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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三魔臂骨自断,利刃血染残阳

主意打定,正待将尚余的内力,反迫身上奇经八脉,自绝而死之际,忽然听到银花谷外,似来一阵急骤之声,如夏日骤雨似的马蹄声,灵蛇先生和西门七两人,皆是会家,一听这马蹄声,便知来人是奔银花谷而来,不由得齐皆一怔。就在两人这发怔之间,马蹄声已然自远而近,疾传而至,谷外白影一闪,已来到谷口了!

灵蛇先生和西门七两人,一齐向谷口望去,只见一匹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全是银光闪闪的白毛的骏马,一副银鞍上,坐着一个全身白衣,容颜如仙的少女,手中一条银鞭,正在微微颤动,这不是别人,正是易玉凤!

灵蛇先生一见易玉凤赶到,只怕易居瑚也赶在后面,心中不禁大惊,连忙后退一步。丨但易玉凤却只在谷口,略停了停,一提缰绳,已然赶向前来,手中银鞭,如五月柳枝,看似柔弱无力地向外一挥,闪电似的向灵蛇先生手腕扬去,灵蛇先生连忙向外一避,但易玉凤银鞭去势如电,只听得“叮”的一声,已然将灵蛇先生手中银令,卷了过来!

灵蛇先生面上色变,疾退出丈许,激动地道:“易姑娘……这……银令是你所赠,如今又……夺了回去?”易玉凤“哼”的一声,撇下了银鞭,道:“灵蛇先生,你拿了我父亲的银令,竟然敢上银花谷来撤野,还不快快滚出谷去?”灵蛇先生一张怪脸,涨得血红,缓缓向后退出,来到谷口,回头一看,谷外静悄悄的,像是易玉凤身后,并没有跟着别人。

但是灵蛇先生却又知道,银令血掌易居瑚,胸罗玄机,学究天人,简直已到了神出鬼没的地步。据眼前的情形来看,虽然像是只有易玉凤一人赶回谷中,但灵蛇先生若是忍不下这口气,要和易玉凤动手的话,说不定易居瑚会突然出现。

那就像赌博押大还是押小一样,只有两个可能,但是“赌注”却是他的性命。

因此灵蛇先生呆了一阵,终于没有勇气和易玉凤动手,将手上的“碧绿一枝鞭”向颈上一缠,身形晃动,便向山外驰去。

但是他却没有回到灵蛇居去,只是驰出老远,突然兜了一个圆圈,仍然回到银花谷来,但是却隐身于谷口,并不进去。

灵蛇先生从小就喜欢养蛇,他的一身武功,也是从蛇的各种形态中,摹拟化衍而来,轻功方面,更有过人的造诣,贴地而行,来去如飞,了无声息,而且银花谷外,沙尘甚多,但是他所经之处,一点脚印也没有留下。

灵蛇先生走后,西门七才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挣扎道:“小姐……总算……你来得及时……才救了……我……一命!”

易玉凤秀眉微获,像是有着极为要紧的事一样,一等西门七讲完,立即道:“叔叔,那姓李的小子呢?快叫他出来,爹找他有事!”

西门七心中一怔,暗忖自己与萨氏三魔、灵蛇先生对敌,无非是为了使李纯如不至于落人他们的手中,如今看易玉凤如此惶急的情形,易居瑚要取李纯如必然不怀好意。

西门七长叹一声,道:“小姐,是我无能,你们走后不久,萨氏三魔便已赶到,在我血战萨氏三魔之际,这……李纯如,竟然……竟然给他逃走!”

西门七虽然是立即将谎话说出,绝未犹豫,但是易玉凤乃是聪明绝顶之人,略一思索,便冷笑道:“叔叔,你在骗我!”

西门七道:“小姐,我难道有这样大的胆子?他……确是逃走了!”

易玉凤面色一沉,喝道:“西门七,你本是银花谷的仇人,我爹念在你一身武功,才收留你在谷中,我因见你武功甚高,才叫你一声叔叔,但你若是敢弄什么花招,我一样不放过你!”

西门七还想辩解时,却见易玉凤一摔银鞭,满面怒容,径自向前走。

西门七转头看时,不由得叫苦不迭,原来易玉凤正向那道石缝行去。那道石缝中,虽然塞着一块巨石,但是西门七却知道易玉凤几乎已得乃父真传,那一块巨石,是拦她不住,也就是说,李纯如非被她发现不可!

西门七一见情形不好,心中一急,叫道:“小姐且住!”易玉凤回过头来,“哈哈”一笑,道:“你果然将他藏在你所住的石室中!”

西门七心中一怔,这才知道自己不但武功比不上易玉凤,便是聪明才智,也相去甚远。

易玉凤本来,根本不知道李纯如在什么地方,可是他一急叫,便等于是将李纯如藏身之处,讲给了易玉凤知道!当下心中长叹一声,以手按地,猛地一跃,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向前走了几步,倚在一株树旁。

只见易玉凤来到石缝口上,银鞭疾挥而出,“叭”的一声,已然搭住了那块大石。

可是不等她手臂振动,将那块大石拉开,突然“轰”的一声,那块少说也有两三千斤大石,突然向外,飞了出来!

其时,易玉凤正站在大石前面,大石突然向前飞到,还荡起排山倒海似的一股劲风,她却首当其冲,西门七看她处境危险,也不禁“啊”的一声,但易玉凤究竟从小便在乃父督促之下苦练,一身功力,实已极是惊人,身形凝立不动,伏着银鞭搭在大石上,右臂向外一挥,竟硬生生将大石向旁,移幵了三尺,轰然有声,陷入地上。

但是她才将大石移幵,突然眼前人影一闪,剑光缭绕,连对方是什么人都未看清,一柄长剑,剑光已然指直她的胸前!

易玉凤娇叱一声:“来得好!”猛地吸了一口气,胸口顿时陷下了三寸,那柄长剑的剑势已尽,但剑尖却还向上一挑,“嗤”的一声,将她胸前外衣,挑破了三寸!易玉凤俏脸上一红,顺势一鞭,向长剑缠去,一缠便着,用力向后一^拉。

那持剑跃出的人,一见兵刃被易玉凤缠住,也向后一扯,这一扯,两人竟然谁也不曾占了便宜,各自心中,尽皆一惊,刚才动手时,电光石火,谁也不曾看清对方是何等样人,直到此际,才有时间互相打量对方,各自抬头一看,两人尽皆呆了一呆。

易玉凤心中“呀”的一声,心道:“这人长得好俊啊!”原来和他动手的,乃是一个二十左右,方面大耳,相貌极为英俊,但是却又不见得神采飞扬,反倒是大有愁苦之容的青年人,右手持剑,左手还提着一人,正是李纯如!易玉凤立即喝道:“你是何人?”

那年轻人却叹了一口气,道:“姑娘你放我走吧,不要多问了!”

易玉凤一怔,心想这倒好,银花谷中,岂是由得你来去自如的地方?

真气运转,内力聚于右臂,足用了八成功夫,又用力向后一扯,那年轻人一个娘跑:,向前跌出,可是就着跌出之势,剑光乱颤,“嗡嗡”有声,竟然直点易玉凤胸前的三处大穴!

西门七在一旁观看,本来也认不出那年轻人的来历,待到他那一个剑使出,西门七心中一动,叫道:“你……你是仙剑陶子云何人,为何会使他的八仙剑法?”

易玉凤经西门七一叫,一松手,剑鞭相离,避了开去,再向对方一打量,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你!”

那年轻人一见银鞭已不再缠在自己兵刃之上,更不打话,“刷刷刷刷”,于刹那之间,连削四剑,剑光缭绕,势子凌厉之极。

但这次,易玉凤早有准备,轻如乳燕,随剑流转,就在最紧急的关头,将他的四剑,一齐避了过去,一待对方剑势稍缓,觑得真切,中指疾弹而出,“铮”的一声,正弹在剑脊之上,虽然只是一弹,但是她却用足了八成功力,那年轻人顿时觉得长剑如同千百斤重的铁锤,击了一下一样,向外直荡了开去!

而他本来便是右手握剑,左臂挟着李纯如,长剑一被荡出,胸前门户大开,易玉凤银鞭跟着扬起,银光一闪,已然在他肋下穿过,鞭梢如同灵蛇似的,突然转了一个弯,已然将他的胸部,紧紧缠定,略一用力,那年轻人只觉得胸前肋骨欲折,大叫一声,反手一剑,向银鞭削去,虽然削中;但是银鞭却并未削断,那年轻人见势不好,长剑顺着鞭身,向前一滑,绝不停留,又向易玉凤的手腕削去!

这一剑,随机应变,并无招式,但是在当时的情形之下,却极为有用,易玉凤猝不及防,猛地吃了一惊,剑已削到,但是剑锋到处,却“叮”的一声,并未能削伤易玉凤的手腕,而刚好削在她手腕上所戴的一只玉镯上面!易玉凤觉出自己已然没有危险,同时也觉出对方,这一柄长剑,实是出神入化,非同小可,绝不能让他再制住了先机,连忙后退一步,用力一拉,只听得年轻人大叫一声,狠狠一剑劈到。

但是易玉凤的银鞭,早已成了一个圈儿,将他胸前箍住,用力一拉之际,银鞭收紧,那年轻人几乎连气都透不过来,忙运本身真气,与人相抗,这一剑劈下,已然是强弩之末,剑势歪斜,大失剑法,易玉凤左腕向上一托,五指捏拳,中指凸出,在剑脊上,用力一扣,又是“铮”的一声响,那柄长剑,竟然凌空飞出!

易玉凤心中得意,哈哈一笑,道:“七叔,你看我身手如何?可还行么?”话刚讲完,右腕向下一沉,鞭梢突然扬起,已然点中了那年轻人的"肩井穴这才银鞭一松,向外逸出了三步,神态轻松,立于就地!

西门七在一旁见了易玉凤这等身手,虽然他和易居瑚有着深仇,也知道易玉凤心狠手辣,她胜了之后,对自己和李纯如,都绝不会客气,但是也禁不住由衷地赞道:“好身手!”

那年轻人被易玉凤封住了穴道,但是却还能讲话,一面连运气,去冲击穴道,一面道:“你将我定在此处,意欲何为?”

易玉凤嫣然一笑,道:“我看你面目,与陶琳有几分相似,又会使八仙剑法,莫非正是在西川杀了李保,逃在江湖上的陶行侃么?我可有猜错了么?”那年轻人听了易玉凤指出他的姓名,双眼闭起,再不言语。易玉凤喜道:“果然你便是陶行侃,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哩!”

陶行侃连运两遍真气,已经要将穴道冲开,故意与她拖延时间,以运第三遍真气,睁开眼来,道:“你是谁,找我又有什么事?”

易玉凤银鞭点穴功夫,招招全是以内家真力逼出,所点的穴道,本来若非是内功已臻炉火纯青的地步,万难运本身真气冲开。

但是易玉凤因为已然看出对方正是八仙剑陶子云的儿子陶行侃,有话要问他,所以只用了三成力道,好令他开口讲话,却给了陶行侃可乘之机,她也不知道对方功力甚深,和她相差无几,竟会运本身真气,冲开穴道,因然笑吟吟地道:“我要找你,当有然事,我问你,你父母如今何在?”

陶行侃随口答道:“我不知道。”

易玉凤一双凤眼之中,倏地精光四射,道:“你与李远之子,比试剑法,为何突然将他杀死,可是为了^”她才讲到此处,陶行侃第三遍真气,已然运毕,身上一松,突然一挥手,三点金星,疾向易玉凤胸腹之间射出,同时足尖一点,向旁疾逸了开去。

易玉凤在与他对答,相隔甚近,绝没有想到陶行侃会在突然之际,冲开了穴道,并且疾发三枚暗器来!她一身武功,足可以和任何武林高手,一争上下,但是在这样全无戒备的的情形之下,却也难免狼狈,想要扬鞭,已然来不及,只得疾使一个“铁板桥”,屈下腿弯,向下平平折下!

三枚暗器,“嗤嗤嗤”地在她身上擦过,只差寸许,便可以将她射中!

易玉凤心中怒火陡升,连忙再直走身子来时,只见陶行侃已然逸出了两丈开外,足一沾地,落在那柄适才被易玉凤缠出的长剑之旁,扬脚便踢,长剑幻成一道精虹,向前疾飞而出,他人的去势,竟和长剑一样快疾,又蹿出了两丈许,已然来到银花谷口,手一探,便将长剑接住,头也不回,直向外面奔去!

易玉凤娇叱一声,道:“姓陶的,别走!”身形如飞,来到那匹白马身前,一跃上鞍,“刷”地一鞭,向马身上抽去,待要以日行千里的神驹,忽然听得西门七叫道:“小姐,不可追!”

易玉凤柳眉倒竖,“哼”的一声,道:“你与他全是一丘之貉,我追到了他们,再回来与你算账丨”说话之是,千里神驹已然向前驰出了三四丈,西门七急道:“小姐,我是为你好,你可看清他刚才发出三枚,是什么暗器?”

易玉凤一抖缰绳,连人带马,简直成了一道银白色的长虹,遥答道:“管他发的是什么暗器,我非要将他追到不可!”蹄声如雹,竟自去了!

西门七长叹一声,以刀支地做杖,向前走了丈许,从地上拾起三枚金光闪闪的物事来。

那三枚物事,正是陶行侃刚才向易玉凤电射出而出的三枚暗器,西门七拾在手中,原来那暗器的形状,奇怪到了极点,竟是三枚通体由纯金打成,长足寸许,但是却鬂爪皆金的龙!

西门七拾了暗器在手,又向谷外望了一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正待将三枚小金龙,放入怀中时,谷口人影一闪,灵蛇先生重又进了,道:“西门七,见者有分!”西门七缅刀一摆,道:“灵索先生,我手中有这三条小金龙,难道你还敢对我动手么?”

灵蛇先生目光诡异,向四面一看,嘻嘻一笑,道:“这谷中再无一人,就算我杀了你,又有何人知晓?”西门七面无惧色,“哈哈”一笑,道:“灵蛇先生,你在西域隐居,何等悠游自在?又何必去蹚武林中争逐残杀的浑水?这小金龙主人,神出鬼没,无所不知,你想要瞒过他,却是比登天还难!”灵蛇先生面色一变,像是心中也不免惊恐,但是却随即恢复镇定,道:“西门七,你死期已至,口出大言,又有何用。”向前踏出两步,手中“碧绿一枝鞭”突然贴地扫出,正扫中了西门七的脚踝。

西门七本就伤得极重,勉强以刀支地,方能站稳,一被扫中,立时“咕咚”跌倒在地。

灵蛇先生踏前一步,正欲当胸一脚,踹了下去时,西门七突然看到谷外三条人形,疾驰而至,心中不由得大喜,冷冷地道:“灵蛇先生,有人来了!”灵蛇先生这时候也听到了脚步声,心中一凛,西门七已然手扬处,将那三条小金龙,向外抛了出去,与此同时,谷外三人,也已赶到,正是萨氏三魔,一见金光连闪,跌落地下的竟是三条长地寸许的金龙,一齐欢晡一声,叫道:“通天宝龙!”

一叫之后,不约而同,便向那三条小金龙扑了过去,灵蛇先生一见萨氏三魔,去拾那三条小金龙,心中一急,大声道:“且慢!”顾不得去害西门七,一个转身,身如旋风,一连打了七八个转,已然疾冲向萨氏三魔,手中“碧绿一枝鞭”,发出“吱吱”怪叫,向在人凌空横扫而到!

萨氏三魔怪叫一声,一齐向旁跃开,但又立即拥向前来,将灵蛇先生围在中心,四人立时打了起来,只见人影翻飞,鞭影纵横,好一场恶斗!而那三枚小金龙,却仍然静静地躺在一边。

西门七见灵蛇先生和萨氏三魔动上了手,眼望着地上金光闪闪的三条金龙,心中不禁老大鋳躇。那三条金龙,是每一个学武之士梦寐以求的物事,而今就在自己三四丈开外!

但是他也知道,如果走近去拾那三条金龙的话,正为那三条金龙而争斗的四人,一定会罢手不斗,而一齐来对自己夹攻。

也就是说,自己虽然可以将那三条金龙,抓在手中,但是却要死在银花谷中,即使传说中的七条金龙,全部落入自己的手中,又有何用?

I

他呆呆地想了半晌,依依不舍地望了那三条金龙一眼,仍然以刀做杖,慢慢地向谷外走去。

正在为那条三金龙,作舍死忘生之激斗的萨氏三魔和灵蛇先生,也根本未曾注意到西门七的行动。

以萨氏三魔之能,三个打一个,灵蛇先生本来早应落败。但是一则萨冰、萨腾两人,足伤初愈,究竟有点不便,二则灵蛇先生志在必得,以十分真力,提住了“碧绿一枝鞭”的尾部。

那毒蛇吃痛,狂性大发,灵蛇先生只需手腕略动,那毒蛇自然幻出神妙无穷,人所难及的招式,“吱吱”乱叫,蛇信乱吐,萨氏三魔全不敢与之硬抗,因此以三敌一,也只是堪堪打成了一个平手。

西门七一人,出了银花谷外,远远地尚可望见尘头扬起,想是易玉凤还在追陶行侃。西门七叹了一口气,向旁慢慢地走了开去,自去觅地养伤不提。

如今却说陶行侃以极快的身法,逸出银花谷去,易玉凤随后追赶,陶行侃在几个月前,武功还未曾登堂人室,但自从在阎逢尧家中,出了那件事后,他迭有际遇,武功大有进境,要不然,刚才他和易玉凤在银花谷中,剑鞭相缠之际,各自用力一扯,也绝不能和易玉凤扯一个平手!但是,他虽然功力大进,可是肋下,却挟着李纯如,再加上易玉凤所骑的,乃是日行千里的骏马,追出了五六里,已然渐渐追近。

陶行侃回头一看,白光闪耀,易玉凤连人带马,像是在离地飞行一样,和自己相隔,只不过三四丈远近,心中知道也逃不过去,倏地一提真气,向外逸出了三丈,突然转过身来,横剑当胸,道:“易姑娘,我与你并无冤仇,你苦苦相逼,却是为何?”

说话之间,易玉凤已然赶到,左手在马鞍上轻轻一按,已经翩然下鞍,在陶行侃面前站定,冷笑一声,向李纯如一指,道:“你擅进银花谷,已是大罪,更何况还在谷中,劫了此人?”

陶行侃叹了一口气,道:“易姑娘,我劫此人,实是迫不得已,易姑娘若能高抬玉手,我也不愿和易姑娘动手,大家都有好处!”

易玉凤“嘿”的一声冷笑,道:“怎么样?动起手来,难道我还会吃亏不成?”

陶行侃嘴唇掀动,像是欲语又止一样,向后略退了一步,道:“易姑娘既要动手,便请赐招!”

易玉凤是何等聪明的人,早已看出陶行侃像是有话,未曾说出来。她心中固然恼恨陶行侃擅入银花谷,并且劫走了李纯如,刚才那三点金星,还几乎令她受伤,但是,自从陶行侃在阎逢尧家中和李保比武,突然下毒手,刺死了李保之后,这件事,武林中已然无人不知,陶行侃也成了武林中的神秘人物。

易玉凤在将李纯如和陶琳从镖局中救出之际,便以为李纯如是陶行侃,但结果却并不是。这时候,她芳心之中,实在也想了解眼前这个英俊而忧郁的年轻人,究竟是有些什么心事!

因此赶前一步,道:“你刚才想讲什么话,为什么不照实讲了出来?”

陶行侃怔了一怔,像是因为易玉凤料中了他的心事,因此心中感到诧异,叹道:“易姑娘,若我真要和你动手,只怕敌不过你,但是……易姑娘,你如果伤了我,却是会惹下一个极强的敌人,只怕连令尊,也未必惹得起那样的人物!”

易玉凤见他讲词意恳切,虽然不信武林之中,还有什么人,竟连自己的父亲也不敢惹他,但是对陶行侃的所言,却也并不怀疑,心中的气愤,顿时消了好些,嫣然一笑,道:“如此说来,你不和我动手,倒完全是为我着想了?”陶行侃面上一红,竟大是腼颜,道:“我确是这个意思。”

易玉凤道:“那我不和你动手也可以,你将肋下那人,留下给我,我也就算了!”

在易玉凤而言,这样的行事,已然可以算得是额外至极。因为血掌银令易居瑚,目空一切,易玉凤也大有父风,就这样肯放陶行侃离去,对熟悉她性格的人来说,实是难以想象的事。就是易玉凤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对这个英俊而神秘的年轻人,会那么好感。

陶行侃的心中,也隐约地体会到了易玉凤对自己的不平凡的态度,但是他心中却另有苦衷,却不能放下李纯如来!他偷入银花谷,劫走李纯如,时间上极是凑巧,因为西门七受伤,而谷主易居瑚外出未归,但他却并不是特地拣了这样的一个时机来将李纯如劫走的,即使易居瑚在银花谷中,西门七也未受伤,他也是一样要犯险下手!

所以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易姑娘,我知道你就这样肯放我离去,实是难得至极的事,但……是我还有一个非分之请……不知易姑娘可否答允?”

一面说,一面一双满含愁苦的眼睛,望定了易玉凤。易玉凤从来也没有过那么异样的感觉,俏脸不禁微红,心中暗道:“奇了,自己像是真要听他的话似的,这却是为了什么缘故?”

心中想着,口上已经答应道:“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

陶行侃面上略露喜色。本来,他英俊脸上,愁容满面,这一略露喜色,更显得他神采飞逸,绝非一般年轻人所能比,易玉凤心中,又不禁枰然而动。

只听得他道:“易姑娘若能容我将李公子带走,则我终生不敢忘记易姑娘的大德!”

易玉凤闻言,不由得一怔,暗忖自己带了陶琳,和父亲同赴西川,但走了数百里,父亲心血来潮,突然吩咐自己回银花谷中,务必要将李纯如带到西川商家,与他相会,吩咐的时候,语气甚是严厉,前所未见,可见他志在必得,如果自己空手而回,说不定会受到极严厉的责斥!因此,陶行侃提出的,若是任何其他的请求,她都可以自己做主答应,唯独这件事,她却是做不了主!

鋳蹐了半晌,觉得自己刚才话说得太肯定,心中未免有些内疚,笑道:“陶公子,这件事,我自己实在做不了主!”

陶行侃面上喜容顿敛,道:“难道竟是令尊吩咐你回谷来取人的么?”

易玉凤点了点头,道:“你猜得不错!”陶行侃面色大变,后退几步,道:“易姑娘,这……这……这…”,一连讲了三个“这”字,却再也讲不下去。

易玉凤心中想了一想,道:“陶公子,你可是和我一样,并不是自己要这个人,而受人指使,如果不能将他劫到,你自己将有杀身巨祸?”

陶行侃面如死灰,不言不语,易玉凤知道自己,已然猜中,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来问你那人是谁,但想来那人武功,一定高得出奇,我们两人联手,亦非其敌……”讲到此处,美丽的脸庞上,又略现红晕,道:“我倒有一个办法,家父和令妹,正在西川相待,何不我们一起到西川商家去,见了家父和令妹,再作打算?”陶行侃像是吃了一惊,道:“我……妹子和令尊在一起?”易玉凤一点头,刚待兑话,猛地听得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响!

那一声巨响,简直如同天崩地裂一样,陶行侃和易玉凤两人,猛地吃了一惊,一齐回头去看时,只见银花谷中,如旋风似的奔出四个人来,那四人身法全都快疾已极,隔得虽远,也可以看清,这四人正是灵蛇先生和萨氏二魔。

可是看他们四人奔驰的情形,既不像是三个人在追一个,也不像是一个人在追三个,倒是像四个人,各自亡命逃离一样,显得狼狈已极,其中萨冰和萨腾两人,更是连滚带爬,只求速离银花谷,那里还顾得什么轻功身法!

易玉凤看得莫名其妙,暗忖这四人,也全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为何跑得如此狼狈?难道是自己父亲回谷来了?正想迎上去看个究竟时,突然又听得“轰”的一声巨响,自谷中传出,循声看去,只见银花谷口,一幅高达三丈,厚可尺许,天然生成,如同石屏风似的石壁,正在剧烈摇动!

易玉凤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她自小在银花谷长大,那幅石壁,更是她从小就爬上爬下,熟悉至极的物事,连根生成,什么人能有这样的力道,将那幅石壁,推得隐隐摇动?

吃惊之余,便停住了脚步,不再向前冲去,只见萨氏三魔和灵蛇先生四人,竟渐渐向自己处跑了过来,他们四人,此时的身法,也正是快到了极点,那声巨响,尚兀自震得人耳豉,已隐隐发痒,他们四人,已然跑到了近前,只见他们,个个面色灰白,满身大汗,尘土满面,狼狈至极,来到了易玉凤和陶行侃近前,略一停顿,回头向银花谷看了一看,发一声喊,又继续向前奔去,易玉凤实在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之感,不等四人逸出,足尖一点,人便向后倒纵了出去,竟然越过了四人的头顶,拦在四人面前,银鞭达挥,只见一片银色的光墙,竟达丈许方圆,已然将四人一齐阻住,喝问道:“谷中发生了什么事?”

那四人并不回答,身形一停,只听得萨元霸叫道:“散开来!”

萨腾和萨冰两人,一齐向旁跃了开去,继续向前奔跑,而灵蛇先生更是见机,一见易玉凤拦路,使身形一转,绕了一个弯,早已逸了开去!

易玉凤知道以自己一人之力,要挡住四个人,本是不容易的事,既然其他三人已经毫无斗志,一齐逸出,自己来对付萨元霸一人,反要方便得多了!立即响起了一阵银铃似的笑声,手腕一沉,银色光圈顿敛,一溜银电,向萨元霸当胸点出,道:“三个都已经走了,你还想逃得了么?”

萨元霸一见鞭到,身形一矮,就地便滚。别看他身形矮胖,可是身法之快,却也非人能及,接连打了三个滚,已然滚开了三五丈。

可是易玉凤立即白衫飘飘,秀发起伏,跟了上去,一连三鞭,“刷刷刷”三声,全都后在萨元霸的身上!

那三鞭去势极快,旁人看来,只觉得闪电似的,白光连闪三下而已!那三鞭抽中了萨元霸,易玉凤知道自己用的力道甚大,只怕萨元霸难以抵挡,可是鞭势稍敛,萨元霸已然大吼一声,一跃而起,十指箕张,向易玉凤劈面抓了过来,指缝之间,劲风排荡力道极大!

易玉凤想不到自己一连三鞭抽中,对方反扑之力,依然如此之大,不由得怔了一怔,百忙之中,只见自己的三鞭着鞭之处,萨元霸的衣衫,全被抽破,但是他皮肉之上,却只不过现出了三道血痕,并无重伤!

易玉凤这才知道萨氏三魔,实是名不虚传,各有真才实学,便是这一身横练金钟罩功夫,亦属罕见!易玉凤自视极髙,睥睨群雄,大有乃父之风,因此立即赞道:“好一身硬功!”

不等萨元霸扑到,身子向旁一侧,银鞭前半截,随着她手腕的略略一抖,已然圈成了一个圆圈,径向萨元霸五指箕张抓来的手腕迎去。

她所使的那套银鞭,鞭法极是诡异,在易玉凤刚一出生之际,易居瑚便乏叛魔教,将魔教髙手,尽皆杀死,带了易玉凤来到西域银花谷中,以后便及少在江湖上行走,这一套鞭法,也是他十余年来,潜心武学的心血结晶,生每一招之中,能够圈出三个圈儿之多。陶行侃在银花谷中,才一冲出之际,更被易玉凤银鞭作成的大圈,当胸箍住,便是这一套鞭法的神幻之处。

当下她银鞭成圈,向萨元霸手腕套去,眼看萨元霸的手腕,要被她银鞭尘住,但就在此际,萨元霸身子凌空,突然“呼呼”踢出了两脚,手倒反而句后一缩,整个身子,向后仰去,等于是平平地睡在半空中一样!

人非飞鸟,当然不可能睡在半空之中,萨元霸凌空横身,也只不过是电电石火间的事,但是他那突然踢出的两脚,却来得极是厉害,直踢易玉凤的已、口!易玉凤银鞭使空,见萨元霸招式竟然也奇幻无比,心中反倒得意,一车娇笑,足尖一点,身子凌空拔起七八尺高,白衣飘飘,美妙至极,起在空户,银鞭挥处,鞭梢又成了一个径可尺许的圆圈,向萨元霸的颈处套去!

这一下,萨元霸本身人在半空,却是避无可避,易玉凤的鞭势,又飘忽疾,到了极点,只听得他大叫一声,双手连忙向颈间护法,但已然不及,婆条颈子,皆被银鞭圈住!

易玉凤一招得手,再不让人,内力一吐,萨元霸几乎就此窒息,被易玉乳手挥处,向外直跌出了六七尺,扎手扎脚,“叭”的一声,摔在地上。可是寻玉凤的那道银鞭,仍然灵蛇似的,紧紧地缠住他的颈上,他才一落地,易凤手腕一振,又将他带了起来,紧接着,又将他向地上挞去,一连挞了七\下,萨元霸虽然一身横练外功,可以护体,不致受硬伤,但是暴起暴落,皮易玉凤用力在地上撞击,而且咽喉要害,为银鞭所缠,也觉得五脏翻滚,薄天星斗,难以忍受!

到第九下头上,易玉凤将他摔倒在地,略一停手,萨元霸已然只有大声扫气的份儿,易玉凤一松手,扬起了银鞭,喝问道:“谷中发生了什么事,你兑不说?”

萨元霸胸膛起伏,躺在地上,尽翻白眼,哪里还有气力回答易玉凤的司话?

易玉凤格格一笑,回头一看,只见陶行侃仍然提着李纯如呆呆地站在那,不由得道:“傻瓜,你还不趁我和他动手之际逃走,待在这里做什么?”陶行侃面上一红,回头向银花谷谷中望去。

易玉凤看出陶行侃的脸上,像是极为紧张惧怕,也随着他的眼光,向谷口看去,一望之下,心中也不禁暗暗吃惊,原来那幅本来已然在摇动的石壁,比时摇动得更加厉害了!隆隆之声,匣地传到,几乎连整个大地,都为之震动―^样!

易玉凤怔了一怔,连忙喝道:“谁在银花谷中,推那石壁?”

一面说,一面便扬鞭向谷中跑去,可是她才跑出不多远,眼前人影一晃彳已然被人拦住去路,定睛一看,正是陶行侃!

只见他满面惶急之色,低声道:“易姑娘,你快上马离去吧!迟则汗及了!”

易玉凤见他讲来,词意恳切,分明是全为自己着想,心中也不禁一动,但是她却绝不肯就此离去,只是略停了一停,便道:“陶公子,你别管!”

衣袖一拂,向旁滑出了丈许,又向谷口奔去,在她离谷口,尚有十数戈远近的时,突然又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那幅石壁,竟已经倒了下来!在碎石纷飞,漫天尘雾之中,只见一条瘦长人影,以快到不能再快的逋度,飞舞而起,简直像是一团烟雾凝成的人影,直向易玉凤扑了过来!

易玉凤被那石壁倒坍,震魂慑魄的壮观,惊得呆了一呆,已然看到那务快到不可思议的人影,向自己扑来,耳际只听得陶行侃急叫道:“不可还手!”可是急切之间,她焉肯听凭人家的处置?早已“刷”的一鞭,横挥而出,等她一鞭挥出之际,那人已然离她身边极近,那一鞭眼看挥中,但是却在那义身上,透体而过!

易玉凤一时之间,几乎呆了,暗忖那人难道只是一个影子不成,何以自己银鞭,竟能在他身上透过?但她究竟不是泛泛之辈,刹那之间,已然明白了其中道理,原来是对方的身形,实在太快,来到自己面前之后,便立即?向外逸了开去!

在那一瞬间,自己还以为对方在身前,但是那只不过是一个幻影,所一鞭挥出,才会挥了个空,而对方却已人影不见!不知已转到哪个方位?

可是易玉凤已然已经明白了这一点之时,却已然迟了一步,只觉肩头一紧,回头一看,肩上被五只又长又瘦,看来不像人手的手指,紧紧抓住,自己也只能看到对方的五只手指,而看不到其余部分。

那五只手指,一抓了上来时,易玉凤使已然运功相抗,但是却仍然奇痛彻骨,禁不住花容失色,冷汗直流!

只听得陶行侃急叫道:“师父,我……已然得手了,咱们……咱们走吧!”易玉凤心中一动,道:“原来那人是他师父!但是却不知是谁?竟能这样轻而易举地将自己制住?试着用力挣扎了一下,非但未能挣脱,而且整个肩胛骨,也像是要被对方捏破一样,便不敢再动。只听得那人语音冰冷,道:”银花谷中,三枚通天宝物,从何而来?"

陶行侃语音发抖,道:“我……不知道!”一听那四个字,便可能知道是一个从来不会说谎的人在说谎。,那人“嘿”的一声冷笑,令人毛骨悚然,道:“上来将她一剑刺死了写说!”

易玉凤一听,不由得全身尽皆震动了一下,从陶行侃和那人的对答之中,江以听得出陶行侃对那人,实在是害怕到了极点,如今那人令他一剑刺死自,他极可能服从命令!真想不到自己花容月貌,一身武功,结果却这样不月不白,死在银花谷外!

但是,等了一会儿,却又听不到陶行侃的答应之声,也不见有剑刺到,子一会,才听得陶行侃声音发抖,道:“师……父,我……下不了手!”

易玉凤心中猛地一喜,心情顿时平静了许多。固然,她也明白,即使陶〒侃说下不了手的话,他师父也可以再逼他行事,甚至于亲自动手,则自己巧是免不了一死,然而,她听到了陶行侃的那句话,心中却感到了无限的快铁,因为,他和陶行侃本是正面为敌的,可是陶行侃却在她最危险的关头,肯出手伤她,这又说明了什么?易玉凤心中的快慰,也就为此。

只听得那声音冷冷地问道:“你为什么下不了手?”陶行侃道:“我……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人“哼”的一声,道:“我告诉你的话,你全那忘了么?”语音冷峻,直刺耳鼓,易玉凤就在他的身边,听来更是不舒服到厂极点!

陶行侃道:“徒儿怎敢忘记师父的教训?”那人斥说:“既然未忘,为什么不下手?”

陶行侃叹了口气,易玉凤只觉得肋下一凉,低头一看,一柄长剑已然抵生她肋下的“气户穴”,那惭凉冰冰的感觉,便是剑尖已然挑破了衣服,触及凡肤而来,易玉凤又偏头一看,恰好和陶行侃打了一个照面,只见他满面苦着之色,眼中神情,却又木然,和易玉凤的眼光一接触,身子猛地一震,向&退了半步,五指一松,那柄已然抵住了易玉凤肋下的长剑,竟而“锵锒”-声,跌到了地上!

只听得那人怒叫一声,突然手在易玉凤的“肩头穴”上一点,将易玉凤芝住,接着,便听得“啪啪”两声,想是陶行侃挨了两个耳光,又听到那怒七道:“你将我教你的话,背上一遍!”

陶行侃顿了一顿,道:“剑底有情,一事不成,剑底无情,万事皆成!”

那人道:“你既然知道剑底无情,万事皆成,为什么这一剑却刺不出去,要在剑下留情?”陶行侃语音沙哑,道:“师父,我……我……”

不等他说完,那人已然“呸”的一声,道:“快将剑拾了起来,别说没有七息的话!”

易玉凤此时,穴道被封,身子已被那人定住,因此只能听见陶行侃和他@

师父的对答,却看不见他们的行动,也不知道陶行侃是否已然遵言,将剑夺起,心中只是忐忑乱跳,而且对于两人的说话,也是大感莫名其妙!正不,是吉是凶之际,忽然背后又传来了金刃刺空之声,但是那刺空之声,开始来时,极是快疾,而尚未袭到,已然变得无力,同时,陶行侃几乎是呻吟道“师父,我实是不能!”

那人却道:“你能的,而且,还不要从背后下手,转到她面前去,当胸-剑刺出,这才是剑底无情!”那人一言甫毕,易玉凤便见陶行侃踉跄来到了己的面前。

只见陶行侃肋下的李纯如,已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放了下来,陶行侃右握着那柄长剑,但是手腕却在颤动不已,看他的脚步,如此不稳,也不像自己走过来,倒像是被他的师父,推了过来的一样。

易玉凤这时候,心中紧张到了极点。她已然听出,那人绝不会出手伤自己,而一定要假陶行侃之手,将自己杀死,以遂他什么“剑底无情,万I皆成”之训。也就是说,自己的生命,是败在陶行侃的身上!

因此她一双妙目,神光湛然,专注在陶行侃身上,但是陶行侃一来到女的面前,便已低下了头,绝不敢使自己的眼光,和她接触!

僵立了好一会儿,又听得那人催道:“还不下手?”陶行侃陡地抬起头来面上的痛苦神色,已然到了极点,可是在倏忽之间,却又迸耀过一阵欢欣;^色,虽然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可是一直注意着他的易玉凤,却已然可以觉袭出来。

但是,尚未等易玉凤弄明白他面上突现欢欣之色,是什么意思,陶行手腕一沉,眼前晶光闪耀,长剑已然向她心口,疾刺而至!

易玉凤本就是会家,一见长剑的来势,便知道这一剑,陶行侃已然下欠了决心,绝不会刺到一半,便自半途而废。

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易玉凤想起了自己刚才因听得陶行侃说“]不了手”时的那一阵快慰之感,她感到自己,是那样地傻!

长剑的来势,是如此之快,以至于易玉凤还未来得及想完,胸禁一阵I痛,长剑已然刺人,易玉凤眼前一黑,只觉得整个人像是其轻若纸似的,I、了起来,耳际只听得那人呵呵大笑,道:“走吧!”便已然人事不省,昏倒地。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又渐渐地恢复了知觉,睁开眼来一看,夕阳西下晚霞映得一草一木,一石一沙,全都血红。更红的是她的那件衣衫,已然I;她鲜血,染红了一半!

!易玉凤对于自己的不死,感到极是惊讶,她想要勉力坐起身子来再说但是才略略动了一动,便听得身旁一个人的声音道:“小姐,别动!”

。丨

易玉凤和西门七在银花谷中,朝夕相处,她从来也未曾见过西门七呈现出如同今日那样的老态。只见他伛倭着腰,站在那里,若不是靠着那柄刀的支持,他就像是立即要倒下去一样!

易玉凤想要开口讲话,但是却没有气力。

只听得西门七道:“小姐,我与你父亲,深仇未解,如今我虽然身受重伤,但是你却伤得更重,假如陶行侃一剑再向前刺出半分将你心脉刺断,你此时已然不在人世了,但是,我却有意将你救活,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西门七说完,沉默了半晌,易玉凤向天望去,只见有几只兀鹰,正在上空,缓缓盘旋上,她心中感到了一阵死的恐怖,而她却又万万不愿意就此死去,用足了气力,才迸出了三个字来,道:“什……么……事?”

西门七踏前一步,两眼直视易玉凤。

易玉凤只觉西门七的眼色,复杂至极,像是又希望自己快些死去,遂他心意,但是又希望自己活下来,好代他做事。

好一会儿,才听得西门七仰天叹道:“西门七!西门七!想不到你竟会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救活仇人之女,但是,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办法呢?”

易玉凤知道西门七自从在银花谷住了下来之后,内心之中,实是无时无刻,不想寻父女两人的晦气,但是却因为碍于形势,因此未敢出手。自己父亲,也曾多次警告,说这西门七在黑道中,是极有名的人物,虽然眼前看来,极是驯脤,但实则上却是一个祸胎,要小心提防!易玉凤因为西门七的武功有独到之处,所以尊他一声“叔叔”,西门七对本身绝技,当然不会教给易玉凤,易玉凤也不会去学,但是武林中的一切异事,西门七却是见闻极丰,时与易玉凤说起,因此两人从表面上看来,像是毫无龃龉一样,但实则上,却是各怀异志,直到此时,西门七才说出心中的话来。

易玉凤只是望着他,并不出声,西门七又长叹数声,道:“小姐,我要求你一件事,你是不是一定可以答应,为我做到?”

易玉凤想不透他要自己做的,是什么事,一时之间,倒也难以答应。

西门七的面色,突转凌厉,大声道:“姓易的,将西门七一条命,换你一句答应的话,都不值么?”

易玉凤有气无力地道:“七叔,那……你就……说罢!”

西门七道:“你若是答应了我,我便将本身血液,度入你的体中,你不但可以获救,而且可以多得数年功力,你说,答不答应!”

易玉凤此际,只觉得自己,衰弱到了极点,西门七的讲话声大一点她就只觉得耳边“嗡嗡”地直响,很吃力地,才听得西门七讲的是什么。

待到听完,易玉凤才知道自己的伤势,实是重到了极点,否则,西门七焉肯牺牲他来救自己?但是她却不知道,西门七这人,性格强韧到了极点他一心一意,想为黑水岛岛主曲琴夫报仇,但是他此时,本身也已然受了核重重伤。

他也知道,自己即使伤势复原,亦必功力大减,因此,才愿意救活易凤,将自己生前未能完成的事,和李纯如的安危,奇托在自己死后!

易玉凤当时,想了一想,觉得自己此时,若不答应他,总是死定的了^不论他要自己做什么事,除死以外,绝无再甚。就算他要自己做的事,会值自己死去,都已然占了便宜。

易玉凤银牙暗咬,道:“好,七叔……我……答应你!”

西门七定眼地望了她半晌,道:“我知道你们父女两人,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却言出必践,不过,我仍要你发个誓!”

易玉凤道:“我若是违……言,必……遭长剑……穿心……而亡!”

西门七道:“好,我要你做的,便是你一定要尽你的全力,找到了李纯匆要他不要忘记我对他说的话,他本身功力不高,你还要为他驱除敌人,当相与人为敌之,你一定要帮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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