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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夺妻之恨

凃龙的双眼之中,精光四射,定在唐豪身上,好半晌,两人都不说话,还是在一旁的甘德霖,忍不住问道:“大哥,他是谁?”

凃龙缓缓地道:“我想,这位朋友,定然便是在武林中,久已没有人提起的血掌唐豪了,是不是?”

血掌唐豪发出了一下惊心动魄的冷笑声,道:“正是唐某人。”

凃龙“嘿嘿”地笑着,道:“阁下居然能混入天一堡,这可是难得的很!”

唐豪语音冰冷,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凃龙慢慢地向前,走出了一步,道:“适才我出天一堡,和堡中诸人,以及帝后双煞相遇,知道阁下在天一堡外,扮着逃荒老汉,已住了二十年之久,想来就是为了要进天一堡了。”

唐豪的心中,怒火在翻滚,然而他究竟是老江湖了,他知道自己制住了凃雪红,形势就对自己有利。

可是在如今的情形看来,还不是绝对有利,仍需沉着应付。

是以他强抑着心头的怒火,道:“正是。”

凃龙仰天大笑,他的笑声,十分怪异,绵绵不绝,传了开去。

唐豪只听得在他来到了一半时,外面似乎有许多杂沓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他笑了许久,方始大声道:“然则,阁下可是和凃某人有仇么?”

唐豪紧紧地咬着牙,一字一字,如同从齿缝中迸出来一样,道:“是的,夺妻之仇。”

在唐豪而言,以为凃龙一定是知道自己和他之间,有着什么仇恨的,他也预料到自己“夺妻之仇”这四个字一出口之后,凃龙可能立时有所动作,是以他更全神贯注,以防有变。

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凃龙却是一怔,大惑不解地问道:“阁下此言何意?”

唐豪厉声道:“你还不知么,二十多年前,你从苗疆抢回来的,是什么人?”

凃龙面色一变,失声道:“嫦娥。”

他一面说,一面腾地后退了一步,望了望嫦娥,又望了望唐豪,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道:“怪不得她口中常呼唐豪之名,原来她是你的——”

不等凃龙讲完,唐豪已然撕心裂肺地怪叫道:“她是我的妻子。”

那一下呼叫声,实在是惊人之极,而随着这一下呼叫声,唐豪的左手,仍然扣住了凃雪红的脉门,本来按在凃雪红的右手,却是扬了起来,掌心转得血也似红,拉着凃雪红,向前欺去,翻手一掌,便攻向凃龙的胸口。

那一掌的来势,快绝无伦,凃龙一眼看到他手心殷红如血,怵目惊心,掌风卷到,一股极其难闻的血腥味,也随之压到,凃龙身形急速后退,手中的龙爪钩,却自下上挑,抓向唐豪的右腕。

唐豪一看到凃龙,便想起自己这二十余年来的苦楚,怒气本已升至顶点,只不过强自压抑着自己而已,这时,他在实在忍不住的情形之下,出掌还击,将压了许久的怒意,一起引了起来,实已不可收拾。

只见他眼中露出血丝,口中发着令人心悸的怪叫声,一掌不中,手臂倏地缩了回来,却连考虑也不加考虑,一掌便按向凃雪红的头顶。

凃雪红的脉门为唐豪所扣,可以说绝无反抗之可能,那一掌去势,如同电光石火一样,眼看血掌一下,凃雪红便难免脑浆迸裂了。

可是,就在那一刹间,情形却又生出了变化。

当唐豪一掌向凃雪红的头顶按下之际,凃龙早已惊得呆了,他张大了口,想叫唐豪手下留情,有话好说。

可是他却是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

而在唐豪一动上手之际,甘德霖手中铁笛,也已带起“嗤”地一股劲风,向前疾点而出,然而,当他的铁笛点出之际,唐豪却已缩回手臂来。

唐豪此际,压了二十余年的仇恨,一齐发泄出来,形同疯狂,势不可挡,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所带起的力气,尽皆强得出奇,甘德霖刚一攻到他的身后,便遇到一股劲风,迎面撞了过来,不由自主,腾地向后,退出了一大步。

他在退出了一大步之后,却恰好撞在嫦娥的身上。

甘德霖吃过嫦娥的苦头,一撞到嫦娥的身上,便已知道不妙,可是还来不及脱身,便听得嫦娥一声怪叫,他肩头一紧,已被嫦娥抓住。

甘德霖大吃一惊,但事情变化得实在太快,他连惊呼声也未曾发出来,嫦娥的手臂一振,他整个人已然被直拋了起来,向唐豪压了过去。

这一切,全在电光石火间,几乎是同时间内所发生的,唐豪一掌还未曾拍到凃雪红的头顶,甘德霖偌大的身躯,已然压了下来。

对唐豪来说,这也是意外至极的事,他想退逃,也已不及,百忙之中,真气随意念运转,已然倏地改招,手腕翻动,拍向凃雪红的一掌,翻了过来向那甘德霖疾拍而出,“叭”一声响,正击在甘德霖的肩上。

唐豪的血掌功夫,何等厉害,甘德霖虽说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但这时,他却是身不由主,被人家硬生生拋了出来的,哪有还手之力?

随着那“叭”地一声响,甘德霖发出了一声惨叫声,身子如同像风筝也似,向外直跌了出去。

而也就在那一刹间,凃龙却已定过神来。

凃龙究竟是武林大豪,就在那间不容发之间,他看出唐豪右臂上扬,左臂扣住了凃雪红的脉门,胸前门户大开,当可趁机得手。他不再犹豫,踏中宫,走洪门,龙爪钩荡起一股精虹,直取唐豪的胸口。

唐豪才一掌将甘德霖时身子击飞,龙爪钩便已攻到了胸前,他再想过回臂应敌,那是万万不能,而龙爪钩的来势,如此劲疾,若不设法,立时便有性命之虞。

在这样紧急关头,自然是先保住了性命要紧,唐豪一声怪叫,左手五指,离开了凃雪红的脉门,将凃雪红推得向外滚了开去。

而他左手一探迎着龙爪钩的来势,向前直抓了出去,那一抓,虽然出得仓猝,可真是又狠又准,五指一紧,已将龙爪钩紧紧抓住。

两人一齐用力向后一带,若论内力,却始终是凃龙略胜一筹,是以两人一齐用力向后一拉间,唐豪身形不向前跌出了半步。

唐豪身子向前跌出,但是他右臂也已回转,一声怪叫,一掌拍向凃龙的面门。

这时,他们两人,各自一手,还都抓住了龙爪钩,龙爪钩总长不过三尺长,他们两人的距离不远,也可想而知,高手过招,绝少这样近身搏杀的,自然看来也更是惊心动魄之极。而凃龙刚才仰天大笑,他的笑声,本来是一种暗号,天一堡中的高手,已各带火把,向前奔了过来,将那院子团团围住了。

在院子四周的围墙之上,也爬满了人,只不过唐豪、凃龙等人,因为一动上手,根本没有闲暇去注意别的事,是以未曾留意而已。

而这些人一到,便看到铁笛震五湖甘德霖中掌跌出,又看到堡主和对方相距如此之近,在作生死之斗,也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唐豪一掌向凃龙迎面击出,凃龙心知自己的内力虽然胜过对方,但是血掌却是旁门四大毒掌之一,若是硬接,也难免吃亏。

是以他一低头,突然之间,手一松,竟弃了龙爪钩不要,身形疾转,在雪地上疾滑而过,将地上的积雪,带得飞溅了起来,成了一股雪泉,一眨眼间,他已然到了唐豪的背后。

他到了唐豪的背后,唐豪还在发招,凃龙手起掌落,一掌向唐豪的背上拍下。

这一下弃钩抢攻的招数,堪称妙绝,唐豪觉出背后风生,凃龙已在他的背后,始终是制了先机的,可是也就在此时,忽然听得凃雪红一声怪叫,道:“爹,快……快来救我。”

凃龙一听,顾不得发出第一掌,连忙回过头,向凃雪红望去。

他不看犹可,一看之下,不禁亡魂皆冒。

只见凃雪红已落在嫦娥的手中了,嫦娥鸟爪也似的怪手,抓住了凃雪红的肩头,将凃雪红的身子,提了起来,提得双足离地。

凃雪红虽然竭力挣扎,可是却无济于事。

而更使凃龙吃的,是嫦娥脸上的那种神情。

嫦娥的脸上,本来已瘦得一丝肌肉也没有的了,但是由于她的颚骨正在抖动着,是以看来,像是她的五官,在不断变动位置一样。而自她的眼中,却闪耀着一种诡异之极的光芒。

凃龙一见这等情形,几乎连人都凉了半截,他忙摇着手,喘着气,可是,却又急得一句也讲不出来。

在那样的情形之下,他自然顾不得再去进攻唐豪了,唐豪向前窜出了丈许之后,转过身来,一看到这等情形,他也是一怔。

只听得凃龙叫道:“放下她来,放下她来。”

天一堡主凃龙的内功,何等深湛,再加上凃雪红乃是他深爱的女儿,这时他撕心裂肺的一叫,声势之强,更是骇人之极,唐豪本来是要趁势向前抢过去的,也被他的呼喝,阻了一阻。

天一堡的高手虽多,但是一看到堡主的爱女,已落入疯妇人的手中,也全皆面色苍白,没有了主意,在凃龙的叫声静了下来之后,刹那间,四周围竟静到了极点。

只有被嫦娥捉住的凃雪红,喘着气,挣扎道:“爹!你怎么不来救我?你怎么不动手?”

汗珠从凃龙的额上,滚滚落下来,他向前连连跨出了两步,可是这时候,嫦娥的神智,像是清醒了不少,她冷冷地望定了凃龙,道:“你再向前走来,我就捏死了这小女娃。”

凃龙纵有通天的本领,在这样的情形下,也是绝不敢妄动的。

他假装欢喜,道:“嫦娥,你清醒了,这可好了,我们有话,可以慢慢地谈。”

嫦娥语言冰冷,道:“这许多年来,我从来就是清醒的,我什么时候不清醒来?我什么时候不记得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怎样对我的?”

嫦娥这时的话,如此清醒,这不禁令得凃龙十分狼狈,是他却又一点也不敢发狠,只是道:“是,是的,可是……你先将她放开了吧!”

嫦娥的话,照说十分清醒,可是这时,她却又像是糊涂了起来,只所得她怪笑:“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她,怎还肯放手?”

凃龙一面抹汗,一面道:“嫦娥,你弄错了,你当你抓住的是什么人?”

嫦娥的双眼,又发起直来,只听得她尖着喉咙叫道:“唐豪……血掌唐豪。”

此情此景,心中的痛苦,实在是难以形容的,他全身发着抖,他不知有多少话要说,可是,除了喉间不住发出“咯咯”声之外,他却是半个字也难以讲得出来。

凃龙略松了一口气,道:“嫦娥你弄错了,你抓的怎会是唐豪?你看看清楚,那是一个小女娃,一个女娃子,不是你的唐豪。”

嫦娥像是呆了一呆,突然将凃雪红提了过来,瞪大了双眼,望定了凃雪红。

这时,她的鼻尖,几乎和凃雪红的鼻尖相对,像死鱼眼睛一样的双眼,泛着可怕的光芒,凃雪红紧紧地闭住眼睛,不断地尖叫着。

嫦娥看了凃雪红片刻,摇了揺头,道:“你说得对,这……不是我的唐豪。”

她一面说,一面竟然一松手,凃雪红的身子陡地向下跌来,但是她身子还未落地,凃龙身形一矮,双掌已一齐向前推出。

“轰”地一声,一股极强的劲力过处,将凃雪红的身子,涌得向外直跌出去,凃龙双掌一发之际,便叫道:“二弟。”

甘德霖一声答应,就在凃雪红的身子向外跌出之际,他冒着创伤,身形疾展,掠向前去,追上了凃雪红,将凃雪红的身子扶住。

凃雪红倒在甘德霖的身上,刚才,她倒还有力量勉力挣扎尖叫,但这时她已脱了险境,却全身软了下来,一声呻吟,昏了过去。

凃龙忙又叫道:“二弟。”

甘德霖忙道:“不妨事,她只不过是惊恐过甚,昏了过去而已。”

凃龙直到此际,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身子向后退去,可是他才退了两步,便听嫦娥尖声道:“凃龙,你别走。”

凃龙一呆,右手对向身后,防止在身后的唐豪,突然来袭,道:“你这叫我作甚?我一直以为你疯了,为了你好,才将你锁在铁塔上的,如果你既然已经清醒,你喜欢离开,我绝不留你。”

嫦娥像是一时之间,弄不明白凃龙的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一样,她侧着头,呆了片刻,才道:“我……上哪里去呢?”

凃龙的身子,突然向旁闪开了七八尺,道:“那你可以问问你的血掌唐豪。”

嫦娥发出了一声凄然欲绝的苦笑声来,道:“唐豪?他……在什么地方?”

血掌唐豪直到这时,才能发出声来,他先发出了一下异样的怪叫,然后道:“我……我在……这里。”

由于他的心中,实在太激动了,是以他这样的一句话,也是分成了几截,才讲出来的。

嫦娥又侧起了头,唐豪的身子,一面发抖,一面向前走来,直来到了嫦娥的面前,道:“嫦娥,是我,我就是你的唐豪。”

嫦娥这一次,像是已听得明白了,她的眼睁得老大,眼光停在唐豪的身上,唐豪也睁大了眼,可是泪水已自他的眼中,流了出来,他的心中在想,嫦娥一定已认出他来了,一定已认出来了。

以为嫦娥打量着他,就一定可以认得他出,那自然只是唐豪一厢情愿的想法。

事实上,不要说嫦娥是一个疯了的人,就算是一个极其清醒的人,也难以将当年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和如今满面皱纹,眼布红丝的唐豪,连在一起的。

唐豪正想再说什么之际,却不料嫦娥已突然扬起手掌,向唐豪的脸上掴来。

唐豪这时,面对着嫦娥,心中是如何地激动,在那一刹间,他可以说什么事全想到了,可就是未曾想到嫦娥会出手打他。

再加上嫦娥的出手,快捷无比,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叭”地一掌,已然掴中了唐豪,那一掌的力道,还当真大得可以,打得唐豪的身子,猛地向旁一侧,一个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上。

唐豪虽然立时在地上一按,站了起来,可是他的脸上,却也立时红肿起来。

唐豪站定了身子之后,只是不住地喘着气,一时之间,实是不知该如何才好。

但是嫦娥却已尖着声,骂了起来,道:“你是什么东西,你怎会是我的唐豪。”

唐豪尖叫了起来,道:“嫦娥,我是唐豪,我确是唐豪,你看清楚,我……变了不少,但是你一定能可以认出我来的,你看看清楚。”

嫦娥的眼光,一直就未曾离开过唐豪的脸,但是,她当日,未到天一堡,人便已疯疯癫癫了,她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已变成了什么样子,而在她的印象之中,唐豪一直是一个年少英俊的人,忽然一个糟老头子,自认是她的唐豪,这令得她的心中,陡然大怒起来,只听得她发出了一下极难听的怪叫声,道:“你再说,你再说。”

她这六个字,实在是尖锐,宛若有六枝利箭,直穿入了人的耳膜一样,令得听到的人尽皆面上失色,甘德霖、凃龙等人,接连向后,退出几步,而扒在围墙上的众人之中,有十几个人,竟然心神受震太甚,自围墙上跌了下去。

首当其冲的唐豪,在刹那之间,更是气血翻涌,只觉得心中一阵阵发甜,他身形连连后退,真气强运,想将那一口鲜血,忍了下去。

凃龙一见有机可趁,如何肯轻易放过,手起掌落,“叭”地一声,已然击中了唐豪背部。

嫦娥在尖声嚷叫,她本是无意伤人的,但由于她的内功,极其卓绝,鼓足了真力一叫,那便和佛门“狮子吼”,邪雄中的“呼魂摄魂”之法,大同小异,令得听到的人,心神皆震。

以唐豪的功力而论,强运真气,本来也可以无事的。

可是正在他真气运转的紧要关头,背后忽然受了那一掌,他的身子,猛地向前一扑,“哇”地一声,鲜血如泉,自他的口中,直喷了出来。

他的身子扑倒在地之后,立时缩成了一团,他喷出的鲜血,洒在积雪之上,红白相映,更是触目惊心。

凃龙一见击倒了唐豪,心中大喜,踏前一步,又待再发一掌时,却听得围墙之上,传来一声怪叫,道:“凃堡主住手,这人我们暂时要他活着。”

紧接着,一条人影,“飕”地掠下,却正是黑风仙后曾希。

紧跟在黑风仙后曾希身后的则是金蜈神君厉啸,两人现身之后,又有几人跃进了围墙,那是神刀双虎等堡中高手。

凃龙在踏出了一步之后,一掌已待击下,曾希一到,他立时住了手,道:“原来是两位到了,两位可是和血掌唐豪有仇么?”

曾希沉声道:“正是,我们追寻了他二十余年,今日方得他行踪,凃堡主若是将他交给我们,我们绝不敢忘记凃堡主盛情。”

凃龙“哈哈”一笑,道:“曾仙后太客气了,此人既是贤伉俪要追寻的仇人,天一堡岂会加以阻拦?”

曾希和厉啸两人,一齐拱手,道:“多谢凃堡主。”

他们两人,行动一致,一面说,一面向前走去,各自一俯身,倏地伸手,一左一右,已将唐豪左右两手的脉门扣住,手臂一振,将唐豪委顿在地的身子,硬拉了起来。

这时,唐豪的样子,看来更是骇人,只见他半边脸肿着,口角满是血迹,天气严寒,血都凝成了冰渣子,沽在他的须眉之上,他内伤十分深重,身子虽然被厉、曾两人,硬提了起来,但却仍然垂着头。

曾希和厉啸两人,不约而同,发出了一阵惊心动魄的声音来,道:“唐豪,你也有令天。”

金蜈神君厉啸一面说,一面手起掌落,便待向唐豪的头顶,拍了下去。

可是他一掌才扬了起来,曾希便陡地弹出了一指,喝道:“你作什么?就这样一掌劈死了他,哪有这等便宜之事?”

厉啸手腕被曾希一指弹中,忙不迭缩回手来。

曾希一字一顿,叫道:“唐豪。”

唐豪仍然垂着头,一声不出。

曾希又叫道:“唐豪。”

她第二声呼叫,唐豪仍然没有出声,却听得嫦娥冷冷地道:“你是什么人,唐豪的名字,也是你叫得的么?”

嫦娥的这句话,一传入了曾希和厉啸两人的耳中,两人不禁陡地一怔。黑风仙后曾希的性子,何等暴烈,心中立时大怒。

若不是她身在天一堡之内的话,只怕她早就发作了,然而这时,她却也知道,能不和天一堡闹翻脸,最好还是不要闹翻的好。

他们两人,是刚随着神刀双虎等人,来到了天一堡之中的,自然也不知道嫦娥是什么来头。当下,曾希向嫦娥望了一眼,却转过头去,道:“凃堡主,这位却是何人?”

凃龙心念电转,淡然一笑,竟道:“曾仙后这一问,可问倒我了,她是和唐豪一齐,混进天一堡来的,我怎知她是谁?”

凃堡主这几句话一出口,甘德霖、神刀双虎等堡中高手,齐齐怔了一怔,因为凃堡主所讲的,或说没有一句是实话。

但是,江湖上人,何等精灵,那些人在一怔之后,自然也立时明白了凃堡主的意思,是以没有一个人出声,人人都是静以观变。

黑风仙后曾希一声冷笑,道:“原来如此,那么,你要替唐豪出头了?”

嫦娥却又茫然道:“唐豪在哪里?”

曾希和厉啸两人对望了一眼,虽是他们两人,一道闯江湖,可是一时之间,却也猜不透对方是什么路数,曾希强自压着怒意,冷笑一声,道:“唐豪在哪里,你不知道么?”

嫦娥乃是一个失心疯的人,当她迷糊的时候,她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她心中记得的,只有唐豪,是以她听得曾希这样问,便哭了起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唐豪在哪里?”

见了这等情形,曾希和厉啸两人的心中,更是大疑,曾希再道:“唐豪就被我们抓着,难道你竟然看不见么?”

嫦娥在心中迷糊之际,她的眼珠子灰黯无光,看来十足是一个瞎子一样,是以曾希才会有此一问的。

可是嫦娥却立时道:“在哪里,你们抓住了他?你们为什么要抓住我的唐豪?”

她一面尖声怪叫,一面身形向前,疾逼了过来,曾希一见对方逼了过来,向厉啸使了一个眼色,厉啸立时会意,眼看嫦娥三步两步,便抢到了他们两人的身前,厉啸立时一松手。

本来,他们夫妇两人,一边一个,抓住了唐豪的双手的,这时厉啸一松手,曾希的手臂,向后一挥,将毫无抵抗能力的唐豪,挥到了身后,而与此同时,厉啸又双掌一搓,两掌一齐向嫦娥的胸前印去。

曾希为人极工心计,她还怕对方和天一堡是有关系的,是以在厉啸双掌向前印出之际,她目射精光,手中已扣定了一把暗器,四面望着,准备天一堡中人,一有所动作,便立时以暗器对付。

可是,在她游目四瞩之际,却看到天一堡中人,每一个人都站着不动,果然是一副袖手旁观之态。

曾希看到了这等情形,心中刚放了点心,已然听得“砰”地一声响,她连忙转头看去,只见厉啸的那两掌,已一齐击在嫦娥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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