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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寻幽探秘无心误闯起争端

冯董好奇心油然而生,暗忖这巨宅中发出如此的怪声,莫非还有什么务事不成?而且,门庭也不应该如此之冷落。四顾无人,提一口真气,直蹿丈许高下,手在围墙之上,用力一按,使一式“七禽身法”中的“鹞子番身”,头下脚上,一个跟斗,又向上翻起丈许,双手已勾着围墙的墙头。

那“七禽身法”,是北天山七禽大侠马算子独创的轻功身法。那北天山炎处西域,山峰绵亘不绝,山顶终年积雪,气候寒冷,一般高峰之上,除了类羊以外,极少野兽,一般飞禽,也飞不到那么高,但是却有几种飞鸟,可V振翅直上,在北天山绝顶之上,翱翔盘旋。那些飞禽,全是鸟类中最凶猛宫是最灵巧的,如鹰、鹫、雁、鹞、雕之类。马算子闲来无事,日日揣摩,自他从那些翱翔空中的飞禽之中,悟出了不少奥妙,创出了七招轻巧招式身法便称之为“七禽身法”。因为马算子不喜欢过分地炫耀,故那“七禽身法的名称,和普通轻功招式一样,寻常招式中,也有”鹞子翻身“,但那是对舌后退避之时,足尖点地,上身后仰,倒翻出去的一种招式,至多离地三尺向后倒射出丈许而已,和七禽身法中的那一式”鹞子翻身“,相去不可以与计,冯莹使了一招”鹞子翻身“,便蹿上去一丈开外,岂是寻常江湖人物,户”能望其项背的?

冯莹两手抓住了墙头,还不敢立即探出头去,她并不是怕遇到了什么害人物,而是怕被宅中人发现,只当自己是逾墙的小贼,吵闹起来,师父:恰在贵阳城中,要挨责骂,因此便等了一会儿,但只听得里面静悄悄的,赛头进去一看,一个人也没有,那巨宅的所有门窗,倶皆紧紧地闭着。而且旧棂门槛上,还积有不少灰尘,和门口那么光鲜的情形,极不相配。

冯莹心中暗暗奇怪,手在墙头一按,轻轻落在天井之中,野草过膝,作没声地来到大厅门口,从门缝中向里面望去,只见漆也似黑,什么东西都!不见,那情形倒像是这所巨宅,少说也有数十年没人居住一般。

一 冯莹又向其他各个窗缝中张望进去,也是一样漆黑不见物事,她几乎要!!怀疑刚才那一声怪响,是不是从这里传出来的,然而那么大的声响,又断听错之理,这巨宅如此怪法,说不定和师父跑来跑去一事,有点关系!又到大厅门口,正待伸手去推门时,突然缩回手来,呆了一呆。原来那两扇广圆口,积灰甚厚,但是却有一个人手印,那手印极是怪异,五只手指之长,长得出奇,若不是掌心脉络分明,根本不会相信那是人的手印,而只当是什么怪兽的爪痕!

那只手印如此清晰,可知印了上去,还就是刚才的事。而那只手印会出现在门上,当然也是为了推门进去了。冯莹心知事情有异,不敢托大,手在怀中一探,将她轻易不用的一件兵刃,“九曲珠链”取在手中。那“九曲珠链”,乃是九十九颗莲子大小的钢珠,用极细的白金丝,编成金链,串在一起而成,长才四尺,专打人身要穴,又可以作钢鞭使用。

以冯莹的武功而论,本来已是罕遇敌手,因此这条“九曲珠链”,她甚少运用,眼前因为事情太怪,才取了出来,以防万一。将珠链取在手中,便伸手去推门,为了避免在积灰上再印出一个手印来,她就将手掌贴在那个手印之上,轻轻一推,“呀”的一声,门已推了开来。门一被推开,照理应该大放光明才是,但是所看的,还是漆黑的一团。

定睛一看,原来那大厅甚高,但自顶至地,却挂着厚重的黑幔,那黑幔就在门旁,因此门一推开,一眼望去,仍是漆黑一团。

那么长的黑幔,使这本来巳令这极有神秘之感的巨宅,更增加了几分谲异诡怪之感。连冯莹那么高武功的人,都决不定是否掀起布幔,钻进去看个究竟,在布幔外呆了好半晌,那扇门“呀”的一声,又为风所吹,自动合上,存身之处,也伸手不见五指。

冯莹见眼前一黑,吓了一跳之后,倒下定了决心,一俯身,撩起了布幔,便向内钻了进去,只见也是一样的漆黑不见物事,正想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来时,突然“飕”的一声,似有一股寒风,对准了她的后颈吹来。冯莹大吃一惊,连忙一步向前跨出,九曲珠链疾撩起来,但是一撩之下,却撩了个空。

冯莹赶紧收链凝立,全身真气鼓荡,先将要穴封住,凝神一听,并无其他声响,刚要移动,突然一股劲风,又向手腕处袭到,分明是指向自己腕间的“阳溪穴”,在如此黑暗之中,认穴如此之准,冯莹心中更是骇然,听那风豸声突然而来,对方身在何处,也不易辨认,赶紧一缩手,九曲珠链抖得笔也似直,不顾对方人在哪里,直点了出去。那九曲珠链全部抖直之后,足有四冑尺长短。冯莹满拟那在黑暗之中偷袭的人,既然要伸手点向自己的手腕,总导在自己的身前不远之处,而自己出手又如此之快,用的又是柔劲,九曲珠链挥出,一点声息也没有,任是对方避得多快,定难闪避得过的,怎知九曲珠两链一扫了出去,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有碰到。;

什么东西也没有碰到,本也不奇,可能对方已然闪避开,身法快疾,也可以做到。但奇的就是冯莹一珠链扫出之后,什么也没有碰到,而点向她左腕“阳溪穴”的那股力道,却并未退开,依然疾袭而到!!

九曲珠链长有四尺,因是在黑暗中乍遇强敌,可能对方久居巨宅之中,胃熟悉地形,或是练有“夜明眼”等功夫,能在黑暗中视物,则自己要吃好多亏,因此冯莹在挥出九曲珠链的同时,又将一股阴柔的内力,从珠链上传过,疾发出去。以冯莹的功力而论,那力道,少说也可达四尺开外。

她一链既然挥空,丝毫也没有遇到阻力,也就是说,在她身前八尺,另没有人。但是那股点向她“阳溪穴”的劲风,却疾袭而至,岂不是在黑暗中偷袭的人,手臂少说也有七尺长短?

然而世上怪人虽多,又几曾见过有如许长的手臂的人来?

冯莹陡然一惊之后,连忙侧身避开,慌忙挥臂,只觉左臂似与一段枯乐也似的物事,碰了一下,冯莹武功也已到了一流高手境地,立即一个翻身,手腕抖处,九曲珠链电也似疾,“刷”的一声,奔那段物事点到,但是她这么快,对方还要快,九曲珠链点到之时,又点了个空!冯莹心知在这如此黑睹神秘的大厅之中,所遇到的那人,武功一定非同小可,幸而早有准备,未相门进来时便将九曲珠链抓在手中,不然仓促遇敌,不知要如何狼狈!

她想到既然对方是一等一的高手,不敢急躁妄攻,九曲珠链再点不中,便疾掣了回来,上下左右,四面挥动,将全身尽皆护住。她因为要在黑暗之中辨认敌人的方位,因此,挥动九曲珠链之时,全都以极为阴柔的内力催动,九曲珠链舞动虽急,但是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虽然一点声音也不发出,对方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半晌,冯莹遽觉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而又不甘心退了出去,反正对方一定知道自己别在,即使出声,也不怕什么,气纳丹田,问道:“朋友何人,此处究竟是什所在?”

只觉得声音发出,空空洞洞的,连问三遍,一点回答也没有,冯莹心中更是疑惑,暗刚才那股点向自己“阳溪穴”的劲风,是自己的幻觉?然而左臂碰到的那段枯柴也似的物事,又怎么说呢?大厅之中,一定有人,是毫无疑问的事,只是不知那巨宅是什么所在,何以如此神秘莫测!便不再出声,向后退了几步,手臂不住向四旁摸索,突然间,摸到了一张桌子的一角,崔莹心中一喜,心想自己若是跃于八仙桌上,即使有人来袭,也容易应付得多,连忙手在桌子角上一按,腾身而上,怎知身刚腾在半空之时,“呼”的一声便有一掌,当胸袭来!

冯莹暗叫不好,原来桌上早巳有人,急切间左掌一翻,迎了上去,“啪’的一声,双掌相交,只觉对方力量甚大,冯莹又未曾脚踏实地,竟被凌空震了出去,幸而她所练”七禽身法“,讲究的就是在空中转折腾跃,一被震出便一式”雁转三折“,在半空中一个翻身,落于就地。她刚一落地,便听得知远处传来”砰“的一声,冯莹这才知道,在自己的感觉之中,对方的掌力强,但在对方来说,自己的掌力,也是不弱,那”砰"的一声,一定是对戈被自己震落了八仙桌后,站不稳脚跟,碰跌了什么物事所发。

冯莹一想及此,念头一转,暗忖对方既然落下了八仙桌,何不自己立即占住桌子?足尖一点,又向前射去,怎知刚一点到八仙桌的桌面,一股劲风,已压了过来,冯莹急挥九曲珠链,一掌已向肩头砍到,左手一翻,疾抓对方吹来的手掌时,并未抓到,但是却和对方的手掌,接触了一下,只觉肌肤滑腻,像是妙龄少女。

冯莹早就疑心这漆也似黑的大厅之中,不止一人,刚才碰到的,可能是一个老年人的手臂,如今又碰到了一个少女的手掌,则至少已经有两个人了。

声臂疾向前一探,双臂相交,果然对方的手臂异常丰腴,和刚才所碰,那枯柴一样的感觉,大不相同。急忙手臂一圈,使出了“小擒拿手”中的绝招,‘推云拿月"。

那一招“推云拿月”,是近身对敌时的妙着,即使与对方小臂相贴,也可契然反转手掌,去拿对方小臂,冯莹满拟这一招“推云拿月”使出,总可以降对方抓到,怎知对方也同时使出了这一招!

两人手掌都在刹那之间,电也似疾地翻了过来,十指指尖恰好相碰,冯岂心中一惊,赶紧缩手,对方也是一样,冯莹急忙再挥出九曲珠链时,已然空如也,对方已然避开。

在那几招中,冯莹巳然试出,那女子的武功,和自己约是个平手,而那“老年人”,可能武功还在自己之上,什么地方来的那么多高手,而又会全郎集中在这所神秘的巨宅之中?

在八仙桌上,又半晌未见动静,忽然,身后又传来“啪”的一声,分明立是双掌相交所生,紧接着,便是“哗啦”一声响。冯莹暗叫好哇,敢情那丙个人,也不是一起的,也碰到而打起来了,身形立即拔起,向那“哗啦”-声响处跃起,只觉似有一人,刚好在自己身旁掠过,冯莹也是不客气,伸尹便抓,那人虽然立即闪开,但也被冯莹抓了一顶头巾在手,伸手一摸,头竹之上,还像带着一块古玉,冯莹一愣,心想原来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爸年人、女子,和这个戴头巾的书生!又可能不止三个人,而有更多,不过因为大厅中漆黑,看不清楚而巳!彡正在发怔,背后又有人袭到,冯莹心想反正这大厅之中,多人混战,自冑己大可不必去蹢这个浑水,凡是大厅,必有大梁,何不跃上梁头,晃亮了火导斤子,看个究竟,到底是什么名堂?

主意打定,并不还手,向侧一闪避开,“砰”的一声,也不知撞翻了什么积长西,足尖一点,向上直蹿了起来,手臂探处,果然抓到大梁,心中一喜,;昔力一按,坐了上去,身子向旁微侧,要去摸火折子时,左肩突然碰到了软槔绵的一个身体,同时,头顶生风,一掌已拍了下来,冯莹一惊!原来梁上包有人,那一掌之势,颇是猛烈,手在梁上一按,平平地向前蹿出,只听得啪"的一声,那一掌竟击在梁上。

冯莹这向前一蹿,也蹿出了七八尺。又抓住了另一道大梁,然而这次巧等她坐到梁上,一股极为劲疾的劈空之声,当头向她袭下。冯莹刚才差点电了大亏,这次巳有准备,扬起了手中的九曲珠链,格了上去。

“铮”的一声,两般兵刃相交,爆出了几点火星,在极度的黑暗之中,几点火星,也能照得眼前一亮。

那几点火星,虽然一闪即灭,但是冯莹巳然在一刹那间,看清了在梁“站着的,是一个身高不满五尺,瘦小干枯的秃顶老头子,手中所持,乃是-柄短剑,人小剑短,像是从小人国中来的一般。冯莹一面退了下来,手中曲珠链”刷刷刷“三招,将全身护住,一面心中大是奇怪,暗忖那矮老头”生得如此异相,武功也巳到了一流高手的境界,为何从来也未曾听得人髮起过?

须知冯莹如此想法,并不奇怪,因为她一则是北天山老少神医七禽大令马算子之徒,七禽大侠马算子交友遍天下,所识全是武林中第一流高手。二则,她自小便随同马算子在江湖上走动,各派名手,几乎全都见过,但却京是未曾见过这样的一个小老头!

此时,那屋子如此之神秘,而人物又如此之诡异,冯莹在江湖上行走]那么多年,当真还是第一次遇到,心忖若是师父在此,怕只要一报名头,名什么都可以解决了!

她退开以后,便无人再向她追袭,但黑暗之中,仍可以听出有人在动手而且一触即退,和她刚才与人动手的情形一样。

她既然想到了若是师父在此,当可立即弄明一切,心中一动,暗忖这厅之中,看来至少也有五六个互不相识的人。

刚才那火花一闪,就算那个矮老头子已然望见自己的话,也未必能看大厅中的其他人,何不假学师父的声音,来将大厅中的情形,弄个明白?主意打定,便调匀真气,正待一声咳嗽,开始发话时,忽然觉出周围白情形,又大大地有异,因为不止是黑暗,而且是静到了极点,一点声息也老有,刚才那些在大厅中混斗的人,像是在她打主意的时候,一刹那间,全孝不知所踪,在黑暗中消失了一般。

冯莹呆了一呆,再仔细侧耳一听,当真一点也不错,如果大厅中仍然人的话,因为不止是一个人,就算人人都屏住气息,都难免会有点声响,是此时却静到了一丝声音都没有的地步,自己的心跳声,听来也觉得响亮比。冯爱僵立了一会儿,还是不敢肯定大厅中所有人是不是真的全都离去一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捞摸,摸到了一张椅子,顺手一抖,将椅子抛出老远!“砰”的一声,跌在大厅的一角。若是照刚才大厅中还有混战的情形,那一?青响,至少也要引几人向前扑去,但是如今椅子落地之后,却没有引起任名;反应。

冯莹心中暗叫奇怪!果然一个人都没有了!又悄悄地向前走了几步,用尽目力,也不能看出一点东西来,只觉得已然来到了一张八仙桌的旁边,顺手在桌面一摸,竟然摸到了一只火折子!冯莹心中又大为犹豫起来,是晃亮了火折子,将这所神秘大宅,看个清楚呢,还是事不关己,由得他去,自己仍回城中,再去寻找师父和方敏两人!考虑了好一阵,终于敌不过好奇心,还怕火光一亮,有人骤施偷袭,真气运转,聚于左臂,左臂向后微微摇摆,这一式看来手臂动作又慢,动作的幅度又不大,实则是她师父护身招式中的绝招,唤着“雪鼬摆尾”。

那“雪鼬”乃是北天山特有的一种小动物,身长不过尺许,但尾巴却有两尺来长,而且粗得出奇,尾上的长毛,其硬如针。一遇别的动物袭击,那条长尾,便是雪鼬的唯一武器。

七禽大侠马算子,在北天山中隐居多年,每见雪鼬遇到比它强大许多倍的动物,但仗着长尾护身,却都能安然脱险,因此便创出这一招“雪鼬摆尾”来。

这一招,若不是内功已有极佳的根底,却是无法使用。因为左臂向后微摆之际,一股至阴至柔的力道,已随之而发,而且一有敌人袭到,那股力道,立转阳刚,武功差些的人,不知就里,只当对方没有准备,少说也要被震出丈许开外去!

这一招既然要使内力由阴而阳,相互替生,功力不深的人,自然无法使用,冯莹也是近年来方始学会,此时使来防止有人从背后偷袭,可以说再好也没有。一招“雪鼬摆尾”使出,冯莹便“刷”的一声,晃亮了火折子。在黑暗中处得久了,乍见火光,不禁为之目眩,冯莹立即慑定心神,只见桌上有两只大烛台,烛台上皆有红晃晃的一枝儿臂粗细的巨烛。

冯莹不假思索,火折子向烛上凑去,将巨烛点着,人便立即退后,以背靠墙,四面一看。一看之下,不由得呆了半晌,只见大厅入口处,所挂的布幔,原来全是深紫色的软缎。在古时候,绸缎绫罗,但被视为极是珍贵的物事,只有大富人家,才能穿着得起,而这家巨宅的主人,竟以上佳的软缎,成幅地作为幔子,其富有可知。

再一打量厅中陈设,无一不是上佳的紫檀木,精工雕出,在烛火的照映之下,隐隐泛着深紫色的光华,再和那紫长的缎幔一衬,整个大厅,全像是在一层紫色的烟雾笼罩之下,美是美到了极点,但是那种说不出来的怪异味道,也浓厚到了极点。

有不少桌椅,已然破碎,抬头一看,栋橡梁柱,皆作紫色,而且在两支巨烛之上,还放着一柄玉如意,竟然也是罕见的紫玉雕成!

看这间大厅的布置陈设,和一般的富贵人家,格局差不许多,然而所有的物事,尽皆是紫色的,却又显得它绝非普通富人之家!

冯莹细细地看着,此时厅中巳只有她一个人,但她在仔细看了一遍之后,仍能认出刚才和人动手的地方,再一看桌面上,有不少深浅不同的脚印,有几个还是自己的,另外有几个,虽然不是她的,可是一样纤小,看得出也是女子所有,冯莹心想,和自己在桌上动手的那人,果然是个女子,只不知他们那些人,在刹那间,全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看情形,他们都像是深知这神秘巨宅的来历似的,只有自己,才是误打误撞,闯了进来的。巨烛被点着之后,大厅中的形势,冯莹早已打量清楚,除了从大门处退出之外,大厅只有一个出路,那就是靠东面有一扇门,也以紫缎作门帘掩遮着。

冯莹只感到事情越来越是怪异,非弄个明白不可,手中九曲珠链,突然抖起,人也向前踏出三步,九曲珠链直向那边门帘撩去,手腕一翻,顺手一扯,“嗤”的一声,便将那幅门帘,撕了下来。烛光映处,只是一条长廊,尽头处乃是一个月洞门,又和普通巨宅,差不许多,月洞门之外,一定是一个后花园,而长廊两旁,也一定是房间了。

此时,长廊中静荡荡的,也是一个人都没有。冯莹真气一提,向长廊中蹿去,一个起伏,已来到月洞门口,伸手将遮住月洞门的门帘撕去,眼前立时大放光明,向外一看,果然是一个后花园,天色正是下午时分,阳光普照。照理,既然见到了阳光,诡异神秘的气氛,应该去了个干干净净才是,但事实上却一点也不,反倒增加了几分,因为展现在冯莹眼前的那个后花园,面积并不太大,造得也极是玲珑,假山亭阁,一应倶全,怪的就是,花园中所呈现的,也是一片紫色!室中陈设全是紫色,可以说明室主人爱好紫色,而且全是人工做成的东西,自然爱用什么颜色,便什么颜色,但这个花园中,不但假山是以深浅不同的紫色石块所堆砌而成,玲珑凹凸,一望而知是出自大匠人之手,而且所种的花卉,也只有一种。那种花高不过两尺,花朵极大,异常美艳,但却连莹带叶,连所开的花,全是紫色的!近墙角处,有一丛竹,也是极为罕见的紫竹,竹叶迎风簌簌有声,更增加了几分荒凉的气息。

冯莹呆了一呆,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那亭子之旁,抬头一看,亭子上一块紫色石头匾额,镌刻着“爱紫亭”三字。心想这“爱紫”两字,可谓名符其实!踏进亭子,坐了下来,再细细打量一遍,仍是不明白这所巨宅,既然空置无人居住,何以会造得如此精致,而又如此怪异?正在想着,一阵轻风过处,忽然闻到一阵异样幽香,连嗔几嗅,那幽香更是扑鼻而来,冯莹认出香味正是来自那拳头大小,开得极为娇艳的紫色花朵,心中猛地一动,手在石桌上一按,腾身而起,落在花圃之旁,心忖常听得师父说,在昆仑山绝顶,有一种奇花,乃是灵芝草和仙人堇的变种,大约是也不知在多少年以前,有V一只小鸟儿,服下了灵芝草和仙人堇的种籽,又将鸟粪遗在昆仑山顶,以至

两种植物,夹杂而生,成了异种。那仙人堇毒性极烈,而灵芝草却是尽人皆知的仙草,而那种异花,禀承仙人堇与灵芝之性,既含剧毒,又能采了去害人,因此一见幼苗,便即除去。那花的名称倒也简单,就唤作大紫花。

师父还曾说过,那花莹、叶、花,皆作紫色,而且花开不谢,幽香扑鼻,还曾劝过昆仑七子,不要再将那花除去,就留它在昆仑山上,遍地开花,成一片紫色花海,和山顶积雪青天相映,则另具一番奇景,而且武林中谁不知道昆仑七子的武功?正派中人,不会上山偷盗,邪派中人,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但昆仑七子却不肯听,说这种异花,留着总是害人,因此时至如今,在昆仑派于六年前突然瓦解之后,不少邪派中人,特为上昆仑山去,想找那大紫花,也是踏遍山头,而达不到目的,几乎等于绝种。如今这后花园的花圃之中,开得那么茂盛的,莫非是大紫花么?想了一会儿,一俯身,伸手待去攀折,但手指刚和柔软的花瓣接触,忽然听得身后,突然传来“格格”的一阵笑声。

那笑声分明是女子所发,声音娇脆动听已极,冯莹本身也是一个秀丽美貌的少女,但一听那笑声,却立即想到,发出那笑声的女子,一定是美如天仙。本来,在这种情形之下,笑声突起于身后,冯莹至少也要用心戒备才是,但因为那笑声太动人了,使人联想到能够发出如此笑声的人,一定是心地善良已极,绝不可能加害别人的人,因此冯莹心中并不吃惊,只是立即回过头去,但一望之下,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原来就在“爱紫亭”上,站着一个女子,身形颇苗条,但是容貌之丑陋,却是不堪设想,不但臃肿不堪,全无人形,而且还搽着极厚的脂粉,令人望而作呕。冯莹不禁一愣,那丑女子又是“格格”一笑,道:“姑娘,看你模样,也不类逾墙小偷,何以擅人人家住宅,又要攀折人家所种的大紫花?”

声音一样是那样的动听,和她的容颜,不相称到了极点。那丑女子不消、说,便是血手印红掌祖师之徒叶映红了,她如何也会来到贵州,作书人容后再表。冯董奉师父马算子之命,随时保护方敏,是在方敏和红掌祖师、白骨神君、叶映红三人雪地相会之后。而方敏在洞庭湖畔,再和叶映红相会之时冯莹却因为落后了半天的路程,未能凑上洞庭湖中争夺铁箱的那场热闹,当时一连几天,未见方敏踪迹,心中还好生着急,直到七天之后,才打探出方敏的行踪来,因此始终未和叶映红谋过面。

当下一见这女子形态如此丑恶不堪,讲话还这等尖酸,她本就不是气量大的人,心中不禁有气,冷冷地道:“喔,原来你是这所巨宅的主人?”叶映红却叹了一口气,道:“也可以算是我的!”

冯莹这半日来,在这所巨宅之中,碰到了那么多神秘而不可思议的事,心中早巳认定了这所巨宅,一定不是正派人所有,又见叶映红并话吞吞吐吐,语焉不详,心中更是大怒,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算是你的?”

叶映红一笑,道:“哟!生那么大的气干什么?配得上么?我叫叶映红,是血手印红掌祖师的徒弟,这所宅子,是我姐姐的,只可惜造成之后,我姐姐竟没有福气住上一天!所以我才一”她只讲到此处,冯莹已然全身真气鼓荡,大声叱道:“喂,你所说的血手印红掌祖师,可是宇内四邪之一的那个?”

她一听得叶映红自报来头,心中巳极为吃惊,因为宇内四邪,是方今邪派中数一数二人物,名头何等之响,但听叶映红讲来,却又轻描淡写,像是若无其事一般,因此她才追问一句。

怎知叶映红仍是若无其事,身子一扭,倚在亭子柱之上,道:“不错,我正是他的徒弟!”

冯莹心中暗忖,自己所料,果然不差,这所巨宅主人,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冷笑一声,说道:“刚才在大厅中胡混的那些人中,可有你的师父在内么?”

叶映红耸了耸肩,道:“笑话!人家是有约而至,只有那不知死活,闯了进来的人,才是胡混哩!”冯莹一听她话中竟然当面骂起自己来,更是有气,踏前一步,九曲珠链灵蛇也似,连闪三闪,径向叶映红点去,但是却并不点到叶映红的身上,每一下,只离她身上丈许,便立即掣回,出手之快,无出其右。三下一过,人又踏前了一步,叱道:“你口中不干不净地骂谁?”

叶映红仍是懒洋洋地倚在柱子上,九曲珠链的光芒,在她眼前乱闪,但是她却一动也不动,像是根本没有将冯莹放在眼中一般,“格”的一笑,道:“我骂谁,谁心中自然知道,还用说明吗?”

冯莹虽然气量狭小,此时心中已然极怒,但她总是出身正派,无故伤人的事情,是不肯做的,因此刚才那一招“珠光三隐”,才不点到叶映红的身上,听得叶映红如此说法,怒道:“快亮兵刃!我倒要领教一下宇内四邪的功夫,看是凭什么本领,才敢妄称宇内四邪!”

叶映红脸上不动声色,道:“姑娘你是谁人的门下呀?”冯莹没好气道:“家师北天山老少神医,七禽大侠!”叶映红仍是懒洋洋的,道:“武林中有这么一个人?怎么我从来也未曾听说过,当真孤陋寡闻已极!”冯莹一愣,但随即明白她这话是在故意激怒自己,试想,七禽大侠马算子,在江湖上几与极乐真人齐名,只会三两手绣拳的人,也知道他的大名,焉有血手印红掌祖师之徒,反倒不知其人的道理?

冯莹平日,也极是伶牙俐齿,但此时和叶映红那种不动声色,懒洋洋的态度一比较,在口舌上她显然是处于下风,只得叱道:“你听过也好,未曾听过也好,再不亮兵刃,我可要动手了!”

叶映红仍是一笑,道:“姑娘你贵姓大名啊!我还未曾请教哩!”

冯莹道:“我姓冯!”叶映红道:“冯姑娘,令师可在贵阳城中?”

本来,冯莹已然立即要和她动手,但一听她问出这句话来,想起自己之所以会误打误撞,闯进这所巨宅之中,遇到了那么许多不可思议的怪事,全是和追寻师父有关。自己到贵阳城中,本来是想寻方敏的,但是却见到师父像是在追赶人一样,竟施展轻易不用的绝顶轻功,“乾坤大挪移法”,在人丛中穿来插去,因此才追了上去,想问个究竟,怎知未曾找到师父,却来到了这所巨宅之中,叶映红如此问法,难道是知道师父这样着急,是在做什么事吗?

因此将气收了好些,道:“不错,我师父正在贵阳城中,你一”她本来想问:你可知道他在做甚?但一个“你”字才出口,叶映红便是一阵娇笑,笑声如银铃也似,在半空中尚自荡漾未绝,便听得她道:“难怪冯姑娘如此胆大,屡次想寻人动手,原来是仗着自己师父,也在贵阳城中!”

此言一出,冯莹方知上当,又被她调侃了一番,心中怒气,再也忍受不住,何况对方本是黑道上穷凶极恶的血手印红掌祖师之徒,就算行事任性些,师父也不一定责骂,冷笑一声,道:“想不到宇内四邪之一的门人,只知道作口舌上的打算!”

一言甫毕,九曲珠链仍是一招“珠光三隐”,疾袭而至!这一次,和上次虽然同是一招“珠光三隐”,但声势却巳然大不相同。那一招之中,原有九个变化,每一个变化,皆是九曲珠链,连闪三闪,其间虚虚实实,不可捉摸。上一次,那三闪皆是虚招,一发即收,而此次,则是二虚一实。九曲珠链两闪过后,第三下如同闪电也似,直点到叶映红胸前的“期门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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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的最后一场大雪,把小鸡庄好个银装素裹。连绵的群山上那残余的雪花,被凛冽的山风一搅,漫天飞舞,灿灿生辉。小鸡庄坐落在本山的深坳处,住着六、七十户人家,东西一条石砌的大街,弯弯曲曲的小径连着七零八落的房屋。房子全是些石头垒成,极其粗糙,破烂不堪。现在大雪封门,人们大都围在自己的家里,也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门前晒暖。山顶的残雪,被阳光一照,给贫瘠的山村以冷清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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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凡的小子,梦想做一个伟大的骑士。可是一次小小的变故,让他的美梦换了一个方向。那么,他会成长为什么样的人,他又会给这个“和平”的大陆带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