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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回 蓝施罗多

冷雪以手掩面,尖声道:“你和我在一起,难道就安心了么?”

沈觉非一鼓作气,道:“我为什么不安心?不错,我母亲是死在你手下的,但是,在整件事情中,你本身也是牺牲者!”

冷雪默默地呜咽着,沈觉非续道:“整个事情,其实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受谢莲抚育长大,她叫你去杀人,你自然会去杀,那是谢莲近二十年来的怨毒所致,而造成这一切的,则是当年以你换走了谢莲儿子的司徒本本!”

冷雪呆了一呆,茫然道:“司徒本本?”

沈觉非道:“就是他!”

冷雪苦笑了一下,道:“司徒本本,我怎么会到了他的手中,使得他可以以我来换走谢姑姑的儿子的?”

沈觉非道:“其中的详细情形,究竟怎样,我还弄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和司徒本本在一起的司徒仇,就是谢莲的儿子,我父母只不过当年恰好路过关外,被谢莲误认了而已!”

冷雪又呆了半晌,才道:“这件事,自然非弄明白不可一”沈觉非道:“其实,这件事也已经七七八八了。”

冷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但是,你如果和我再在一起,只怕连对你最好的赖大侠董阎王他们,都不会原谅你的!”

沈觉非想起,当自己和董路、赖五两人,提起自己对冷雪的想法,而遭到两人反对时的情形,他又想起了父亲墓碑上所刻的字。

霎时之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混乱之极!但是,他却立即冷静了下来!

只听得他一声长笑,道:“在我看来,武林中的地位,前途,我个人的一切尊荣,和对你的爱情相比,全然微不足道!”

沈觉非的那几句话,讲得斩钉截铁,豪爽之极!可是等他讲完之后,冷雪的反应却并不热烈!

冷雪在听了沈觉非的话后,心中更是痛苦到了极点!

她如今,已可进一步地肯定,沈觉非对她的爱情,真挚到了极点。但是,那难解的死结,在她的心中,却仍然是个死结。

她知道,如果自己抛开一切,全然不顾,和沈觉非两人在一起,那么,两人就必需远走高飞,在人迹不到处继续过日子。

在那样的情形下,两人间的爱情,可以得到成全了,但是,这样做,曰子就真的会幸福了么?远离一切人的生活,或者可以忍受,但是,自己心中的内疚,难道便那么容易消弭?

当自己想及,沈觉非原来,可以成为千秋万世受人敬仰的人物,但如今却要成为受万人唾骂的人时,自己的心情会安宁么?

冷雪想到此处,因为心头的痛苦,而面色显得更其苍白无比。

她慢慢地向外,走开了几步。

她的双眼,虽然望着地面,但实际上,她却什么也看不到,只是一片混沌,那是她心情烦乱之极的原故。沈觉非一见她向旁走开去,紧紧地跟在她的身边,道:“你说是不是?”

冷雪银牙暗咬,道:“不是。”

沈觉非猛地一怔,道:“那么,你看来,那一切虚无的名声,全比我们之间的爱情重要?”冷雪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为什么要使得你受人唾弃,我已经……害了你,实是不能……再害你了!”

沈觉非顿足道:“你怎么还不明白一”

冷雪不等他讲完,便尖声道:“我当然明白!当然明白!”

沈觉非踏前一步,道:“你既然明白,为什么不肯和我远走高飞?”

冷雪在突然之间,神态变得十分宁静。

她眼眶之中,虽然仍有泪水闪耀,但是,她面上却已没有了纵横的泪痕。她的声音,也变得出乎沈觉非意料之外的沉静。

只听得她道:“好,你要我和你远走高飞,觅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结成夫妇,是不是?”

沈觉非倒未曾料到冷雪会如此直接地讲出这样的话来,他忙道:“是。”冷雪道:“我们两人,因为再难见人面,自然该从此不见人,但是我们结成夫妇之后,是不是会有子女?”

冷雪究竟还是少女,这时候的气氛,虽然严肃之极,但是她在讲到那一句话时,苍白的双颊之上,仍不免泛起了两朵红云。

沈觉非道:“自然有,等有了子女,我们就更不会感到寂寞了!”他一面说,一面心头感到甜丝丝地,说不出来的高兴。

冷雪则微微地侧过头去,道:“子女长大了,我们教他们武功,到他们成人了,难道也一辈子和我们隐居在人迹不到之处?”

沈觉非道:“当然不,他们可以在江湖中去闯天下,成为出人头地的人物!”

冷雪突然尖笑道:“出人头地?哈哈,当他们长大了,一和生人接触之后,人家便会告诉他们,他们的父亲,是迷恋着杀母仇人的无耻小人,而他们的母亲,是杀死他们祖母的凶手一”冷雪讲到这里,神情十分激动,语音也尖锐之极。

而沈觉非听到此处,也不禁呆了。

只听得冷雪尖声道:“不!不行!我们就算害了自己,也不能再害下一代,再害别人了!”

她一连喘了几口气,声音突然变得十分之疲乏,道:“你不要再记得我,自管自到朝日峰顶去吧!”沈觉非自然不肯再和冷雪分离,但是冷雪刚才的话,每一个字,却又都像烧红了的烙铁一样,在他心口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令得他无话可说。

他等冷雪讲完了所有的话,呆了半晌,道:“不,我不和你分手。”

冷雪道:“你还不想和我分手?”

沈觉非急得六神无主,道:“不错,我……没有你,便……会痛苦得……”冷雪不等他讲完,便道:“长痛不如短痛,你如果一定要和我在一起,那么,你会痛苦数十年,终身陷在痛苦的泥淖之中,难以自拔!”

沈觉非心中,并不是不觉得冷雪所说的有理。但是在感情上,他却实在难以和冷雪分离!

冷雪话一讲完,顿了一顿,续道:“你喜欢站在这里,不妨站着,我要走了!”她一个“了”字才出口,身形疾展,已向外掠出!

沈觉非大吃一惊,连忙跟了上去,叫道:“冷姑娘!”

冷雪身形凝立,道:“你难道当真这样糊涂?”

沈觉非在追了上去之际,早已想好了话,这时便道:“冷姑娘,这件事,我们可以等一等再说,那司徒本本,乃是我们共同的敌人,难道你就不到朝日峰去了么?”

冷雪呆了片刻,道:“我自然要去,但这关你什么事?”

沈觉非道:“我和你一起去可好?”

沈觉非是想,若是和冷雪齐上朝日峰去,那么,自己慢慢思索,总会有驳倒冷雪的话的。然而冷雪立即道:“不好,我自己会去的,沈公子,你要是再缠住我,不让我走,那我就唯有一死了!”

沈觉非大吃一惊,不由自主,退出了一步,双手乱摇,道:“万万不可!”冷雪刚才,竭力使自己的语音变得冷酷,听来一点感情也没有。但是实则上,她心头的痛苦,当真到了难以形容的地步!

沈觉非当下,不敢言语,只听得冷雪又道:“你还不走么?”沈觉非心中暗忖,冷雪既然也要到朝日峰去,那么自己,纵使暂时和她分手,到时也必然可以与之再见面的。

冷雪的性子,何等之烈,自己若是在此际,再苦缠不休,她当真可能做出意料不到的事来。

他想及此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冷姑娘,你好忍心!”

冷雪转过头去,不理会沈觉非。但是,她刚一转过头去,热泪又早已夺眶而出!

沈觉非退出了几步,道:“冷姑娘,你多保重!”冷雪竭力忍住了哭声,道:“你……你也……多保……重!”沈觉非长叹一声,道:“冷姑娘,若是你不上朝日峰去,那么,朝日峰下,便是我埋骨之所了。”

冷雪凄然道:“我去了又如何,你难道能硬留我与你在一起么?”

沈觉非道:“你去了之后,我们一起设法向司徒本本问明了当年的实情再说!”

冷雪道:“好,你该走了。”

沈觉非转过身去,走出了一步,便又转过身来,一步一回首,一直走出了三五丈,仍是如此,在一个山角处,又站了半晌,直到冷雪展动身形,向相反的方向掠出,看不见了,他才黯然向前走去。

第二天早上,沈觉非便已经到了朝日峰顶。

峰顶之上,去年,司徒本本召开武林人物比试,以武排名盛会时,所建造的房屋,石台,还全都在,沈觉非到了峰顶,想起了当年的情景,如今,董路和赖五两人,可能已埋骨西域,而当时大展神威、结果又义让赖五的谢音,则早已血染白雪,他心中的感慨,实是难以言喻,唏嘘不已。

他放眼望去,只见房屋之前的通道上,和几座石台之旁,三五成群,到的人甚多,比起排名盛会来,似乎还多了些人。

沈觉非这时,也无意于先寻司徒本本生事,他只是想寻找冷雪。但是他却只看到了侯银凤。侯银凤一人,在一株松树之下,倚树而坐。在她的身边,有不少油头粉面的家伙,在不断逡巡,想是震惊于侯银凤那过人的美貌。

但是侯银凤比冰还冷的态度,却又令得那几个人,不敢贸然发科。

沈觉非向她走了过去,侯银凤才抬起头来,道:“你一个人么?”沈觉非本来想问她,可曾见到冷雪的,但一听得她如此问自己,心中便凉了一凉,因为若是她曾见到了冷雪,也不会这样发问了!

他苦笑了一下,道:“一个人。”

侯银凤奇道:“冷雪呢?”

沈觉非叹道:“一言难尽,她说她也会来的。”

侯银凤望了沈觉非半晌,却是一言不发,沈觉非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便道:“她说过要来,自然一定会来的,只是来了之后的情形如何,却不知道了侯银凤听了,默然无语。

在这时,忽然看到司徒仇向他们走了过来。侯银凤立即转过头去,司徒仇来到了他们的面前,叫道:“侯姑娘,沈朋友。”

侯银凤冷冷地答应了一声,沈觉非则道:“什么事?”司徒仇四面一看,道:“沈朋友,借一步说话如何?”沈觉非一听得司徒仇要和自己密谈,心中便为之一动,忙对侯银凤道:“她如果来了,你告诉她,我早已到了!”

侯银凤点了点头,沈觉非便和司徒仇,一起向前,走了出去。

走出了几步,沈觉非道:“你有什么话说?”

司徒仇一笑,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捏造谎言,拿我的身世来幵玩笑!”

沈觉非乍一听,不禁一怔,不明白司徒仇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立即看出,司徒仇表面上虽然表示不信自己的话,但是实际上,他却是想借此在自己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

沈觉非看穿了司徒仇的心思,便冷冷地道:“你认为那是开玩笑,就当我未曾说过算了。”

司徒仇一呆,狠狠地道:“若是我将你捏造身世一事,讲给我义父听的话,只怕你便遭狭了!”沈觉非更是一听便知道,那是司徒仇在恫吓自己。他冷笑一声,道:“你和我又不是朋友,你也根本不必代我隐瞒,快去和他说罢丨”司徒仇一连碰了两个钉子,面色显得极是难看。

两人默默地又向前走出了几步,沈觉非才一声冷笑,道:“你心中想和我说什么,可以爽快一些说了,再要转弯抹角,或是虚言恫吓的话,那我就要失陪了!”

司徒仇忙道:“且慢!”

他一面说,一面四下环顾。

直到肯定四下无人,他才低声道:“你和我说的一切,可全是实话么?”沈觉非道:“我向来不打说语,信不信由你!”

司徒仇呆了半晌,道:“他将我的名字,叫作‘仇’字,不知是什么意思?”沈觉非道:“那自然是说,他和你有仇,和你父母有仇了!”

司徒仇又呆了片刻,才道:“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沈觉非道:“你实际上是姓饶,你父亲是西域高手饶奇化,这一点你可记得了?”司徒仇听了,竟不自由主地点了点头。

沈觉非见了这等情形,心知当自己第一次和司徒仇谈及他的身世之际,司徒仇一定是半信半疑,但是,在经过了两天的时间,他又主动地来问自己,便可见他对这件事,已深信不疑了!

沈觉非虽然不能断定,像司徒仇那样性格的人,会不会起和司徒本本作对的念头,但是他们两人之间,不会再那么融洽,却是可以肯定的事!

司徒仇不再出声,低着头,便向外走了开去。

沈觉非站定身子,只见在上山的道路上,一个瘦小干枯的黑衣僧人,正缓步走了上来。在那黑衣僧人之后,跟的则是一个圆脸大眼,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沈觉非一见,便脱口叫道:“小梅!”

那小姑娘立即循声望来,大喜叫道:“沈大哥!”

看她的神情,当真想一跃而前。但是她却不能做到这一点。

因为她和那黑衣僧两人,一先一后,并不是空身而来的,他们两人,合力抬着一只软兜,在软兜之上,坐着一个人。

这时候,峰顶上大多数人,全被那软兜上的人所吸引,只见那人,身形极矮,坐在软究之中,高不过两尺左右,但是头却甚大。

更奇特的,是那人的面色,一片灰色,灰到了令人难以相信一个生人,竟有这样神色的地步!

那人不但面现死灰,连他的眼神之中,也呈现了一片死气,两片口唇,更是一片焦黑色,若非亲见,真难想象竟会有这样的一个活人!

沈觉非心中一凛,暗道:这是什么家伙?

他又见董小梅竟在充兜夫,心中更是不乐。

他连忙一跃向前,叫道:“小梅,这是什么人?”

沈觉非在讲话之际,又对那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人,瞪了几眼,那人却只是一副爱理不理的神气,向峰顶四面望着。

董小梅忙低声道:“沈大哥,我等一会儿再慢慢讲给你听一”她讲到此处,将声音压得更低,道:“我并没有被人欺负,你不必焦急,他是我的师父!”

那显然是董小梅在沈觉非的面上,看出了对她关切的神情,所以她才会如此说的。

沈觉非一听得董小梅如此说法,心中不禁又是一惊!

他不由自主,又向那软究中的人望去!

因为,他知道董小梅跟那黑衣僧人西去,是要去拜西域第一异人蓝施罗多为师的。而如今,董小梅说那人是她的师父。

那么不问可知,那人自然是蓝施罗多了!

可是沈觉非看来看去,却难以相信那是事实!

因为,蓝施罗多乃是那黑衣僧人的师父,又有西域第一异人之称,应该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才是。

然而,坐在软兜中的那人,头大身小,不似人样,哪里有一点高手的样子?他呆了一呆,才道:“原来他就是一”但是沈觉非话未说完,董小梅已低声喝道:“噤声。”

沈觉非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自然不便再向下说去。那时,那黑衣僧也向沈觉非点了点头,而软兜中的怪人,却始终对人一副爱理不理的神气。

沈觉非心中暗忖,如果董小梅不是和自己在开玩笑,那么,蓝施罗多此来,一定是和司徒本本比武来的了,而蓝施罗多的武功,听说叫作“万幻身法”,具有不可思议之妙。

不知道他是不是胜得过司徒本本?

但就算他胜不过司徒本本,也一定是司徒本本的劲敌,自己实不可以貌取人,得罪这样的一位武林异人的。所以,他连忙躬身退了开去。

董小梅和黑衣僧两人,抬着那大头怪人,向前走去,沈觉非跟在后面。这一次,巫山朝日峰,司徒本本借成立“神剑门”为名,召集武林中人一事,由四川几个黑道上的著名人物,奉司徒本本之命招待各地来的人物。

董小梅和黑衣僧两人,抬着那大头怪人,走出没有多远,便有一个尖嘴猴腮、腰缠金丝软鞭的中年汉子,前来和董小梅搭话,引他们前去。

沈觉非一直跟在后面,等到那引路的,指着一幢屋子,表示那是董小梅等人的休息之所,才离了开去,而沈觉非也立即向前走去。

沈觉非来到了黑衣僧人的身边,董小梅已推开了门,道:“师父请进!”沈觉非心中暗忖,这人坐在软兜上那么矮小,不知他站了起来有多高?他正在想着,突然之际,只觉得一股极大的气劲,疾涌了过来。

那股气劲,事先一点迹象也没有!

沈觉非此际的功力,已然极高,但那股力道,实在太强,令得他不由自主之间,向后退出了一步。而当他一步退出之后,再定睛向前看时,又不禁一怔。

原来在那一眨眼的功夫中,那软兜中已空空如也,没有人了。

沈觉非呆了一呆,向门内屋中望去,屋内光线甚暗,他像是看到有一个头大身矮的人,已经盘腿坐在床上。沈觉非的心中,实是莫名其妙!

需知他此际,功力已经极高,眼力自然也过人一等。可是,他却一点也未曾看清,那大头怪人是怎样由软兜中起身,是怎样掠进了屋中去的!

董小梅回过头来,低声道:“沈大哥,我师父的脾气甚怪,你在门口等一等,我去和他说说,看他可肯接见你。”:沈觉非一听,心中不禁略有薄怒。但是他继而一想,对方乃是董小梅的师父,自己自然要尊重他一些,所以,他一点怒意也就平息了下去。只见董小梅和黑衣僧两人,走了进去。

沈觉非等在门外,听得那大头怪人,以阴阳怪气的声音问道:“跟在我们后面,身佩五剑的是什么人?”

董小梅忙道:“师父,他就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叫沈觉非。”

那大头怪人“嗯”的一声,道:“叫他进来!”

董小梅立即道:“是!”

沈觉非随即见董小梅兴冲冲地跑了出来,道:“沈大哥,师父叫你哩!”沈觉非低声道:“他可就是那个蓝施罗多?”

董小梅点头道:“是,但是我师父不喜欢人家提他姓名,你进去之后,还是装作不识的好!”沈觉非还想再问董小梅,那人是不是真的身怀绝顶武功!但是,他却并没有问出口来。

因为,他随即想及董小梅并不是随便肯拜人为师之人,如果不是对方有着过人之能的话,董小梅更不会对之如此敬畏。

当下,他便跟在董小梅的身后,向那屋子中走了进去。只见坐在床上的蓝施罗多,样子看来更是奇特,翻着一对白眼,向沈觉非望了一望,但是眼光却立即一移,移到了沈觉非腰际所悬的五柄长剑上。

沈觉非腰际所悬的那五柄宝剑,全是冷雪在侯子青的剑库中找到的珍品,但是那五剑的外面,却都套着不十分起眼的剑鞘,看来,沈觉非只是佩了五柄普通的长剑而已。

但是,看蓝施罗多注视着那五柄佩剑的样子,却像他能够看穿剑鞘,看到沈觉非所佩的是五柄非同凡响的宝剑一样!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了“嗯”的一声。

沈觉非也不知道他的“嗯”的一声,是什么意思,行下礼去,道:“晚辈参见前辈。”蓝施罗多又是“嗯”的一声。

沈觉非站在一边,十分尴尬。

董小梅也是满面焦急之色,只见蓝施罗多转过头去,对那黑衣僧道:“你叫这人,将腰际五柄佩剑留下,叫他出去吧!”

沈觉非一听,实是再也按捺不住!

他一则因为董小梅的关系,二则因为蓝施罗多乃是武林前辈,所以不论蓝施罗多如何倨傲无礼,他总是不出声,忍了下来。

但如今,却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因为蓝施罗多的话,实在太以过份了些!

他不等那黑衣僧人出声,便手按腰际,向前踏出了一步,看他的情形,分明是要大声讲话,以示心中的愤懑,董小梅一见情形不好,忙叫道:“沈大哥!”

沈觉非道:“什么事?”

董小梅向沈觉非连使眼色,道:“你还不快照我师父所说的去做么?”沈觉非听了,心中不禁啼笑皆非!

他望着董小梅,一句话也讲不出来。董小梅顿足道:“你还不解剑,在等什么?”沈觉非想要长笑一声,拂袖而出,不再与他们计较。但是他看到董小梅的神情,十分焦急,像是唯恐自己得罪了蓝施罗多一样。

他心中暗忖,董小梅对自己,一片痴情,自己此生此世,怕是难以报答她的了,难道忍住点气,答应她这样的一个要求也不能么?

他一想及此,顿时觉得心平气和起来,道:“好,我这就解。”

他从容不迫,将五柄宝剑,一柄一柄,解了下来,并排于在桌上。只听得蓝施罗多道:“这五柄剑,是从何处来的?”

蓝施罗多的话,听来虽然仍是阴阳怪气,但语音总算已经好听了许多,显是他看到沈觉非肯解剑,心中觉得相当高兴。

沈觉非道:“这五柄剑,全是剑痴侯子青所铸的精品……”他讲到此处,蓝施罗多便点头晃脑,道:“侯子青,我们见过。”

沈觉非知道,剑痴侯子青往往为了求取一块铸剑的材料,不惜奔波万里,他到过西域,见过这蓝施罗多,也是十分可能之事。

他续道:“是一位朋友送给我,希望我能够以这五柄剑,来对付司徒本本的紫金神剑的。”

蓝施罗多又是“嗯”的一声,道:“这五柄长剑在我的手上,你朋友的希望,或许不至于落空,你出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沈觉非听出,似乎蓝施罗多对于司徒本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他已经知道,蓝施罗多是一个极其倨傲的人,而一个极其倨傲的人,居然也会如此说法,那自然不是客套,而是事实了!

沈觉非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向董小梅望了一眼,只见董小梅的面上,充满了感激的神色,沈觉非向之苦笑了一下,便退了开去。

只听得董小梅叫道:“沈大哥,我送你几步。”

她一面说,一面便抢了出来,和沈觉非并肩而行,走出了两三丈,她才道:“沈大哥,你对我真好,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肯将剑拿出来的。”

沈觉非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人真的是蓝施罗多么?”

董小梅神情十分认真,道:“是的,我乍一见他,也不信他是绝顶高手,但是他露了一手武功给我看,我唯恐他不收我为徒哩。”

沈觉非道:“他露了一手什么武功?”

董小梅道:“他身不离我丈许,但是我却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

沈觉非呆了一呆,道:“是隐身法么?”

董小梅道:“当然不是,是他轻功身法,高妙到了极点,不论我如何转身快疾,他总能在事先,先掠到我的背后,令我看不到他。”

沈觉非想起刚才蓝施罗多突然在软兜中不见的情形,心知董小梅所言不虚。

他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希望他能敌得过司徒本本就好了。”

董小梅道:“司徒本本的武功,可能高不了我师父多少,但是最厉害的是他有一对紫金神剑,你那五柄宝剑,比得上紫金神剑么?”

沈觉非摇头道:“紫金神剑乃是空前绝后第一神器,什么剑比得上它们?”董小梅道:“那我师父就要另出奇技了!”

沈觉非心中一动,道:“什么奇技?”

董小梅四面一看,见没有人注意自己,便将声音压至最低,道:“沈大哥,我和你说了,你可千万不能再讲给第二个人听的。”

沈觉非道:“这个自然。”

董小梅面现得意之色,道:“我刚才和你说过了,我师父的轻功,已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司徒本本双腿已断,虽然独门蝙蝠功也十分神妙,可是却不能与之相比,他准备去一一”讲到此处,她更是显得神秘。

沈觉非笑道:“你不必说下去,我已经知道了,他可是准备去偷么?”

董小梅不住点头,道:“是!是!”

沈觉非道:“如果能够将司徒本本的紫金神剑偷了来,那自然是最好的事情,但是那一对神剑,司徒本本珍逾性命,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得手!而且,若是不得手,反倒坏了令师的声名!”

董小梅道:“你放心,就算不得手,他也不会在人前露相的。”

沈觉非道:“这样就最好了!”

两人还想再讲几句,只见那黑衣僧已疾掠而至,道:“小梅,师父叫你哩!”

董小梅无可奈何,只得道:“沈大哥,我一有空,便会来找你的!”沈觉非道:“你乖乖地听你师父的话,不要乱走。”

那黑衣僧对沈觉非的印象十分好,这时也走了过来,道:“沈公子,家师的脾气极怪,望你勿怪。”

沈觉非淡然一笑,道:“事情已过去了,何足挂齿?”

黑衣僧道:“家师对阁下惠然赠剑一事,表示十分感激,他说这五柄剑,是向你借的,如果没有损伤,一定原物奉还,如果有了损伤,他也必然想办法使你得到弥补。”

沈觉非心想,剑已给了他,不如乐得再装得大方一点。

他立即道:“令师方外异人,他能向我要剑,我已十分高兴了,何谈一个借字

黑衣僧一笑,道:“沈公子果然大方!”

他话一讲完,拉着董小梅,转身向外,走了开去。

沈觉非望着他们两人的背影,只见董小梅频频回顾,大有依依不舍之意。沈觉非直到他们两人,进了屋子,才转过身来。

他才一转过身来,便又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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