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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章 山魅木客

东方白又喘了几口气,心中暗忖自己此时虽然已恢复了知觉,但是四肢百骸,全像是散了开来一样,整个人轻飘飘地,随时可以倒地不起,能不能捱得到明天,确然是大成问题的事情。

但是,他却只是略想了一想,便仍然冷冷地道:“那也不干你的事。”

金兰花对于东方白这个回答,仍然不感到意外,只见她微微一笑道:“好,你的事,我不管,可是,你为什么又要替我解围呢?”

东方白一扬首,“哈哈”笑了起来,可是,他只笑了两声,便立时上气不接下气,再也难以笑得下去。他勉力镇定心神,才又道:“你弄错了,我刚才绝……不是想替你解围,只是我不齿他利用这两位姑娘,猝然偷袭……是以我才出手的。”

金兰花道:“原来是那样——”

她讲了一句,便顿了半晌,道:“好,那么,大金、大银两人,总算是受过你恩德的,我就留她们两人照应你好了。”

东方白仍然摇着头,道:“我并没有对她们两人做了什么,你们自顾自走好了。”

金兰花面色一沉,道:“你这人怎么那样讨厌?只许你自己打抱不平,就不准受了好处的人,也为你做些事情么?”

金兰花那样质问东方白,东方白却也只好哑口无言。

金兰花“哼”地一声,道:“大金、大银,你们两人,先将他放了下来,跟我来,我有话吩咐你们。”

大金、大银两人,答应了一声,却同时一松手。金兰花是吩咐她们两人将东方白放下来的,但是她们也根本不知道东方白受了伤,是以未曾先扶着东方白坐下,便已然松开了手。

她们两人一松手,东方白站立不稳,身子一侧,便已然跌倒在地,大金、大银两人,反倒一呆,怪嗔道:“喂!你怎么不站直了?”

东方白猝然之间,跌倒在地,他身受重伤之余,却是经不起那样一跌的,险险又昏了过去,如何还有气力来回答她们两人的问题?

而金兰花这时,皱起了眉,向两人招手道:“别理会他了,他跌也跌了,你们快过来。”

大金、大银两人答应着,向前走去。她们一面向前走去,一面还回过头来,向东方白看了几眼,满脸都是惊讶之色,想是在奇怪何以东方白会站立不稳。

东方白勉力用肘支起,俯起身来,只见大金、大银和金兰花,向前走出三五丈,到了一块大石之后,便停了下来。东方白隐隐约约,可以听得她们三人正在对话,但是在讲些什么,东方白却一点也听不到。

而且,即使只是以肘支地,东方白也支持不住了,他终于又变得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东方白此际,伤得既然如此之重,自然不能不任人摆布,他自然也知道,金兰花此际,对他绝没有恶意。但是那正是他烦恼之处,他根本不要金兰花这样的人对他表示善意。

金兰花和东方霸主,乃是一丘之貉,如果他要金兰花对他表示善意的话,他也不会在明白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心中如此痛苦了。

他暗叹了几声,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只听得脚步声向他移近,他睁开了眼,偏过头去,只见大金和大银两人,向他走来。

两人一到了他的近前,一齐蹲下身来,跪在他的身前,向他连叩了三个头,跪拜了起来,使得东方白大吃了一惊,道:“你……你们作什么?”

两人道:“刚才,主人说,是你救了她,你又不要她报恩,而我们两人的命是她救的,你救了她,自然是等如……等如……”

两人讲到这里,抓耳挠腮,好一会讲不下去,想是金兰花教她们的话,她们已然忘记了。

东方白的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快走,快走,你们在这里瞎缠作什么?”

却不料给东方白一赶,两人反倒将话记起来了,忙道:“便等如是救了我们,自今以后,你便是我们的主人,吩咐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东方白啼笑皆非,他哪里会想到做大金大银两人的主人?他本想大声说“我吩咐你们两人走开”的,但是他立即想到如果他这样说了,岂不是承认是她们的主人了?是以他改口道:“我不是你们的主人,你们快走,我根本不是你们的主人。”

他一面这样说着,一面又心知这两个人,是用话说不明白的,是以抬起眼来,想去叫住金兰花。

可是当他抬起头来看时,却不禁一呆,只见金兰花身形如飞,向外疾掠而出,在转眼之间,便已转过了山角,看不见了。

而大金、大银两人,一听得东方白说他不是她们的主人,便一齐放声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叩头拜个不已。她们倒真是伤心痛苦,这从她们的哭声之中,是可以清楚地听出来的。

东方白闭上了眼睛,也不去理睬她们,可是两人却越哭越是伤心,哭了半晌,一个道:“我们没有主人了,倒不如死了干净。”

另一个哭得更加哀切,道:“你说得是。”

东方白听得两人这样说法,不禁吃了一惊。因为别的人那样说法,可能只是做作,但是她们两人,却是绝无机诈之心的。

东方白连忙睁开些眼,只见她们两人,各自在身边,掣出了那件怪兵刃来,一个道:“你先杀了我吧!”

另一个道:“那怎么行?我杀了你,谁来杀我?”

一个道:“你可以找一个山崖,跳了下去。”

另一个哭得更是伤心,道:“那样,你我两人,不是死也死不在一起了么?”

两人越讲越是伤心,道:“那我们还是一齐找一个山崖跳去算了。”

她们一面说,一面站了起来。此际,她们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再加着讲话,更显得奇丑无比,但是东方白却也看得出她们两人的心地,实是纯正之极,他一见她们站了起来,忙道:“你们到何处去?”

两人道:“我们去找一处可以死在一起的地方。”

东方白道:“你们在骗我是不是?”

大金、大银两人,呆了一呆,她们仍在抽噎着,但是她们却瞪大了眼,望着东方白,在那刹那之间,东方白心中实在是惭愧到了极点。

因为大金、大银两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骗”,而他却说她们在骗他。

他忙道:“我没有说什么,你们不必去死了。”

两人立时破涕为笑,道:“那么,你是我们的主人了,参见主人。”

两人说着,又跪了下来,连连叩头。

东方白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道:“行了,行了,别叩头了,快起来。”

大金、大银两人,用衣袖在脸上乱抹,齐声道:“主人,我们一定会好好侍候你的,来,你先服下这个,就可以站起来了。”

她们中的一个,取出了一只小小的玉盒来,打开了玉盒,里面是一个奇形怪状,正在蠕蠕而动的东西,也看不清究竟是什么,她将那东西,直送到了东方白的面前来,道:“你服了这东西下去,一定就好了。”

她们连讲了两次,却要东方白服下那东西去,东方白根本不知那是什么,但是当那东西,一送到他的面前之际,却只觉得一阵异样的腥膻之气。

那股难闻的气味,一钻入东方白的鼻孔,东方白几乎要呕吐大作,他忙偏过头去,可是大金不由分说,已将那玉盒向东方白的口中塞来。

东方白竭力想偏过头去,但是大银却不由分说,用力将手按住了东方白的头部。东方白本就全身乏力,大银的气力又十分大,东方白挣扎了几下,几乎昏了过去,张大了口来喘气。

他一张大口,突然觉得似乎有一团火,向他的口中,直烧了过来。

东方白刚才挣扎时候,用的力道太强,他几乎已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之中,根本不知道塞向他口中的是什么,突然之间,有了火烧一样的感觉,他不由自主,发出了“啊”地一下叫唤

他那样一叫,口自然张了开来。本来,那种火烧一样的感觉,还只是在他口边的,当他张大了口一叫之际,那一团烈火,像是陡地窜进了他的口中一样,不但窜进了他的口中,而且直扑他喉际,顺着喉咙,直到胸口,冲到了丹田。

刹那之间,东方白只觉得那团烈火,似乎从自己的丹田上,向上直烧了上来,那种感觉之奇特,是他以前,从来也未曾经历过的,东方白猛地一挣扎,已陡地跳了起来,大口地喘着气,那时,他只觉得在自己口中喷出来的,也是烈火。

倒是大金、大银两人,却十分高兴,拍着手,道:“真灵,你看,一服下去,主人就站起来了。”

东方白本来根本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此际,听得大金、大银那样讲法,他才知道刚才自己已将那玉盒之中的东西,吞了下去了。

此际,他体中不但在丹田觉得如有烈火在燃烧,而且那股热辣辣的感觉,已随着奇经八脉,迅即遍布全身,东方白喘着气,问道:“那,那是什么?”

他站起来了之后,恍若全身都在烈火之中一样,大金、大银向他望去,只见他脸红如火,两人也不禁吓了一跳,齐声道:“主人,你怎么了?”

东方白又大叫一声,道:“你们给我服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两人大是惶惑,道:“我们不知道,那是主人给我们,叫我们无论如何要强迫主人服下去,主人说,主人一服下去,就会站起来了。”

她们两人,满口“主人”,若是在不明情由的人听来,定然莫名其妙,但是东方白却是明白的,知道她们前一个“主人”是指金兰花而言,而后一个“主人”,却就是他自己

他自然也从大金、大银两人的口中,听出那东西是金兰花要她们两人给自己服下的。金兰花要她们两人认自己为主人,又给她们那物事给自己服下,当然是不会有什么恶意的。可是,那物事究竟是什么,何以服了下去之后,如斯痛苦。

东方白略想了一想,还未曾再发问时,已然觉得体内那种为烈火所焚的感觉,越来越甚,像是全身都可能在一刹那之间,炸了开来。

那时间,他根本无法去想自己究竟是服下了什么,突然之间,一声大喝,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整个人陡地向上跳了起来

他那一跳,足跳起了三五尺高下,连他自己也不禁吃了一惊,不知何以刚才还是一点力道也没有的,忽然之间,会一下子跳得如此之高。

他在落下地来之后,只觉得体内真气汹涌,迫得他身子不能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动,他双臂挥舞,呼呼呼呼,连拍了四掌。

那四掌,他已是运足了力道向前拍出的了,可是体内真气澎湃,并不能发泄多少,而如果不是拼命出力,他只觉得有说不出来的不舒服,是以在拍出四掌之后,他陡地一提气,向前飞奔而出。

他拼命向前奔着,只有在前奔之中,体内的真气飞速地运转,他才觉得舒服了些。而他一向前飞奔而出之后,却是越奔越快,收不住势子了。

他只听得大金、大银两人,在他身后,高声呼叫,他回过头去看时,只见两人随后追了来,但是他和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就在他回头向大金、大银两看去之际,忽然听得两人急叫道:“主人,小心。”

东方白连忙转回头去,只见前面丈许处,有一株碗口粗细的枣树,恰好挡住了他的去路,如果不是立时站定的话,非撞了上去不可。

但是此际,东方白向前奔出的势子,何等快疾,就算他要收住势子,也是有所不能,而且,那么近的距离,转眼就到,也根本不容他避得开去。

就在他转回头来,看到自己将要撞到树上的那一刹间,“砰”地一声间,他整个人已结结实实,撞在那株枣树之上。

枣树上枣子累累,给他一撞,千百颗枣子,全都挟着“嗤嗤”之声,向前疾飞了出去,而枣树也被他撞得弯了下来。枣木坚韧,虽然弯下,却并未断折,而且立时反弹了回来。

那股反弹之力,更是大得出奇,幸而东方白的身子,是紧贴在树干上的,要不然,树干砸了下来,怕不将他砸个粉身碎骨。

由于他的身子是紧贴在树干之上的,是以树干一反弹了回来,一股大力,将他弹得向半空之中,直飞了起来,越飞越高,足有五六丈高下。

东方白向下看去,只见自己的身子,已然越过了大金、大银两人,还在翻翻滚滚,向外跌去,东方白心中暗中:我命休矣!

东方白在那样的情形下,只求下跌之力小些,不致粉身碎骨,是以身在半空之中,真气连提,却不料他一提真气,体内真气运转更快,身子非但不向下沉,反到又在半空拔高了不少。

东方白此际,心中实是惊骇之极,人在半空之中,还要凌空拔起,这是绝顶的轻功,唤做“节节升天”,东方白自己知道。而且,他也知道,若不是内功深湛之极,是决计练不成这门轻功的。

那么,何以自己在重伤之后,反轻易做到这一点了呢?那自然是金兰花给自己服下的那物事之效了。

他心中一惊,忘了再运真气,身子便自四五丈高处,直跌了下来。

大金、大银两人,在五六丈开外,一见东方白身子下跌,又怪叫了起来。她们两人的叫声,令得东方白从惊骇之中,定过神来,连忙再真气略提,身子已稳稳地落下地来,站定在地上。

这时,连东方白自己,也如同身在梦中一样,难以相信那一切发生在他身上的是事实。

他刚一站定,大金、大银两人,满面笑容,奔了过来,来到了近前,两人更是拍着手道:“主人,你本领真大,竟会在天飞。”

东方白听了,不禁啼笑皆非,道:“我又不是鸟儿,怎么会飞?”

两人却还不服,道:“你刚才不是在飞么?而且还越飞越高,主人,教我们会飞的功夫,求求你救我们会飞的功夫,可好么?”

东方白斥道:“别胡说,我已告诉过你们了,我不会飞,刚才,我是撞在那株树上,被弹起来的,我是你们的主人,如何会骗你们。”

东方白本来是绝不想提及自己是她们两人的主人一事的,但是他看到不论自己怎么解释,两人面上,总是有不信之色,是以才不得已讲了那么一句话的。

果然,他那句话一讲,大金、大银两人,立时道:“是,是我们的不是,主人莫怪。”

东方白只觉得自己体内,如火烧一样的那种感觉,已然消失,但是在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体内真力,便不由自主,疾涌而出,可知他功力比以前,胜过了不知多少,由重伤之躯,忽然变成了功力陡进,这自然是拜金兰花那物事所赐了。

学武之人,无一是希望自己的功力越来越深的,东方白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那时,他心中却一点也不愉快,反倒紧紧地蹙起了双眉,因为他现在功力陡进,那全是金兰花之赐,他宁愿自己的武功和以前一样,也不要受金兰花的好处。

因为金兰花和东方霸主一样,全是旁门左道的邪派中人。如果东方白有意要依靠他们这种人,那么他根本就是东方霸主的儿子,就像东方雷一样,和东方霸主正了名份,武林之中,谁还敢惹他?

可是此际,他却是在重伤之下,硬给大金、大银两人逼着,服下了金兰花给予的那物事的,而大金、大银两人,又是全无机心之人,根本不能责备她们,东西也服下去了,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他想了片刻,不禁长叹了一声,双眉紧蹙。

大金、大银两人,急忙地来到了他的身边,听到了他的叹息声,两人便互望了一眼,齐声道:“主人,你可是不开心?可要我们两人翻筋斗给你看,引你发笑么?”

她们俩说来,极其诚挚,全然是一片为主之心,东方白听了,先是一呆,但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不用了。”

东方白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但是他的心中,却依然十分烦燥。

他在明白了自己的身世之后,真恨不得远离所有世人,真要那样做,只是他一个人,也不是容易之事,何况如今,那两个丑女,又主人前,主人后跟定了他,自然更是没有可能了。

他想了一想,道:“你们两人都认我做主人,不过是为了救我,现在我已没有事了,你们还是去找你们原来的主人,不必再叫我做主人了。”

他话才一说完,大金、大银两人,立时哭丧着脸,拉下了嘴。

东方白道:“去,快去啊!”

大金大银两人放声大哭了起来,道:“主人,你要我们走,就是叫我们去死,我们去死不要紧,若是主人你又站不起来时,那谁再来扶你呢?”

东方白本是性情中人,听得两人那样说法,他一阵难过,忙道:“行了,刚才我的话,只当我没有讲就是,你们跟在我身边好了,只不过我……心中有事,不喜见人,你们跟着我,自然也不可以生事的。”

大金大银两人立时又展眉为笑,道:“一切都凭主人吩咐,我们一定听话的。”

东方白仰首望天,心中不禁苦笑,天地虽大,他只觉得没有自己容身之处,如今还要带着大金、大银两人,岂不是更自寻烦恼?

他一面想,一面负着双手,向前走去,大金大银两人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东方白心忖,自己解了金兰花的围,东方霸主自然恼恨自己,这条路绝了,反倒好了,可是自己该怎么办呢?再去找师父么?

一想起烈火神驼来,东方白自然而然,又想起师娘来,此际他已知那不是自己的师娘,而是自己的生身之母,心中更是感慨万千,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此际,他心中一片茫然,正不知如何才好。停了不多久,忽然之间,只觉得脸上一阵奇痒,像是有万千只蚂蚁,在脸上爬行一样,他随手在脸上抓了几抓,却不料越抓越是痒,遍及整个头脸。

东方白心中大奇,但实在痒得可以,他越抓越用力,陡然之间,竟抓下了一大绺头发来。

东方白看着被自己抓下来的那绺头发,不禁呆了,可是头脸之上的奇痒未止,他再伸手向头顶上摸去,头发却是随摸随脱,转眼之间,已变成了满头顶秃,一根头发也没有了。

东方白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会在突然之间,所有的头发,会都连根脱落的。

在头发全都脱落之后,头顶上的奇痒,已然稍减,但脸上却更甚,东方白无法可施,只得用力抓着,渐渐地,他觉出自己的脸面,似乎在肿了起来,伸手摸上去凹凸不平,全是硬块。

东方白更是大惊,陡地转过身来,道:“你们——”

他本来转过身来,是想叫住他身后的大金大银两人,看看他的脸上,究竟是起了什么变化的。

可是他才一转过身来,只讲出了“你们”两字,突然住了口,因为他才讲出了两个字,大金、大银两人,已一齐怪叫了起来。

同时,她们两人的脸上,也现出了骇然之极的神色来,一面叫,一面向后连连退去,一口气退出了七八步。

东方白此际,也不觉得脸上麻痒了,他定了定神,道:“你们怎么了?”

这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唇口,也起了不少硬块,是以一口,声音也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大金大银齐声喝道:“你,你……是什么人?”

东方白听得她们这样问自己,心中更是黯然,忙道:“我是你们的主人啊!”

大金大银互望了一眼,突然尖叫道:“你是妖精,你害了我们主人,却想假扮我们主人的模样,来骗我们,你别走。”

她们一面呼喝着,一面旋风也似,卷过来,不由分说,“呼呼”两掌,一个自左,一个自右,已然向东方白疾拍而出。

东方身形微矮,双掌一齐翻出,“叭”、“叭”两声,和她们两人,各对了一掌。

东方白知道大金、大银两人,武功甚高,是以他那两掌颇运了些力道。

东方白自然不会有意伤害大金、大银的,但是他却忘了自己功力已然陡进,虽然只运了三四成力道,也是大得可以了,只打得大金大银两人哇呀怪叫,身子已被他的掌力,震得跌了出去。

她们跌翻了出去之后立时又跳起身来,一面还在怪叫道:“妖精厉害。”

东方白实是啼笑皆非,大声道:“我不是妖精。”

他一面说,一面向两人走去,两人掉头便逃,一面叫着,道:“你害了我们主人,我们去找原来的主人来杀你,你别神气。”

东方白一看到两人转头向前奔了出去,他身形一个起伏,便追了上去,可是,他只追出了五六丈,便突然站定身子,不再追赶了。

因为他想到,自己本不要当她们两人的主人,是她们两人一定要留在自己身边,自己一要赶她们,她们便要死要活,现在,难得她们自己肯离去,而且,她们是去找金兰花的,那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事情,何必去追她们两人呢?

大金大银两人的去势十分之快,东方白若是一定要去追,自然可以追得上的,但这时他一停了下来,只见两人的身形,倏地转过了山后,已然看不见了。东方白连忙转过身,向相反的方向,疾奔出了五六里,那是唯恐大金、大银两人,忽然又转了回来,再要赶她们两人走,那就难了。

他停了下来之后,心中仍不免奇怪,不知何以忽然之间,大金、大银两人,怎会不认识他,叫起他“妖精”来了,刚才脸上奇痒,难道脸上已起了什么变化不成?

他一面想,一面伸手向脸上摸去,只觉得触手处,全是一块一块的硬块,那些硬块,肿起老高,在他鼻子附近的尤甚,一定已将他的鼻子完全包没了。

东方白此际自然看不见他自己的脸面,但是只凭手指触摸,却也令得他吃惊之极,因为脸上忽然起了那么多硬块,不但令得他讲起话来,口难以张得大,而声音起了改变,脸容一定也变得极其可怕了。

他呆了片刻,才又继续向前走去,直到听到了淙淙水声,他才循着水声,一直来到了一股细瀑,和一个水潭之前,才停了下来。

当他停在水潭边上之际,水潭之中,原先浮在潭面的许多鱼儿,一见到有人走近,全都沉下水去,弄得水面之上,全是水圈儿。

东方白低头向水面映去,想看看自己,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可是因为水面上全是涟漪,根本看不清楚,直到水面渐渐恢复平静,他才看到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而当他看清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的那一刹那间,他的身子,陡然一震,向后退出了一大步。

那实在太可怕了。

他看到的,真是不是一个人,人是绝不会有那样可怖的脸容的,他已知道为什么大金大银两人,要叫他作“妖精”了,因为他看来当真是鬼怪不如。

东方白根本没有勇气再向水潭中去看第二眼,因为他的脸实在太恐怖了,可怕到了连他自己,在看了一眼之后,也不想再看第二眼的程度。

他的脸,那绝不是人的脸,只可以说是一个黑圈,他脸上的五官,全不见了,全被一块一块鲜红色的肉疙瘩挤在一起,他变成了一个怪人。

东方白在不由自主地喘着气,在刹那间,他心中的震动、惊疑,实在是难以形容的,任何人在突然看到自己忽然变成了另一个人,而且是如此可怕的一个怪人之际,都会那样的。

东方白僵立在那水潭之旁,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紊乱的心绪,才略为镇定了下来。

他忙又退出了几步,唯恐一低头,便又在水潭之中看到了自己的脸面。

这时,他的脸面上不痛不痒,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了,可是,竟变成了如此可怕。

东方白在刚一发现那变化之际,根本未及考虑是什么原因,这时,他的心中,略为镇静了一些,自然也立即想到,那和金兰花交给大金、大银,逼自己服下的东西,一定是大有关系的。

然而此际东方白的心中,非但不怪大金和大银两人,甚至不怪金兰花。

因为他已完全变成第二个人,他武功大进了,他脸容变了,他声音也不同了,可以说,再也没有一个人,认得出他就是东方白了。

脸容变得如此可怕,对东方白来说,自然是一件不快之极的事。但是再也没有人认得他出,他已在外形上完全改了样,那却是幸事。

因为那样的话,东方霸主不会再来找他,他可以不再是东方霸主的儿子,他可以在武林之中,独来独往,本来认为难解的心头死结,反倒因之解开了。

然而,解开死结的代价,却又是如此之大。

东方白发出了几下苦笑声来,他的笑声越来越响,忽然之间,连他自己也不能抑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可以说怪到了极点,而且笑声十分宏亮,远远地传了开去,震得在林中栖息的鸟儿,一齐慌慌张张,振翅飞了起来。

东方白一面笑,一面向前直奔而出,他走过之处,笑声轰发,四面山壁,俱起回响,真可以说得上惊天动地,他一口气奔出了三五十里,才停了下来。

从那一刻起,他一直在深山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他也不想见人,他更不想找一个水潭来将自己的恐怖的脸面看看清楚,他更不知道自己在深山之中,究竟游荡了多少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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