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向那年轻人靠近两步之后,张大了口,想叫她父亲的,可是,却由于实在惊诧太甚,是以她空自张大了口,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来。
那年轻人却冷笑了一声,道:“怕了么?”
凃雪红急怒交加,道:“你不怕?”
年轻人道:“我自然不怕,我又未曾做亏心事。”
凃雪红一听心头更是怦怦乱跳了起来,那年轻人的话,像是针一样地刺在她的心上。
那年轻人却又怪声笑起来,道:“你害怕了,是不是?”
凃雪红心中又怒又惊,她想要发作,但是神刀双虎的血淋淋的尸体,就在她的眼前,令她觉得那年轻人,是她唯一可以依仗来壮胆的人。
她不得不苦笑一下,道:“我,就算我真的害怕了,你又有什么高兴?”
她这一句话,是自然而然讲出来的,但是当她这句话一出口之际,却连她自己也不信她竟讲出这样软弱的话来。这可以说是她一生之中,第一句向人低声下气,无可奈何的话。
那年轻人一笑,道:“凃姑娘,我只要你承认你的确在害怕,那就够了。”
凃雪红苦笑道:“这又是为什么?”
那年轻人道:“这可以使你知道,你实在没有什么了不起,而且,你也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你只不过是一个武功微不足道的女娃子。”
那年轻人的话,可以说极度地打击的凃雪红的自尊,令得凃雪红的心中,怒到了极点,她急速地喘着气,但是不等她讲什么,“叭叭”两声响,又是两个人,从对面墙角阴暗处,飞了出来。
那两人,落在神刀双虎的尸首之旁,他们的脸上,一样也已血肉模糊。
凃雪红陡地抽了一口凉气,她心中虽恨那年轻人,但是却又向那年轻人靠近了一步。
那年轻人缓缓地道:“看来,白天一群出去的久,可以脱身的,至多不过易不鸣一人而已。”他一言甫毕,突然听到了一阵十分异样的怪叫声,起自不远处,随着那一下怪叫声,只见一条瘦小的人影,发狂也似,奔了出来。
那人一直奔到了年轻人和凃雪红的面前,凃雪红吓得身子一软,向那年轻人怀中倒去。
那年轻人一伸手,搂住了凃雪红的纤腰,道:“別心惊,你看那是谁?”
凃雪红惊魂略定,定睛向前望去,只见那瘦小的人影,已在身前站定,但却在不住地发抖,那不是别人,正是中原四怪之一的易不鸣。
易不鸣面色灰败,扬起手,指着凃雪红,像是想说些什么,但却张大了口,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易不鸣乃是中原四怪之一,而中原四怪,不属于任何门派,独来独往,是武林中的怪杰,人皆知名,可说是一等一的高手。
然而这时的易不鸣,却一点也没有高手风度,而活像是一个被人追急了的小偷。
凃雪红虽然惊魂略定,但一样开不了口,那年轻人却还十分镇定,是他最先开口,道:“易先生,你何以去而复转?”
易不鸣尖声道:“走不了,天一堡的人,没有一个人走得了。”
他那两句话,简直是直着喉咙,尖叫出来的。
他功力极高,是以那两下呼叫声,听来也是骇人之极,隐隐传了开去,不知可以传出多远?
等到他的声音,渐渐隐去之际,突然又听得天一堡的东面角上,接连不绝,传来了好一阵惨呼声。
那些惨呼声,有的声音尖锐,有的低沉,便是不论声音如何不同,其凄厉、绝望,令人毛发直竖则一听就知道,若不是一个人在慘死之际,是绝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来的。
那一阵阵的怪呼声还未曾停息,易不鸣又尖叫起来,道:“一个人也走不了,天一堡中,一个人也走不了啦!走不了啦!”
凃雪红心惊肉跳,想要喝令易不鸣住口,可是她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那年轻人道:“易先生——”
他才叫了一声,突然听侧边一下怪笑声,自远而近,迅速地掠了过来,同时,一个女子声音道:“什么人不放我离开天一堡?”
那声音的来势,快到了极点,刹那之间,一股劲风,挟着一条人影,已然卷到了眼前,乃是一个面容慘白,披头散发,双眼发直的疯妇人。
她一到,倏地伸手,向凃雪红和那年轻人一指道:“是你么?”
随着她的一指,凃雪红只觉得有一股极强的劲风,迎面压了过来,连气也难喘。
而那年轻人却十分镇定地道:“不是我们。”
那疯妇人身子一转,转向易不鸣,又是一伸手一指,道:“那一定是你。”
易不鸣一呆,摇了摇头,刹那之间,看他的神情,像是如梦初醒一样,四面一看,面现默然之色,转身便走,他动作快疾,而且说走就走,可以说是出人意外之极,可是他快,那疯人的身形更快,他才一闪动,疯妇人已然一阵风也似,在他的身边掠过,拦在他前面,道:“你为什么不放我离开天一堡?”
易不鸣才一奔进来之际,像是被什么事情,吓得疯了一样,但这时,他却又已清醒了,只听得他道:“现在,是你不放我出天一堡,你怎地反说我不让你出天一堡?”
那疯妇人一怔,年轻人已然道:“易先生,你知道已然走不脱了,何不携手应敌?”
易不鸣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诞的话一样,桀桀怪笑起来,道:“携手应敌?哈哈!天下竟有如此不自量力之人,哈哈!携手应敌?”
郝年轻人的左手,仍然环着凃雪红的腰肢,但是他双足一顿,人却已向前跃出,他是带着凃雪红一齐向前跃了出去的。
而在他一跃出之后,他右手轻轻一弯,向易不鸣的后颈,拍了下去。
易不鸣也不转过身来,反手一抓,便抓向那年轻人的胸口,那一抓,他虽然是反手抓出的,但是却认得极准,而且,一抓抓出,五指立时一紧,只听得“拍”地一声,已然将那年轻人的胸口抓了个实。
在那年轻人的身边的凃雪红一见,不由自主,发出了“啊”地一声低呼。
可是也就在凃雪红发出一声低呼间,易不鸣却大叫一声,松开手,迅速无比地转过身来,瞪大着眼,望定了那年轻人,道:“你……你是席大先生——”
那年轻人道:“易先生,你果然不同凡响。”
易不鸣苦笑起来,凃雪红却怔了一怔,她自然已知道那年轻人的武功十分高,但是她却想不到对方的年轻甚轻,却叫着“席大先生”。
那年轻人向凃雪红一笑,像是已明白了她心中在想些什么一样,道:“家师席大先生,常言一出手便能知我师门来历的,至多不出七人,易先生是其中之一,果然说得不错。”
易不鸣像是缓过气,道:“令师席大先生,也在附近么?”
那年轻人淡然笑道:“家师同闲云野鹤,他究在何处,竟连我也不知。”
易不鸣又道:“阁下是何时在天一堡中的?在天一堡中作甚?”
年轻人笑起来,道:“我在天一堡中作甚,只要问你自己好了,你又在天一堡作甚?”
易不鸣干涩地笑起来,对年轻人的问题却避而不答,幽幽道:“阁下尊姓大名?”
年轻人淡然一笑,道:“无名小卒,姓名何足为外人道。不说也罢!”
易不鸣道:“席大先生弟子,岂是无名之辈,但我们只知席大先生的大弟子,金刚刀陆泰,昔年苦战川滇交界,七十二煞,在杀到第六十九人时,气力不继而亡,未曾听得在陆泰死后,席大先生另有弟子。”
那年轻人仍然不以为意,笑道:“易先生,我是谁的传人,并不是我自己说出,而是由你叫出来的,总不是我要招摇撞骗吧?”
易不鸣的脸上一红,忙道:“只因阁下不肯见告姓名,是以才有此疑心,阁下莫怪。”
那年轻人还未曾再说什么,只听得嫦娥又怪叫起来,道:“谁不让我离开天一堡?谁?”
年轻人拉住凃雪红腰际的手一松,道:“凃姑娘,去看看何以她来了,令尊却还未来?”
凃雪红退开了一步,向侧边望去,只见黑沉沉地一片,乍一看,像是在黑暗之中,不知藏着多少妖魔鬼怪一样,她脸色立时白了,摇着头,道:“我……我……一个人不敢去。”
年轻人“哼”地一声,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嘛!何以又不敢去?”
那年轻人一次又一次地打击着凃雪红的自尊,令得凃雪红的心中,对他恨到了极点,便是此际,凃雪红已知道对方,竟是父亲和堡中高手,经常提起,被武林中人称为天下第一高手,峨嵋翠谷,席大先生的弟子,那么在眼前的情形之下,实是非依靠他不可,却又不能发作。
她索性撒赖,道:“我是害怕,我不敢去。”
年轻人像是捉弄凃雪红的目的已达,十分高兴,“呵呵”笑了起来,道:“那就烦易先生看看凃堡主的生死如何?”
他这“凃堡主生死如何”这句话一出口,像是料定了凃龙已然出了事一样,凃雪红的身子,不由自主,震动了一下。
易不鸣却也双手乱摇,道:“这个……这个……我还是在此处的好。”
年轻人双眉微蹙,又向嫦娥问道:“你可是凃堡主叫你来的?他为何自己还不来?”
嫦娥一听,桀桀怪笑起来,只见她满头乱发,随着的她的怪笑,几乎根根倒竖,在黑夜中看来,更十足如同魔鬼一样。
只听得她一面笑,一面道:“你问的是恶贼凃龙么?他,哈哈!他,他将我从苗疆抢了来,哈哈——”
她正在笑着,可是突然之间,笑声一停,陡地尖叫起来,道:“血掌唐豪。”
她叫血掌唐豪的名字,像是镖局的趟子手在呼叫镖局的名号一样,但是声音之凄厉,却是难以形容,令得人人都不由自主,机伶伶地打着战。
就在她的厉叫声中,只听得在前面墙角的隐暗处中,也传来了一个冰也似冷,阴恻恻的声音,道:“雷三小子,快过来,莫连累他人。”
嫦娥的呼叫声,凄厉尖锐,听了令人心头发震,身子发抖,但是却还可以忍受,而这时,从不远处,阴暗角落中传来的那声音,并不是十分大声,然而阴恻恻,冷冰冰,才听了几个字,就令得听到的人,像是整个人都浸在冷冰水中一样,透心发凉。
那声音不但令得别人吃惊,连失心疯的嫦娥,也突然停止了尖叫。
那声音还在叫着,道:“雷三小子,你已累了不少人了,难道还要再累别人么?”
易不鸣和凃雪红两人,互望了一眼,他们心中都在奇怪“雷三小子”是什么人。虽然并没有人告诉他们,但是他们一看到了那年轻人脸上那种异样的神情,就可以明白,“雷三小子”一定就是他。在剎那间,凃雪红心中的恨意,更是到了难以形容的地步。
那阴森的声音,正是发自刚才接二连三,拋出尸体的角落,或知一定便是那个神出鬼没的高人了,而凃雪红一直是当那人来天一堡,是来找天一堡的麻烦的,不但凃雪红这样想,连凃堡主也是如此想。所以,当凃雪红心中对那年轻人恨极之际,心中多少还有两分厌恶之意,要激他肯在天一堡危急关头留下来不走。
可是,如今听来人的口气,根本不是为天一堡而来,竟就是为着他而来的。
天一堡有天大的祸事,全是他惹来的,而他之所以留在天一堡中不走,也绝不是想对天一堡拔刀相助,而是他知道如果一离开了天一堡的话,就会和来人相遇,他是将天一堡在作挡箭牌,可笑自己,却还以为他是天一堡的大救星。
一想及此,凃雪红也忍不住怪声笑起来,伸手向那年轻人一指,道:“有人在叫你了,你难道听不见么?你为什么不过去?”
凃雪红一说,那年轻人的面色更难看了。
这证明凃雪红所料不差,她又厉声道:“你怕了么?你也害怕了么?”
她并不知道来人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何以来人并不现身,只是叫雷三小子过去,然而她刚才,受尽了对方的奚落,这时再不出一口气,更待何时?
她连声逼问,那年轻人疾声喝道:“闭口!”
凃雪红“格格”地笑起来,道:“我为什么要闭口?你是不是害怕?你要是不怕,那里有人叫你,你为什么不过去?”
那年轻人反手一掌,“叭”地一声,便击在凃雪红的脸上。
凃雪红冷不防挨了这一掌心中更是大怒,可是她为人却也十分精乖,她早已看出,对方看来虽然像是丑鬼一样,但是心肠之毒,却也不在自己之下,看他为天一堡带来了这样的祸事,还若无其事这一点,就可以想知了,此时还是不要吃眼前亏的好。
是以她挨了一巴掌,反倒退后一步,不再出声。
而在那暗角落处,那阴森森的声音,仍在传过来,道:“雷三小子,你还要行凶么?还不快过来?你在怕什么?”
那几句话,更是令得人屏气静息,全身麻痹,说不出的不舒服,那分明是一种极其邪门的功夫。
那年轻人并不理会发自黑暗处的话,却向嫦娥走近了一步,一伸手,要去抓嫦娥的手腕。
可是别看嫦娥只是木头人也似地站着,一受了攻击,她的反应,却是快得出奇,那年轻人的手指,方一碰到了她的手腕,还未抓紧,嫦娥已然有了反应。
只见她的手腕,忽地向下一沉,中指“拍”地弹起,反弹向那年轻人的脉门。
那年轻人吃了一惊,连忙缩回手来,嫦娥向他瞪视着,却也不再动手。那年轻人吸了一口气,道:“嫦娥,你的女儿呢?”
嫦娥呆了一呆,她的眼珠,顿时灵活了些。
只听得她反问道:“我,我的女儿?”
那年轻人忙又道:“是啊!你被凃龙恶贼,抢到了天一堡之后,不是过了不久,便生了一个女儿么?你的女儿呢?在什么地方?”
嫦娥的双眉,紧紧地打着结。
她本来面目平板,形容诧异而可怖,但这时,她双目打结,脸上有了神情,看来便不那么可怖了,只听得她不断道:“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年轻人又道:“是哬!你的女儿。”
嫦娥陡地抬起头来,哑着声,道:“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在什么地方?她在什么地方?”
年轻人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她在什么地方的。”
在一旁的凃雪红,还以为年轻人真的要告诉嫦娥玉琴在什么地方,她心中发虚,不由自主,一步一步,向后退了开去。
她退开了四五步,已见嫦娥突然逼到了那年轻人的面前,喝道:“我女儿在哪里?”
她一面喝,一面鬼爪似的双手,已向着年轻人的肩头,直插下来,年轻人的身形,十分灵活,一闪闪了开来,手却向前一指,他指的方向,就是刚才有阴森森的声音传出来的所在。
他“哈哈”笑着,道:“在那边,你的女儿才一出世,就被躲在那阴暗角落中的人带走了,他现在又想害你的女儿,你还不去找他算账?”
年轻人的话还未曾讲完,只断得嫦娥发出了一下厉啸声,人已向前面阴暗处,直撞过去。
嫦娥的去势极快,等她隐没在黑暗之中时,立时又传来了“轰”地一声巨响,碎石乱飞,分明是一堵墙已被她生生击坍。
凃雪红到了此时,自然知道年轻人提起嫦娥女儿,目的是想利用嫦娥去攻击那个隐在暗角落处叫他名字的人,事情暂时和自己是无关的。
她一想到这里,略松了一口气。
可是,也就在此际,突然之间,她只觉得肩头之上,有一只冰也似冷的手,按了下来。
这时,正是隆冬,凃雪红身上穿着极厚的皮衣,照说,若有什么人伸手按住了她的肩头,那么她至多只知有人将手按住了她而已,至于按在她肩上的那只手是冷还是热,她是不应该感觉得出的。
可是此际,凃雪红却立即可以想到按在她肩的那只手,实是冰也似凉,因为自她的肩头上,一股寒意,直透了过来。
她立时想张口惊呼,可是她张开了口,却只是机伶伶地连打了几个寒战,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凃雪红心头的骇然,实是难以形容,她想要转过头看去,可是身上的寒意,却是越来越甚,令得她的头颈,也觉得僵直,根本难以转动。
她上下两排牙齿,已不由自主,“得得”相叩起来,可是这时,雷三和易不鸣两人,却并不去注意她,只是注视着嫦娥。
只听得“轰”地一下响,碎石乱飞中,嫦娥已经倒射出来,双眼圆睁,道:“你骗我,那角落处,根本就没有人?”
雷三忙道:“我绝不骗你,我告诉你,抢了你女儿的人,三分似人,七分似猴,身材矮小,一个脑袋,却是又瘦又长,你一看就可以认得了。”
嫦娥厉声道:“那么,他在何处?”
雷三的身子,迅速地转了一转,突然之间,他停住了,他脸上立时现出了十分惊怖的神色来,他瞧着凃雪红,但是凃雪红却立时知道,他望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背后的那个人。
她鼓足勇气,想叫出声来,可是由于身上的寒意,越来越甚,她却是叫不出来,她只好双手乱挥,做着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手势。
而那时,嫦娥的神智,像是十分清醒,而且,反应也十分灵敏,雷三一凝神前望,她也跟着雷三的眼光,向前望了出去。
只见她身形一挺,尖声道:“就是他。”
凃雪红心中,叫苦不迭,不用说,在自己身后的那人,一定就是雷三形容的那个人了,而那个人,自然也是杀了天一堡那么多高手的行凶者,而自己如今,却被他按住了肩头。
凃雪红全身打颤,只听得雷三道:“不错,就是他,易先生,我们三人合力,可以对付他了。”
却不料易不鸣立时摇手道:“你这是什么话,他是冲着你来的,你和他有过不去,干我什么事?”
雷三勃然大怒,一声冷笑,道:“易先生,你想想,他敢和我过不去,可敢和我师父过不去么?他和我动手,我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肯让这个消息泄露出去,让我师父知道么?”
易不鸣刚才在讲那两句话时,大有事不关己之意,为状十分轻松,可是此时,雷三这两句话,却又令得他面上失色。
他怔了一怔,勉强笑道:“我定当守口如瓶,神君自然信我不会胡言乱语。”
雷三哈哈笑了起来,道:“我看最好他现在相信你,也好让你在事后,少吃些苦头,你不肯出手,也就算了,你当非你不可么?”
易不鸣的神色,十分难看,他只是退开了几步,也不离去,仍站在一边。
嫦娥在这时,已在慢慢向前逼过去,而凃雪红却觉得,那人的一只手,仍然按住在她的肩头之上,凃雪红心疑嫦娥向前迫来,必然和自己身后那人动手,那么她岂不是要被夹在两大高手之间。
她一想来这里,心中更是着急,到了急处,便会自然而然地挣扎的,但是,凃雪红这时,出力挣扎的结果,却只是冷得更厉害。
嫦娥在向前走了几步之后,猛地伸手,道:“我女儿呢?她在哪里?”
在凃雪红的身后,那阴森森的声音,又传了出来,道:“你的女儿?哈哈!你怎知你有女儿?你又怎知她还肯认你是她的母亲?”
嫦娥一声尖叫,身形向前,直欺了过来。
也就在此时,那人手向旁一移,凃雪红的身子,向外直跌出去。
在她跌出之际,她终于看到了那人。
那人的样子,当真如同雷三所形容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