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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神棋尊者

袁一修一想起日照峰上,菲菲对自己所说的几句话,立时有如万箭穿心,只觉得一阵剧痛,胸口一甜,双眼发黑,身子一连几个摇晃,终于站立不稳,双脚一软,“咕咚”一声,倒坐地上。

玄衣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庄严无比,道:“你若再不将她忘记,只怕一生受苦。

袁一修眼前乱冒金星,突然叫道:“纵然下到十八层地狱,我也忘不了她!”

玄衣老人脸色微微一沉,一个转身,向外走了开去。

他身法极快,转眼之间,已在两丈开外,头也不回,却道:“鬼箭,你什么时候自认武功在我之上时,尽可找我,我随时奉陪,如若你胡作非为,小心我要找你了。”口中说话,人已去了老远。

但人迹杳然,那最后几句话,传入山谷之中,仍是清清楚楚。鬼箭老人恨恨地冷笑几声,突然转向袁一修,道:“你很高兴是不是?”

袁一修苦笑了一下,茫然道:“高兴?我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鬼箭老人俯下身来,道:“我输在神棋手下,你不高兴么?”他右掌突然扬起,眼中杀机四射,大有一掌击向袁一修的“天灵”要害之意。

但袁一修此时,整个心身,都因菲菲的事,如同跌入无底深渊之中,除了菲菲之外,什么事都引不起他的悲喜之情,他似是根本未曾发现鬼箭老人的手掌,已放在他头顶之上,危机一发,仍是摇了摇头,道:“这世间上,没有什么事值得我高兴的了。”

鬼箭老人笑道:“当真?”

袁一修叹了一口气,瞑目不语。

鬼箭老人道:“只怕不见得吧!如果那菲菲表示,愿意和你在一起,比翼双飞,到了那时,难道你不高兴么?”

袁一修身子一震,突然张开眼来。

就在这一瞬之间,他面上现出了一股高兴已极的神情。当真是神采奕奕,顾盼得意。

但这种神情一瞬即逝,又落到现实的深渊,长叹一声,精神陡又委顿下来,默然不语。

鬼箭老人对袁一修,本就有收他为徒之意,但他这种人脾气极端古怪,若不是袁一修自己愿意,他绝不勉强,一定要用种种方法,到他愿意为止。

这时,他已看出有机可乘,心中一动,道:“你不要以为那是没有希望的事。”

袁一修痛苦地摇了摇头。

鬼箭老人道:“这件事,虽有神棋老鬼从中作梗,但如果我倾全力而为,保管成功。首先,我今夜便上日照峰,将那菲菲带下峰来,让你们两人单独相会。”

袁一修本来绝望之极,听得鬼箭老人如此一说,黑暗之中,顿又露出了一线曙光,望定鬼箭老人,一言不发。

鬼箭老人又道:“或许,菲菲嫌你武功太低,又加上一直在我保护之下,所以怕跟你反而害你,如果你的武功,能与长手怪为敌,她就放心了……”

说到此时,袁一修更是动心,不禁暗暗点头,心道:“这话不错,菲菲并非绝情于找,她表示绝情,只是故意装出来的。”

鬼箭忽然探手入怀,取出一粒“天及神丹”,同时左手中指,向前微微一点。

只听一缕劲风,正撞在袁一修的“颧谬穴”上,袁一修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口,鬼箭老人右手中指,立即弹出,将一颗“天及神丹”,不偏不斜,恰好弹进袁一修口中。

袁一修一惊之下,只觉满口芳香,囫囵吞枣,一颗“天及神丹”业已顺喉而下,到了肚中。

他不知究是何物,心头一跳,脸色顿时大变。

鬼箭老人面带微笑,道:“你放心,刚才我弹入你口中的,绝非毒药,乃是一颗‘天及神丹’,保管你在三日之内,功力大进。”

袁一修呆了半晌,愕然道:“多谢你了。”

他一向对于鬼箭老人,畏如蛇蝎,虽然两次求他,心中却没有半点感激之意,此情此景,他突然感到在绝境之中,鬼箭老人竟然如此关心自己,“多谢你了”这一声,乃是从心底发出。

只听鬼箭老人,道:“但你功力不论如何高法,想要胜过长手怪,不得明师指点,终究不能,你可有什么办法么?”

袁一修一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鬼箭老人目光一转,道:“明师难求,想要胜过长手怪的明师,当今武林,能有几人?”

袁一修突然心中一动,道:“你可是要我拜你为师?”

鬼箭老人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向前缓缓踱着,道:“你也不是不明事体之人,你拜我为师,对我有什么好处,全是为你能得到菲菲的垂青,哈哈……这个……与我何关?”

大笑之中,人已踱出了三丈以外。

袁一修心中矛盾之极,一时委决难下。

虽然鬼箭老人的话,已打动他的心,使他心旌摇摇,但他不愿拜在鬼箭老人门下的志愿,仍是十分强烈。

他心里斗争着,鬼箭老人已踱出了五丈以外。

突然,他脑中“轰轰”作响,一瞬之间,他想起了菲菲,那窈窕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云,那甜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陡然大叫一声,道:“且慢!”

他这里一声“且慢”出口,鬼箭老人陡然转身,相距五丈开外,仿佛一阵清风般已站在袁一修前面,道:“怎么?”

袁一修不自主地双膝一软,拜了下去,道:‘师父,弟子这厢有礼。”

鬼箭老人得意之极,哈哈一声大笑道:“起来,起来,我这人一向不拘俗礼,更不讲究浮名虚誉,你只要不离师叛道,那就什么都好了,哈哈……哈哈……”

袁一修在叫了一声“师父”之后,紊乱的心情,顿时镇静了许多。

但他想起,自己此后武功再高,永远脱不了鬼箭老人的控制,不禁一阵惘然,但他并不后悔。

因他为了菲菲,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当下手按地面,一跃而起。这时,一颗“天及神丹”已在他体内发生了作用。

他觉得一跃之下,体轻气活,刚才心头的那股抑郁之气,仿佛漫空浮云,早已一扫而空。

鬼箭老人微微一笑,道:“咱们上日照峰去如何?”

袁一修点了点头,道:“弟子遵命。”

鬼箭老人笑道:“到了日照峰,为师对付长手怪,你去找你的心上人,若是你对付不了,为师就代你将她制住可好?”

袁一修心中,始终认定菲菲是爱自己的,她之所以说不爱自己,无非害怕长手怪,如今有了鬼箭老人对付长手怪,自然是水到渠成,当下连忙道:“不必了,菲菲再见到徒弟,定会吐露真情。”

鬼箭老人哈哈一笑,道:“也好。”举手一抬,那火云鵰双翼一展,贴地低飞而来。两人跨上鵰背,又向日照峰飞去。

这只火云鵰,果然神速无比,顿饭光景,又到了日照峰头,盘空一转,落在那潭水之旁。

鬼箭老人下得鵰背,向前面的林木深处一指,道:“你先躲在那里,待为师引出长手早你便乘机进去,找寻菲菲。”

袁一修一想即将可和菲菲倾谈心事,不禁一股热流,从心底冒起,高兴得“怦怦”乱跳,一纵身形,向前飞纵而去。

刚好隐住身子,便听鬼箭老人一声长啸,道:“长手怪,你快出来。”短短两句,仿佛霹雳震耳,挟着“嗡嗡”不绝的回声,响澈林木,飘垂四野,直上九天霄汉。

但那三幢怪屋之中,却不见半点声息。

鬼箭老人又是一声长啸,道:“长手畜生,你好大的胆子,你敢违命不出,休怪老夫一怒之下,拆了你的狗窝,叫你做丧家之犬。”

一连喝了两遍,仍然是声息全无。

此刻,不见人影,鬼箭老人疑云大起,躲在林中的袁一修也已心知不妙。

他忍耐不住,方自一纵身形,穿林而出,鬼箭老人早已晃身到了林边,举手一招,说道:“跟我来。”

身形飘飘,带起“嗖嗖”风声,晃眼之间,业已窜上屋顶,袁一修目光一接,只见屋顶之上,悬着一袭白衣,不禁先是一呆。

这袭白衣分明是菲菲的衣服,此时迎风招展,仿佛菲菲披襟俏立,在这里欣赏风光山色一般。

但衣服毕竟只是一件衣服,玉人芳踪已杳。

袁一修跨前一步,将那袭白衣扯了下来,目光触处,白衫胸前,却写着几行娟秀已极的字迹:

“人生若浮梦,

何必念旧情;

奴已随人去,

莫愁亦莫嗔。”

这四句话,下面并没署名,袁一修一看便知,正是菲菲所留,而且言中之意,分明对自己而发,并料定了自己必然重来。

他一怔之下,不禁尖声叫道:“菲菲,菲菲,菲菲……”他大叫了几声,将那袭白衫紧紧抱在怀中,在极度的失望之下,身子一抖,禁不住摇摇欲倒。

鬼箭老人大叫一声道:“长手畜生,好大的胆子!”身子一晃,从屋顶圆洞之中,穿了下去。

袁一修将那件白衫紧紧压在胸前,脑子中一片空白。

片刻之间,鬼箭老人又从圆洞中窜了出来,道:“别呆了,走!”

袁一修茫然道:“走?”

鬼箭老人道:“追!”

袁一修双目一睁,道:“追?追得上么?”

鬼箭老人道:“要是没有火云鵰,自然是追赶不上,有了这只火云鵰,那长手怪岂能逃过咱们之手……”

袁一修皱眉道:“不知他们去了哪个方向?”

鬼箭老人嘿嘿一笑道:“有了火云鵰,自然有个法子,先以一里为径,在空中绕着圈子,圈子慢慢放大,任是那畜生逃出了百里以外,打上几十个圈子,也可以找到的。”

袁一修想了一想,点头道:“师父高明。”

鬼箭老人哈哈一笑,道:“长手畜生怎能逃过为师的掌心?”

拉着袁一修,纵下怪屋,召来火云鵰,登时腾空而起。

他命令火云鵰绕峰飞行,圈子渐兜渐大。约莫二三十个圈子,已经飞岀了嵩山。

忽见一条向西南的大道上,出现两个黑点,移动甚速,原来是两匹骏马,正自扬鬃翦尾,向前疾驰。

一匹骏马上,骑着一个身躯高大的怪人,另一匹马上,则是一个白衣女子。

袁一修运起目力,遥遥望了下去,不禁心中大喜。

鬼箭老人道:“先别出声。”一拍火云鵰,向前追去。纵然骏马如飞,那里赶得上飞行绝迹的灵禽,眨眼工夫,便已追上。

火云鵰越飞越低,突然双翼一翦,刮起一阵劲风,在那骏马头项之上,疾掠而过,鬼箭老人长啸一声,凌空跃了下去。

他堪堪落在马前,举手一掌,击在马头之上。

那马悲嘶一声,倒地死去。

骑在马背上的,正是长手怪。

他一惊非同小可,电光石火之间,身形一塌,跃下马背。

就在此时,菲菲骑的那匹酸马,也自疾驰而过。鬼箭老人何等身手,五指一捞,已将一条马尾牢牢抓住。他用力一带,竟将那马拉得倒退了几步。

直到此时,长手怪这才看清,原来猝然而到的敌人,竟是鬼箭老人,他心头大是惶恐,一提丹田真气,身形如箭,贴地向前飘出。

鬼箭老人一声断喝,道:“哪里走!”反手一抓,向长手怪腰间抓去。

长手怪一掠之势,快得出奇。

鬼箭老人更快,五指过处,虽未将长手怪真个抓住,但“嗤”的一声,巳将长手怪腰间的衣服,撕下了一片,皮肉之上,也留下了五个指印。

五个指印,根根带着血痕。

原来鬼箭老人重出江湖,便有主盟天下武林之意,他力毙雷神何震,驱使阴阳叟,全在立威警众,如今长手怪竟敢不听吩咐,擅自离开嵩山,实是犯了他的大忌。

因此,长手怪想从他身边掠过之时,不禁心中更怒,“呼”的一掌拍去。

长手怪自非鬼箭老人之敌,旋风般卷出丈许,刚好来到将要从马背上跌下的菲菲身旁。他长臂一伸,就势托住了菲菲。

说时迟,那时快,鬼箭老人一股沉雄的掌力,又从身后卷到。长手怪闻风知警,哪敢停留,掌上托着菲菲,趁势一冲,夺围而走。

说也就巧,袁一修跳下鵰背,正又挡在前面。长手怪心中大急,不假思索地一掌拍出。

袁一修见状,双掌齐出。

两股掌力悬空一接,袁一修只觉身不由主,踉踉跄跄向后跌去。鬼箭老人追踪而至,一股大力,又像潮水般的涌向长手怪。情急万分,长手怪双足一蹬,托住菲菲,早已掠出了两丈之遥。

袁一修急声大叫道:“师父,别让他们逃了。”

鬼箭老人一声长笑道:“放心,逃不了的。”每一个字出口,身子已疾滑丈余,两句话毕,人已到了长手怪身后五尺远近。

长手怪虽未回头,已知万难摆脱,他心头一横,叫道:“菲菲,妳快逃走,千万不要落在他们手中。”猛地手臂向外一挥,硬将一个软绵绵的娇躯,挥出两丈有余。

菲菲人在半空,发出一声惨笑,身子落地,连头也不回,便向前奔去。

袁一修见状,不禁大吃一惊。一惊之下,同时大失所望。原来他心中的菲菲,当真不爱自己。

但他虽然失望,仍然不能死心,足尖一点,同时一提真气,飞身追了上去,口中大叫道:“菲菲,菲菲……”

长手怪恨火狂炽,身形忽的一侧,卷起一股劲风,“飒飒”啸空,直向袁一修迎面撞了过来。

袁一修拿桩不稳,竟被这一撞之势,逼得连连倒退,几乎透不过气来。就在这一瞬之间,菲菲窈窕的背影,已隐入了路侧林中。

袁一修又怒又急,眼前金星乱迸。

长手怪手臂摇动,照顶一掌击下。

鬼箭老人如风而到,喝道:“畜生,你还敢使凶!”手指一伸,点向长手怪胁下。

长手怪收招不及,一掌仍然拍下,但雄浑的掌力,全被鬼箭老人一指消去,懒洋洋地拍在袁一修头上,仿佛拍苍蝇一般。

他大吃一惊,转身相向,正对着鬼箭老人。

袁一修趁机跃起,身子一晃,追向路旁林中。

鬼箭老人扬声叫道:“逢林莫入,你可要小心了!”

袁一修一心一意只想追上菲菲,鬼箭老人的话,虽然字字清楚,他却东风过耳,未曾听见。

此时,长手怪气愤愤的站在鬼箭老人面前,道:“阁下逼人太甚了。”

鬼箭老人笑道:“怎么?”

长手怪亢声道:“我武功虽不如你,但如拼死相敌,你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鬼箭老人连笑带骂,道:“好畜生,你敢违我之命,擅自离开日照峰,已是罪该万死,如果见机,在我到来之时,跪地求饶,我念你修为不易,也许会网开一面,而你竟敢出手为敌,此时想我放过于你,除非日从西起。”

长手怪面上的血泡,颗颗胀得发紫,就在鬼箭老人话完,轻轻一掌拍出之时,他右腕一翻,举掌迎来。

突然惨叫一声,左手捧着右手,疾退了数步。原来他右掌的“劳宫穴”上,中了一支三寸小箭,贯掌而过。

敢情鬼箭老人刚才攻出一掌之际,衣袖之中,已自发出一箭,他号称“鬼箭”,便是指的袖中藏箭而言,如鬼如魅,令人防不胜防。

长手怪捧着手腕,身子向后退。

鬼箭老人冷笑一声,跟踪向前,猛又挥出两袖。长手怪胆战心惊,只当又有利箭射来,疾忙向侧闪开。

怎知这一下,鬼箭老人并未发箭,等到他向左侧,身形方定,鬼箭老人蓦地反手一甩,一箭射到。

长手怪情知上当,想要躲时,已是不及,只觉眼前一黑,“波”的一声,竟被鬼箭老人一箭射瞎了左眼。

他痛澈心肺,禁不住“哇哇”大叫,拔出箭镞,眼中血流如注,肩头抖动,蓦然大喝一声道:“我和你拼了!”

只见他双掌扬起,用尽平生之力,连人带掌,向鬼箭老人扑了过来。

鬼箭老人冷笑一声,道:“哼哼,凭你敢说和我拼了?”身形向后一仰,双袖翻处,又是两支小箭,欻然飞射而出。

两支利箭,一支取长手怪的右目,一支取长手怪的左掌,就在这箭发如电之际,突然,斜刺里传来“嗤嗤”两声。

只听锐啸嘶空,“铮铮”两响,两支小箭业已落下地来。随着两支小箭落下的,却是一黑一白,两颗棋子。

紧接着一声长吟,一位玄衣老者,从那林木深处缓步而出。

那玄衣老者的身法步履,看来甚是缓慢,但实际上却快得出奇,晃眼之间,已经到了面前。

长手怪惊悸之余,失声道:“神棋尊者。”

原来这位玄衣老人,正是武功、声名,俱在鬼箭老人之上的“神棋尊者”。

长手怪在武林之中,也是屈指可数的人物,一见射落鬼箭的竟是一黑一白两颗棋子之时,早知来了救星。

而用棋子作暗器的,当今之世,也只有“神棋尊者”。

当下神棋尊者微微挥手,道:“你且让开。”

短短四个字,却具有非凡威严,长手怪立时退开丈余,扯下一片衣襟,将左眼和右手包扎起来。

神棋尊者一双神光湛然的眼睛,直注在鬼箭老人脸上,半晌却不说话。

鬼箭老人冷冷地道:“你是一定要管闲事的了?”

神棋尊者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咱们两人,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其他的事,任你胡作非为,不到我十分难忍之时,绝不干预,因为以我的武功修为,虽然略为胜你一筹,但要勾却你的老命,却也不是易事。”

鬼箭老人鼻孔一哼,道:“总算你有自知之明。”

神棋尊者一字一顿,道:“但这件事,我却定不容你管下去了。”

鬼箭老人不加思索,斩钉截铁地昂首说道:“不行!”

神棋尊者长啸一声,道:“好,那只有来一场生死殊搏了。”

鬼箭老人冷冷地道:“那是当然。”

神棋尊者面色一变,道:“我不妨再说一遍,那菲菲乃是我的徒弟,你为何一再不肯放手,定要管些这不关紧要的闲事?”

站在一旁的长手怪,突然一惊,道:“什么?菲菲是你的徒弟?”原来他还不知。

神棋尊者头也不回,叱道:“休来多口!”

长手怪倒吸了口气,默然不敢再说。

若以武功而论,长手怪在当今武林,足可占到第四个席位,仅次于神棋尊者、鬼箭老人,和武当凌风道长,照说也是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人物。

但此刻在神棋尊者和鬼箭老人面前,却是难以逞能。

原来菲菲那女子,有着极其神秘的来历,本书另有叙述,而神棋尊者却是因慕上了中岳的风光山色,带着李俊、田丑两个童子,偶然的机会中,遇上了菲菲,因怜悯她的身世,时时指点武功。

而这件事,长手怪原是不知。

所以长手怪一听菲菲竟是神棋尊者的徒弟,便自大惊失色。

忽听鬼箭老人冷冷地道:“这事情更难办了,你是为了徒弟,我也是为了徒弟,彼此都为徒弟,何必多说,还是动手吧!”

神棋尊者神色一变,道:“好。”身形一矮,“蹬蹬蹬”退了三步。

神棋尊者稳住身形,右腕一翻,徐徐向前推出。

就在他缓缓发掌向前推出之时,鬼箭老人也自闪电退了三步,面色凝重,缓缓发出一掌,两人相隔,约在丈许远近,双方出招,又是慢到极点,更不闻劲风排空之声,像是各自练功一般。

长手怪眼见这等情形,不自主地闪退了丈余。

他心知两人这一动手,看起来不见猛烈,而实际上却是殊死之斗,各自缓缓地将内家真力凝注掌上,若是站得近了,被两人真力一逼,只怕难以禁受。

果然,两人的面色俱都凝重到了极点。

只听附近的树木,和那些粗逾儿臂的枝轻,全都无缘无故地“簌簌”作响,有的竟断折了下来。

神棋尊者所发的招式,十分稳重凝滞,变化也十分简单,鬼箭老人的出招,却是变化繁多,奥妙精奇。

就这样慢手慢脚,足足相持了半个时辰。

蓦地,神棋尊者突然伸手向前一推,只见鬼箭老人的身子向后一仰,一连退出了两步。本来两人出掌之时,始终未曾移动,此时鬼箭老人下盘浮动,突然后退了两步,显然已落下风。

神棋尊者见状,乘势进击,身形一矮,又连发了两掌,同时双足贴地,真力一聚,向前滑行了七步之远。

双掌齐发,再不是无声无息,只听“轰轰隆隆”,狂厉陡生,砂飞石走。

鬼箭老人眼见排山倒海的掌力压了过来,既怒且惊,忽然身子一仰,向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砰”的一声,后脑撞在地面。

神棋尊者滑步而至,狂风怒吼中掌力如刀,只听一片惊涛拍岸之声,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向鬼箭老人当头压下。

但就在这间不容发之时,鬼箭老人忽然身子一扭,斜刺溜出五丈。

如山掌力,向前撞去,硬生生将两棵碗口粗细的大树,齐腰折为两断,只见蓬蓬的树盖“哗啦啦”倒了下来。

鬼箭老人避开两掌,一声急啸,身形如飞,转到了神棋尊者身后。

运掌如风,刹那之间,一连攻出七掌。

但听掌风呼啸,漫天都是掌影。

他晃眼之间,连攻七掌,何等快捷,神棋尊者一时之间,竟被漫天掌影罩住,难以转过身来。

但他究竟是天下第一高手,手腕翻处,整整一条右臂,竟然倒扬起来,电光石火之间,也自连发七掌。

七声脆响,密如连珠,神棋尊者猛然转过身来,突然手臂一伸,五指如钩,直向鬼箭老人胸前抓到。

鬼箭老人一吸气,前胸突然下陷,凹下去三寸之多。同时双袖扬起,四支短箭,疾向神棋尊者面门射去。

神棋尊者哈哈一笑,头颈猛向后仰,四支利箭,紧贴着他面门飞掠而过,忽然“格”的一响,他伸出的手臂,陡地长了三寸。

鬼箭老人贪功图进,在神棋尊者伸手一抓之时,未曾闪避,只是吸气陷胸,凹进去刚寸之多。

他算好了距离,对方一招三式使尽,便难以抓中于他,同时也算好神棋尊者的手臂骨节,纵然练到伸缩自如之境,势子已尽之时,至多也只能伸出两寸。

他万万没有料到,神棋尊者的武功,竟在估计之上。

手臂一伸,竟长了三寸。

虽然和他所料仅仅相差一寸,但一寸之差,情形就大不相同了。

此刻,神棋尊者五指箕张,已分别点向鬼箭老人胸前五大要穴,他大吃一惊,为时已晚。

但他毕竟不是凡流俗手,一提真气,立刻将胸前五大要穴,横移了一寸。

虽已移开穴道,神棋尊者的五指,仍然难以避过。

这五指之力,何等强大,纵然点在石上,也可能现出五个窟窿。

以鬼箭老人武功之高,虽然一遇袭击,体内真气便会自然而聚,生出一种极强的反震之力,弹开了神棋尊者的五指,但却感到胸口一阵疼痛,身不由主,向后一连退了三步。

再接之下,分明又落了下风。

神棋尊者得理不饶人,鬼箭老人三步一退,他便乘虚逼了三步,同时双掌交错,一连发出三掌。

他如此施为,显然在使鬼箭老人没有喘息的机会来扭转劣势。果然,鬼箭老人在排山倒海的压力之下,顿时手忙脚乱。

以鬼箭老人的武功而论,纵然不敌,也不致一败基地,岂料突然之间,他在运气之时,似被一团东西塞住,使得他真气运转不灵。

原来他自服食了一颗“天及神丹”之后,每隔一天,便有这种现象,当时贪功图进,如今成了累赘。

偏巧又在这种紧要关头发生,心中不禁又急又恨。

鬼箭老人自料难以为力,长啸一声,身子陡地一转,反手之间,呼啸盈耳,发出四支利箭。

他如此施为,非图最后一逞,只不过想一走了之。

待他射出四支利箭,肩头一斜,人已横掠出三丈,撮唇一啸,那只火云鵰早已贴地低飞而到。

鬼箭老人纵身跨上鵰背,眨眼之间,起在半空。神棋尊者凝立不动,直待火云鵰腾空远去,这才目光一转,向长手怪望了过来。

长手怪拱手道:“多谢尊者解围。”

神棋尊者嗯了一声,并不作答,看他情形,似是不屑与长手怪交谈一般。

长手怪十分尴尬,干咳了几声,道:“适才听得尊者之言,拙荆竟是尊者之徒,这话不知从何说起?”

棋尊者冷冷地道:“你和菲菲业已成婚了么?”

长手怪道:“虽还没有,但……”

神棋尊者打断话头道:“既还没有成婚,你如何这般称呼于她?”

长手怪干笑了一下,道:“菲菲除我之外,不会去嫁他人,尊者既是她的师父,那就好了,足可保她平安,免得再受鬼箭老人的骚扰。”

神棋尊者面色一沉叱道:“住嘴!”

他虽对长手怪十分讨厌,却不加反驳。

长手怪惶然道:“是!”

神棋尊者道:“菲菲呢?”

长手怪向林中一指,道:“刚才事情紧急,我叫她先走,大约隐在林中,可是那姓袁的小子,也……也追进去了。”

神棋尊者挥手道:“知道了。”双肩一晃,袍袖翩翩,直向林中走去。

长手怪跟在后面,竟然没有跟上。

神棋尊者袍角飘闪,一晃而没。

且说当初袁一修追入林中,遥遥尚可见到一个白衣的身形,但那林中古木参天,片刻之间,面前的白衣身影,已失所在。

他情急之下,大叫了几声,但始终没得到半声回音。

他提气飞纵,半个时辰之后,已追入了森林深处。

这一座森林,甚是险恶,四面八方,尽是树木,浓枝密叶,遮断了天光,不但没有追上菲菲,连方向也迷了。

他团团乱转,急出了一身冷汗,大声呼叫菲菲,连喉咙也变成了沙哑。

幽深的林木中,光线渐渐暗了下来,他颓然坐在一棵大树下面。

他心中思忖,对于菲菲的事几次失望,几次又重新生出希望,而每一次新的希望,总是遭受到打击,接之而来,是更大的失望。

他怔怔地愕了一阵,觉得自己像是跌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黑暗、阴冷,想抓着什么东西,但一伸手,到处都是空虚。

空虚、黑暗,笼罩了他整个心灵。

在他父亲重伤归来而死之时,接着白寨被鬼箭老人火焚了,那时他曾十分悲痛,但如今失去了菲菲的悲痛,却是更甚。

为了菲菲,他甘愿受鬼箭老人的驱使。

为了菲菲,他甘愿拜在鬼箭老人的门下。

在他说来,为了菲菲,他实是牺牲了一切,而他本身的志向,早已化为乌有。

在武林中随着他武功越高,声名越坏,也可以说,为了菲菲,他已经身败名裂,到了不可设想声竿但他得到了什么?

他并没有得到菲菲。

更没有得到片言的慰藉。

刚才他进入林中,菲菲定是听到了他的叫唤,但菲菲并不答应他,却隐没在像大海般的森林中。

袁一修想到此时,只觉心头一阵的刺痛。

他怔怔地呆了半个时辰,思前想后,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这一哭哭得甚是伤心,令人不忍卒听。

连他自己,也不知哭了多少时候,但泪眼模糊之间,忽然觉出面前多了一人,那人什么时候来的,他不知道,可能只是刚到。

袁一修一惊之下,定睛看去。

只见面前的那人,正伏在一棵树上,肩头不断在抽搐,柳腰修身,一缕青丝斜垂在肩后,一身白衣,更显得绰约多姿,美丽之极。

他认得出,那正是菲菲。

一时之间,他欢喜得过了头,睁大了眼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才好,呆了半晌,这才嗫嚅的道:“菲菲,妳……别哭了。”

他劝人家不哭,自己的眼泪,却如线珠般垂了下来。

但此刻所流的眼泪,和刚才的不同,刚才号啕大哭,是悲哀之极的眼泪,此时所流的,是喜极而泣的眼泪。

只见菲菲抬起头,仍然背对着他,道:“别走近我。”

袁一修本已迈步,一听此言,赶快停住身子,道:“菲菲,妳为什么要昧心行事,究竟为了什么?”

菲菲抽咽了几声,道:“你先答应别走近我,我才和你说话。”

袁一修点点头道:”好,菲菲,我答应妳。妳可知道,我为了妳,不知付出何等的代价,忍受了无尽的辛酸,我……实是……”

菲菲缓缓转过身来,面上仍是蒙着厚厚的黑纱,黑纱虽已湿透,但一点也看不出她的容貌来。

只听她悠悠一叹,道:“袁少寨主,多情自古空遗恨,你这是何苦?”

袁一修苦笑道:“菲菲,但我知道妳心中对我的情意,我们两人是不会余恨的。”

菲菲叹道:“袁少寨主,我知道,你实是一个浪子,用情十分之滥,你得不到我,纵然痛苦,也只不过一时之事而已。”

袁一修猛然一怔,脸颊胀得通红,道:“菲菲,妳冤枉我了,我如何用情太滥?我爱妳之心,惟天可表。”

菲菲道:“这就是了,我和你相识不久……”

袁一修道:“一见钟情,结成终生伴侣的,历史上多的是啊!何止妳我。”

菲菲叹道:“是啊!人家一见钟情,至少见过面了,你可曾见过我的面了?”

袁一修听了一怔,登时瞠目结舌。

他爱菲菲,可说到了疯狂的程度,但他直到此时,确未见过菲菲的真正面目。

他呆了半晌之后,道:“那么,可让我看上一看?”口中说着,跨步走了过去。

只听菲菲叱道:“站住!”接着叹了一口气,道:“袁少寨主,我不能让你看见我的容貌,还是一句话,将我忘了吧!”

袁一修道:“菲菲,如果妳是因为面目有什么缺陷,而感到自愧的话,那大可不必,我袁一修绝非好色之徒,不论怎样,我都是一样爱妳。”

话未说完,菲菲突然纵声大笑起来。

那笑声像是在哭,令人闻而鼻酸,凄凉已极。

袁一修一阵错愕,道:“菲菲,我说得不对么?”

菲菲笑声断续,竟不作答。

袁一修又道:“菲菲,纵然妳丑如无盐,我也绝不嫌弃妳的。”

菲菲突然止住笑声,冷冰冰的道:“袁少寨主,若你再痴缠不休,我便当你是敌人了,人生飘萍,偶尔一聚,你又何必认真?”

袁一修听在耳里,只觉心头一阵绞痛。

他并非以为菲菲的话说得如此决绝,而是他已听出,菲菲的语音,虽然冰冷,而内心的感情,却是十分灼热,只不过在强迫压抑而已。

他愕然望着菲菲,半晌叹道:“菲菲,究竟什么事,使得妳如此言不由衷,妳不妨说说。”

菲菲冷然道:“我讲的全是真心之言,哪里不由衷了?”

袁一修禁不住一阵心情激动,突然跨前一步。

菲菲一惊,道:“快退开去,你曾经答应我的。”

袁一修无可奈何,只得又退了回来,道:“菲菲,我只问妳一句话。”

菲菲点头道:“说吧!”

袁一修道:“我爱妳之情,妳是知道的了,我只问妳,妳爱不爱我?”

菲菲娇躯一颤,木然不响。

袁一修缓步走了过去,菲菲浑然不觉,待得袁一修已走到她面前,这才惊叫一声,一个转身,向前飞掠而起。

袁一修大叫道:“菲菲,我的问题,妳还没有回答!”

他口中叫喊,目光抬处,菲菲身形如烟,几起几落,已经失了所在。

袁一修只觉一股血气上涌,不顾一切的追了上去,但他的轻功造诣,显然不如菲菲快捷,在这密林之中,好几次几乎撞在参天古树之上。

他心知追也无益,颓然地停下疾奔之势。

刚才他绝望之际,菲菲突然出现,他心中的高兴,实是难以言喻,但片刻间,菲菲又离他而去,重又跌入了绝望的深渊。

他呆呆的站着,忽听不远之处,传来一个冷笑之声。

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哼哼,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那声音虽然发出一个女人之口,但却冷酷之极,分明是针对袁一修和菲菲两人的事而言,语音之中,大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袁一修正自苦恼不已,闻言之下,不禁勃然大怒。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黑衣美貌少女,正斜倚树干,望着自己。

那黑衣少女不是别人,赫然正是高青青。

袁一修气往上冲,嘿嘿一声冷笑道:“高姑娘,无论如何,妳和我袁一修毫无关系,任它落花流水,高姑娘犯不着冷嘲热讽。”

高青青柳眉轩动,像是要发作几句,但突然间不怒而笑,道:“当然你和我没有关系,我不过在看把戏罢了!”

她这几句话,虽然故作轻松,但当她想起自己柔情似水,系在袁一修一身,而袁一修根本不将她放在心上,正合了刚才她嘲笑袁一修的那句话“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心中一酸,眼眶已经湿润起来。

但她不愿被袁一修看到自己流泪,仰起头来,望着天上。

袁一修冷笑几声,心想:“自己既然鄙薄其人,何必又作争论。”当下肩头一晃,便待纵身离去。

高青青突然叫道:“且慢!”

袁一修猛刹身形,转过头来,冷冷问道:“什么事?”

高青青银牙一咬,禁不住泪如泉涌,道:“袁少寨主,你……你已将我当作陌路人了?”她少女情怀,此言一出,不禁伤心到了极点。

如若此时,袁一修答复之言,稍为温和,高青青或者一会好过一点,偏巧此时,袁一修心中纷乱之极,闻言之下,更生厌恶,冷冷答道:“不将妳当作陌路,难道还把妳引为知己?”

高青青一听袁一修如此无情,不禁面色大变,一声狂笑道:“好,那也别想活了。”她右手按住刀柄,手臂一振,一声凄厉已极的鬼号声过去,黑虹陡已向袁一修拦腰挥到。

这一刀愤怒之下,去势奇快。

袁一修根本未曾料到,高青青竟会一言不合,突然出手,眼看黑虹骤展,不禁大吃一惊。

再加那罗刹刀一经挥起,刀光之中,似有鬼影幢幢,挟着凄厉已极的号叫之声,听来令施人遍体生凉,心惊胆战。

袁一修一个错愕之间,想要闪避,已是不及。电光石火之间,黑虹缭绕,已将袁一修全身,罩在千重刀影之下。

那黑虹之中,似真似幻,像有无数鬼影,一个个狰狞无比,张牙舞爪,向袁一修扑了过来。

袁一修一时之间,连高青青所使的什么兵刃都未看清,只觉遍体奇寒,眼看就要死在这柄罗刹宝刀之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陡然听得一声暴喝。

喝叱之声,自远而近,迅速地传了过来。

紧接着一条人影飞扑而至,抖手一黑一白两道光影,挟着嘶空之声,掣电飞星般激射而出。

这嘶空之声,尖锐已极,竟将罗刹刀难听已极的呼啸之声,一齐掩盖下去。

眨眼之间,“铮铮”两声,击在罗刹刀上。

高青青只觉虎口一麻,罗刹刀脱手飞出,仿佛离弦之箭,幻成一道黑虻,冲霄飞起了数丈。

当高青青掣刀出鞘,对袁一修原是恨极。

但这种恨意,却是跟着爱意而来。

因此,当袁一修全身被罗刹刀光影罩住之时,连还手之能都没有,高青青突又生出了不忍之心。

就在刚要撤招后退之时,两枚暗器,业已激射而到。

想不到两枚小小的暗器,竟具有如此威力,高青青大惊失色,“蹬蹬蹬”一连退后了三步。

一时之间,她不禁心慌意乱,连忙抬头看去。

只见一人,腾身跃起三丸,半空中一捞,抓住那柄罗刹刃,无声无息,轻悄悄地落下地来。

高青青目击骇然,心道:“此人轻功之高,已到登峰造极之境。”

她一时不知猝然之间哪里来了这位高人,及至那人落地之后,她才看清那人模样。

那人面目庄肃,貌如古月苍松,一身玄衣,手中托着那柄罗刹刀,双目精光闪闪,正向自己望来。

高青青不禁被他凌厉慑人的目光,盯得遍体生寒,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

她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好。

可惜她不知道,眼前这位玄衣老者,正是天下第一高手—神棋尊者。

她正自心头发毛,蓦又听得脚步声响,一条人影如飞而到。

这个人,高青青却是认得,正是那日照峰头的长手怪。

但她却不知长手怪何以负了重伤。

此刻,袁一修也已定过神来,他想起刚才的情景,心中犹有余悸,他并不知道高青青在最后关头,突然回心转意,并无伤他之意,只道是神棋尊者赶到,才解了大围,因而对高青青更增加了几分恨意。

当下,他向高青青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再向神棋尊者欠身说道:“多谢相救之德。”话完,便待转身离去。

长手怪身子一晃,挡在前面,喝道:“菲菲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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