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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逆我者死

是以沈觉非此际,见了父亲满面怒容的情形,便知父亲并不是为了自己和冷雪间的纠葛,才如此发怒的,他心中莫明所以,正想发问时,忽然听得腾天金蚊沈雄,高声大笑起来!

这时,不但沈觉非心中,莫名其妙,连董小梅也是大为奇怪,问道:“沈老英雄,你可是赞成我们逃得好么?”沈雄对董小梅的话,像是未曾听到一样,仍然是“哈哈”大笑不已。

沈觉非和董小梅两人,互望了一眼,只得静以待变,只听得沈雄越笑越是大声,但是却也越笑越不像话,开始,还只是笑得声音凄厉无比,后来,笑声之中,竟夹杂着呜呜的哭声。

不到小半个时辰,已然再也听不到笑声,只听得他大哭起来!

沈觉非被他父亲的行动,惊至面无人色,忙道:“爹,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腾天金蚊沈雄陡地收住了哭声,道:“我在高兴,我养了一个好儿子!”事已至此,任谁也可以听出,沈雄所说的乃是反话,沈觉非乃是天性至孝之人,一听此语,立即跪了下来,道:“爹,孩儿有什么不是,你尽管打骂就是了,何必气苦?”

腾天金蚊沈雄“哼”的一声,道:“我怎敢?”沈觉非一听这话,更是严重,不由得急出了泪来,道:“爹,孩儿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不是!”沈雄“哼”的一声,道:“你胆大包天,做出了这样的事,自己还不知道么?”

沈觉非此际,确是仍然不知自己父亲,是指那一方面而言,只是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只见沈雄老泪纵横,身子不住发抖,想是他心中,已然怒极,喘了几口气,道:“畜牲,如今你身负血债,你可知道么?”

沈觉非只当父亲是因为自己和冷雪之间的关系,立即道:“爹,孩儿时刻未曾忘记!”

他自问良心,的确是时刻未曾忘记母亲的血海深仇,不论他心中如何矛盾,对冷雪的一切,是如何地念念不能相忘。但是他却时刻记得,冷雪正是自己的杀母仇人,自己和冷雪之间,有着绝对无法解决,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沈雄忽然叹了一口气,就在刹那之间,他像是老了许多!

只听得他道:“我在惨事发生之后,心知不但敌人的本身,而且敌人的师长,来历武功,一定更是非同小可,自度能力,绝对无法报仇,仗着昔年曾与冷面阎王董路,有些交情,蒙他答应过,若我有事相求,他可以为我出面,是以才来到谷外,苦苦哀求,董阎王固然出名的冷心冷面,但是却言出必践,只当有些希望,如今你……诱拐了他的女儿,你……娘的血海……深仇,何日方能申……雪?”

沈雄一口气说到此处,更是语言哽咽,泗涕交流,想来他一定是在寒梅谷外,求了不少时光,如今一听得儿子作下了这等事,眼看冷面阎王董路,非但不肯代他出力,反而要将他恨之切骨,是以才感到了伤心绝望,不克自主!

沈觉非听他讲完,才知道他是为了此事伤心,一时间,竟讲不出话来。董小梅听到一半,便已然柳眉微蹙,面带薄怒,等到沈雄讲完,她立即朗声道:“沈老英雄,你别冤枉好人,沈公子怎是诱拐我?是他冒了极大的危险,才救我出来的!”

腾天金蚊沈雄沉声道:“董姑娘,你背父私逃,难道就不怕令尊了么?”董小梅凄然道:“我怕他又有什么办法?我不逃也成了废人!”

沈雄长叹一声,道:“天意!天意!非儿,你若尚有一分血气,紧记得:报仇!报仇!”沈觉非只觉得心内热血沸腾,道:“我记得了!”

沈雄道:“你如今既已知道了敌人的姓名,若是再见到她时,武功不济,不可硬去拼命,爹虽已老了,但是这血海深仇,却是非报不可,若是不幸生前竟然不能如愿时一”腾天金蛟沈雄,才讲到此处,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婉之极的笑声,接着,便是一个少女的声音,道:“沈老英雄,你不会不如愿的!”

董小梅、沈觉非和沈雄三人,一听得那声音,事先毫无迹象,突然而来,心中倶皆一惊,而沈觉非更是全身猛地一震!

三人一齐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形窈窕颀长,白衣赛雪,容颜美丽之极的少女,正如同在水面滑行也似,飘然而来。

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冷雪!

沈觉非呆住了,做声不得,冷雪身法极快,一瞬间,已然来到了三人面前,沈雄陡地喝道:“你是谁?”

冷雪微微一笑,道:“我便是你杀妻的大仇人。”

腾天金蚊沈雄,猛地一怔,面色由青而白,由白而红,由红而紫,双眼之中,怒火狂射,紧紧地盯在冷雪的身上,陡然之间,一声狂吼,双掌齐出,和身向冷雪,直扑了过来!

冷雪身形凝立,一动不动,一双妙目,却只是注定在沈觉非的身上,眼中所流露的神情,幽怨到了极点。沈觉非在冷雪才一现身之际,便知道事情不妙,如今一见自己父亲向她狠狠扑出,那两掌之力,强劲之极,见所未见。

心知父亲已然豁了出去,非将冷雪毙于掌下不可,而冷雪却全然不避,看来她根本没有打算抵抗,那两掌,若是被击个正着的话……

沈觉非心念电转,一想到此处,心灵已然大受震动,再一看父亲的双掌,已然将要击到冷雪的胸前,再不容自己多作考虑,连忙大叫道:“爹,这其中有误会!”话才出口,身形已然疾闪而出,掠出两步,拦到了冷雪的身前。

腾天金蚊沈雄,一见仇人现身,早已然红了眼,他心知敌人武功厉害,因此那两掌实是他毕生功力所聚,陡然之间发出,威力实是无可比拟,他心中怒气填膺,便是丝毫也不留余地。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竟会在这个紧要关头,闪身护住杀母仇人!

他只觉出眼前人影一闪,在自己和仇人之间,已然多了一个人,但是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却不知道,急切之间,他还恐怕那人是董小梅,旁人还可以得罪得起,冷面阎王董路的女儿,那敢轻惹?连忙想要收掌,可是他那两掌,既然是以雷霆万钧之力击出的,那里想收得回来?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砰砰”两声,双掌已然一齐击中!

腾天金蚊沈雄连忙后退了两步,定睛看时,只见冷雪木然不动,站在自己的面前,俏脸煞白,而倒在地上,面无人色,已然不知死活的,却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儿子沈觉非!

沈雄在呆了一呆之后,已然知道,阻止自己报仇的,不是别人,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他心知一击不中,若是再要动手时,自己已然万万不是敌人的对手。

而在片刻之间,沈觉非的行动,给了他两个空前未有的刺激,前一个还好,就算冷面阎王不肯出手帮忙,还可以另想他法。而这一个打击之沉重,实是无以复加!

试想,不但沈觉非竟然护着仇人,而且,他两掌,一齐击中在沈觉非的身上,沈觉非就算武功再高一些,也是万难抵受,而沈雄等于是亲手击毙了自己的独子!

一时之间,沈雄连那发出的双掌,势子也不及全都收了回来,便是僵立不动,以致他的姿势,看来怪异到了极点。

而陡然之间,只听得他一声怪叫,口中鲜血狂涌,身子晃了两晃,才咕咚一声,跌倒在地。原来他实是忍不住那样沉重的打击,急痛攻心,气血郁结,竟自成了极重的内伤!

这一下变化,令得董小梅也是吓得呆了,直到沈雄倒地,她才大叫一声:“沈公子!”身形疾展,便向沈觉非扑了过去。可是,她才扑到一半,突然听得冷雪一声娇叱,道:“别去动他!”

董小梅哪里肯听,身形仍然不停,眼看将要扑到沈觉非的身上,突然一股气劲,迎面撞了过来,那股力道,极之强劲,董小梅身在半空,无处着力,竟被那股气劲,撞得身如断线风筝也似,向外跌了出去!

她在半空之中,接连翻了几个筋斗,才在丈许开外,落了下来。

定睛看时,只见冷雪正对自己,怒目而视,刚才那一股气劲,分明也是她所发出的。

董小梅心中,不由得勃然大怒,怪叫一声,道:“好贱人,你害得沈公子这般模样,难道还要眼看他死去,不令我近他么?”

冷雪的语音,显得冷漠之极,道:“不错,是我害了沈公子,又干你什么事?”

董小梅哪里忍受得住,大叫道:“妖女,我便代他报了杀母之仇!”一抖手中寒铁索,一阵紧密已极的“叮叮”之声过处,只见三溜精虹,尖端各带起一点青星,已然向冷雪迎头罩下!

这一条寒铁索,乃是昔年冷面阎王董路的师尊所赠,董路仗以成名的兵刃,三股铁索,俱是寒铁铸就,坚韧无比。

而尖端的那三个长可三寸的尖梭,更是夹有玄铁,锋锐之极!

这寒铁索,乃是别出心裁所创的独门兵刃,招式也是谲异到了极点,虽然只有三招,但是却精奥绝伦,变化无穷。

董小梅因为不肯用心练武。那样复杂的三招招数,她更是学得不好。

但是,此际她一招“寒鸦晚唱”,使了出来,漫天青光闪耀,声势仍然是惊人之极,电光石火间,冷雪的头顶,已然全是青影缭绕!

只听得冷雪一声冷笑,身形晃动,便已然向外闪了开去,叱道:“你想死么?”

董小梅心中怒到了极点,道:“你才就要死了!”足尖一点,跟着逸出,第二招“彤云密布”,又已然使出,那一招,势子更见雄浑,青影凝滞之际,仿彿满天彤云,向下压来一样。

冷雪见董小梅一连两招,丝毫不留情面,心中也自愤然。

更何况沈觉非在替她硬接了两招之后,跌倒在地,一直一动也不动,生死难明,哪有时间,去和董小梅纠缠下去!

一见董小梅又攻了过来,双掌一分,右掌一招“阳回斗转”,向董小梅当头压下,左掌则发了一招“六丁运天”,掌风劲习,向寒铁索击了出去。

本来,那寒铁索可以算得是天下所有的软兵刃中,最为厉害的一种。而且,那一招“彤云密布”之中,还藏有极之厉害的杀着,专为对付对方以硬兵刃或是掌力来格挡寒铁索之用,但是董小梅根本未曾学全,连那一招的十分之一的威力,都未能发挥,冷雪的掌力过处,寒铁索被震得向上,疾扬了起来。

而就在同时,董小梅已然觉出头顶风生,冷雪的一掌,已将压到!

董小梅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连忙身子一缩,向后退了开去。

而冷雪的武功,远在董小梅之上,董小梅才一抽身后退之间,冷雪双掌一收,第三招“大雪纷纷”,已然使出,一时之间,只见掌影漫天,如雪花乱飘,董小梅只见身子前后左右,尽是对方的掌影,大惊之余,呆了一呆。一呆之际,冷雪的招数,已然老练,“啪啪啪啪”,七八声过处,董小梅的身子,已然连中了七八掌!

尚幸冷雪手下留情,那七八掌,都只用了两成的功力而已。但是董小梅一连挨了七八掌,却也疼痛难忍,身形踉跄,一连向后退出了七八步去。冷雪倏地收住了掌势,道:“你再要不知好歹,我便也不客气了!”董小梅俏脸涨得通红,僵了一会儿,叫道:“谁要你客气?”足尖一点,重又向前跃来。

冷雪的面色,陡地一沉,不等她跃到面前,身形微抒,也向前迎了过去。

董小梅一见她迎而撞来,皓腕抖处,手中寒铁索,也不理会什么招数,便自没头没脑地,向冷雪乱砸了过去。而当她寒铁索才一砸出之际,冷雪的身形一转,便已然转到了她的背后。

董小梅一招不中,眼前一花,对方人已不见,心中大惊间,腰眼中“带脉”、“笑腰”两穴,已然接连一麻,已然被冷雪封住了穴道,身子僵立在地,一动也不能动了。紧接着,只见冷雪去到沈觉非的身旁,俯身下去,仔细看视。

董小梅只见冷雪的眼中,落了两行泪来,一颗一颗的泪珠,全都跌在沈觉非的脸颊之上,又见她伸手放到了沈觉非的鼻孔面前,好一会儿,才提起手来,轻轻地将沈觉非,抱了起来,负在肩上,向前疾驰而去!

董小梅不知沈觉非是死是活,又将冷雪恨之切骨,眼看冷雪将沈觉非带走,心中恨到了极点,无奈又被人封住了穴道,难以动弹。

正在她心中难过悲愤之极的时候,忽然又听得两下极其难听的怪啸之声,一长一短,自远而近,传了过来,那两下晡声,来得好不快疾,转眼之间,便铺天盖地也似,来到了近前。

只见一条矮小的人影之后,另有两人,来势更是快疾,才一出现,三人前后相隔,足有两丈来远,但是转瞬之间,已然相距只有丈许!

片刻间,三人已然到了跟前,跑在最前面的那人,突然站住。

董小梅定睛一看间,不禁喜出望外,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恶土地谷守昆!

但董小梅的心中,只高兴了一阵,立即便感到事情大不对头。

只见谷守昆在仓惶之间,向她望了一眼,满面皆是惊骇之容,立即便转过头去,横拐当胸。而另外那两人,也已然追到,那两人,生得相貌一模一样,约莫五十上下年纪,肤色白净,方面大耳,貌相甚是端正。

他们一来到谷守昆身前五六尺远近,便突然站定,一齐大笑道:“恶土地,几年来,我们哪里不找你?原来你躲在这里,当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还有何话可说?”

恶土地谷守昆的神情,极之紧张,只见他身形微微伛偻,他本已生得极矮,这一来,在背后看来,更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只听得他冷冷地道:“你们两人,难道仍要和我过不去么?”

那两人不断大笑,道:“当然,你们三个矮子,已然两个,命丧在我们之手,那东西我们仍未收回,不在你处,却在谁处?你乖乖地交了出来,我们只将你手筋足筋挑断,还可以饶你一命!”

谷守昆厉声道:“放屁,当年咱们五人合力,是谁出的力最多?”

那两人面色一沉,道:“不错,你们三人,也出了不少力,若不是你们起意,想要独吞,暗箭伤人,也不会有今日之报,恶土地,你要死要活,趁早快说!”

谷守昆道:“辛家弟兄,你们要是硬逼我,也是两败俱伤!”

他话刚一讲完,身形倏地后退,其快无比,已然来到了董小梅的身边,突然伸杖倒点间,正点在董小梅的“肩井穴”上!

董小梅原来被冷雪封住了穴道,此际,“肩井穴”上,被一股力道一冲,立时穴道被解,大叫道:“谷公公,这两个是什么人?”

谷守昆忙道:“小梅,你若肯救你谷公公时,快入谷去,讲给你爹听,强敌到了!”

谷守昆的动作,何等快疾,但是那两人却也一点不缓慢,谷守昆才一向后退出,他们两人,动作一致,已然跟着跃出。

两人一齐怪笑一声,各自一翻手腕,各取了一柄,长约两尺的折扇在手。那两柄折扇,射着蓝殷殷的光芒,一望而知,是精钢打就。

那两人折扇一出手,便齐声叱道:“恶土地,谁也救不得你了!”

董小梅一听得谷守昆叫她入谷去通知自己的父亲,那是她万万不敢为的事,踌藉道:“谷公公,我们两人,难道还打不过他们么?”

谷守昆汗如雨下,道:“小梅,我知你是偷出谷来的,但是你无论如何一”

他话只讲到此处,那两人一声长笑,欺近身来,身形一分,各自扬起折扇,轻飘飘地各自发一招,已然向恶土地攻出。?

恶土地谷守昆本就横杖当胸,一见两人扇子攻到,“呼”的一阵劲风,那柄比他人还高的拐杖,抬了起来,向上迎了上去!

双方出招,均十分快疾,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铮铮”两声响,恶土地谷守昆的身形,一个踉脸,向后退出了一步,而那两人,则行若无事。

董小梅素知谷守昆的武功极高,如今一见两人从容之间,便已然将谷守昆硬生生地逼退了一步,心中不禁大是骇然。

她再定睛向谷守昆手中的那柄拐杖一看间,更是呆住了出不了声!

刚才,那两人折扇挥动之间,看来出手,甚是轻盈,而且,扇杖相交之声,也不是十分嘹亮,但是看谷守昆手中的拐杖时,在被折扇敲中的地方,却曲了起来,共是两柄折扇,他那条镔铁打就,重得连董小梅提起来就无法挥动的拐杖,已然成了一个“之”字形!

只见谷守昆退出一步之后,面上神色更是大变,又接连向后退出了七八尺,急道:“小梅,快去,迟则不及了,快去!’决去!”

他一面放声大叫,一面汗流浃背,竟湿透了衫背,渗了出来!

董小梅此际,也已然知道,那两个人一定是武功极高、非同小可的人物,因为谷守昆和她相处多年,谈起武林中的高手来,几乎没有什么人放在他的眼中,但是如今,他的神色,却是如此张惶!

董小梅的心中,不禁为难到了极点!因为,她如果一回到寒梅谷中的话,实在无疑是羊入虎口!

她想了一想,心忖反正那两个人再厉害,自己也未必会死在他们的手中,何不与他们拼上一拼?主意打定,叫道:“谷公公,我实是不能回去,我助你打他们!”她话一说完,足尖点处,已然向两人跃了出去,寒铁索闪起点点青光,一招“寒鸦晚唱”,也已攻出。

她这里一招甫出,便听得谷守昆尖声叫道:“小梅,别去送死!”

在谷守昆叫唤的同时,那两人一声冷笑,一个伫立不动,另一个向前跨出了小半步,手中折扇,轻轻一摇,“刷”的一声,打了开来,董小梅在仓忙之中,只见他那柄折扇上,写着血也似红的四个大字:“逆我者死”,就在那四个字一映入眼帘之际,一股强劲已极的劲风,已然迎面扑到!

那股劲风力道之大,令得董小梅的身子,非但不能再向前跨出半步,而且,几乎连气也闭不过去,她只来得及“啊”地叫了半声,整个身子便如断线风筝也似,向外疾跌了出去!

她向外跌出去的势子之快,令得她感到,自己若是坠地之后,非骨折筋裂不可!但也就在此际,只听得那两人一齐发出了“咦”的一声,董小梅百忙之中,向下看去时,只见其中一人,已身形疾展,向自己掠来,董小梅还未曾弄清他要做什么时,那人身形掠起丈许,已然将她,凌空抓住!

一抓住之后,身形立即下沉,将她轻轻地放了下来,这一刹那间,董小梅由生入死,由死出生,经历之险,实是她以前,从来也未曾遇到过!

她虽然已被放了下来,但是惊魂未定,余悸犹在,俏脸发白,呆呆地站着,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只见那人却和颜悦色地向她道:“董姑娘,不关你事,你还是快离开去吧!”

董小梅早已吓得失神落魄,只知道问道:“你怎知我姓董?”

那人一笑,在她肩头上轻轻拍了拍,道:“你手上寒铁索,乃是董阎王之物,我们怎会认不出来?我们弟兄两人,不愿与令尊伤了和气,你还是快快离开此处的好!”

董小梅定了定神,才知道救了自己一命的,竟是这条寒铁索!

她立即道:“那么,你们也别和谷公公动手了,他是我爹的好朋友。”

那人面色略沉,道:“董姑娘,我们只是不愿和令尊伤了和气,并非是怕他,我们的事,怎容得你来管?他要活命,自有可能,他自己不愿,怎能怪得我们?”

董小梅向谷守昆望去,只见谷守昆也正向她望来,满面皆是求救之色。董小梅心中,不禁大是不忍,心想九年来,他对自己百依百顺,此际,除了自己无法入谷去送死外,总要竭力助他,摆脱那两个人才是。

她正想再说什么间,只听得重伤倒地的腾天金蛟沈雄突然哑声叫道:“辛大侠……辛二侠……你们可还……认得我么?”

那两人回头一看,“咦”的一声,道:“沈总镖头,你怎会在此?”

其中一个,立即身形展动,来到了沈雄的面前,一伸手间,已然塞了一颗药丸,在他的口中,一把抓住了他的胸口,将他送出了三丈开外,稳稳地落在地上,道:“沈总镖头,我们事完之后,再与你叙旧!”

话一说完,已然转过身来,两人四目,精光四射,又注定在谷守昆的身上。

谷守昆陡地大叫道:“辛家弟兄,你们定要与我为难到底么?”

他叫嚷的声音,大到了极点,当真可以说得上响彻云霄,也不知可以传出多远,那两人大笑一声,身形疾上,又已然攻出了一招!

谷守昆连忙扬杖迎敌,只见两人身形闪动,快绝无伦,霎时之间,只听得“铮铮”之声,不绝于耳,七八下过处,谷守昆身形踉跄,退了出来,他手中的拐杖,已然弯曲得不复成形!

董小梅一见这等情形,心知谷守昆的吃惊,实在不是没有理由,不出十招之间,谷守昆一定性命难保!她明知自己的本领,和那两人相比,实无疑是萤火之拟日月,但是她仍然向前,猛地跃了出去,寒铁索抖动,又向两人袭出。可是那两人,根本连身都不转过来,董小梅才一攻到他们的身前,其中一个,只是向后略一摆手间,一股劲风,便已然将董小梅挡在丈许开外。

董小梅一连向前扑了几次,情形皆是如此,而在这时间内,那两人折扇招式,绵绵不绝,向谷守昆攻到,谷守昆险象环生。终于,只听得两人齐声大喝,其中一人,向前一步跨出,折扇“当”的一声,压在谷守昆的拐杖上面。而另一人,则自下而上,发出了一招,折扇也是“当”的一声,击在拐杖上,两柄折扇,一上一下,将谷守昆的拐杖,牢牢夹定,两人用力向后一带间,谷守昆大叫一声,身形便翻出三五丈,那柄拐杖,竟已被两人,硬生生地夺了过去!

两人一夺过了拐杖,折扇外扬,弃杖不顾,又一起追了上去。

谷守昆一面后退,一面发出了一阵尖锐已极的怪啸之声。那阵啸声,更是不知可以传出多远,听来惊心动魄之极!但是,他只晡了一半,那两人已然赶到了他的面前,一时间,只见扇影蔽天,两人各发出了一招,将谷守昆全身,尽皆罩住!

董小梅正待快步赶向前去时,只见刹时间,扇影顿敛,谷守昆的啸声,也止了下来,那两人,一个在他的身前,一个在他的身后。

两柄折扇,一柄压在他的顶门,一柄压在他的肩头,谷守昆面如死灰,长叹道:“辛家兄弟,你们还不下手么?”

那两人道:“那东西你该交出来了!”

谷守昆惨笑一声,道:“谷矮子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快下手吧!”董小梅在一旁见了,正待再向前去向两人说情时,忽然听得“嗯哼”一下,咳嗽之声,从远处传来。

那一下咳嗽之声,实在一点也不高,可是远远传来,传入耳中,不但清晰无比,如同近在呎尺,而且,就在那一声咳嗽之中,也包含了极端威严慑人的意味在内!董小梅一听到那咳嗽声,立时面色一变,一看天色,正是父亲练功休息的时候,她呆了一呆,连忙身形一闪,隐身在一块大石之后。

她在大石之后,喘了一口气,还想再向外掠出之际,第二下咳嗽之声,又已传到。

那两下咳嗽之声,一下接着一下,其间根本没有什么空隙。但是那第二下咳嗽之声,却已然近了许多,董小梅探头一望间,只见一条人影,飘忽得如同在水面滑行一样,似流星飞泻,已然向前,飞驰而来!

董小梅一见父亲已然赶到,心头“忐忑”乱跳,不敢再动,紧紧地靠住了那块大石,连大气都不敢出。

只见冷面阎王董路,在经过腾天金蛟沈雄的身边时,略停了一停,相隔谷守昆等三人,尚有七八丈远近,可是一闪之间,已然赶到。

那两人的两柄折扇,仍然压在谷守昆的身上,谷守昆见冷面阎王董路,果然被自己的怪叫怪啸之声,引来此处,面上才总算有了一点生气。

冷面阎王董路来到了三人的身前,浓眉略蹙,冷冷地道:“两位,此人曾跟随我多年,两人就算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也看我之面,不必再去碰他了那两人互望了一眼,道:“董阎王,我们刚才,已和令嫒讲过一“他们才讲到此处,董小梅的一颗心,几乎跳出口腔来,而冷面阎王董路的面色,也陡地一沉,变得难看到了极点,威严无匹,喝道:“她在哪里!”董小梅早就知道,父亲一练完功,断无不发现自己逃出谷去之理,她本来早已打定了主意,一出寒梅谷,便有多远,走多远。

但是,她才和沈觉非出寒梅谷,便遇上了腾天金蛟沈雄,接着,又遇上了冷雪,被冷雪点住了穴道。在她被谷守昆将穴道解开之后,虽然可以趁机离去,但是她看出谷守昆身在危境,因此才又留了下来,却不料她父亲已然赶到!

当下她惊得几乎昏了过去,双手牢牢地抓住石角,才不致于跌倒!

只听得那两人道:“我们只理会自己的事,令嫒去了何处,却不知道。”冷面阎王董路“哼”的一声,冷电四射的目光,突然向四面扫了一下,又回过头来,道:“两位可肯听在下之言?”

那两人道:“董阎王,我们不愿与你结怨,你还是休管闲事的好。”董路一声断喝:“少废话,你们听还是不听?”

那两人面色一变,以折扇压在谷守昆肩头的那人,手中折扇,突然贴着谷守昆的肩头,向后一滑一伸间,已然将谷守昆的“肩井穴”封住。

另一人立即伸手一抓,将谷守昆向外,抛了出去,两人动作配合得天衣无缝,快疾之极,只听得董路一声长啸,身形展动,便向谷守昆迎去,但是那两人,却立即拦到了董路的面前,“刷刷”两声,两柄折扇打了开来,八个字乃是“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冷面阎王董路的身形,陡地一凝,他刚才掠出之际,疾逾闪电,只见一溜黑烟,但此际却又在突然之间站定,只听得他道:“好大的口气!”

那“好大的口气”一语,自然是指折扇上那八个字而言!

那两人的面色,甚是庄肃,道:“岂敢,愚兄弟两人,行事准则,一向如此,是以才不想和尊驾结怨,尚祈尊驾三思!”

看来,情势虽然紧张到了极点,但是那两人,也知冷面阎王董路的厉害,是以还想和董路善罢干休。

董路冷冷地道:“久仰太行山辛氏双侠,阴阳扇法,夺天地造化之功,不可方物,而今逼得要领教一下!”

那两人面色一沉,“嘿嘿”两声冷笑,道:“咱们两个人,董阎王先请!”冷面阎王董路,倏地后退一步,双臂向下一沉,衣袖带起两股劲风,也向下抖去,他所穿的衣服,极是宽大,衣袖向下一垂间,已将及地,道:“你们两人,先进招吧!”

那两人互望了一眼,各自一声长晡,身形陡地分了开来,一个自左,一个自右,“啪”的一声,各自合拢了手中的折扇,向董路左右,夹攻而至,两柄折扇的来势,一沉一虚,一刚一柔,相互交替,漫天扇影,确是奇妙无比。冷面阎王董路一见扇到,双臂倏地一振。

在他双臂一振之间,两只宽大已极的衣袖,已然向上,疾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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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苏立钟当然有名字,尽管名字只是个记号,尤其是对一个孤儿来说,这个记号的真实性,更有疑问,但作为记号的名字,都有其实际作用!小豆称他米老大,因为他姓米名盛,是有“杀手之父”之称的农老夫第三代弟子的老大哥!小豆姓豆名茂,在第三代弟子中排名第四。“杀手之父”从来不亲自杀人,但他训练了一批又一批的杀手,供他驱策,替他赚钱。他训练杀手十分严格,而且言教身引,甚是辛苦,有人笑他何须如此认真,反正失手被杀,也只是徒弟们的生命,不损他一根毫毛,他笑称他像一位农夫,春天时勤于播种施肥除草,他日便有好收成,因而自称姓农。又由于他开口闭口老夫一词不绝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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