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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新仇旧恨

沈觉非在一旁,看出情形不好,连忙叫道:“冷姑娘一”可是,他下面的话,尚未出口,已然听得冷雪以冰也似冷的声音道:“不必说了,她走不了的。”那种冰也似冷的口气,沈觉非曾经听到过一次,那是在他自己的家中,冷雪出手,杀他母亲点苍神女方婉之际,所听到的!

当下沈觉非也不禁为之猛地一怔,冷雪却已然转过头去,道:“姑姑,你苦了一辈子,却终于死了,你放心吧,雪儿蒙你养育,不会忘了你的!姑姑,雪儿一定永远记得你!”

在冷雪转过头去,对着谢莲的尸首讲话之际,沈觉非一拉董小梅,两人已然悄悄地向房门口退去”董小梅心知沈觉非是要帮助自己逃走,心中不禁大是高兴。可是,他们两人,才一退出几步,还未来到房门口时,冷雪已然霍地站了起来。,她在竹榻之上,扯过了一条被子,将谢莲的尸首盖上,便立即转过身来,道:“沈公子,不关你的事,你让开些!”

沈觉非一听,心中不禁为难之极!

这三个多月来,沈觉非和冷雪两人,朝夕相对,他是生在极度矛盾的心情之中!

当日,在衡山脚下,他要和董小梅一起离去之际,乃是被冷雪点了穴道,强劫而走的。冷雪一将他劫走,便立即和谢莲两人,离开了衡山,一直来到此处,盖起了茅屋,居住了下来。

这其间,不要说是在路上,就是定居之后,他也简直随时随地都可以逃走。但是他却并没有那么做,他每一天,都想离开冷雪和谢莲。但是每一次,当几乎要下定决心的时候,他总是自己对自己说:多等一天吧,多等一天,又怕什么?就这样,一天,一天,他仍然要和谢莲与冷雪两人在一起。

这期间,他勉力抑制着自己的感情,和冷雪在一起的时候,他尽可能表现冷淡,他知道冷雪对自己,也是一样。

在这期间,谢莲却对他十分严厉,强迫他记下了皓首神龙所传的内功口诀和那“天罡六掌”、“天罡刀法”等不传之秘的招式。

沈觉非本来绝不想领谢莲之情,因为谢莲是误将他当做儿子,所以才将那些绝技传授与他的。但是沈觉非一接触到这样神奇的武功,他却是不免如痴如醉,因此,虽是短短的三个月,他功力也增进不少。

这一天晚上,谢莲因为双腿的伤势逐渐恶化,已然在三天之前,忍痛将伤腿,一齐截去,卧在竹榻之上,身子乏力。

在天色黄昏时分,沈觉非觉得他自己实是不应该再在此处待下去,在杀母仇人身上,学习武功,他心情极之苦痛,呆呆地坐在河边上,一声不出。

渐渐地,他发现河水之中,多了一个俏生生的影子,那是冷雪。

他竭力地抑制着心中的激动,转过身来,道:“冷姑娘,我要走了!”冷雪像是不置可否,只不过她也立即转过头去,避免与沈觉非的眼光接触,幽幽地道:“沈公子,你随时都可以走的,为什么一直不走?”

沈觉非无话可答,因为他想要讲的话,实在讲不出口来!

在这三个多月来,他更是深知,自己是爱着冷雪的。但是,冷雪却又是他的杀母大仇人!他母亲惨死在冷雪之手,乃是他亲眼目睹,绝不容有丝毫怀疑的事!

沈觉非呆了半晌,心中闷郁之极,翻手一掌,向河水中拍去!

那一掌,力道极大,只听得“轰”的一声过处,河水之中,隆起了一股丈许高下的水柱来。冷雪平静地道:“不错,一招‘阳回斗转’,已然有两三成火候了!”

沈觉非一听,心中又不禁如同刀割一样地难过,那是仇人的功夫!

他顿了一顿,大声道:“我以后再也不使这功夫,我要走了!”

冷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并不回答,身形飘动,却向前面,走了出去。本来,沈觉非若是下定决心要走的话,可以立即向相反的方向逸出的。可是,在呆了半晌之后,他却又不由自主地跟在冷雪后面,向前走去!

两人默默无语,向前走去,一直走出了三四里,冷雪才陡地转过身来,道:“你……你为什么跟着我?”沈觉非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冷雪眼中,泪花乱转,道:“沈公子,如果不是姑姑,我也希望你立即离去!”

沈觉非道:“但是你姑姑错了!”

冷雪痛苦地点了点头,道:“不错,她错了,但是无论她做错了什么事,我都是原谅她的!”沈觉非呆了半晌,才迸出四个字来,道:“我不原谅!”

冷雪并不出声,拣了一个树桩,坐了下来,沈觉非只是呆呆地站着。不知不觉间,又已然过了一个来时辰,天色更是浓黑了,冷雪才又开口道:“沈公子,这些日子来,你一直不肯离去,可是为了我么?”

沈觉非道:“是。”冷雪苦笑了一下,道:“沈公子,你快走吧。”沈觉非倒未曾料到,冷雪反会劝他快走,他一怔之下,道:“你……你不愿见我?”冷雪叹了一口气,道:“沈公子,我不必多说,你也应该明白我的心意,我们……我们……”她一句话未曾讲完,陡地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惊心动魄的厉笑之声。

冷雪和沈觉非两人,一跃而起,他们一听便已然认出,那笑声,正是阴风蛇叟司徒本本所发!冷雪忙道:“快!咱们快回茅舍去!”

她一面说,一面身形,已然向外,疾掠而出,沈觉非连忙跟在后面,两人一先一后,向茅舍之中,疾驰而去!

而阴风蛇叟司徒本本,如何会在此处附近,突然出现,作书人也必需交代一番。

原来,近数月来,司徒本本为了八月中秋,将在巫山朝日峰上,举行排名大会一事,预作准备。昔年排名大会上,他位居第二,在这次大会之中,他雄心万丈,要夺第一之位。

武林之中,若有什么事发生,传言何等之快,此际,整个武林,早已轰动,司徒本本也定下计划,联络二十年前,他所认识的黑道上人,准备在朝日峰上,一旦得胜之后,便趁机在各派之外,另立一派,囊括邪派中人,与各正派在武林之中,分庭抗礼。

那阴阳手林独,原是司徒本本手下的一名小卒,司徒本本打听得他二十年来,专干没本钱的买卖,已然成了富豪,因此便在他家中居住,四处派人,请黑道上的高手,来与之相会。

当司徒仇将董小梅引进林宅之际,司徒本本,也正在大厅之上。而司徒仇将董小梅安置在内宅之中,立即到大厅上,向司徒本本,讲起董小梅已被骗信一事。其时,关于《九原清笈》,已有线索一事,武林中已然尽人皆知,各种传说不一。

在各种传说之中,有一个传说,便说是谷守昆已然将有关《九原清笈》的秘密,交给了冷面阎王董路之女。传说本来语焉不详,司徒本本一听得董小梅在此,心中一动,与众人商议之下,便定下了阴谋。

怎知董小梅毫无处世经验,给众人一捧一激之下,居然自动将有关《九原清笈》的秘密,交到了司徒本本的手中!

司徒本本立时逸走,那些人也立即翻脸,在将董小梅打昏过去之后,他们依照原来的谋划,将董小梅运至荒野,而司徒本本和司徒仇两人,也在其地等候,众人不免问起那柄折扇上究竟有什么秘密,司徒本本只是随口敷衍几句,并不详谈,众人武功全不如他,自然也将之莫“”如何。

而此际,司徒本本以及众人所在之处,正离谢莲等三人所隐居的茅屋不远!是以冷雪和沈觉非,才会听得司徒本本的笑声。

本来,冷雪和沈觉非两人,立时离去,因为天色浓黑,司徒本本,也未曾觉察,但众人之中,阴阳手林独,最工心计,司徒本本得了秘密之后,一句也不肯说,他心中大是不满。但是他当然未曾出声,只是退在一隅,也不像众人那样凑热闹。

冷雪和沈觉非两人,向外逸去之际,却刚好被他,看在眼中,他心中一凛,忙道:“刚才有人偷听!”司徒本本听了,不由得猛地一惊!

司徒本本心知,自己得到了有关《九原清笈》的秘密,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可以说再无宁日,便是连这些人,他都不敢相信,更何况有人窥伺?因此便连忙率众,追了上去。

冷雪和沈觉非两人,才一来到茅舍,司徒本本,已然最先追到!

冷雪一听得身后有钢拐点地“叮叮”之声,已然知道不妙。但是她却并不转身,只是低声道:“沈公子,你快进去,由我来应付他!”

沈觉非道:“你应付得了么?”

就这两句话功夫,司徒本本的怪笑之声,已然自远而近,铺天盖地也似,疾卷而来!两人一齐转过身来,司徒本本已然在他们身前丈许处站定,双方之间,只不过隔着一道竹篱。

冷雪强自镇定,道:“我姑姑在此静居,你敢前来骚扰么?”

司徒本本一鼓作气向前追来,追到此处,心中也是不敢大意,一听得冷雪如此说法,奸笑一声,道:“谢女侠何在?”

他一言甫毕,只听得“呼”的一声,一扇窗被推了开来,谢莲已然现出上半身来,道:“司徒本本,你又来了么?”

司徒本本一听得谢莲的声音,不由得一呆。可是他向谢莲一望之下,却不由得大喜!

原来,他以为以皓首神龙之能,谢莲双腿之伤,一定可被医愈,而谢莲的功力,则在自己之上。可是此际,他一眼便已然看到,谢莲面容憔悴,八脉不调,那是残废人之相,当然是她双腿断去,为时不久,自己足可趁此,除一强敌!

他向身后一看,司徒仇等众人,也已然跟到。他向后一挥手,示意众人暂勿向前,哈哈一笑,道:“正是在下,谢女侠,一别三月,在下与谢女侠之间,颇想作一了断!”

冷雪一听得他如此说法,不由得猛地一惊,道:“你要动手,找我好了!”

司徒本本钢拐一点,“叮”的一声,身形掠起,已然越过了竹篱,道:“凭你也配!”冷雪向前,一步跨出,她心知谢莲断腿不久,元气大伤,未能恢复,和司徒本本动手,可能要吃亏,因此准备犯险和司徒本本,斗上一斗!可是,她这里才一跨出,司徒本本钢拐点处,已然向谢莲居室的窗口,疾扑而到。谢莲虽然双目不能视物,但是觉出面前,一股劲风压来,也知道是司徒本本,迎面攻了过来。

她连忙手一按,身手向后一缩,向竹榻的一端,避了过去。

司徒本本在向前扑出之际,钢拐一式“仙人指路”,向前直指,而且,还按动了机括,三枚麦核钉,“嗤嗤嗤”电射而出。

但是谢莲躲得极快,司徒本本的一拐三钉,尽皆落空。

司徒本本一不做二不休,左拐就势一点,整个人已从窗中,穿了进去,在室中倚墙而立。

此际,冷雪一见司徒本本,已然穿人了谢莲的房间,想要赶了过去时,但是阴阳手林独、司徒仇等十余人,已然一哄而上,和冷雪、沈觉非两人,就在院子中,大战起来。

司徒本本一站定,谢莲立即转过身子来,面对着他。

司徒本本虽然觉得,眼前乃是除去夙仇的最好机会,但是他究竟不知谢莲伤势如何,心中仍是不敢稍有大意,见谢莲半晌未有动作,他才右拐扬起,向谢莲的左胸,点了过来。

这一招“浪卷尖礁”,去势虽疾,但却是虚招,志在试探。

只见谢莲自腰以下,均为薄被所遮,左掌当胸,右掌下垂,端坐不动,对于司徒本本的那一招,竟然恍若无觉!

司徒本本的那一招,本来是准备攻到离谢莲左胸四五寸处,一等谢莲有所动作时,便立时撤拐回招的。可是,在他那一招使老之后,谢莲仍然一动不动,司徒本本心中一面觉得奇怪,一面却不肯就此放过了这个机会,身子向前一俯,钢拐拐尖,已陡地向前,伸出了六七寸!可是,也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突然谢莲右手向外一翻,“嗖”的一声,只见满室尽是精光闪闪的刀影,已然将司徒本本的上盘,尽皆罩住!

司徒本本大吃一惊,这才知道上当,心想皓首神龙,天罡刀法六招,和天罡六掌,同样威震江湖,只不过近十余年来,并不使用,自己如何忘了?尚亏他功力非凡,一见眼前刀光闪耀,已然避无可避,双臂向外一张,将两柄钢拐,一齐向上,疾扬了起来!

他双腿早已齐股断去,全仗钢拐支持,两柄钢拐,向上一扬,身子立时向下沉去,陡地矮了三尺,谢莲那一招,便削他不中,只是将他的头发,削去了一绺!司徒本本心中暗叫好险,右拐已然贴着竹榻,横扫而到。谢莲手中钢刀向下一沉,只听得“铮”的一声响,刀拐已然相交!

谢莲双腿新断,比不上司徒本本,断退已有二十年之久,刚才,司徒本本一拐贴着榻面扫到,她除了横刀以格之外,实是无法可想。而刀拐相交之下,谢莲的弱点,却在片刻之间,暴露无遗!

本来,谢莲的功力,还在司徒本本之上,两件兵刃相交,足可将司徒本本的钢拐,荡了开去的。可是此际,她在元气大伤之下,内力早已打了一个折扣,司徒本本虽然仍觉得对方的力道,极之强大,但是相形之下,谢莲的那柄单刀,反而被震起了半尺!

司徒本本一见这等情形,心中不禁大喜,一声长晡,左拐点地,身子又已一长,右拐一招“五岳齐崩”,荡起了一股强烈已极的劲风,向谢莲当头,压了下来!

谢莲的身子,向旁猛地一侧,右手单刀,向前便搠,一招“满天星斗”,刀光乱晃,处处指向司徒本本胸腹间的要害!

此际,谢莲对于当头压下的一拐,竟然全不之顾,分明乃是拼命的打法!司徒本本一见刀到,左拐一点,整个身子,就着一点之力,横了过来,但是右拐的那一招,却仍然是招式不变。

这种怪异灵巧之极的身法,本来是他在山洞之中,苦练而成的“蝙蝠功”,那是蝙蝠在飞翔之间,无声无息,他向上陡地将身子横在半空,也是了无声息。

一则,此际在院子中,正是杀声震天,二则,司徒本本身法轻盈,了无声息,谢莲双目倶盲,只是靠听声辨位,她一刀向前搠去,分明可以将司徒本本搠中,但是却搠了个空!

如果说,司徒本本已然避了开去的话,头上疾压而到的一拐,却又不应存在!

若是她双目不曾失明的话,本来,对这样的形势,可以一目了然,但是,她吃亏在双目不能视物,这样的情形,她一时之间,只感到莫名其妙!I在一刀搠空之后,她虽然立时觉出不妙,但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她不禁呆了一呆。高手过招,哪有一丝一毫的时机可失?在她一呆之际,司徒本本的一拐,离她头顶已不过尺许。

谢莲觉出当头压下的那股力道,陡然之间大盛,心知再要扬刀去搁,就算抵挡得住,也要吃亏!更何况从刚才刀拐相搁的情形来看,刀拐再度相交,只怕不死在他拐下,反要死在自己的单刀之下!

片刻之间,她心念电转,已然有了决定,将全身真气,凝于背后以及左掌掌心,猛地一低头,那一拐,带着排山倒海也似的力道,“砰”的一声响,正砸在她的背上!

虽然她早已将一半真气,凝在背部,立即起而相抗,但是那只不过令得她不致于立时丧身,却不能令她,不受重伤!

司徒本本一拐击中了谢莲,身子便向下沉来。

他自度这一招“五岳齐崩”,足运了九成功力,即使是皓首神龙本人,若是被这一招,齐齐正正,击中了背部要害,只怕也难免受伤!因此,他心中高兴之极,身子也向下沉来。

但是在他身子向下沉来之际,谢莲已然在气流极之微弱的动荡之中,觉察到了他身子的所在,左掌向前一推,一招“六丁运天”,已然发出!

那一招,不但其来得突然,这一方面,司徒本本,未曾料到,而力道之大,更是大大地出乎司徒本本的意料之外!

因此,司徒本本一觉出谢莲这一掌击到,已然避不开去,而且,更未立即运气,与这一掌之力相抗,“叭”的一声,一掌正被击在左胁之下,尚亏他觉出不妙,立即双拐一点,向后倒纵而出!

借着迅速后退之势,将那一掌之力,卸去了一半,但是他整个身子,仍不免向外,直飞了出去!而此际,冷雪和沈觉非两人,虽是以寡敌众,却已占了上风,他们两人,各夺了对方手中的兵刃,以少围多,将十来人,全都赶进了屋子之中!而且,已然杀死了六七人!

司徒本本从屋中疾跌了出去,首当其冲,便有四人,被司徒本本,撞得骨折筋裂而亡!

就在此际,屋中传出了谢莲的怪笑之声,道:“司徒本本,一拐换一掌,谁也不曾吃亏,再进来啊!”谢莲两句话才一叫完,便已然口角流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但是司徒本本却不知道这样的情形。

他中了一掌之后,左胁奇痛无比,一时之间,也不知伤势如何。而且,谢莲发出那一掌,乃是在中了一拐之后,他自然不知道,谢莲在未中一拐之前,已然将力道蓄定,还只当谢莲在中拐之后,力道尚且如此之强,如何再敢在此逗留?

只听得他一声怪晡,道:“仇儿快走!”钢拐过处,身形掠起,已然从大门口,向外飞掠而出。此际,只有司徒仇和阴阳手林独两人,未曾受伤,一见司徒本本,向外走去,也连忙夺路逃走。林独走得慢了一步,虽然身在院子之中,被冷雪赶了过来,一刀将他左手,齐腕断了下来!

林独虽然断了一手,仍然没命也似,向外面逃了开去!

冷雪若不是糖念着谢莲的安危,一定不肯轻饶,她回到屋中,谢莲喘着气,道:“司徒贼子,中了我的一掌,快追,免留后患!”

冷雪忙道:“姑姑,那你自己……”

谢莲心知自己中了一拐之后,已然难以活命,但多少也还可以支持一个时辰,若是司徒本本留在世上,却是无穷后患!因此她忙道:“别理我,你们追不上,快点回来就是了!”

冷雪虽然不愿,但是也不敢违背谢莲的意思,便和沈觉非两人,向前追了出去。可是这一耽搁,司徒本本,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他们两人,追出老远,也未曾发现他的踪迹。

也就在他们两人追赶司徒本本之间,董小梅却撞了进来!

董小梅撞进来以后的事情,前文已然详细述过,此处不赘。

却说冷雪追出老远,想起谢莲的话,便立即赶了回来。

可是,当她赶回来时,却已然慢了一步,董小梅慌乱之间出手,将寒铁索尖端的三枚尖梭,一齐插入了谢莲的额中!而且,当冷雪掠进屋来之际,董小梅甚至还未曾将寒铁索抖了出来!冷雪一踏进房门,一见这等情形,几疑是在做梦!

她立即站住了身子,再定睛看时,那么可怕的事,却完全是事实!一时之间,她心中难过到了极点,竟连高声讲话的力道都没有,所以才发出了那一句语音令得董小梅惊讶的话来。

而沈觉非随后赶到,一见这等情形,也是为之大吃一惊!

前事表完,书接上文,当下沉觉非听得冷雪叫他走开,他心中不禁为难之极!他明知董小梅杀了谢莲,冷雪一定绝不肯放过她。虽然自己在此,冷雪一样会动手,而自己和董小梅,就算是两人联手,也未必会是冷雪的对手。但是,如果自己一走,只怕董小梅的处境,更是极之危险!而且,董小梅看来,身受重伤,简直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因此,沈觉非忙道:“冷姑娘,你不妨冷静一点,董姑娘不是随便杀人的人,其中定有曲折!”冷雪一声长笑,笑声之中,充满了怨毒,道:“不管有什么曲折,她杀了我姑姑,我就绝不能容她,活在世上!”

董小梅心知谢莲之死,固然是因为自己寒铁索的一击。

但如果自己,不向她发出这一击的话,只怕她也绝活不到现在。可是如今的情形,却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她听得冷雪讲话,如此斩钉截铁,心中也不禁有气,冷笑一声,道:“沈公子,你何必多说?天下只有你,人家杀了你的母亲,你能以面对杀母仇人不作报仇之想,别人怎肯?你快离开,由我一人抵挡便了!”

董小梅此言一出,沈觉非首先面色“刷”的变得比纸还白,而冷雪也不由自主,身子猛烈地为之,震动了一下!

一时之间,茅舍之中,静到了极点!

好一会儿,冷雪才缓缓地道:“我杀了沈夫人,当然要偿命,你杀了我姑姑,也休想逃得出去!”董小梅此际,早已豁了出去,冷笑一声,道:“我杀了她,当然不会逃,你也不是男子,就算你是的话,我也不会再来害你,以甜言媚笑,令得你壮志全消,竟然不作报仇之道,为天下人耻笑!”

董小梅侃侃而谈,只讲到一半,沈觉非的面色,已然更白。

等到讲完,冷雪的身子,又震了一震,向前迈出了一步,道:“等你死了之后,我定然遂你心愿,叫沈公子杀我便了!”

董小梅“嘿”的一声冷笑,道:“那时,我死也死了,怎能知道?你若是有骨气,敢以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早已去自寻死路了,哪里还等得到今天?”冷雪的胸口,急速地起伏着,正待再说话时,沈觉非陡然大喝一声,道:“谁也别再开口,听我说!小梅,我杀母之仇,当然……要报,你放心,我绝不做为天下人耻笑之人……”

讲到此处,沈觉非面上的神情,已然是痛苦到了极点!

他吸了一口气,续道:“冷姑娘,董姑娘如今,身受重伤,你也不应趁人之危,等她伤愈了之后,我也不多管闲事,若是你想斩草除根,我们两人加起来,武功也不如你,你尽可趁早下手!”

沈觉非被董小梅的话,刺得入心入肺,心中实是激愤之极,是以才讲出这样的话来!

董小梅一听,大声道:“说得好!”

冷雪则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沈公子,你心中当真以为,我会想斩草除根么?”

沈觉非经她这一问,不由得无话可说!

因为,冷雪若是要斩草除根的话,一出手间,便可以达到目的!

冷雪见沈觉非不答,冷笑了几声,道:“好,我便依你所言,待她伤愈之后,再报姑姑之仇。我绝不会再向你出手,但是你若是想报杀母之仇,我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的!”

冷雪一面说,一面心中实在伤心到了极点,眼泪早已滚滚而下!

她话一讲完,一个转身,以薄被裹起了谢莲的尸体,身形一闪,便已然向外,疾驰而出!

董小梅和沈觉非两人,等她走了之后,才一起松了一口气。

沈觉非道:“小梅,这一下,你当真惹下了大祸啦!”

董小梅却一笑,道:“沈公子,我的心中,反而只感到高兴!”

沈觉非不由得愕然道:“高兴?你高兴什么?”董小梅忽然道:“沈公子,我给你补的衣服呢?给你扔掉了么?”沈觉非道:“谁说的,我正穿在里面。”董小梅笑道:“那就是了,从此以后,我和你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我们更该在一起了!”

沈觉非听了,苦笑了一下,董小梅忙道:“沈公子,我说得不对么?”

沈觉非点了点头,道:“对。”可是他却立即将话题,岔了开去,道:“小梅,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又怎么会受伤的?”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董小梅想起这三个月来的经历,夜夜独对灯火,以及被人欺骗、身受重伤等事,不由得悲从心来,扑在沈觉非的怀中,哀哀痛哭起来。沈觉非心知董小梅一定是受了委屈,可是此际,他自己心乱如麻,也根本想不出用什么语言,来劝慰董小梅,令她别哭!

董小梅哭了好一会儿,心中的郁闷,尽皆得到了渲泄,想起自己终于又能伏在沈觉非的怀中,心中又高兴了起来,忽然破涕为笑,道:“沈公子,我心中又不觉得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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