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若是再向下讲去,讲出口来的,一定是“东方”两个字,而这两个字,却令得他讲不下去。
金兰花听他未曾再向下讲去,又问道:“说啊!你叫什么名字?难道你的名字,也不可告人么?”
东方白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叫什么,与你无干,你何必多问。”
金兰花叹了一声,道:“我无非是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是以才向你问一问的,你要是真不肯说,那也算了。”
东方白疑惑着,心头怦怦乱跳,道:“你看来,我却是像……什么人?”
金兰花直视着他,东方白只觉得金兰花的一双眼睛,深邃无比,自她双眼之中射出来的光芒,像是可以照穿他的肺腑一样,东方白本来绝没有什么事有愧于心的,但是他一想到自己的身世,心中总是十分不自在,是以他在不由自主间,偏过了头去。
只听得金兰花缓缓地道:“提起这个人来,倒是大是有名,他复姓东方,名霸主。”
东方白一听,身形陡地摇晃了几下,面色苍白,几乎跌倒在地,这时候,他心中的难过,实在是难以形容,因为他心知金兰花是绝不知自己和东方霸主之间的关系的,而她如此说法,那自然是真的看出了在自己和东方霸主之间有很多相似之处。
父子相似,这事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在东方白而言,那却是令得他最感痛苦的事情。
是以在片刻间,他不知说什么才好,他虽然偏过了头去,可是他仍然觉得金兰花锐利的目光望定了他。
金兰花缓缓地道:“你和他的关系,一定十分深切,是也不是?你不说我也可以知道了。”
东方白陡地转过身去,可是他才一转过身,身边一阵劲风飘过,金兰花已经到了他的身前。
金兰花在到了他的身前之后,一字一顿,道:“你是他的儿子,是不是?”
东方白喘着气,仍不回答,金兰花又叹了一声,道:“那么,你何以说自己不是雷三?唉!我怕你还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世,你——”
金兰花才讲到这里,东方白已忍住大叫了起来,道:“我不是雷三,雷三是你和东方霸主的儿子,我不是不知道,但我和你,却绝无干系。”
金兰花呆了一呆,道:“可是,你仍然是东方霸主的儿子,是不是?”
这一个问题,是东方白所不可否认的,而又是他极不愿承认的,是以他只是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金兰花向后退出了两步,道:“原来他另外有女人,怪不得他……舍我而去了。”
东方白这时,正想大声叫了起来。
他想叫的是,东方霸主因为迷惑于你,才抛弃了自己母子,令得自己母子,几乎沉尸江中的。
但是,他却并没有叫出来,因为他可立时想到,自己的母亲,当年虽然受了东方霸主的遗弃,吃尽了苦头,但是东方霸主一找了来,立时就忘记了以前的一切,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金兰花又踏前一步,道:“你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你告诉我。”
东方白心中十分乱,他心忖:自己想瞒也瞒不过去,对方早已什么都知道了,他沉声道:“你要找的人,全在六盘山之中,他们究竟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你只在山中找他们便了。”
金兰花目射异光,道:“你果然是他的儿子,看你的情形,像是不怎么高兴自己是他的儿子?”
东方白又哼了一声,未曾回答,金兰花突然一伸手,将手搭在东方白的肩上,道:“关于我的事,他和你说了多少?”
东方白侧头向金兰花的手看去,只见金兰花的手指甲之上,都涂着粉红的凤仙花汁,而在她的手腕之上,则戴着一只金镯。
那只金镯,金光灿然,紧紧地箍在她的手腕上,东方白一眼看去之际,已然觉得十分异样,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他不禁大吃了一惊。
只见那缠在金兰花腕际的,并不是什么金镯,而是一条小指粗细,七八寸长,通体金光灿然的小蛇,当东方白第二眼望去之际,只见小蛇昂起蛇头来,蛇头扁平,蛇信乱吐,分明是剧毒的毒蛇。
而此际,金兰花的一只手,搭在东方白的肩头之上,那条缠在她手腕之上的小金蛇,昂起蛇首来,蛇信吐出,几乎便碰到了东方白的鼻子。
东方白连忙扬了扬头,金兰花却“哈哈”一笑,道:“你可看到过这样的毒蛇没有?这蛇儿唤作金练子,是天下十品毒蛇中的第九品。”
东方白吸了一口气,道:“将你的手拿开去。”
金兰花嘿嘿冷笑了起来,道:“你是东方霸主的儿子,你母亲是什么人?”
东方白摇头道:“我不知道。”
他这句话,倒并不胡言乱语,而是他的确不知道,他一直只将自己的亲身母亲当作师娘,直到最近,才知道她的名字叫月芬,是自己的母亲,除此之外,他却什么也不知道了。
但是,东方白的话,在金兰花听来,却是十分无稽的,哪有做儿子的不知道自己母亲是什么人之理?是以,她立时一声冷笑道:“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这个问题,你却非回答不可。”
她话一讲完,便发出了一下十分短促的啸声来。
随着那一下尖啸声,她腕际的那条“金练子”陡地离开了她的手腕来到了东方白的肩头之上。
那条小蛇的行动,十分快疾,东方白根本来不及提防,等到小金蛇来到了东方白的肩头之上,东方白心中一惊,立时想扬袖将这从自己的肩头上拂下去时,只见金兰花手指一竖,“嗤”地一股劲风过处,东方白腰际的“带脉穴”已被封住,身子不能动弹。
而那条小金蛇沿着东方白的肩头,向上游来,转眼之际,已到了东方白的颈间。
东方白只觉得那条小金蛇在自己的颈上,缠来缠去,又冷又滑,说不出的难受和令人恶心,东方白又惊又怒,道:“你,你快捉开这蛇儿。”
金兰花冷笑道:“我知道你性子倔强,吓不倒你,但是只消我一声急啸,金练子便会自你的鼻孔之中,钻了进去,吃你的脑子。”
东方白虽然被封住了穴道,但是听得金兰花那样讲法,他也不禁机伶打了一个寒颤。
但是,正如金兰花所说,他的性子十分倔强,是以他只是闷哼了一声,不说什么。金兰花则又道:“你说了母亲是什么人,我自会将蛇拿开。”
东方白厉声道:“我说过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金兰花双眉向上一扬,又发出了一声尖啸,盘在东方白颈际的“金练子”,蛇首突然昂了起来,蛇信乱吐,已然吐进了东方白的鼻孔之内,东方白只觉得麻痒难忍,偏偏身子不能动弹,他只得强忍住了不开口。
金兰花冷冷地道:“你再不说,我可要令金练子向你鼻孔之中钻进去了。”
东方白此际,憋住了气,已然无法开,但是他脸上那一副倔强的神色,仍然表示了他根本不想回答金兰花的问题。
金兰花面色铁青,一声冷笑,道:“好。”
她一个“好”字才出口,突然之间,只听得斜刺里,陡地传来了“嗤嗤”两声响,两枚米粒大小的暗器,疾飞了过来。
那两枚暗器,来势之快,实是难以形容,刹那之间,只看到它们如米粒大小,至于是什么暗器,却是看不真切。
那两枚暗器电射而至,“拍”地一声,其中一枚,正射在小金蛇的蛇首之上,将那条小金蛇弹得向半空之中,直跳了起来。
而另一枚,却射在东方白的腰际,恰好将东方白被封住的穴道解开。
那两枚暗器,可以说是同时射中的,东方白只觉得身子一松,连忙向后退开去。
在东方白向后退去之际、只见金兰花手背一扬,已将那条被暗器弹出半空的小金蛇接在手中。
她一接住了小金蛇,一声怪叫,手扬处,又将小金蛇向着刚才暗器射出的方向,疾拋而出。
那小金蛇的去势,十分之快,射去像一股金箭一般,电光石火之间,只见两丈开外的草丛之中了突然一人,长身起立,那人才一站起,那条小金蛇便已到了他的近前。东方白心知刚才解自己穴道的,就是那人,他也知道那条小金蛇的动作,十分快捷,急切间,他也未曾看清那人是什么人,是以忙叫道:“小心。”
他这里“小心”两字,才叫出口,只见那人手一扬,中指“拍”地弹出,又恰好弹在小金蛇的蛇首之上。
而且,那人的手法,快到了极点,一指弹中,食指已然伸了上去,食中两指,紧紧地挟住了小金蛇的七寸。
那七寸乃是一切蛇的要害,不论是怎么厉害的毒蛇,一被抓住了七寸,便难以动弹,小金蛇也无例外,一被抓住,蛇身便软垂了下来,宛如一条金练一样。
东方白看到那人的手法,如此之快,心中也不禁喝了一声采。
然而,当他抬头,向那人看去之际,他又陡地一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东方霸主。
东方白心中苦笑了一下,暗忖自己早该想到,除了东方霸主之外,谁还有这份功力?他刚才还准备过去向那人道谢的,可是此际,却僵立不动,东方霸主只向他望了一眼,便转向金兰花去,道:“好久不见,你好啊!”
金兰花也站立着不动,道:“不怎么好,差点给你害死,可惜你手段欠高明,我终于死不成。”
东方霸主“哈哈”笑了起来,可是谁都可以听得出来,他笑得十分勉强,只听得他道:“我知道毛病出在什么地方了,那是我当时心中一念之仁,想给你留一个全尸,是以才便宜了你的。”
金兰花语音冰冷,道:“不错,现在你已没有机会了,轮到我对付你时,我可不会给你留全尸了。”
东方霸主又是一笑,道:“那也得看你有没有机会。”他讲到这里,大声叫道:“大金,大银,你们两人,可还认得我么?”
那两个丑女互望了一眼,一齐向前走来,向东方霸主行了一礼,道:“参见——”
她们两人,只讲了两个字,行礼的身子,还未曾直起来,只见东方霸主,虎地双袖一齐向前拂出,“呼呼”两股劲风,将那两个丑女的身子,拂得向外疾撞出去,撞向金兰花。
同时,他右手猛地一摔,将手中的小金蛇,“叭”地一声,摔在石上,那小金蛇眼看不动弹了。
而就在那一摔之力,他人已向上疾飞了起来,“呼”地在大金、大银和金兰花的头顶之上掠过。
而他一掠过了金兰花的头顶,身形下沉便已到了金兰花的背后,伸手便按在金兰花的“灵台穴”上。
自他突如其来,将大金、大银两人拂出,到他飞身而起,到了金兰花的背后,伸手将金兰花的要害制住,当真只是电光石火,一刹间的事,动作之快,实在令人转念头的机会都没有。
金兰花的武功自然极高,但是当大金、大银,突然之间向她撞过来之际,她自然伸手去将两人扶住。
而就在她一伸手,刚扶住了两人间,东方霸主已然到了她的背后,将她要害制住了。
东方霸主一伸手,按住了金兰花的“灵台穴”,哈哈一笑,道:“我有机会了。”
金兰花“飕”地吸了一口气,身形凝立不动。她的武功就算再高,可是此际,东方霸主已然制住了她的“灵台穴”,她也是无可奈何的了。
此际东方霸主只不过伸手按住了她的穴道,还未曾发力,若是一发力的话,金兰花马上会心脉断裂而亡。
只听得东方霸主又是一声长笑,道:“你当年斗不过我,现在还是一样斗不过我。”
金兰花面色煞白,但是,她像是根本未曾听到东方霸主说些什么一样,缓缓地将扶住大金、大银两人身子的手,放了下来,然后用十分平静的声音,道:“大金、大银,你们两人,自己回苗疆去,可认识路么?”
那两个丑女,不但丑,而且蠢,她们听得金兰花这样问,你望我,我望你,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过了片刻,才听她们齐声道:“主人,你为什么不带我们回去,而要我们自己回去?”
此际,金兰花受制于东方霸主,性命只在顷刻之间,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但是大金、大银两人,却茫然无觉,还在问金兰花为什么不带她们回去,由此可知这两个丑女实在是浑如璞玉,毫无心机。
而东方霸主却正是利用了这两个一点机心也没有的人,才突然掠到了金兰花的后面,将金兰花制住的。
而如果当大金、大银两人,向金兰花撞去之际,金兰花根本不加理会,不顾她们两人死活,硬以本身真气,将两人撞了开去的话,那么东方霸主也必然不会得手的。
但是金兰花却没有那样做,而东方霸主却不但暗算人,而且还利用了那样两个朴诚的丑女作为媒介。
这一切经过,东方白在一旁,看得再清楚也没有,刹那之间,他对东方霸主的行动,只感到了一阵极度的恶心,他本来是想掉头不顾而去的。
可是,就在这时,只见大金和大银两人,哭丧着脸,一个道:“主人不和我们回去,我们怎认得路?”
另一个则道:“我们认不得路,回不了家,自然流落在他乡,任人欺侮了。”
她们两人的武功都十分高,就算不回苗疆去,其实也绝不会有什么人可以欺负她们的。
可是她们却像是孩子一样,只觉得一旦离开了主人,便无依无靠,说了两句,悲从心起,放声大哭起来。
东方白听得她们两人的哭声,心中大是不忍,而且他十分不值东方霸主的所为,是以他本来已经转过身去的却又转了回来,向东方霸主一指,道:“你要和人动手,大可以光明正大进招,何必暗算。”
东方霸主绝想不到东方白竟会在这样的情形下指责自己的,是以陡地一呆,接着,便恼羞成怒,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东方白一字一顿,道:“放开她,你们要打,只管打,可是你却不应利用那两个女孩子来暗算人。”
东方霸主一声冷笑,道:“小畜牲,你在做什么梦?刚才若不是我在草丛中突然打出两枚小石子,这刻你已然毒发身死了。”
东方白大声道:“我没有要你救我,你可以听凭我毒发身死的。”
东方霸主大怒,道:“你滚开。”
东方白非但不走开,而且又向前跨出了一步,又喝道:“你放开她。”
这时候,金兰花依然面色煞白,一动了不动地站着,她瞪大了眼,显然她心中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东方白忽然会帮起她来了。
金兰花也是邪派中人,像她那样的人,自然难以明白像东方白那样正人君子的心胸,东方白其实绝不是帮着金兰花说话,而是不值东方霸主所为而已。
自然,东方白此际的心情,也十分复杂,他不但不值东方霸主所为,而且,他心中还有一股倔强的意念,更令得东方霸主听他的话,而不是他听东方霸主的话。
东方霸主和金兰花之间的恩怨过节,东方白可以说一点也不知道,而东方霸主自己,却十分清楚,他知道自己出奇兵之制住了金兰花,是一个极其难得的机会,而东方白却突然令他放手,他如何不怒?
此际,他见东方白喝之不去,心中更是怒极,厉声道:“你滚不滚?”
他一面说,一面左臂倏地向下一沉,随着他左臂向下的一沉,“呼”地一声响,他左袖挟着一股劲,向上疾盎了起来,拂向东方白。
刹那之间,东方白只觉得劲风扑面,一股极大的力道,直涌过来。刚才,他看出东方霸主面色不善,已然知道他要动手,是以也早已有了戒备。
这时,那一股大力,迎面涌了过来。东方白不但不觉得意外,反倒有点愕然,因为东方霸主所发出的袖劲,远比他想像的力道来得小。
东方白也立时知道,东方霸主的力道,比自己预料之中的来得弱,那是因为他虽然制住了金兰花的穴道,便仍然不敢有丝毫松懈之故,所以,用来对付他的力道,便只有三四成功力了。
东方白在电光石火之间,想到了这一点,他的身子,随着那一股大力,猛地后退出了六七尺。
他一退出了六七尺,东方霸主的那一拂之力,已然难及,而也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间;东方白一声呼啸,身形突然一转,转到了东方霸主的背后。
只见他双足在地上,用力一蹬,飞身扑上,双掌齐出,一齐击向东方霸主的背后。
这一下变化,可以说大大出乎东方霸主的意料之外,只听得东方霸主大叫道:“你想——”
他只叫了两个字,东方白的那两掌,已挟着排山倒海之力击到。东方霸主反掌相迎,“叭”地一声响,他有左掌,和东方白的左掌相交。
但是东方白双掌是一齐发出的,在他有左掌和东方霸主的手掌相及之际,他的右掌,却也在同时,“叭”地一声,击中了东方霸主的背心。
东方霸主的武功之高,可以说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但这时候,他右掌要按住金兰花,左掌要发力震开东方白,背上捱了一掌,身子但不由得陡地一震。
而金兰花在被东方霸主制住了之后,无时无刻,不在等候机会,此际东方霸主的身子突然一震,对金兰花而言,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她立时身形,陡地向下一矮,东方霸主的右掌,还未曾发出,便已贴着她的背脊,陡地滑了上去,而金兰花一面身形下沉,一面双掌早已反击而出,两声响,正击在东方霸主的小腹之上。
自东方白腾身向前扑出之后,刹那之间,变化之大,真是瞬息千变,先是东方白左手掌,和东方霸主的左掌相交,东方霸主的左掌之上,虽然只有三四成功力,但是东方白也不是他的敌手。
是以,在东方白刚一掌击中东方霸主的背心之际,他也发出了一声怪叫,整个人已像断线风筝也似,向上直飞了起来,身在半空之中,连翻了七八个筋斗,胸口—甜,哇地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来。
当他口喷鲜血之际,他仍然身在半空之中,是以那一大口鲜血,犹如在半空之中,洒下了一蓬血雨。
接着,“蓬”地一声,他已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而当东方白被东方霸主一掌之力震退之际,东方霸主的小腹之上,却也中了金兰花的两掌。
那两掌,乃是金兰花毕生功力所聚,力道之强,实是非同小可。令得东方霸主不由自主,蹬蹬蹬地向后,连退了三步。
而金兰花已在那时,疾转过身来,只见她手扬处,银光闪闪一团,已向着东方霸主,迎头罩了下来。
东方霸主小腹上捱了两掌,背后捱了一掌,这三掌的力道都十分大,令得他也受了内伤,此际正在喉头发甜,看来,金兰花的那张网罩下来,他是一定走不脱的了。
但是,他究竟是等一的高手,就在银光下沉,向他头部罩来的那一刹间,只见他一张口,自他的口中,突然喷出一股血泉来,射在那张网上,那是他本要喷出的一口鲜血,此际,被他运气逼了出来。
他那股血泉,一喷在那张银网之上,自然将那张银网下沉之势,阻了一阻,而他也在那刹间,发出了一声长啸,身形向外疾滑而出。
他十分见机,心知自己此时已受了内伤,伤势虽然不重,但也难以讨好。并且他早年,在金兰花的手中,吃过那张网的苦头,犹有余悸,是以一有机会,立时便向外滑出。
他疾滑出了两三丈,立时飞身而起,一个起伏,已在五六丈开外,动作之快,难以言喻。
东方霸主的身形一向外掠出,金兰花便急叫道:“往哪里走?”
她身形也疾掠而起,可是就在此时,只见东方霸主身在半空之中,双手突然扬了起来,一大蓬银光闪闪的银钉,向前电也似疾快激射而出。
那大蓬银钉,也不知有多少枚,来势之盛,实是难以形容,东方霸主在受伤之后,发出那一大蓬银钉的声势,尚且如此之盛,他功力之高,实在非同小可。
金兰花身在半空之中,一见那大蓬银钉射到,她和东方霸主夫妻多年,焉有不知道这一蓬银钉的厉害之理?这种银钉,细若牛毛,中了一枚,便钻入体内,顺血脉而行,暂或者不会有什么损伤,但是说不定什么时候,那枚银钉,便会刺中了要穴,便要不死不生,受尽苦痛。
是以金兰花的身子,在电光石火之间,突然向下一沉。她那向下一沉之势,实是奇特之极,就像是她整个人,刹那之间,变成了一块重达万斤的石块一样,直上直下,跌了下来,“砰”地一声,着地之后,手在地上一按,“呼”地一声响,身子贴地尺许,向前疾穿出了两三丈远近。
她那几下动作,一气呵成,快疾无比,只见银钉如雨,纷纷而下,等到落地之际,那一大蓬万千枚银钉,还是十分劲疾,绝大部分,却无声无息,没入了泥地之中,有的射在树木之上,也只有一半留在外面,有的射在岩石之上,则发出极其轻微的“铮铮”声,反弹了出来。
等到金兰花掠出了两三丈,一挺身,突然站直了身子之际,大蓬银钉,早已不在半空之中,但是那一蓬银钉,却也将金兰花的追赶之势阻住,东方霸主也在那刹那间,走得踪影不见了。
金兰花站直了身子,呆了一呆,她知道,刚才自己即使不是受阻于那蓬银钉,是不是能够追得上东方霸主,尚是大有疑问。
现在这一耽搁,东方霸主只怕早已在半里开外了,自己如何还能追得上他?
是以她并不想再去追东方霸主,只是回头看去,只见大金和大银两人,一齐站在东方白的身边,东方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金兰花又立了片刻,才慢慢地向前走去。大金、大银两人,觉察金兰花向她们走来之后,一齐抬起头来,道:“主人,刚才那一蓬银光闪闪的雨点,可真好看啊!”
金兰花自然知道她们两人,不通世务,也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危险,她也懒得向两人解释,只是微微一笑,道:“他怎样了?”
金兰花一面说,一面已然俯下身来,向东方白看去,只见东方白的口角,仍然有鲜血流出,面白如纸,金兰花伸手在东方白的脉搏上搭了一下,皱起了眉,道:“你们两人将他扶起来。”
大金、大银两人一齐答应着,一边一个,将东方白的身子,架了起来,东方白这时,仍然垂着头,昏迷不醒,金兰花一等大金、大银扶起了东方白,身形一转,来到了东方白的背后。
只听得她“飕”地吸了一口气,突然扬起手来,电光石火间,便在东方白的背上,连拍了七掌。
那七掌的力道并不大,可是发掌之快,实是难以言喻,只听得紧密无比的“啪啪啪啪”七下响过处,东方白下垂的头,突然间向上抬了起来,喉间“咯”地一声,又喷出了一口鲜血来。
他那口鲜血喷出之后,脸色更难看,但是,他人却已醒了过来,只见他睁开了眼,喘着气,两面一看,只看到大金和大银两人,却看不到在他身后的金兰花,他连喘了几下,才道:“多谢你们……两人……请将我扶到前面去,让我扶住了那块大石,我或者能自己站立了。”
大金和大银两人,还未曾回答,金兰花已来到了东方白的面前。一看到了金兰花,东方白也立时不再出声,金兰花望了他片刻,才道:“你觉得怎样?”
这时候,东方白的身子,实是虚弱之极,试想,东方霸主的内力,何等之强,而他竟然和东方霸主对了一掌。他之所以立时不丧命,那还全是靠当日嫦娥替他治过伤,度入他体内的内力十分深厚之故。
此际,若不是大金和大银两人,一边一个扶住了他的话,他根本就站立不稳,非跌倒在地不可。
但是他一听得金兰花那样问自己,他却沉声道:“我……我很好,你们自便好了。”
他那样回答,想来也是在金兰花的意料之中的,是以金兰花立时道:“我们若是离去的话,你想,你可以活到明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