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是腾天金蛟,心中猛地一震,刹时之间,便自面色大变。
而且,点苍双剑方风和方雷两人,也是不由自主,“啊”的一声惊呼!其余众人,更一齐呆了一呆。
因为,点苍神女方婉,刚才还在沈雄的旁边,向饶了她高声叱责,她是何时离去的,甚至没有人注意,陡然之间,听得了她的死讯,什么人的心中,能够不感到大是奇怪的?
片刻之间,人声陡地为之静了下来,只听得谭老镖头的喘气声。
当然,这样的静默,并没有维持多久,腾天金蚊沈雄,已然陡地一伸手臂,五指如钩,紧紧地抓住了谭老镖头的肩头,厉声道:“你说什么?”
他当然无意伤及谭老镖头,可是谭老镖头,刚才所说的那句话,在他心中引起的激荡,实在是厉害之极,因此他出手便在不知不觉中,用上了极大的力道,谭老镖头被他抓得骨头欲裂,老眼之前,直冒金花,忙叫道:“总镖头放手!”、可是腾天金蚊沈雄,却是恍若无闻,又厉声问了一次,“你说什么?”谭老镖头挣了一挣,未曾挣脱,心知若不是自己将话说上一遍,沈雄绝不会放手,忙又喘着气道:“夫人已然死了!”
沈雄的身子,又是一震,道:“三目灵官史泰呢?”谭老镖头道:“他……身受重伤,已然将死!”沈雄紧接着又问道:“公子呢?”谭老镖头道:“公子不知何处去了!”
他们两人,一回一答,紧凑之极,一口气便已讲完,沈雄手一松,“唾呀”大叫一声,转过身来,面色铁青,双掌一错,掌还未拍出,掌风轰然之声,已然大作,向着饶了她,猛地推出了一掌!
人人尽皆可以看得出,那一掌,乃是腾天金蚊沈雄,毕生功力之所聚,要不然,绝对不会掌一发出,便有那么大的威力!
而且,这一掌,还是舍死忘生,拼命的打法。
寻常武林中人对敌,内力放尽,至多也只运上九成的功力,已算运足,以防万一对方的功力高过自己时,尚可留一退步。
可是沈雄此际这一掌,却是一点余地也不丨方风和方雷两人,一见这情形,心中大吃-可是腾天金蚊沈雄那一掌,去势何等快疾着排山倒海之力,向饶了她疾涌了出去!
若是饶了她并未受伤,这一掌,他当然百他刚才硬接了惠德禅师的“度厄真气”之后,以如此威势压倒,他简直连躲避的余地都没有!只听得他忙道:“沈总一”可是他只叫了两个字,掌力的前锋,已聚连气也透不出来,哪里还能够再开口讲话?但是就是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金眼猩;一个一声怒吼,一个一声清啸,两人身形如飞也已然各自攻出了一掌!
那两股掌力,向着沈雄所发的掌力,疾迎情形不妙,心知沈雄这一掌,既已不留余地,人,反击了回来,不死也得重伤!
因此,他们几乎是在甘刺麻和连无异两人摆动,“嗤嗤”有声,已然向两人刺出了两剑!
那两剑,不但剑气撕空,嗤然有声,而且震之声,乃是点苍风雷剑法中的绝招,"风雷—时夕问签平县石人裉故口旧里散继踏步进身,脚下留下了老深的足印。他刚才和甘刺麻、连无异的掌力相交间,一上来,便已然大受震荡,受了内伤。
但是因为点苍双剑的两柄长剑,及时赶到,甘刺麻和连无异两人,若是再硬进掌时,非为双剑所伤不可,因之他们一击便退,无形之中,救了沈雄的一条性命,所受的内伤,也不算太重。
沈雄向前踏出了两步,两眼神光炯炯,望着连无异和甘刺麻商人。
这两人中,所受的外伤,是甘刺麻较重,但是却也只是皮肉的轻伤,两人也是目射异光,注定了沈雄,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但就在此际,只听得饶了她道:“谁也不要动手,沈总镖头一定误会沈夫人之死,是我们一伙人所害死的了!”
沈雄面色涨得紫姜也似,厉声道:“难道还不是么?”甘刺麻一听得沈雄如此说法,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哈哈大笑,道:“沈总镖头,那你可弄错了,咱们几人,因是无意在江湖上争雄,是以才隐居西域,与令夫人无怨无仇,害她作甚?”
腾天金蛟沈雄听了,心中不由得一怔。
他心知甘刺麻所言,是事实居多。因为,以甘刺麻、饶了她两人的武功而论,若是在武林之中走动,一定可以名满天下。但是他们两人的名头报了出来,却是根本无人听闻,可见他们志不在争名,当然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害上一个人。可是沈雄的心中,却又不全然相信甘刺麻所讲的话,因为事情实在太巧了,饶了她刚硬要察看自己的儿子,却便在此际,生了惨剧!
当下他呆怔了一怔,正要幵口讲话时,已然听得饶了她道:“那位史镖头只是受了重伤,何不快赶去,问他一问究竟事情如何?”
饶了她一言,提醒了沈雄,他也顾不得抹去口角的血迹,一个转身,便自向内院,飞掠而出,一面掠出,一面叫道:“是好的别走!”
甘刺麻等三人,各自一声长笑,由连无异和甘刺麻两人,一边一个,扶住了饶了她,非但不走,而且跟住了沈雄,向前掠出!
在他们三人之后,点苍双剑,以及和沈雄交情极好的翠玉翁李猛,华山派中高手,金剑书生袁致祥等人,也跟在后面。
其余的一些宾客,心知既然发生了这样的惨事,自己一涌而上,也是无补于事,因此便只在原地,议论纷録不已。
却说沈雄向着内院疾掠而去,一晃眼间,已然来到了他儿子沈觉非所住之处。
沈雄夫妇,对这个唯一的儿子,疼爱之极,不但传武,而且习文。
沈觉非所住,自成一个院落,在一个月洞门穿出去,是一个小小的庭院,三间房间。倚着几从修竹而建。环谙极静八沈雄一穿进了月洞门,便自一呆!
只见屋旁的那三丛修竹,每一株,已然都有碗口般的粗细。可是此际,却是七零八落,几乎尽皆断折,倒在地上,而且,还有一个假山的山峰,也已然被什么推倒在地,而三目灵官史泰,则正被压在那个假山峰之下,尚在微弱呻吟。
在两株断竹之下,压着点苍神女方婉,只见她右手,兀自抓着一柄长剑。可是那柄长剑,却已然齐中断成了两截,深深地截人一株巨竹之中。
光就这等情形来看,已然可以看出,方婉和史泰两人,与人动手的经过,是何等的惨烈!而对方也不知是用什么办法,竟能硬生生地将那么多株巨竹,片刻之间,完全摧折!
沈雄呆了一呆,叫道:“非儿!非儿!”
他一面叫,一面旋风也似,掠进了那三间房间,可是片刻之间,已然出来,在方婉的身旁,停了下来,俯下身去看视。
只见点苍神女方婉的面色铁青,虽然已死,但是仍然是双目圆睁,咬牙切齿,想是她临死之际,心中将敌人恨到了极点!
腾天金蚊沈雄向她看了一眼,心如刀割,口角又涌出了几丝鲜血,正待去问史泰时,再仔细一看,只见方婉的额角之上,嵌着一枚极其细小的暗器,这时候本是夜晚,不是留心,万看不出来。
沈雄连忙伸指一挟,将那枚暗器,挟出来一看时,却是一枚套在小手指上的玉戒指。沈雄怔了一怔间,只听得“轰”的一声,甘剌麻已将压在史泰身上的假山石推开。
只听得史泰声音微弱地叫道:“总……镖头……你^决……来……”
沈雄一拧身形,赶了过去。
只见三目灵官史泰,胸口急促地起伏着,面色难看之极,想是他内脏之伤,已然支离破碎,因而七窍尽皆流血不已!
沈雄忙问道:“敌人是谁?”
史泰嘴唇翕动了好几次,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甘刺麻大声喝道:“你是唯一见证人,却是非说不可,不能就此便死!”
金眼猩猩甘刺麻的话,听来像是无理取闹,但是却大有理由。
因为,如果三目灵官史泰,临死之际,不将仇人是谁说出的话,则沈雄一定仍然不肯放过他们,当然,甘刺麻绝不是怕沈雄,但是因此一来,辗转仇杀,腥风血雨,再无了日!
三目灵官史泰,只剩一口气未断,听了甘刺麻的大喝之后,身子猛地痉挛了一下,想是他心中,也是焦急到了极点。
可是,他嘴唇哆嗦间,却仍然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
甘刺麻身形一俯,疾伸右掌,按在史泰的“华盖穴”上,将本身的“九转神功”,自掌力向史泰的体内,渡了过去。
当然,人人都可以看出,史泰的伤势,重到了极点,既使是大罗神仙,也再难挽回他的性命,可是众人却又希望,甘刺麻的“九转神功”之力,渡入史泰的体内,可以令他迟一点死。
只要迟上一句话的工夫,便已然够了!
此际,每一个人的心情,也已然全都紧张到了极点,各自屏气静息,一声不出,翠玉翁李猛,踏前一步,以翠玉点穴橛,指向甘刺麻背后的“灵台穴”。因为甘刺麻的手掌,一按到史泰的胸口,可能使他多活片时,讲出仇人之名。但是却也有可能,事情本是他们的同伴所为,而甘刺麻则发掌将史泰从速震死!
李猛的点穴橛,指向甘刺麻,一旁连无异,却迸指如戟,隐隐地对着李猛。
而金剑书生袁致祥,则手按剑把,双目将连无异全身,尽皆罩住!只等三目灵官史泰开口,便准备展开一场惊心动地的厮杀!
沈雄站在史泰的面前,又大声道:“谁?仇人是谁?是谁?”
三目灵官史泰身子又是一阵几个痉挛,道:“一……个……少……女……当……真是……意想……不……”他下面一个“到”字,尚未出口,喉间发出“咯”的一声,便已然死去!
本来,他们几人之间,气氛是何等地紧张。
史泰声音虽低,也是人人都可以听得到,他一死去之后,众人的姿势,一点也没有变过,可是紧张的气氛,却已完全没有了。
腾天金蚊沈雄呆了一呆,抬起头来,他心中也是莫名其妙。
一个少女!
自己在武林之中,当然仇人甚多,但是却绝未曾和一个少女,结过什么大仇,以致令得那个少女,要对自己使这样严厉的手段来报仇!
金眼猩猩甘刺麻站了起来,道:“沈总镖头,事至如今,该信我们了,我们弟兄四人,大哥向不外出,我们三人,无事也绝不在武林之中走动,我们襟上,绣上一朵梅花,便是不蹚混水、孤芳自赏之意,怎会下这种毒手!”
腾天金蚊沈雄,猛地一俯身,剧烈地摇动着史泰的尸身,以凄厉已极的声音叫道:“史镖头,那少女是谁,你说啊!你说啊!”
史泰已然气绝,当然不会再回答他的话,沈雄子失妻亡,而敌人却来去无影,究竟是谁,也不知道,前后两个时辰间,他简直处在两个夭地之中,心中实是哀痛之极,呼声之凄厉,当真是不忍入耳!
一旁众人听了,心中也不禁尽皆为他难过,甘刺麻望了他一眼,道:“沈总镖头,尊夫人既已仙逝,你也不要太难过!”
沈雄猛地抬起头来,叱道:“若不是你们前来一闹,她怎么会死?就算不是你们下的手,我也与你们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沈雄一面说,一面身形猛地一转,双掌如山,又已向甘刺麻推出!
甘刺麻身形一晃,向外飘了开去,避开了沈雄的那一掌,沈雄眼中,杀机毕露,恶狠狠地,还兀自要追攻了上去。可是一旁,翠玉翁李猛,金剑书生袁致祥两人,见甘刺麻刚才不接沈雄的那一掌,已然知道他心中,绝无亚音
思、
而沈雄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如果逼得甘刺麻非出手不可时,却非吃大亏不可,因此两人,连忙一边一个,将沈雄拉住。
沈雄怪叫道:“你们拉住我作甚?”
李猛道:“沈兄,报仇之事,不但是你,我们也全算上一份!”
一旁饶了她也道:“沈总镖头放心,咱们兄弟三人,也决不坐视,依我来看,那少女一定便也是盗我紫金英的人。”
两人正劝说间,谭老标头,也已然赶了进来,道:“沈总镖头,我刚才来到时,三目灵官史泰还和我讲有几句话!”
谭老镖头此言一出,众人忙问道:“他说什么?”谭老镖头道:“他说,沈公子是被那个少女,挟持而走的!”
沈雄又是一惊,道:“他还说了什么?”
谭老镖头又道:“他只是叹息,说万万料不到,一个如花似玉,年纪不满二十的少女,出手竟会如此厉害,他只是叹息!”
甘刺麻道:“那少女的形容如何,三目灵官史泰可曾对你说过么?”
谭老镖头摇了摇头,道:“没有,他只是说那少女,美到了极点!噢,还有,他说沈夫人和那少女,才一照面间,便已然中了那少女的一枚暗器,当真称得上出手如电四字!”
沈雄听了,心中一动。
他自方婉的头上,取下那枚玉戒指之后,便一直顺手,套在指上,此际一听得谭老镖头如此说法,便脱下了那枚玉戒指来,道:“各位,拙荆额上所中暗器,乃是一枚玉戒指!”
他将戒指递出,众人一齐围拢来看。
天色甚是昏暗,本来也看不清那枚玉戒指是什么样子的,可是金剑书生袁致祥,伸手入怀,已然摸出了一颗照夜明珠来。
珠光照射之中,已然将那枚玉戒指,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那枚玉戒指,还有指甲大小的一块玉面,在玉面之上,刻着两个字。
众人一齐仔细去看那两个字时,不由得尽皆呆了一呆,面上现出了无比犹豫之色,各自后退了一步,抬头向沈雄望来。
沈雄只感到莫名其妙,道:“怎么啦,可是敌人的来头太大?”接着,又是“哈哈”一笑,道:“这本来是沈某人自己之事,各位刚才所言,沈某人也绝对没有放在心上?”
他还只当,众人是在那枚玉戒指面上的两个字中,看出了那个少女的来历,而因为来头大到了极点,所以众人才神色如此怪异!
因此,他在心情激愤之余,才讲出了那一番讥讽众人的话来。
腾天金蚊沈雄只当自己这番话讲出来之后,众人至少会红一红脸。可是,他定睛向众人望去,众人的神色,却仍然是那样的怪异,而且,仔细看来,也不像是在吃惊,更无一人脸红!沈雄的心中,不禁大是奇怪,正待再问时,已然听得李猛问道:“沈兄,那枚玉戒指,可真是从嫂夫人额上取下来的么?”沈雄沉声道:“如何不是?那枚玉戒指,正嵌在她额角的‘神庭穴’上,可知她是一上来,督脉便已然受了重伤,这才惨死的!”
那“神庭穴”和“上星”、“会宗”穴,全是额角之上,隶属于督脉的三个要穴,一被暗器嵌中,自然难免重伤!
沈雄这一番话,虽然有着替方婉辩护之意,暗示方婉并不是如此脓包,片刻之间便被敌人害死的人,可是所说的,倒也的确是实情。
他话一说出,众人的神情,更是怪异,只见翠玉翁李猛双手一摊,道:“沈兄,可是这只玉戒指,是你自己的啊!”
沈雄一听,心中不禁猛地一怔。
若不是他素知翠玉翁李猛的为人,极是严肃,几乎以为他是在讲笑话!他连举起那枚玉戒指来看时,金剑书生袁致祥并未将那颗照夜明珠收起,珠光所及,仍可以将那枚玉戒指,看得清清楚楚。
他一看之下,自己也不禁呆住了,双眼发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枚玉戒指的玉面之上,刻着两个字,乃是“沈雄”两字,正是他的名字!当然,在一枚玉戒指上,刻上“沈雄”两字,乃是人人可为之事,可是沈雄在一看之间,便已然认出,那枚玉戒指,的的确确,是自己的东西,那是他绝不会忘记的。
因为,那是当年,他和方婉两人,到点苍去参见方婉的父亲,风雷剑客方生智,方生智赞同女儿和他的婚事,将那枚玉戒指,送给沈雄的。而戒指面上,本来并没有字。
那两个字,还是点苍神女方婉,连夜雕刻了上去的。因此,这枚戒指,乃是他的定情之物,沈雄怎会得认不出来?
一刹那间,腾天金蛟沈雄僵立在地,但是心急电转,他却在片刻之间,不知想起了多少事情来!
那枚玉戒指,他几乎不能相信,还会有一天,会回到自己的手上!
因为那枚玉戒指,已然遗失了十八年了!
戒指遗失的所在,正是在关外的那个小镇上,当时,他们夫妇两人,冒着风雪赶去关外,追寻失镖,到了那小镇上,略停了一停,缓了一口气,在洗热水面间,沈雄因为带着那枚玉戒指,像是手指更被冻得僵硬了许多,因此便脱了下来,放在桌上。
可是,当他洗完面,想将戒指放好时,却已然失去了那枚玉戒指的踪影。那枚玉戒指,若论玉的价值,当然所值无钱,但是对他们夫妇两人,却有着特别的意义,当时,两人也曾到处寻找过,可是却并无结果。
因为他们当时所做的事,极是紧要,因此他们虽是不舍,也只得再启程赶路。
他们才一离了那小镇不久,便遇上了那个来历不明的怪女子。便是本书第四回所叙的那一段情节,此处不再赘言。后来,他们将失镖追回,回程时,也未曾经过这个小镇。
他们也只当那枚玉戒指,是被店小二见财起意,偷了去的,因此,他们在临走时,也曾向掌柜的留下话头,不论是谁,若是发现了这枚玉戒指,送到两湘任何一家镖局的话,便以黄金百两见赠。
多少年来,也未见有人来领得百两黄金,他们夫妇两人,也几乎忘记这件事了!
可是,当年,腾天金蚊沈雄,对于那枚玉戒指,到底有着极深的印象,因之,当他将那枚玉戒指,在方婉的额上,一取下来的时候,他便自然而然地,将之套在自己的四指之上!
沈雄站着发呆,众人尽皆等待着他的解释。只见他呆了半晌,连他自己的面上,也显出了无限狐疑之色,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她自己收起了这枚玉戒指,但是却又为了什么呢?”
沈雄话中的她,自然是指她的妻子,点苍神女方婉而言。
众人听了沈雄的自言自语,尽皆感到莫名其妙,点苍双剑道:“姐夫,你说什么?”沈雄抬起头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
沈雄的言词,听来倒像是他的心中,藏有什么极大的隐秘一样,方风问道:“那么,这枚本是我爹爹的戒指,如今怎会嵌到了我姐姐的额上?”
腾天金蚊沈雄摇了摇头,道:“我已然说过了,我不知道,那枚玉戒指,是早已失落了的,失落在十八年前,关外一个小镇的客店中。”
众人心中,只是感到奇怪,只有饶了她,心中突然一动,道:“你说什么?”
腾天金蚊沈雄,一面和众人说话,一面仍然在不断地深思之中,对于饶了她的问话,竟然未曾听到,突然答非所问,道:“我知道她是谁了!”
众人更是莫名其妙,问道:“沈总镖头,你知道是谁了?”
沈雄厉声道:“那个少女!那个凶手!”
他一面说,一面脑中,早已浮起一个女婴的面容来,大雪纷飞,怪女子、的追踪,雪花飘在那女婴的面上,那女婴乌漆漆的大眼珠,那女婴的小舌,津津有味地舔着飘在她嘴角的雪花!
十八年前的一切,全都历历在目地,浮上了他的心头,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一样!
点苍双剑见姐夫像是有点癫狂,还只当他伤心过度,是以失常,因此忙道:“姐夫,你还是先去休息一会再说罢!”
沈雄尚未回答,饶了她已然冷冷地道:“两位由得他说,我知他心中,一定已然想到了什么事!”讲完之后,又是“嘿嘿”两声冷笑。
众人心中,不禁皆大是姥异,不知饶了她何以知道沈雄的心意。
只听得沈雄点了点头,道:“我是想起许多事来了,一定是她!”
翠玉翁李猛忍不住问道:“是谁?”
腾天金蚊沈雄,陡地抬起头来,伸手向饶了她一指,道:“是他的女儿!”众人刚自一怔间,已然听得饶了她冷笑一声,道:“沈总镖头,只怕是你自己的女儿吧!”饶了她的这一句话,众人听了,心头更加是莫明所以,不知所云!
只听得腾天金蛟喝道:“胡说!”
饶了她冷然道:“我已深信,她当年所疑之事,竟是一点不假。”
他们两人,说来说去,所讲的话,众人竟是一个字也不明白!
一旁金眼猩猩甘刺麻,早已然大不耐烦,问道:“饶兄,你们在说些什么?打的什么哑谜?怎么我们一点也听不懂?”
饶了她转过头去,道:“甘兄,你当知我改名为‘饶了她’的深意?”甘刺麻“呸”的一声,道:“咱们兄弟多年,自然知道。”
饶了她一声长叹,道:“我到今日方知,她当年,生下了一个孩子。”
甘刺麻道:“是啊,你已然说过了。”
饶了她伸手向腾天金蚊沈雄一指,道:“如今我已然可以肯定,沈总镖头夫妇,当年确是以极其卑鄙的手段,换了她的……我的孩子!”
沈雄怒不可遏,大声叱道:“放屁!”
饶了她已是连声冷笑,道:“那名女婴,如今长大了,但是却也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那枚玉戒指,沈总镖头,一定是尊夫人有意放在女婴的襁褓之中的,是以才会在那少女的手中出现,就是当年你们弃而不要的女婴,是不是?你刚才心中,可是这样想的?”
饶了她的声音,越说越是严厉,词锋也是咄咄逼人之极!
沈雄气得脸色铁青,喝道:“不错,我是想到,那少女,可能就是当年的那名女婴,但是那少女,却是你的女儿,天下父母,焉有忍心不顾自己女儿,去换人家的孩子之理?”
饶了她冷冷地道:“天下母亲,焉有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得,硬说被人换走了之理?”
沈雄怒道:“谁知你那位情人,弄的是些什么花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之不休,众人也已然渐渐地听出了一些眉目。
点苍双剑一皱浓眉,道:“饶朋友,只怕你生了大误会了!”
饶了她冷冷地道:“为什么?为什么当年在雪地中,他们不肯让她看一看孩子,为什么到如今,他们又不肯让我看一看孩子?”
翠玉翁李猛见两人争论不已,心中也知这件事,实在是复杂到了极点!他和腾天金蚊沈雄夫妇,相知多年,若是要他相信,沈雄夫妇,会以自己的女儿,去换人家的儿子,他也是绝不肯相信的。
可是此际,从那枚玉戒指,从他们两人口中的争论看来,却又像是影影绰绰,真有那么一回事!他想了一想,便道:“反正非侄和那少女,总有在武林中出现之日,到时不是可以弄清楚了么?如今争有何用?”
饶了她像是未曾听得李猛的话一样,自顾自地大笑起来,道:“甘兄,连兄,我终于已知她尚在人间了!你们怎不向我道喜?”
甘刺麻道:“喜个屁,弄得人头昏脑涨,喜从何来?”他武功虽高,心思却是十分简单,那么复杂的一件事,他根本弄不清楚!
饶了她和甘刺麻交情深厚,而且他自己正在高兴头上,自然不以为忤,笑道:“甘兄,咱们走吧!”连无异闪身而过,将他扶住,和甘刺麻三人,径自跃出了围墙,向外掠去。
翠玉翁李猛等人,扶着沈雄去休息,方风方雷两人,忙着料理丧事,不但封剑不成,连寿也祝不成了,沈雄一连两天,水米不进,只是呆坐不动,到了第三天头上,便突然不见!众宾客欷戯不已,也离了开去,点苍双剑,赶回点苍,向乃父风雷剑客方生智,报告一切,不到一个月,这件怪事,武林中已然传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