当当当”几下钟声,接着那藤篮便升起了三尺。
那四人道:“两位请,我们还要负责看守洞口,提防有外人入侵,不能奉陪了。”
七星子道:“好!”接着沈英魂,身形展动,已跃进了那藤篮之中,他们两人,才一跃进了藤篮,便听得上面,传来了木辘转动的“轧轧”之声,那藤篮已被迅速地吊了上去。
不到一盏茶时,藤篮离地,已经有三二十丈高下,还在迅速地上升。
沈英魂向下一看,只有那四人,正在仰首观看,他们的身形,看来已只不过寸长短了。
沈英魂心中一凛,低声叫道:“吴伯伯——”
七星子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沈英魂道:“是啊,如果天池老人在上面断了绳索的话——”
七星子立刻接口道:“那么,我们两人,跌了下去,一定粉身碎骨。”
沈英魂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阵寒意。
但是那种恐惧的感觉,在她心中,只不过是一闪而过而已。
因为她立即想到,如果自己和七星子两人跌死了,天池老人也就什么都得不到,自然他是不会那样做的。
沈英魂心中泰然,不断四面打量。
那藤篮越吊越高,不住晃摇,向下望去,心中生寒,向上看去,则那根吊索之长,也远出乎他们原来的想像之外!
足足过了一个来时辰,他们才渐渐地接近顶端,只见在一块凸出足有三丈方圆的大石上,一样是点着两柄火把。
两个身形高大的中年人,各自赤着上身,满身肌肉盘虬,正在用力绞动着一个老大的木辘,全身汗流浃背。
正是他们两个人绞动绳索,将七星子和沈英魂两人,吊了上来的。
七星子见已到了尽头,便再拉着沈英魂的手,跃到了那块大石之上。
那两人直到此际,才松了一口气。
七星子道:“两位辛苦了。”
那两人一齐向七星子行了一礼,道:“吴大侠说哪里话来,请由此出去,自然有人引路。”
七星子向他们所指远处看去,只见乃是一道宽不过两尺许的山缝,由山缝壁出去,可以看到外面,天色晴朗,山峦起伏。
七星子心中不禁暗忖,天山派将上山的正路封去,而只留下了这样的一条秘道上路,当真是万无一失,安全之至的了。
因为,山峰陡峭,又全是十分松软的积雪,要不就是坚硬之极的坚冰,要由峭壁攀援向上,几乎是没有可能之事。
而即使发现了那个山洞,若不是有人绞动木辘,将来人以吊索吊了上来,也是难以到达这个峰顶的!
七星子一面想,一面带着沈英魂,向那石缝之中,走了出去。
才一出石缝,两人都不禁一怔。
原来,他们的立身之处,已然是那个山峰,十之七八的高度之处了。
向下望去,视线可远及天山之外的那一片平原之地!
由于天色晴朗,似乎在平原上放牧的牛马,也历历可数!
而身在这样高的山峰之上,披襟当风,更令得人有说不出来的舒适豪迈之感!
两人站了一会,才听得身后传来了两个孩童的声音,道:“吴大侠,主人恭候大驾,已许久了。”
七星子和沈英魂两人,转过头去看时,只见有两个十岁左右,梳着丫角,唇红齿白的童子,在自己的身后,垂手而立。
七星子道:“好,你带我们去吧!”
那两个童子各自一伸手,递给了七星子和沈英魂两人,一人一根木棒,道:“上山的道路,全为积雪所盖,吴大侠和沈姑娘跟在我们后面,不妨以木棒点路,若是能插入一尺以上的,那便绝不能踏下去!”
七量子笑道:“多承关照!”
七星子在武林中的身份,何等之高,眼前两个只是不到十岁的童子,七星子如此说法分明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
那两个童子,却似面有得色,道:“吴大侠,请。”
七星子和沈英魂两人,看着那两个童子一本正经的神色,不禁笑了起来。
两人跟在那两个童子之后,向上走去。
峭壁陡峭到了极点,而且,每走错一步,便可能连人带积雪,一齐滚下千百丈去,所以,七星子武功虽高,却也不敢怠慢。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眼前的景象,陡地一变。
只见积雪一粒不存,触目处,皆是绿油油的嫩草,和争奇斗妍的野花。
又向上攀上了十来丈,眼前更是顿现奇景。
只见一个其大无比的大湖,已出现在眼前。
那个大湖几乎占了整个山顶的面积,四周围高过这个山峰的峰影,倒映在清澈的湖水之中,再加上蓝天白云,和耸立在湖边上,一排一排,笔也似直的杉树、松树等乔木,幽静庄严,宁恬淡雅,兼而有之,当真可以称得上是人间天堂!
七星子一到,便脱口道:“天池老人,当真太会享福!”
沈英魂自从离开了金陵以来,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地方,但是,她却也未曾看到第二个地方,有那么好的风光!
那两个童子道:“主人因为不知吴大侠什么时候会来,所以未克亲迎,如今两位已到,待我们去通报,两位在此稍待。”
七星子道:“不用了,我自己识路。”
他早年曾来到一次,因此立即循着天池,向东走去,沈英魂跟在他的后面,那两个童子,一左一右,陪在身边。
走出了三五丈,只见一丛浓密的松树之中,有房屋掩映,全是红砖墙的平房,另具一种幽雅之极的韵味。
七星子“哈哈”一笑,道:“旧地重游,景物依然!”
他那句话,是运足了真气说出的,语音悠悠,传出老远!
只听得他这里话才出口,自那几排房屋中,便也传来了其音高吭,十分清晰的一声长笑,道:“七星子,你可是想说景物依然,人面全非,来怪我不像上次那样,远出迎接么?”
七星子又是一笑,道:“岂敢,岂敢!”
他一面说话,一面拉了沈英魂.身形向前,疾掠了出去。
四个字一出口,他便已向前掠出了七八丈,已来到了那一丛松树之旁。
只见松林之中,缓步踱出了一个人来,直趋向前,和七星子握住了手,相互抚掌大笑!
沈英魂趁机打量那人时,只见那人身形高瘦,面目清癯隐然有出世之态,简直就像是图画上的隐人高士一般。
连他身上所穿的衣服,也与众不同,像是汉唐之际的古服。
两人笑了一会,七星子道:“贤侄女,过来拜见天池前辈。”
沈英魂连忙赶前,行了一礼,道:“晚辈沈英魂参见前辈。”
只见天池老人眯着眼睛,但是眼缝之中,却兀自精光四射,望了望沈英魂,衣袖一拂,道:“请起,不必多礼。”
他只对沈英魂讲了一句话,便又转过头来,道:“七星子,你可是在怪我,不出来迎接么?
七星子道:“那倒不致如此,但我想你,一定有要事在身。”
天池老人“哈哈”一笑,道:“七星子,看你外表,诚毅木讷,似乎十分笨拙,但实际上,却还是那样鬼灵精,给你一猜就着!”
天池老人的那几句话,自然是说着打趣七星子的。
可是,在一旁的沈英魂听了,心中却不禁为之陡地动了一动。
因为,在沈英魂的印象之中,无论是在父母所讲,或是自己亲身体验,七星子的为人,和“鬼灵精”三字,实是绝对连不起来的。
可是,天池老人却不但以“鬼灵精”三字来形容七星子,而且还说他“还是那么鬼灵精”,而天池老人又是和七星子多年的至交,七星子听了,面上也并无忤色,因此可知,七星子的性格之中,的确有这样的一面,只不过他平时的言行,十分庄严,所以,才叫人万万意料不到他是那样的一个人而已!
当然,天池老人和七星子两人,都未曾料到那几句话,会在沈英魂的心中,引起那么多的思索来。
他们也并没有注意沈英魂的神情。
只听得七星子道:“是什么要紧事将你绊住了?”
天池老人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不过有几个朋友,恰于昨日来到,要陪他们讲话而已!”
七星子一听,面色便陡地一变!他顿了一顿,道:“既是如此,在下告辞了,且容日后再聚!”
天池老人“咦”地一声,道:“七星子,你什么时候怕见人起来了?那几位又不是外人,你全是认识的,快进去吧!”
七星子沉声道:“什么人?”
天池老人道:“你进去一看,不就知道了,总不成是柴达木老魔和魔教西宗宗主!”
七星子又追问一句,道:“究竟是什么人?
天池老人叹了一口气,道:“七星子,听说你这一次一路西来,遇到不少敌人,想必把你弄得太紧张了,总共只有那几个老朋友了,难道还想避不见面么?”
七星子给天池老人如此一说,不禁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道:“我却不能耽搁太久。”
天池老人道:“那是自然,谁留你在这里过一世?”
转眼之间,便已走进了松林。
只见在那一排砖屋之外,皆有天然的攀藤植物围成的围墙,十分清幽,进了围墙,便见有人自一个厅堂中走了出来,“哈哈”大笑,道:“七星子,你成了新媳妇了么?”
那人的声音,更是十分铿锵,听来竟有金石相击之声,虽然他讲的话是在说笑,但是听来,却也令人暗暗心惊!
沈英魂向前看去,只见发话的,乃是一个身子矮胖,装束得非俗非道的老者,手中拿着一只长得出奇的拂尘,银光闪闪,面目十分滑稽。
七星子道:“一圣,你又在嚼舌根子了!”
那老者道:“你若不是新过门的媳妇,如何不敢来见人?”
七星子“呸”地一声,道:“亏你身为一派宗主,没有半点正经,更枉了你一圣上人的称号!”
当七星子称那老者为“一圣”之际,沈英魂的心中,已在暗暗吃惊。
她武林见闻,虽然不广,但是武林中几个顶儿尖儿的人物,和几个名门正派的掌门人的名头,她总是听得人讲起过的。
沈英魂已知道,那装束神情,看来十分滑稽的老者,乃是青城掌门,一圣上人。
青城派雄视四川,垂数百年,有天下第一剑派之称,这一圣上人的剑法造诣,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乃是正派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一圣上人“呵呵”一笑道:“废话少说,还有几个朋友在,你快进来吧!”
七星子一听,已隐隐感到这么多高手,忽然在天山顶峰聚会,显得十分不寻常,其间分明事有蹊跷。
但是事情既然已到了这一地步,他却也没有法子不硬着头皮,静以待变!
他回头向沈英魂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沈英魂紧跟在他的身后,不可离开。
沈英魂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了。
天池老人在左,一圣上人在右,七星子和沈英魂两人在中,四人一齐进了厅堂。
只见厅堂中另有几个人在,一见四人走进,便一齐站了起来,正中的一个白髯过腹的老僧,高宣佛号,道:“吴檀樾别来无恙!”
声如洪钟,宏亮之极!
七星子向老和尚一看,心中又不禁陡地一惊。道:“好哇,少林方丈,可真大师也来了。”
他勉力镇定心神,但是语意之中,仍然可以听得出,他心中有着异样的感觉。
七星子本身,在武林中的地位极尊,武功也自极高,他若是开宗立派,一样是一派的宗主。
但是他见到少林方丈可真大师突然在此出现,心中也不禁十分吃惊。
因为少林寺开寺数百年,达摩老祖东渡之后,又曾得达摩真传,寺中七十二般绝技,无一不能震憾江湖,若说少林寺执中原之牛耳,则纵使有人心中不服,也是不敢反对。
而少林寺中僧人,身手虽高,但因为寺规极严,所以很少在武林中走动。
只有少数的几个,资格人品,皆经过严格的考验,那才准在武林中行侠,那便是武林驰名的“少林四僧”。
少林四僧在武林中虽然已极享盛名,但是他们在少林寺中的地位如何,却也无人得知。
而少林方丈,更是极难听得他离开少林寺的。七星子还是多年之前,和少林四僧之一,同上少林寺,才见过可真大师一次,却想不到他会到了天池来了!
七星子当然知道事情极不平凡,但眼前除了沉住气外,却一无办法!
他先叫沈英魂参见了可真大师,然后,指着一个身佩长剑,长身玉立的中年人道:“这位是昆仑掌门,天云剑客!”
又指着那老婆婆道:“这位是嵩山天姥姥。”
嵩山天姥姥,沈英魂是见过的。
七星子又向一个身形十分矮小干枯,穿着一身宽大之极的道袍的道人,道:“这位是武当派掌门,全极道长。”
又指着另一个,头顶光秃.样子十分奇特的老人道:“这是峨嵋掌门,一尘老人。”
七星子每指一人,沈英魂便向前行礼。
同时她的心中,也越来越是吃惊。
她心中暗忖,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几个正派中的首脑,全在这儿集齐了?
她心中的疑惑,立即由七星子讲了出来。
只听得七星子一声长笑,道:“好哇,想不到那么齐全,正派中还有哪一位掌门未到的?”
一圣上人道:“有,普陀山的那尼姑,和长白派两夫妇没有来,想是路途太远,赶不及之故。”
七星子的面色一沉,缓缓向众人望了一眼。
他自然知道,如今,在这间厅堂之中的人,每一个全是一等一的高手,也没有什么人,武功在自己之下。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自然不是偶然的事情,虽然他们还未曾开口,但是可想而知,是准备对付自己和沈英魂两人的。
难怪自己一路西来,只有邪派中的高手,正派中出来阻路的,只是一些二三流的角色,自己还当正派首脑,多数是自己的相识,不好意思亲自出马,却未曾料到,早已在此相候了!
他望了众人一眼之后,道:“好,天山顶上,如今可以说是武林中多年未有的盛会了!天池老人,有什么指教,可以明言了!”
天池老人一笑道:“事情确是有一点,但你不必紧张,坐下喝一杯清茶再说!”
七星子“哼”地一声坐了下来,沈英魂在他背后站着。
这时候,众人也在原来的坐位上坐了下来,沈英魂也已觉到,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坐了下来之后,只有一圣上人和天池老人两人,不断地讲些闲话,其余人尽皆一声不出。
而一圣天池两人的笑话,听来也是十分勉强!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七星子一声冷笑,道:“天池老人,你在这里是主人,究竟有什么事,你不说,难道还要别人开口不成?”
天池老人本来正在呵呵大笑,一听得七星子开口,笑声陡止,顿了一顿,道:“七星子,这里几位,全是武林中作得主的人——”
天池老人话未讲完,七星子已一声冷笑。
天池老人续道:“我们听说,你和沈姑娘两人,得到了一项秘密……”
七星子的神态,却十分镇定,道:“不错,竹山六妖,天南二邪,伦氏双魔,乃至柴达木老魔,魔教西宗,一直在找我麻烦,为的也正是此事!”
七星子列举了一串邪派中人的名字,弦外之音,分明是说,你们如今也注意到了这个秘密,那行径和这些邪派中人,差不许多!
七星子的话一出口,在座七人的反应各自不同。
天姥姥和全极道长两人,面现怒容,一圣上人和天池老人,“哈哈”一笑,一尘老人面色不变,天云剑客的面上,却红了一红,可真禅师低声宣了一下佛号。
天池上人道:“本来,阁下的行动与我们绝无关系,但是,听说你们所保有的秘密,足以影响整个武林的命运——”
他讲到这里又停了一停,再道:“是以我们为了整个武林今后的变化起见,不得不关切一下。”
七星子“哈哈”大笑,道:“不知各位准备如何?”
天池老人道:“我们在此已商讨了多时,觉得实有请阁下将秘密的内容,对我们讲出的必要!”
七星子和沈英魂两人,虽然早已料到事情会对自己不利,但是却也未曾想到他们竟会开门见山,便如此说法!
那他们分明是恃着人多势众,准备硬来了!
七星子怔了一怔,又是一声长笑,道:“在下也有几句话要说。”
天池老人道:“请。”
七星子道:“第一,关于我们两人,心中皆有秘密一说,乃是误传,只有沈姑娘一人,心中才有着举足轻重,极大的秘密。第二,沈姑娘已经下定极大的决心,和她心中的秘密共存亡。”
七星子话一说完,厅堂中静了半晌。
在静默之中,空气更是难堪之极。
好一会,天池老人才道:“七星子,你需知我们对你,皆无敌意。”
七星子一声冷笑,道:“自然,各位全是好朋友!”
这一次,令得天池老人的面上,也不禁一红,道:“你休得取笑,你自然知道,目下武林,正邪各派的形势,十分均衡,几个邪派中的厉害人物,想要横行,也是难以办到,而如果武林中这种均衡之势,遭到破坏,无论如何,不是武林之福!”
七星子冷冷地道:“那么,你说我和沈姑娘,用心十分邪恶了?”
这时候,天池老人和其余各人,面上的神色,也都已经十分难看。
只有一圣上人,还带着笑容,可真大师则始终只是低首合什,面上的神情,一直没有变化,看来像是对周围发生的事,并不发生兴趣一样。
只听得天池老人“嘿嘿”两声冷笑,道:“七星子,你这样说法,未免过份了些。”
七星子立即道:“我正是根据你所说的,推论而来,如何便算得是过份,倒要请教!”
天池老人道:“我并没有说你们居心不良,但如今,邪派中的厉害人物,几乎全已出动,连柴达木老魔也亲自出马,还有不少隐居在青山大泽的巨凶大恶,也都待机而动,七星子,你也是明白人,可知那么多邪派高手,若是一齐发动,极有可能,因此而酿成一场空前未有的浩劫么?”
七星子一声长笑,声震屋宇,道:“如果有了这样的一场浩劫,那么,我和沈英魂两人,便是罪魁祸首,是不是?”
天池老人尚未出声,只是面色一沉间,突然听得“叭”地一声响,七星子连忙循声看去,只见嵩山天姥姥反手一掌击在桌上,她的手掌,还按在桌面上,厉声道:“七星子,咱们是和你商量正经事,你当是和你在说笑么?”
天姥姥的那两句话,不但声色俱厉,而且说时,态度嚣张,气焰高涨,令人实是难忍。
七星子两道浓眉,倏地向上提起了一寸,冷冷地道:“若是要商量正经事情,敢问,你有什么资格坐在此处?”
七星子的那句话,说来不温不火,但是语意却是厉害之极。
那分明是说,如果是商量正经武林大事的话,你天姥姥便不配坐在这里,那实是对天姥姥极大的轻视,天姥姥的面色,陡地一变,长身站起。
她到站起之际,那只按在桌面上的手,才提了起来。
而她手才一提起,只见她掌心之中,带起一蓬木屑,原来刚才她一掌击中桌面之际,早已运掌力,将桌面震出了一个大洞,但是她却又倒运真气,令得掌心上生出一股吸力,所以才将震碎的木屑,一起吸在掌心,直到此际,方始扬起。
天姥姥这一手功夫,本来也算是十分高深,可以惊世骇俗的了。
然而,如今在座的,全是正派之中一等一的高手,自然不会有什么人来表示诧异的。
天姥姥一站起之后,尖声道:“七星子,你想动手么?
天姥姥的脾气,十分狭隘,乃是人所共知之事,七星子也早已料到,自己的话一出口,天姥姥一定会大怒而向自己叫阵的。
所以,七星子也早已准备好了回答的话,天姥姥一言甫毕.只听得七星子已经冷冷地道:“我要动手,这里有的是高手,几时轮得到你?”
天姥姥一听七星子又这样轻视自己,竟说自己不配和他动手,便是气得肺都要炸,一声尖叫,身子猛地贴地移出了三步,手掌翻处,荡起一股阴森森的掌风,已向七星子疾击而出!
那一掌,正是天姥姥独门“玄阴掌”法。
因为她心中将七星子恨之切骨,所以那一掌,是运了八成以上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