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七星子仍在椅上,端坐不动,然而这时厅堂之中,寒风大作,其余人皆行若无事,然而沈英魂的武功,和这些人相比,实是不啻天渊,她倒先已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眼看那一掌之力,将要扫到七星子的身上,猛地看到坐在一旁.一直不言不语的可真大师,手臂一振,抖起宽大的袍袖来。
在他的袖袍一扬之间,便有一股柔韧之极的力道,向前拂出,刹时之间,满室生春,竟将天姥姥那一掌之力,化得无形无踪!
天姥姥心中,不禁吃惊且怒!
她怔了一怔,才厉声道:“大师此是何意?”
可真大师沉声道:“老衲以为,该让天池上人,将我们的意图,向七星子说明。不可急于动手,误了大事!”
天姥姥心中,将可真大师咒骂了不知多少遍,但是她却一句话也没有骂出口来。
因为她虽然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但是无论如何,却也不敢得罪少林寺的方丈可真大师!
天池上人一见可真大师出手,唯恐天姥姥下不了台,忙道:“姥姥且莫心急,等在下将话说完了,再作主张如何?”
天池上人这两句话,分明在给天姥姥找落场,天姥姥心中,焉有不明之理,立即道:“好!”
气呼呼地下了来。
七星子这时不由得向可真大师看去。
只见可真大师已经盘腿而坐,仍和刚才一样。
七星子心中不禁暗暗吃惊,心想人人皆说少林寺的武功,深不可测,但是究竟深到如何程度,却是人言人殊。
如今,观乎可真大师随便一拂衣袖间,便能将天姥姥来势那么强烈,称霸天下的玄阴掌力化了开去,可知少林寺的武功,实际上在一切传言之上!
他乍见可真大师的身手,如此之高,心中不觉骇然,但是他继而一想,就算可真大师身手平平,这几个人连手,自己也万难讨好,今日之局,要以智胜,而不能以力胜!
然而,对方那么多顶尖儿的高手,自己与之斗智,便能斗得胜了么?
七星子心中,大是焦急。
他只得强自镇定,道:“上人请说。”
天池上人道:“我们各人的意思是,就算如今邪派中人,个个静极思动,这笔帐,自然是不能算在两位头上的——”
七星子道:“这何消说。”
天池上人道:“而且,如今邪派中人,如果行动过了份的话,相信几大正派联手,也还可以有力量克服的,但如果——”
七星子冷冷地道:“如果什么?”
天池上人“嗯”地一笑道:“既然有那么多大魔头在跟踪两位,若是两位落到了他们手中——”
他讲到此处,又顿了一顿。
七星子道:“多蒙对我们两人关心。”
天池上人道:“七星子,你的安全,我们自然也关心,但如果你们所掌握的秘密,若是落在邪派中人手中,岂不是武林厄运,无可挽回?”
七星子又冷笑道:“讲了半天,你还未讲到正题上去,你们究竟想要如何?”
天池上人道:“好——”
他讲了一个“好”字,面上的神色,便转得十分严肃,道:“我们几个人,商议的结果,是要你或是沈姑娘,将那件秘密的内容,讲给我们听,若是秘密和其他各门各派无关,两位自可自在西行,如果有关的话,那么,为了避免你们的秘密,被邪派中的魔头所知起见,我们这里几个人,可以护送你们,一起西行!”天池上人讲来一本正经,像是他的话,别人非听不可一样。
沈英魂站在七星子的后面,一直一声不出。
因为她感到,如今在场的,全是武林之中,一言九鼎的重要人物,自己实无发言的余地,所以一切皆由七星子去应答。
可是这时,她越听天池上人的话,心中就越是生气,等到天池上人讲完,她忍不住大声道:“说得倒好听,其实,还不是和邪派中人一样,挖空心思,要我们讲出秘密来么?”
七星子立即道:“贤侄女,你讲话别太直率,这儿全是正派中的高手!”
沈英魂还想再说什么时,已听得武当掌门全极道长,一声尖啸,道:“七星子,刚才天池所说的,你可做得到么?”
七星子又站了起来,目光缓缓地在众人身上扫过,众人都等着七星子的回答,也将目光,一齐集中在他的身上。
只听得七星子道:“不能!”
七星子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然而,这两个字,讲来却是坚决之极,一点转还的余地都没有!
他这两个字才出口,厅堂之中又静了下来。
七星子和众人之间,已形成了一个僵局。
是以,在静默之中,人人都觉得心头十分沉重,气氛十分紧张。
这一次,那难堪的静默,足足维持了两盏茶时间。
这才听得天池上人道:“七星子,那你未免太不聪明了!”
七星子冷冷地道:“我未上天山之时,便有人警告我,说你心怀叵测,令我别上山来,但是我却以与你多年至交,必不至于,所以才上山来的,我已做了一件蠢事,又何妨再多蠢一次?”
天池上人被七星子的一番话,讲得满面通红!
七星子是在严词指责他出卖朋友,天池上人自然会觉得极度的难堪!
他呆了半晌,才强笑了一声,道:“七星子,你这样说法,未免太不体谅我们几个人的一番苦衷了!”
沈英魂实在又按捺不住,大声道:“你们的苦衷,我全知道,要我将秘密讲出来,再由得你们去抢夺,是也不是,哼,什么苦衷!”
本来,沈英魂是绝不敢如此大胆的。
但是,如今在她眼中看来,在座那几个威震武林的人物,不再是道貌岸然,也不再是武林道义的象征,而只是和柴达木老魔一样的人。
所以,她心中对眼前的几个人,也不再尊重,而只是鄙视。故而她那几句话,大声而发,丝毫无惧!
众人的面色,尽是一沉。
又静了半晌,天池上人才又一声干笑,道:“若是两位不愿意将秘密道出,那么,我们商量下来,还有第二个办法。”
七星子道:“什么办法?”
天池上人道:“让这个秘密永远成为秘密。”
天池上人在讲那句话的时候,面色十分阴沉!
而七星子和沈英魂两人听了,也不由得各自打了一个寒战!
天池上人的意思,更明显也没有了,让秘密永远成为秘密,那就是说要他们两人,永远不能去发现他们心中的秘密,永远不能到达他们的目的地,而要这样的话,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们两人之死!
七星子站了起来,沈英魂踏前了一步,站到了七星子的身边。
两人并肩而立,只听得七星子一声长笑,道:“好,你们一齐出手吧!”
天池上人道:“这倒不必,我们已公推少林方丈,可真禅师出手,若是阁下现在要改变主意,也还来得及!”
七星子本来料到,在场众人,都顾及身份,未必肯一拥而上,其间还有机可趁。
但如今,听得天池上人如此说法,心中不禁一凛,他这才知道,对方早已有了完善的准备。
眼前这几个人,全是武林中顶儿尖的人物,他们为了不愿意今日武林的情势有所改变,竟不惜要将自己制于死地,令得自己心头的秘密,永远成为秘密,那么,自然也无从影响今后的命运了!
而可真禅师,刚才已见过他武功极高,自已只怕不是他的敌手!这时候,七星子心中的惊怒,都已到了极点!
只见可真大师,口宣佛号,缓缓站了起来,道:“善哉,吴、沈两位檀越,本来,各人力主要使两位在此归天,但佛门好生,老衲以为,两位可随老衲,回少林寺去,在少林寺七十二层深锁之内,独一禅院,了此残生。”
沈英魂见少林方丈讲出这样的话来,居然还以为自己慈善为怀,心中更是鄙视之极,她一声冷笑,道:“好一个大慈大悲的佛门高僧,我们自管自西行,干你少林寺什么事?凭什么要我跟你到少林寺去,在不见天日之下过了一世?原来所谓佛门高僧——”
她只讲到此处,只听得可真禅师,发出了长长地“嗯”的一声。
他那一下声响,震人耳鼓发麻,将沈英魂下面的话,尽皆盖了下去!
七星子向沈英魂作了一个手势,示意沈英魂不要再向下讲去。
这时候,他心念电转,正在思索着眼前的处境。
本来,当他一听到天池上人,说及“将秘密永远成为秘密”之际,以为自己万无生理,已经准备权且胡诌一通,虽然众人仍要跟他西行,但是总比立即丧生,来得好一些。
如今,他一听得可真禅师,如此说法,立即又觉得,与其跟着那么多人,一齐西行,倒还不如跟着可真禅师一人东行的好。
因为和那么多人一齐西行,可以说连一点脱身的机会也没有。
但如果和可真禅师一人同行的话,虽然可真禅师武功高,但总可以有机会的。
所以,他才示意沈英魂不要再乱说下去。等到可真禅师那“嗯”地一声,渐渐地静了下来之际,只听得七星子道:“久闻少林寺得达摩真传,武功非凡,早岁曾至贵寺瞻仰,但是究竟武功如何,颇以未得一观为憾。如今,大师要将我们两人,带往少林寺中,自然是愿意让我一观少林绝艺的了?”
可真禅师“嗯”地一声,道:“这个……老衲与吴檀越,并非仇敌,动手过招,则大可不必了,老衲准备以少林微末之技,博吴檀樾一笑!”
可真禅师一面说,一面向前踏出了两步。
七星子本来也不想和可真禅师真的动手,他只是想看着可真禅师武功之高,究竟已到了什么地步!
如果可真禅师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那么自然没有办法,只好暂时和他一同东去。
而如果可真禅师的武功,不是想像之高,自己也可跟着他离去,作为离开天山绝顶的一个护符。
是以,他一见可真禅师走了出来,便全神贯注,将目光罩定在他的身上。
只见可真禅师踏出了两步,来到了一张石凳之上,扫了一眼,道:“柔能克刚,乃不易之至理,便至柔与至刚之间,本无差别,少林武功之中,有至柔之‘绕丝指’,亦有至刚之‘九阳手’,老衲各演一式,尚祈方家指正。”
他不急不徐讲来,众人全屏气静息以听。
在场的各人,虽然尽是一等一高手,但是对于“绕丝指”和“九阳手”这两门武功,都是也未曾听说过。
那绝不能算是众人孤陋寡闻,因为少林寺七十二种绝技,武林中人,只是知道“七十二”这个数字而已。
至于七十二种奇功的名目,不要说武林中人,便是少林寺的僧人,只怕也不能一一叫出。
所以,“绕丝指”和“九阳手”这两门功夫,究竟如何,也是无人得知,而且连听都是第一次听到!
只见可真禅师话一说完,双臂一振,宽大的衣袖,褪了下去,露出双手来。
左手五指迸,似屈非屈,似掌非掌,右手握掌,但是食指和无名指微微伸出,手势十分柔和,如美人之拈花。
众人一见这等情形,心中不禁尽皆骇然!
他们虽然都不知道“绕丝指”和“九阳手”是何等样的功夫,但是刚才已听可真禅师说过,两种功夫,一为至柔,一为至刚,截然不同。
然而如今看他的情形,分明是准备双掌同时使出这两门功夫来!
双掌分明在同一时间内,使出不同的功夫来,对于在座各人来说,本来就不算难事,但是,那两门功夫若是截然不同性质,一属至柔,一属至刚的话。那就大不相同了!所以,众人见可真禅师双手摆出了不同的姿势,心中不免骇然。
只听得可真禅师一笑,双手已一齐向那张石凳,压了下去!,
电光石火之间,只见他左手,在石凳左边,压了一压,便扬了起来,而一压之际,掌风之中,隐隐有雷动之声!
而他的右手,则以极其轻柔,极其迅速的手法,在右半边石凳之上,轻轻地拂了几下,一点声息也没有,而动作如此轻柔,看来连石凳上有积尘,也难以抹得去。
可真禅师的动作十分快,两招同时使出,而又立即收势向后退出。
在他刚一向后退出之际,那凳仍然是了无异状。
然而,当他退出了一步之后,便忽然听得一阵石碎之声。
众人一齐向那张石凳望去,只见石凳左边,已经一齐碎裂了下来,碎成一块一块,不过寸许见方的小石块,也没有过小的石块。
这显得可真禅师这一掌的力道,实是纯真到了极点!
而石凳的右半边,仍然竖立在地上,而刚才,可真禅师以手指拂过之处,石屑簌簌而下,转眼之间,便出现了几道蜿蜒曲折的凹痕,深约四分,看来就像是为虫所蛀的木头一样。
众人望着那石凳,心中尽皆兴起了自叹不如的感觉。
需知在场的众人,每个人莫不是身怀绝技,身为一派的掌门人。
所以,他们每个人的心中,虽然都有了自叹不如之感,却是绝不便在外表上现露出来的,他们的眼光,都迅即离开了那张右凳!
只听得可真禅师道:“刚柔本出一理,吴檀樾以为然否?”
七星子一见可真禅师露了这样一手武功,心中也一样自叹不如。
需知以七星子的武功而论,要他一掌将石凳击成碎块,他可以做得到,要他手指划过之处,出现四分深浅的凹痕,他也可以做得到。
但是,如果要他双手齐出,像可真禅师一样,他却是在所不能!
看官,可别看轻了这其间的差别!
需知武学之道,越往高去,每进一步,便越是艰难,练内家气功,在第一重至第七重境界,每隔三年,便可一进,但到了第七重之上,则即使练上十年八年,也未必有进步,可能一生便停留在那样阶段。
所以,七星子的武功,看来和可真禅师差来并不太远。
但是如果要七星子练到可真禅师这一地步,只怕练上三五年,也未必能以成事!
当下,七星子道:“少林绝艺,果真惊天动地,在下叹服之极!”
可真禅师又抬起头来,道:“不知各位檀樾,以为然否?”
众人都含糊地答应了一声。
可真禅师道:“那么,我们便照原定计划行事,吴檀樾和沈姑娘,都跟老衲,到少林寺去了?”
他在讲那几句话的时候,并不望着七星子和沈英魂,却是望着众人。
众人都想到,这样一来,便变得沈英魂和七星子两人,落入了少林寺手中,两个要一生一世,被囚禁在一个地方,日子久了,自然会不惜任何代价,要换取自由的,也就是说,只要假以时日,少林寺可能独得他们两人心中的秘密了,这又是众人心中,十分不愿意的一件事!
所以,当可真禅师发出了询问之后,厅堂之中,竟没有人出声。
七星子心中暗喜,心想原来这几个人之间,也暗自在勾心斗角!
由此可知,他们聚集在此,只不过是偶然的事,可能是每一个人到了天山附近.都想起该来见一下天池上人,所以才会在这里聚会的,更可知天池上人刚才的一番话,在好听的词藻之下,又掩饰着这几个人自私自利的心灵!
可真禅师的目光,缓缓地在众人身上扫过,又转向屋顶上,淡淡一笑,道:“如此说来,各位是不同意了?”
天姥姥出声道:“咱们只求消灭秘密,以免引起武林混乱,并不等于说可以将这项秘密交给少林寺来保管!”
她刚才所发的一招玄阴掌,为可真禅师一袖之力,轻轻化去,心中一直怀恨,但是她刚才却不敢发出,此际,见到众人皆有不满可真禅师之色,所以她才首起发难。
只听得全极道长立即冷冷地道:“天姥姥说得有理!”
昆仑天云剑客道:“在下也颇附和天姥姥之意。”天姥姥面有得色。
可真禅师道;“然则一尘,一圣,天池三位,也必然不以老衲为是了?”
三人一齐干笑,一圣上人道:“其实,此去少林,万里迢迢,路上难免出事!”
可真禅师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几人,在武林上,总算颇有声名,如果一定要令他们两人在此丧生的话,只怕百年之后,仍是恶名难去!”
天云剑客一听,忙道:“昆仑离此不远,何不请吴大侠和沈姑娘到昆仑去?
天池上人“呵呵”大笑,道:“如此来说,他们两人在天山绝顶,根本便不必再到他处去!”
沈英魂听到此处,忍不住又要发话,但七星子以肘相碰,低声道:“别出声,先让他们去慢慢争论不迟。”
沈英魂点了点头,她心中忽然又想起了一个人来。
她和七星子两人,眼前的处境,实是十分凶险,因为,准备对付他们的,是七个一等一的武林高手。
虽然七人各具私心,但是,当七人明白谁也不能独占秘密之际,可能会同意将他们两人杀死。
但是沈英魂却忽然想起了胡人龙来。
她觉得,如果胡人龙和自己在一起的话,那么自己一定可以脱身。
沈英魂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但是她总是那样地相信着。
当下,只听得天云剑客道:“天池兄,如此说来,你是要与我为难了!”
他一面说,一面站了起来,手按在剑柄之上,双目直视天池上人。
天池上人“呵呵”一笑,道:“老弟,一圣上人在这里,我问你,你手按剑柄想吓什么人?”
众人一听得天池上人如此说法,俱都觉得天池上人实过份了些,可是,一时之间,却又没有什么人出声来调解。
因为,昆仑派和青城派两派,俱皆以剑法之精奇而驰名。
这两派的剑法,各有精妙之处,武林中人,好争长短,青城、昆仑虽然同是名门正派,也同样不能例外,是以两派之间,时有争执。七十余年之前,还曾起过一场剧烈大争斗,直到天云剑客和一圣上人两人上一代的两派掌门,才在武林高手调解之下握手言和,然而,两派之间的芥蒂,却依然存在。
如今,天池上人对天云剑客向自己寻事的话,轻轻地推到了一圣上人的身上,其用心实可以说是十分阴险奸恶!
一圣上人本来一直嘻着一张圆脸的,但一听得天池上人如此讲法,面色也为之一沉。
天云剑客更是大怒,道:“冲着阁下这句话,在下先要向青城掌门,领教领教。”
一圣上人轻轻一扬手中的拂尘,道:“我看还是不必了!”
听他的话,像是不想动手,但谁都可以听得出,他是在小视天云剑客!
天云剑客一声长笑,在长笑声中,只见他一抖手,“呛”地一声,长剑已出鞘,剑尖乱颤,直指一圣上人,道:“请赐招!”
一圣上人一见这等情形,也霍地站了起来,道:“天云,咱们上一代掌门,曾击掌互誓,两派子弟,不再动手相搏的。”
天云剑客冷冷地道:“这种只能掩饰本派弱点的誓言,还是取消的好!”
一圣上人道:“你以为昆仑剑法,在青城剑法之上么?”
天云剑客手臂平伸,向前伸出了尺许,剑尖离一圣上人,也近了尺许,道:“只说无凭,尽可以剑上一见上下!”
他一个“下”字才出口,一圣上人紧接着道:“好!”手腕陡地一翻,只见他手中拂尘上的马尾,一齐散了开来,反束在他的手腕之上,露出了一柄长可三尺,宽才寸许的长剑来。
原来,他那柄拂尘之中,暗藏着一柄利剑!
他这里剑才露手,天云剑客的身子,突然贴地向前,疾滑而出!
他本来是一剑平平相举的,这一向前滑出,剑尖便已直指一圣上人心口!
这一招,乃是他昆仑剑法中的一招“一帆穿日”,看来平平无奇,但却是全套剑法的起势,以后的无数剑招变化,尽在这一招之中!
一圣上人身形一侧,手中的长剑,“刷”地一声,反削天云剑客的手腕。
他那一柄长剑,又狭又薄,简直如同一片铜片一样,在削出之际,剑身乱颤!天云剑客立即收招,第二招“鹤鸣九皋”,又已刺出。
一圣上人身形盘旋,剑招又变,两柄长剑,剑光绕绕,刹时之间,剑招便越走越紧。
两人的剑法,越打越快,厅堂之中的众人,都退了一边,天云剑客和一圣上人的身形,全都差不多高下,若不是两人长剑的形状有别,简直分不清谁是谁来。
看看已打了二十余招,只见一圣上人在陡然之间,身形突然一凝!
高手过招,丝毫也不能相差,他们两人,本来正在各展绝技,生死相扑,剑招之发,何等快疾!
一圣上人在这时候,突然身形一慢,实无形是自取死路!
只见天云剑客长剑一抖,“嗡”地一声响,剑尖精虹,已向一圣上人的咽喉,疾刺而出!
他这一招,去势更是凌厉无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