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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丹凤屠龙

袁一修一听,已经知道那个中年文士乃是地字堂的一位堂主,当下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口称请我,实际上则是想捉住我,为何不出手?”

中年文士道:“闻得袁少寨主近日武功大进,连龙虎刀方通和高氏兄弟都死在阁下手中,在下确想领教几招,但袁少寨主难道不知寡不敌众么?”

他的话声未落,已见另外三人疾掠了过来,人尚未到,已经大声叫道:“那小子出现了么?”

中年文士说道:“袁少寨主在此。”

就在这两句话的工夫,那三个人已经奔到了,连那个中年文士,一共是四个人,将袁一修团团围住。

袁一修一看到这种情形,不由得暗暗叫苦,心里想:自己不要说并没有武功精进,就算是武功进步到足以胜过方通和高氏兄弟的地步,只怕也不是九龙帮四个堂主的敌手。

当下略一打量四人,沉声道:“你们何帮主误信人言,一定要见我,其实见了我,也是一场空欢喜。”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我们奉命行事,你跟我们去吧!”

一个红髯汉子叫道:“不去也得去。”

袁一修怒火暗生,向那红髯汉子一瞪眼。

红髯汉子突然踏前一步,五指如钩,“呼”地一声,已向袁一修肩头抓去。

袁一修的身子略转,反手拍出了一招“丹凤屠龙”,掌缘如刃,向红髯汉子的手掌切下。

红髯汉子一声爆喝,手臂一缩,改抓为掌,向前推了过去。袁一修抬头一看,只见对方掌心发黑,登时吃了一惊,百忙之中,只好举掌相迎,只听得“砰”地一声响,袁一修顿时觉得有一股大力,直扑了过来,身不由主地向后一连退出了三步那红髯汉子却还是稳稳地站着,面上现出了讶异之色,像是没有想到那么容易便可以将袁一修硬震开去。

其余的三个人,面色也各有惊讶之色,那中年文士道:“少寨主,这位乃是地字堂堂主,外号人称煞手掌,少寨主承让。”

中年文士在那里客套,煞手掌孙通却叫道:“咦!这小子武功十分平常。”

中年文士道:“少寨主,去是不去,只在你一言。”

袁一修心想自己如果说不去,那也是白说,不如跟着他们这些人走上一遭,将自己的遭遇,详详细细地说给雷神何震知道,也好脱身。

主意打定,袁一修便说道:“好,就跟你们走一趟吧!”

那个中年文士笑了一笑,说道:“这才是道理,快为袁少寨主备马!”立即有人大声答应,牵过了一匹骏马来。

袁一修到了这个时候,不上马也是不行的了,他心中也并非无所动,因为他知道雷神何震的目的,只在那二十一片玉片,如今这玉片并不在自己的身边,当然一说明白,便会放自己离开。

他不担心这个,但他所担心的却是这样一来,自己的行踪,势必会尽人皆知了,只怕那秃顶老者也会追踪前来,再落入他的手中,麻烦可就大了。

袁一修上了骏马之后,十几个人前后簇拥着,齐向南昌城驰去,中午时分,已经进了城门。

南昌乃是江西的第一大城,大街之上,人来人往,极其繁华,住在城西,转了几个弯,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老远地已可以望见前面一列红墙。

在红墙之内,乃是老高的一幢楼房,气象万千,袁一修被众人拥到了朱漆大门之前,停了下来。

地字堂的四大堂主,首先下了马,向在门口等待的人说道:“快快禀报帮主,袁少寨主到了。”

门口的大汉躬身说道:“帮主早已知道,已在大厅摆下盛宴,恭迎袁少寨主。”

那中年文士转过身来,说道:“袁少寨主请进!”

袁一修翻身下了骏马,跟着地字堂的四大堂主向内走去,进了大门,是一片很宽大的石坪,两旁陈列着的是四个兵器架,兵器架内置着十八般兵刃,件件俱全,映着月色,闪闪生对着石坪,便是那一幢楼房,只见石阶之上,已经站着三个人。

袁一修抬起头看过去,只见站在正当中的乃是一位身局约八尺,肩阔腰圆,身躯十分雄壮的老头,那个老者一身的锦袍,极其华丽,颔下一圈短髯,全都是银白色,根根见肉,满头的银发,手中不断地搓着两枚铁胆,相貌十分地威武庄严,令人一望过去便肃然起敬,心生畏动。

袁一修虽然未曾见过九龙帮主,但一见那老者如此气度,也可想而知,那一定是雷神何震了。

何震之左,乃是阎王笔葛天律,何震之右,则是铁掌丁万里。

袁一修昂然上了石阶,来到了三人面前,向雷神何震行了一礼,道:“何老帮主召见,不知有何见教?”

何震目射精光,向他上下打量了几眼,哈哈一笑道:“老夫已备下了几杯水酒,袁少寨主不知肯否赏光?”

他一开口,笑声语声全都十分低沉,但是那声音听来却是震人心弦,令人不由自主心头评评乱跳,生出了一种莫名凛动惊惧。

袁一修暗自吃惊,心里想:“难怪九龙帮的势力如此之大,敢情这雷神何震,当真有过人之能。”

他正自己想着,何震身子一侧,已让他进了大厅。

袁一修硬着头皮登上厅堂,突然听得大厅之中,传来一声冷笑。

他抬头一看,不由面色大变。

只见大厅上已排下了两桌酒宴,正中摆着一张极大的金交椅,椅上铺着雪白的一块白虎皮。

右列一排十二张交椅,四张椅背上,鵰有“天”字,四张是“地”字,四张是“人”字,这时“天”字四椅和“人”字四椅之上,俱已有人坐着。

左列也是一排十来张椅子,在正中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发出冷笑之声的就是她,袁一修的面上变白了,也是为了她。原来那个身穿黑衣的女子,正是黑牡丹高青青。

高青青望着袁一修,面罩寒霜,目射怒火,显而易见她内心之中对袁一修已经恨到了极点。

袁一修心头一震,暗叫了一声糟糕!

他本来以为雷神何震的目的,只是在那二十一片玉片上,只要自己将事情的经过说明,便可以离开这里了,而今,黑牡丹高青青也在此处,她三个哥哥已经遭到惨死,自己只怕难以脱身了。

他望了高青青一眼,苦笑了一下,高青青面色煞白,霍地站了起来,尖声说道:“何老帮主果然神通广大,这人既然擒到了,为何不将他绑起?”

何震哈哈一笑,并不答话,铁掌丁万里忙道:“高姑娘且莫心急,咱们鄱阳五寨之事,岂能在九龙帮中解决?”

高青青哼了一声,又坐了下来,她的双目始终不离开袁一修的身上,眼中怒恨的神色,也是越来越甚,袁一修在那甚至不敢和她目光相接。

众人一走进了大厅,“地”字堂四大堂主首先就位,何震也在那把金交椅上坐了下来,葛天律、丁万里则坐在黑牡丹高青青的另一侧。

袁一修站在当地昂然然地说道:“老帮主,你倾注了全帮之力,要搜寻我的下落,用意我已经知道,无非是为了那二十一片玉片,是也不是?”

何震沉声道:“不错,少寨主果然是明白人,老夫只不过想借来一看而已。”

袁一修心中大是有气,心想你分明是想强抢,却又说什么只想借来一看,就算玉片在我身上,也决不能给你。

他一面想,一面大声说道:“何老帮主,你误信人言了,我自从得了那二十一片玉片之后,所遭遇之事,一言难尽,而那些玉片也根本不在我身上。”

雷神何震还没有开口之际,只听高青青已厉声喝道:“你得了玉片之后,杀人放火,所为何来?”

袁一修心中极其痛苦,转过头来道:“高姑娘,你日后定会明白我的为人。”

高青青哼了一声,道:“如今我已将你狼心狗肺一齐看穿了。”她一面骂着,一面已是泪珠滚滚。

她和袁一修两人青梅竹马、自幼相识,后来,鄱阳湖五寨虽然生出了嫌隙,但是他们俩人,却也是时常偷偷地会面,一叶扁舟,泛游湖中,原也是早生情丝。

可是,如今事情的变化,竟然达到了这样的地步,实在是令高青青柔肠百断,难以自制。

袁一修叹了一口气,道:“何老帮主,你可愿听我诚叙经过?”

丁万里干笑几声,道:“袁少寨主,只怕老帮主没有兴趣。”葛天律阴恻恻一声冷笑,道:“少寨主,还是快将二十一片玉片交出来吧!”

袁一修又急又怒,大声叫道:“我已经说过了,玉片早已经不为我所有了,叫我又如何交得出来?”

何震嘿嘿两声冷笑,说道:“那么又在什么人手中?”

袁一修朗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是知道他是一个秃顶老者,白寨也是他放的火,玉片当然也就落在了那个秃顶老者的手中了。”

雷神何震一听,面色倏地一沉,更是显得他威严之极,字字如同闷雷,震得人耳际嗡嗡作响,说道:“少寨主毫无诚意,莫非当咱们是三岁小儿么?”

袁一修被他那一句话震得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了三步,定了定神,冷笑一声,道:“我已言尽于此,何帮主你不愿听,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雷神何震手在椅圈上一按,高大壮阔的身子,霍地站了起来,道:“少寨主,你要与老夫作对,不嫌胆大妄为么?”

袁一修冷冷地道:“何帮主,论武功声望,我不如你万一,你要怎样处置我,我自无反抗的余地,有什么可多说的?”

袁一修这几句话,讲来不卑不亢,分明是在指责雷神何震以大压小,不讲江湖道义,何震自然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心中不禁大怒,道:“你在鄱阳湖红、黑两寨之中所作所为,武林中的人,人人可得而诛之,巧言令色又有何用?”

袁一修心中暗叹了一声,转过头去,向高青青望了一眼,沉声道:“高姑娘,你真的相信杀害你兄长的是我?”

局青青俏脸铁青,厉声说道:“不是你还会是谁?”

袁一修心中暗忖自己的事情,委实难以辩白,只怕说了,徒自招羞。索性一言不发,昂然而立。

葛天律站了起来,嘻嘻一笑,道:“少寨主,你看这是什么?”

袁一修抬头向他望去,只见一砚一笔,已经出手,笔上饱蘸着毒液,袁一修见状,不禁机伶伶打个冷颤。

葛天律满面奸笑,向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来到他面前三尺处,方始站定,道:“少寨主,你年纪轻轻,就此离开人间,未免可惜,何必执拗如此……”

袁一修心中恨极,可是他并没有退避开去的打算,他量情度势,觉得在这种情形之下,委实没有逃脱的可能。

葛天律见袁一修并不出声,猛又前跨一步,右手一扬,手中毛笔的笔尖,离袁一修的鼻尖,已经不过寸许。

黑牡丹高青青心中虽恨袁一修,但是她究竟对袁一修感情浓厚,一见这等情形,连忙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她心中暗忖:“袁一修要是死了,自己这一生只有独守终生。”

阎王笔葛天律将笔尖在袁一修的鼻端,扬了几扬,道:“少寨主,那二十一片玉片在什么地方?你该说了。”

袁一修只觉得有一股异样的腥味钻入了鼻中,令人欲呕,逼得冷笑一声,说道:“莫说那二十一片玉片不在我处,便是在我处,你用这等手段,我岂怕你?”

葛天律面色一变,手臂突然又向前移了半寸。

袁一修面色苍白,兀立不动,只听见何震喝道:“葛先生且慢。”

葛天律回过头来,道:“何帮主,这小子留他何用?”

何震又道:“且慢下手,不怕他不将那二十一片玉片的下落说出。”

葛天律独来独往,横行江湖,何等自大,何震对他说话并不客气,他心中不禁大怒,可是此际,他身在九龙帮中枢之地,高手如云,他纵然发怒,却也不敢发作。

当下冷笑了一声,向后退了开去。

只听见“天”字堂的一位堂主大声说道:“葛先生莫非以为本帮主所言不对么?”

这句话咄咄逼人,葛天律如何忍得下去呢?循声看去,只见发话的,乃是一个矮小干枯的中年人,他手中毛笔微扬,正待发话,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一个人奔了进来,在“人”字堂的四大堂主面前停了下来,低声说了几句话。

四大堂主的面色微微一变,立即一齐站了起来,说道:“启禀帮主,伏牛山阴阳叟在外求见。”

雷神何震听了,也不禁一愣。

阎王笔葛天律一听阴阳叟突然来到,面色更是大变,后退几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何震想了一想,道:“有请。”

人字堂的四大堂主立即齐声说道:“有请。”

这四个人齐声发话,语音嘹亮,向厅外直传了开去,转眼之间,只听见阴阳叟大笑之声,自远而近,仿佛如迅雷不及掩耳,电光石火之间,一个人影一晃,袁一修的身旁已经多出了一个人,正是邪派中的一流高手阴阳叟。

阴阳叟一到,并不先向雷神何震招呼,却转向袁一修问道:“袁少寨主,你没出什么事吧?”

袁一修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阴阳叟会对自己如此地关切,只是淡淡地一笑,对他说道:“没有什么。”

阴阳叟不先向主人打招呼,却先向袁一修,这分明是不将雷神何震放在眼里,只见雷神何震的脸色,不禁微微地一变,十二堂堂主也自各有怒容。

阴阳叟若无其事,扬起头来,冷冷地说道:“何帮主,九龙帮威名颇盛,不知为什么竟与一个少年人为难起来?”

雷神何震心中本来就很气,一听见阴阳叟如此说法,更是大怒了,面色也微微地一沉,立即冷冷地说道:“如此说起来,阁下是要管这件闲事了?”

阴阳叟一声冷笑,道:“何老兄,你如此对待袁少寨主,自会有人与你算帐,我只不过看在一位老友面上,不能令袁少寨主吃亏,如今先将他带走而已。”

说完,伸手握了袁一修一条手臂,道:“咱们走。”

袁一修身不由已,被他拉着就向外走出了两步。

但也只走了两步,大厅之中,登时人影乱晃,十二堂主一齐纵身而起,拦住了阴阳叟和袁一修两人的去路。

雷神何震怪笑一声,声震檐瓦。

葛天律见状,精神也为之一振,大声道:“别走!”

何震哼了一声,道:“要来便来,要去便去,哪有这等易事?”

阴阳叟仍是面带笑容,道:“不必多言,你就动手吧!”

何震一声大吼,右掌已缓缓扬起,他右掌甫起,银髯便飘动不已,有如狂风所拂,神威凛凛,当真如同天神一般。

阴阳叟仍握住袁一修的手臂,若无其事,道:“快发招。”

何震年已八十,在武林之中,享名已久,犹在阴阳叟之上,一身内外功夫,也已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一听到阴阳叟如此说法,冷笑一声说道:“你且将人放开,否则你以一臂拒敌,我胜之不武。”

阴阳叟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一听到何震如此说法,心知自己与何震两个人,未分胜负之前,九龙帮帮众也不会为难袁因此,他手腕一松,顺势一股大力,将袁一修送出八尺以外。

袁一修立定身形,目光一瞥,恰好站在高青青身旁。

高青青哼了一声,立即转过头去,连看也不看他一眼。袁一修心中一阵茫然,道:“高姑娘……我……”

他若不出声,倒也罢了,这一开口,高青青心中的无限恨意一齐涌上了心头,柳眉倒竖,陡地一个肘锤,运足十成功力,直向袁一修心口撞来。

袁一修话未毕,高青青便已攻到,他大吃一惊,连忙向外避去,但是黑牡丹高青青的武功甚是了得,这一招又是全力以赴,两个人相隔也近,一发即至。

袁一修身一侧,但是未能避开这一击,于是只听见“砰”地一声响,高青青的肘部,正撞在他的肋下。

袁一修只觉血气翻腾,身不由主,陡地向后退了一步,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双脚一软,已跌在地上。

同时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阴阳叟一手将袁一修推出,已和雷神何震正面相对,将要动手。

但俄顷之间,变故骤生,两人俱不禁为之一愣。

原来高青青那一下肘锤,本是拼命发出,她只当袁一修的武功之高,手段之狠,自己用的力道越大,反震之力定越强,只当就算弹中,受伤的一定是自己,却未曾想到,袁一修竟会倒地受伤。

高青青心中大是愕然,一时之间,竟不知怎么才好。

袁一修勉力定了定神,昂起头来,叹了一口气,说道:“高姑娘,你以后一定会知道我的为人……”他挣着讲了一句话,口角又流出了鲜血。

高青青在袁一修刚一受伤之际,心中本是十分的不忍,但一听到袁一修如此说法,竟好像是要将杀害自己哥哥的事一齐赖去,心中的恨意,又自涌了起来,冷冷地道:“如今我已知道了。”

袁一修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阴阳叟身形疾晃,一手将袁一修扶了起来。

只见袁一修的面色青白,好像是遭到了什么可怖已极的事情一样。阴阳叟望着黑牡丹高青青,一顿足,“叭”地一声,将地下一块青砖顿得粉碎,厉声说道:“臭丫头,你……这个祸可闯得大了!”

阴阳叟此言一出,众人不禁莫名其妙,皆不知阴阳叟如此说法是什么意思?

因为阴阳叟刚才的情形,分明是为维护袁一修而来,但如今的情形,却又像是代人行事,似乎高青青打伤了袁一修,连他也有极大的不幸。

高青青呆了一呆,道:“闯下了什么祸,由我一人来承担便是。”

阴阳叟怪笑一声,说道:“你承担得了什么呢?”

高青青一听阴阳叟这么说,不禁大怒道:“那又怎样?”

阴阳叟右手扶着袁一修,左手倏地向高青青疾抓了过去,高青青早已经知道阴阳叟的武功极高,自然不敢硬接,一纵身形,便向一侧避去。

阴阳叟如影随形,身子一侧,第二抓又已经抓到,这一抓不但出手奇快,而且手才抓出,爪影漫天,一齐向高青青当头罩下,再加上他用的又是纯阴之力,一点声息也没有,更显得奇诡之极。

高青青身形尚未站稳,眼前一花,肩头之上,已是一阵剧痛,阴阳叟五指已将她紧紧抓住。

只听得雷神何震一声大喝,大踏步走了过来,道:“阴阳叟,你已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人物,只拣小辈下手,算得什么?”

雷神何震实际上也不是对黑牡丹高青青有什么好感,但这时,高青青身在九龙帮总坛,若是吃了亏,何震的面子,却是不大好看。

因此,何震立即发话,要阴阳叟将高青青放下。

阴阳叟却仍不松手,冷笑一声说道:“何老头,袁少寨主在你九龙帮总坛受了伤,这事情连你也有不是,你还要为这个贱丫头说什么话吗?”

何震面色铁青,冷笑一声道:“我倒要听听,谁敢说我的不是。”

阴阳叟冷笑连声,突然嘴唇掀动,像是讲了一句什么话。可是他这句话,不但大厅上其余人未听到,便是在他身旁的袁一修和高青青两人,也是一个字也没有听到。

众人自然知道阴阳叟是以绝顶内功“传音入密”的功夫,发出这一句话的。

而这一句话,当然也只有雷神何震一个人听得到。

众人正不知阴阳叟讲的什么,只见雷神何震高大已极,仿佛天神般的身躯,突然猛地一震。

同时,只见他的面色变得青白不定,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可怖的话一般,身子立即向后退了一步,道:“当……当……真……”

阴阳叟苦笑了一下,道:“何老头,我何必骗你?否则,我与袁少寨主向无渊源,又何必要护着他?”

这时候,九龙帮的十二个堂主一见帮主何震,突然之间神色大变,心中也不禁猛地一震,一齐站了起来,说道:“帮主,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雷神何震过了好一会,才定下神来,摆了摆手,道:“你们且坐下。”

十二堂主面面相对,一齐坐了下来,雷神何震此时对人的口气一转,说道:“阴阳叟,这……这事到底如何是好?阁下的意思如何?”

他刚才气势汹汹,可是片刻,声音竟也在微微发抖,阴阳叟笑了笑,说道:“事到如今,我们两个人,为求置身于事外,只有将这个贱丫头抵帐了。”

雷神忙道:“好,好!”

这时,除了何震和阴阳叟两人心中明白之外,只有袁一修隐约知道,他们两人如此害怕无非是怕那秃顶老者。

他一听阴阳叟话中之意,像是要对高青青不利,忙道:“阴阳前辈,这不关高姑娘的事,你快将她放开吧!”

高青青心中恨极,叱道:“呸!谁要你假情假义。”

袁一修叹了一口气,道:“高姑娘,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

他此刻除了这一句话之外,委实是无话可说。

高青青俏面煞白,阴阳叟犹豫了一阵,道:“袁少寨主,你自然知道我们一定要以高姑娘抵帐的原因了。”

袁一修道:“我知道,这人我也见过,你们快将高姑娘松开,我见到了他,自会言明,不关你们的事。”

阴阳叟和何震两人听见袁一修如此说法,才松了一口气。阴阳叟手一松,高青青立刻身形一晃,掠出一丈开外,头也不回,一直向厅外闯去,转眼间,便已失了踪迹。

高青青刚好从门外掠出,突然听见门外有人一声大喝,紧接着一个人叫道:“老子来了,为何没有人前来迎接?”

袁一修一听见那个人的说话声音,心中又是一怔。

原来那声音,正是他在林中曾见过的那个丑童子所发。

这乃是九龙帮总坛,是何等庄严之地,突然有人大呼小叫,人人面上俱皆现出愤然之色,一齐向门口看去。

目光一接,人字堂的四大堂主,立即站了起来。

只见进来的那个人,身材高得出奇,足在九尺开外,两条手臂却是十分短小,相貌奇丑,看来只不过十四五岁年纪,何以如此之高。

他手上一边一个,捉着两个人,那两个人,看装束便知道是九龙帮中的人物,被那个人捉住了背脊,双手双腿软绵绵地,一动也不动。

人字堂四大堂主,一眼便看出那被捉住的两个,乃是自己九龙帮中之人,因此才勃然大怒,一齐迎了上去。

但此时,雷神何震心头怦地一动,立即喝道:“你们退下!”

四大堂主听见帮主命令,不取违拗,勉强向后退出一步。

原来何震一见那人,捉住了帮中两人所使用的手法,心中已经大惊。

那人手指直伸,看来像是用手掌贴在那两人的背上一样,但是每只手指的第一节,却微微弯曲。

照理说,这样的手法,万难将两个百余斤重的大汉提起,但那两个大汉却连挣扎一下的余地都没有。

何震一生闯荡江湖,足迹遍天下,见闻极其广博,此刻已经认出那两个人的手法,像是武林中传说的“大力金刚爪”一样,这“大力金刚爪”,乃是传说中久已失传的武功,来人居然会使出这等武功,可见其人定有来历。

他喝退了人字堂四大堂主,当下踏前一步,沉声道:“阁下何人?”

袁一修一见进来的并不是那两个童子,却是一个身量如此之高的怪人,但是那个人的脸上,却又分明是那个丑童子,他心中也不禁愕然。

可是他仔细一看,却已经明白了,那是两个人重叠在了一起,穿了一件极长的长衫的原故。

袁一修曾经偷听过这两个童子的秘密商谈,知道他们此来,对自己并无恶意,因此也不叫破,只是冷眼旁观。

那丑童子听见何震一问,便道:“老子是什么人,你管不着丨”

雷神何震不禁一呆,面上已有怒容,道:“那么你来此何事?

丑童子一怔,说道:“我来……”,他一面说着,一面右手一松,他右手所提的那人,“砰”地一声,落了下来。搔了搔头皮,又说道:“喂!我来做什么啊!”他傻头傻脑,连自己来做什么都忘了,但这一句话,自然是问藏在衣服内的那个俊童子。

雷神何震本来只当他是存心前来生事无理取闹的,更是大怒,一声断喝,向前跨出两步,丑童子哇哇叫道:“要打架么?老子最高兴。”

衣服内那个俊童子却忍不住了,道:“哪位是袁少寨主?”雷神何震本来一掌将要拍出,突然之间,听得对方肚中说话,一时之间,他想不到来的会是两个小童叠在一起,还只当对方练有什么极其古怪的内功,而且问的又是袁一修,因此呆了一呆,收掌不发。

那丑的一个四面张望一下,道:“好小子,老子救你来了,你在哪?”

他一面说,一面陡地飞身而起,俊的那个藏在衣内,一觉出丑童子向上跃起,连忙也是尖一点,跟着窜了起来,丑的那个急道:“找姓袁的小子啊!”

他一面说,一面双足乱蹬,看来竟像是他的一腹部正在起伏一般。

雷神何震越看越奇,更是不敢出手,一连向后退了几步,袁一修心知究竟,忍不住笑了出声,道:“我就是袁一修。”

丑童子叫道:“他妈的,何不早说?”

他话一出口,左手一挥,将手中捉的那人,向何震疾抛出。

俊的那个一听见袁一修出声,立即双手用力一抓,“吃”地一声,将那条长衫抓破,循声疾扑而出,两个立即分了开来。

俊的那个童子一扑到袁一修的面前,猛地一伸手,便抓住了袁一修的手臂,说道:“快跟我走!”

丑的那个在猝然之间,下面没有立足之处,“咕咚”一声,跌翻在地,乌龟王八地乱喊一气。

阴阳叟陡然“呼”的一掌,向那个俊的拍出。

怎知道那个童子身法极快,阴阳叟的掌势刚刚扬起,他身子突然一转,竟然已经在电光石火之间转了一个半圈,同时,他已经将袁一修负在了肩上,人在这转瞬之间已来到袁一修的背后。

阴阳叟一掌拍空后,心中不禁猛地一凛,连忙把身形转过来,只见那个俊美的童子已经背负着袁一修,身子如箭离弦,向大厅的门外直射而出,口中急忙叫道:“糊涂蛋,得手了还不快走?”

丑的那个正坐在地上,摸了摸头说道:“老子走了。”

纵身一跃,向上直窜而起,他这一跃之势,竟然跃起了一丈六七尺,只听见“砰”一声巨响,竟将屋面撞穿,身子在破洞之中射了出去。

这时,何震将丑童抛来的那个人接住放下,两个童子,一个从厅门,一个从屋顶,全都走了。

雷神何震大怒,一声长啸,足尖点处,身形疾拔而起,紧跟着在屋顶破洞之中,穿了过去。

阴阳叟也是一声大喝,在十二堂主头上越过,向厅外追他们一出大厅,只见人影连晃,两个童儿已出了围墙。两个越出围墙,前后不过一眨眼工夫,街上人来人往,那两个童子连同袁一修,却已经踪影不见。

雷神何震满面的怒容,一个转身,向跟了来的十二个堂主大声说道:“全帮上下立即一起出动,搜寻这两个小子的下落,绝不能让他们走远!”

十二堂主一齐答应一声,立即各自展身,分散开去。何震冷笑一声,说道:“若是如此就让他们将袁少寨主劫走了,那九龙帮还能在江湖上立足么?”

阴阳叟叫道:“何老头,你说得不错,如果那位……”他讲到此时,面色微微一变,又道:“追究起来也是极难应付,非将他们找到了不可。”

何震面上出现了惊惶之色,道:“阴阳叟,此人未在江湖上露面,已有一甲子了,当时,你我皆是少年,他却已名满天下,若说如今他尚在人世,少说也该有一百岁左右了,你看这是不是会有什么敢冒充他的名头,在招摇生事呢?”

阴阳叟苦笑了一下,道:“在事情未弄清楚之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何震皱眉道:“说得是,我想……”

他话声甫落,只见阎王笔葛天律从里面大摇大摆走出,立即住口不言,葛天律面现不屑之色,昂然而过。

雷神何震咳嗽了一声,冷冷地道:“葛先生走了么?”

葛天律冷笑一声,道:“自然走了,难道还在这里看贵帮出丑不成?”

雷神何震一听见葛天律如此说话,心中不禁勃然大怒,面色一沉,道:“葛先生莫非有小看本帮之意?”

葛天律淡淡一笑道:“何帮主,人家来了两个小娃子,便大闹贵帮总坛,将人带走,叫在下看重贵帮,实在很难。”

何震大喝一声,道:“葛先生如此说法,老夫倒要领教!”

阴阳叟也阴恻恻一笑道:“葛先生,你忘了自己狼狈而逃之事么?”

葛天律面上一红,心想:何震武功如何,只是听说,未曾见过,阴阳叟的武功,却是高得出奇,自己是绝对打不过他的,此际还是溜走为上策。因此一声长笑,身形晃动,已起在三丈之外。

雷神何震声震屋宇,说道:“葛先生何必走得如此匆忙,此时我有要事在身,也不会来追你!”

葛天律虽然心中更怒,但却不再出声,跑出正门,隐没在大街尽头。

雷神何震和阴阳叟两个人回到大厅之上,静候九龙帮中人物找到俊、丑两个童子前来报信,便即前去,故两个心情都十分郁闷,谁也不想说话。

两个童子一出大门之后,立即身形一转,沿着围墙,反向大宅的后面转去,所以顷刻间,便失了他们的踪迹。

两个转过围墙,专拣大街小巷,向前直窜,袁一修伏在俊的那个身上,也不出声,两人身法极快,片刻间,便出了城门,来到荒野,掠进了一片林子中。

俊的那个童子将袁一修放了下来,袁一修重伤未愈,落地之后,扶着一棵树站定,俊的那个童子冲他笑嘻嘻地说道:“袁少寨主,你没事么?”

袁一修心中暗暗好笑,故意道:“多谢两位相救,要不然我今日定难脱身。”

其实,当阴阳叟赶到之后,连雷神何震也不敢碰袁一修一下,袁一修虽然受伤,却是一点危险也没有,他故意如此说法,乃是感到俊的那个童子诡计多端,特地与他开一个玩笑罢了。

俊的那个童子笑得更是高兴了,说道:“袁少寨主,我叫李俊,这个糊涂蛋嘛,叫作田丑。”

袁一修见他们两人直接以“俊”和“丑”为名,心中也不禁觉得好笑,道:“原来是李老弟,李老弟的功夫当真了得。”

田丑一听却是眼珠子一瞪,说道:“老子的功夫不好么?“

袁一修道:“好,也好。”

田丑的面上现出了得意之色,李俊不断地向他挤眉弄眼,田丑却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李俊在做什么。

李俊急道:“你忘了吗?”

田丑茫然道:“忘了什么?”

李俊以手揉了揉眼睛,作了个哭的样子,田丑仍是不解,也揉了揉眼睛,道:“这是做什么呀?”

李俊心中甚是着急,但是当着袁一修的面前,却又不方便说,气得顿足道:“你这糊涂蛋。”

袁一修一笑,说道:“田老弟,李老弟叫你哭。”

袁一修一言,提醒了田丑,却令李俊陡地吃了一惊。田丑阔嘴一拉,“哇哇”哭了半晌,却一个字也未曾说出。

袁一修忍不住地笑着说道:“田老弟,你该说了。”

田丑正感到喊得喉昽发干,闻言立即停住了哭声,道:“该说什么?”

“借我十一片玉片一看,才能救活你老娘,等到我将二十一片玉片取出,你抢了便走。不然,李老弟回去,在主人面前一说,就要罚你挑水。”

袁一修一说,李俊和田丑两人面上突变,等到袁一修讲完,田丑突然后退一步,伸手向袁一修一指,道:“你是妖怪。”

袁一修笑道:“胡说。”

田丑大声道:“你要不是妖怪,老子心中的事,你怎么知道?”

袁一修向李俊望了一眼,只见李俊面色通红,便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李老弟,你说是不是?”

李俊面上更红了,扭捏答应了一声,说道:“是!”

袁一修笑了一下,说道:“李老弟,你将我自九龙帮的总坛中带了出来,我也是十分感激你的,你们两人此举九龙帮必不干休,还是快走吧!”

李俊反问道:“那么你呢?”

袁一修看出了李俊虽然机智百出,但是他心地却十分善良,便说道:“我不要紧,他们怕我。”

李俊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信,你已经受了伤,我们不能离开你。糊涂蛋,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田丑一瞪眼,说道:“对。”

袁一修看着这两个人,一俊一丑,一智一愚,相去如此之远,但偏偏又在一起,形影不离,心中也觉得有趣,问道:“你们两人的主人是什么人?”

李俊一愕,道:“袁大哥请谅,我们主人不准我们提他的名头。”

袁一修自然知道,这丑俊两个童子的主人,一定是一位世外高人,既然不肯说,多问也是无用的,伤后身子甚弱,便盘膝而坐,闭目运功。

只听李俊和田丑像是在低声商议一些什么,袁一修也未用心去听,过了片刻,袁一修觉得有人摇他的肩头,睁开眼来一看,摇他的却是田丑。

只见丑童田丑嘟起了嘴,一副老大不愿意的神态,袁一修感到惊讶,问道:“田老弟,什么事?”

田丑一伸手,送过了一只小小玉盒来,说道:“老子本来不愿意给你的,但是为了怕挑水,给了你吧!你可别再说老子的不是了。”

袁一修低头一看,只见那个玉盒,只不过寸许见方,晶莹之极,盒子上铸着“天及神丹”四个古篆,袁一修一看之下,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武林中有言道:“天及天及,阎王发急。”这“天及”便是指三百余年以前,武林中第一异人,戈壁沙漠中的天及上人,以三十六种灵药,用毕生的心血制炼而成的“天及神丹”而言。

意思是说,有了“天及神丹”连阎王都莫可奈何而要发急。

那“天及神丹”当初炼成之际,共有九九八十一颗,三百多年下来后,听说流传世上的,已经只有两颗,如今田丑送到自己面前的,竟是一颗“天及神丹”,这简直是难以相信的事。

袁一修正在发怔,只听李俊说道:“袁大哥,这是天及神丹,你服用了它之后不但伤势可以复原,而且你的功力可以大进,何必这样客气。”

袁一修自然知道,天及神丹乃是学武之士梦寐以求的物事,他当真想一伸手,将之取了过来,但是他却竭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欲望,说道:“田老弟,这天及神丹乃是非同小可之物,我怎么能够要你的?你放心,我会劝李老弟不向你的主人告状就是了,你的主人就不会让你挑水了。”

田丑面上立刻改容,满面笑容,伸手在袁一修肩上,猛地一拍,道:“姓袁的小子,你人不错,老子就喜欢你。”

他因为心中高兴过度,那一拍,用的力道甚大,袁一修重伤之余,被他一掌拍了下来,不由得“哎哟”一声,向后倒去。

田丑呆了一呆,李俊一个箭步,掠了过来,喝道:“糊涂蛋,你真想受罚么?”

田丑翻了翻眼睛,道:“老子怎知他如此不济?”

李俊跨前一步,还想埋怨田丑,突然一阵清风掠过,面前多了一个人,李俊心中不禁陡地一呆,须知他年纪虽然轻,但自幼得高人传授,武功造诣已经极其高超,而那个突然在他面前现身的人,竟不知从何而来,事前一点迹象也没有,清风才过,人影便现,当真如同鬼魅一般。

李俊一惊之下,抬头望去,只见那人站在袁一修身旁,一只脚踏在袁一修胸上,袁一修满面怒容,却挣扎不得。

看那人时,顶门光了,满面红光,却是一个面目甚是慈祥的老者。

李俊本来立即便要发作,但见那老者甚是和蔼,便跨前了两步,道:“喂,你在这做什么呢?“

秃顶老者向他们两人望了一眼,哈哈一笑,说道:“你们每个人都有一颗天及神丹,是不是?“

李俊心中一凛,方待否认,但是田丑却已叫道:“是又怎么样?老子有,关你什么事?”

秃顶老者满面喜容,道:“我追寻天及神丹多年,未有结果,你们既然有,快快献上来给我,免我出手。”

李俊呸了一声,道:“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讲话如放屁一样,你快别再踏住袁大哥,要不我就不客气了。”

秃顶老者面色微微一变,但立即又恢复了满面笑容。

只听见他哈哈一阵大笑,道:“好大的口气呀,我早知道你们既有天及神丹,自然大有来历……”

话讲到此处,顿了一顿,冷笑一声,面上闪过一丝狰狞之色,说道:“哼!说不定和那个老鬼也有点关系,如今我也不追究你们的来历了,只要你们将天及神丹献出,便可饶你们一死。”

李俊“格格格”地一阵大笑,田丑大叫道:“放屁,放屁,老子臭死了!”

他一面说,一面一跃上前,“呼”地一拳,向那老者的胸口直捣了过来。

秃顶老者不退不让,只听得“噗”地一声,那一拳已经击中,但是田丑的拳头,却陷入了秃顶老者的胸口,那秃顶老者胸口竟是极软如棉,根本没有骨头一样。”

田丑吃了一惊,左拳紧跟着挥出,卷起“轰”地一股劲风。这一拳击向秀顶老者的右臂,但也和上一拳一样。

田丑跃起进招,现在双足离地,他情急之下,乱蹬乱踏,转眼之间,便同袁一修遇到秃顶老者时一样,手足都陷入秃顶老者体内,不能动弹。

从田丑出手到被他制住,本来也是一刹那间的事。

而这瞬间,田丑一直在抢攻,秃顶老者几乎连动也未动过。

李俊在旁见状,不禁骇然大震。

他武功在田丑之上,而且生性聪明,武林见闻,也比田丑高出不知多少。

他一见田丑已被秃顶老者以这样的方法制住,已经知道那秃顶老者的功力,远在田丑之上,自己也是望尘莫及。

别看他平时总是欺负田丑,到了紧要关头,却是绝不肯舍田丑而去,只见他面色微微一变,突然一扬手,只听“吱吱”两下,极其清脆的悦耳的鸟鸣声过处,一头比麻雀还小,全身翠绿的鸟儿,已在他袖中飞出。

那只小鸟,一从袖中飞出,便冲天而去,眨眼不见。秃顶老者笑道:“小子,去讨救兵吗?”

李俊也不回答,猛地一个箭步,掠向前去,手腕翻处,“嗤”地一声,一道寒光,已向秃顶老者的背部攻到了,乃是一顶长约尺半的小剑。

秃顶老者哈哈一笑,手臂向后一挥,中指“啪”地弹出。

这时候,袁一修正被秃顶老者踏住了胸口,仰面向上,因此他对李俊的攻势,看得十分清楚。

只见秃顶老者那一弹,手指根本未弹中李俊的那柄短剑。

但他手指离短剑尚有三寸之际,李俊五指便突然一松,那柄短剑,也幻成了一道银虹,冲天而起。

袁一修一见这等情形,心中又惊又怒,他本来已知那秃顶老者武功极高,此际一见这等情形,才知道秃顶老者的武功比自己想象的更高。

他一指未弹中李俊的短剑,已自受震脱手,那分明是秃顶老者的内家罡气,已练到了凝剑如同实质的地步。

一般武林中人,能够练成内家罡气,不论他是由正宗内功,还是由邪派内功,都已是绝顶高手,而今武林中人,这类人物也是寥寥可数,连何震那样的高手,所发的也只是内家真力,而未臻内家罡气随心所欲,收发自如的境界。

阴阳叟的内功,路子十分奇特,他在伏牛山中苦练二十年,由他奇特的内功,也到了可以迫发内家罡气的程度。

但是如果要阴阳叟一指弹出,未曾弹中目标,内家罡气便自发出,却是在所不能之事。

而且,李俊的武功造诣极高,绝非庸手,秃顶老者一举得手,更显得他异乎常人。

田丑手足一齐吸以秃顶老者身上,他一直在破口大骂,这时,却猛地停了口。李俊退出之后,还想再向前扑去,突然听不见田丑的骂声,心中不禁猛地一凛,忙向田丑望去。

只见田丑面色惨白,冷汗直流,全身在微微发抖,像是在忍受极大痛苦。

他们两人,自幼在一起长大,两人之间的感情,十分深厚,李俊见田丑这般模样,吓得几乎哭了出来,叫道:“糊涂蛋,你怎么啦?”

田丑喘了几口气,道:“老子……很痛苦……”

李俊眼珠一转,来到秃顶老者身边,道:“前辈,我的同伴十分糊涂,不知你老人家武功如此高,以致多有得罪,你将他放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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