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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灰衣怪客

霎时之间,只听得狂飘大作,砂飞石走,各自带起锐利已极的破空之声势子之凌厉,简直是难以想象,那两人的攻势,在陡然之间,已然被两股!劲已极的气劲所阻!不但如此,那两股气劲,如惊涛裂岸,向外疾涌而出那两人身形不稳,一晃,再晃,三晃,终于各自向后,退出了一步!

他们两人退出了一步之后,相顾失色,再看冷面阎王董路时,面上神色却也变得难看到了极点,而且周身骨节不住“咯咯”着响!

此际,连在一旁偷看的董小梅,也不知道父亲是为了什么,才会这个和子的。太行双雄,阴阳神扇,辛氏兄弟,辛松辛鹤两人,只当冷面阎王董路是在凝力准备再行发招!

他们两人,刚才和董路只过了一招,便已然为董路即将练成的内家罡气震退了一步,心中的吃惊,实是难以形容!

本来,他们也知道冷面阎王董路,在武林中声名如此之盛,绝不是易素的人物,是以才一再在言词之中,示意退让。可是,他们却也万万未曾想到以自己两人,在武林中已是屈指可数的武功,与董路相较,竟会相去,如比之远!

此际,他们一见董路这等情形,不明究理,心中骇然,不由自主,各,又后退了丈许。而其时,只有恶土地谷守昆一个人明白,冷面阎王董路,搭居在寒梅谷多年,就是为了不要由内家正宗的路子,去练成内家罡气。本来除了佛道两门的武功之外,若是要由其他的内功,而练成收发由心的内家适气,几乎是没有人敢想,也绝无可能之事。但是冷面阎王董路,却生性执扭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在开始几年,他当然一点成就也没有,可是他仍然日夕苦练,竟然被刊在正邪两派的武功之中,另辟蹊径,达到了目的!

而此际,至多再有八九个月的功夫,他内家罡气,已然可以收发自如了。只不过自今,他却尚未练到这一境地,刚才为了对付辛氏弟兄,罡气-发,便难以收转,此际,他实在是正在运转真气,竭力想将罡气收转,如;辛氏弟兄,趁机袭击的话,他们固然讨不了什么便宜,但董路十余年来苦练所得的成绩,也将付诸流水!

谷守昆在一旁,看出辛氏弟兄,在一招之后,心中已对董路存了极大的忌惮,而且,看他们的情形,也不像知道内情。

他心忖董路若是将内家罡气练成,成功之高,虽不致于说独步天下,但也已然是屈指可数,此人极重恩怨,自己如今,若能解他之围,他日必受他无数好处!谷守昆一想及此处,奋起真力,运转真气。

瞬刹之间,他真气运转两个大周天,拼着损耗真力,竟硬将被封住的“肩井穴”冲开了一半,已然可以出言讲话。

只听得他大叫道:“辛家弟兄,请听我一言!”

辛氏双雄这番,与冷面阎王董路,结下了梁子,心知从此多事,而推根究底,事情又是因恶土地谷守昆而起,心中将他恨之切骨,一听得他大叫,齐声叱道:“闭嘴!”

恶土地谷守昆哈哈笑道:“辛家弟兄,你们两人,成名多年,飘然于各门各派之外,来去自如,何等自在,何必多结冤仇?咱们间的事,九个月后,我定当上门,听凭解决,如今两位,还是从速离去吧!”

两人虽然觉得,就此离去,未免难以下台。而且,董路只怕也不肯轻易放过,因此互望一眼,面上现了踌蹲之色。

谷守昆又笑道:“两位莫非以为我会就此溜走么?恶土地声名,虽不如两位之盛,但是既然答应,倒也不至于不来!”

两人一听,正好趁机下台,忙向董路一拱手,道:“恶土地既已约了咱们,九个月之后再会,愚兄弟就此告辞!”话一说完,也不等董路的回答,各自身形一晃,便向外疾驰而去,眨眼之间,便已不见!

等他们两人,走了之后,约有小半个时辰,董路的面色,才渐渐地缓了过来,双臂一振,转过身去,并不理会谷守昆,径自向前走去。

走出了两步,才回过头来,冷冷地道:“恶土地,我为人冷面冷心,你也素知,适才你于我虽有大德,但却勿想我施报!”

谷守昆心知他口中,虽然如此说法,但是他心中,实是感激已极,答道:“这个自然,但尚祈明公,解我穴道!”

董路“嗯”的一声,一俯身,拾起了一枚小石子来,中指一弹,小石子电射而出,正弹中谷守昆左面的“肩井穴”。

人身之上,“肩井穴”共有两个,左右互通,击右则左穴道,击左则右穴解,谷守昆左面的“肩井穴”,一被石子击中,穴道立解,一跃而起,拾起了那柄拐杖,捋了几捋,又将拐杖拉直,说道:“多谢主人,解穴之德。”

董路冷然道:“我与你主仆之缘已尽,你何必再如此称呼我?”

谷守昆道:“小可蒙托庇九年之久,实是铭感五中,一时难忘。”

董路想了一想,道:“你与太行双雄,究竟结的是何怨仇?”

谷守昆长叹一声,道:“一言难尽,本来,我们太行三矮,和太行双雄,一在山阴,一在山阳,互不相犯,但如今太行三矮之中,已然有两人,死在他们之手,只剩下小可一人了。”

董路一声冷笑,道:“不消说,定是你们三个矮子,做下了对不住人之事!”

谷守昆被董路一言道中了心事,面上不禁一红,道:“谁是谁非,如今纠缠不清,只因事情和《九原清笈》有关,当时,连皓首神龙谢老爷子,也曾经出手,只不过被辛鹤以言语激走而已!”

董路的一张脸,一直是板得死死的,如罩寒霜,绝无任何喜惊之情,只见怒容。可是此际,他一听恶土地之言,脸上不禁立时现出了惊讶之色,道:“竟和《九原清笈》有关么?”

谷守昆点头道:“是,主人可欲知此中详情,容小可人谷详述如何?”

董路“哼”的一声,道:“不必了,等我内家罡气练成之际,自有相会之日。”说至此处,伸手向腾天金蛟沈雄一指,道:“此人与我有旧,我已给他服了一丸灵药,三日之后,当可康复,你小心照料他!”

谷守昆躬身道:“小可遵命。”

董小梅一直躲在大石之后,看到了此处,一直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才算落了地,因为看她父亲的情形,分明已然准备回去。可是,就在她心中,暗暗高兴之际,突然看到父亲,转过了身来,冷电直射的眼睛,已然向她隐身的那块大石望来。

董小梅正在心神大震之际,已然听得董路厉声喝道:“出来!”

这一声断喝,在董小梅听来,无疑是催魂令符,五雷轰顶!

一时之间,她早已吓得呆了,那里还能够动弹分毫?

只听得董路“嘿嘿”冷笑,道:“小梅,你若肯早听我话,勤练武功,气息调匀,你匿身石后,我也未必能够发现,如今你气促如此,连第三流人物,都难瞒过,何况是我?”

董小梅心知自己行藏,既被发现,实是万难逃过,心惊肉跳之余,只得提着寒铁索,硬着头皮,自大石后面,一步一挨,走了出来。

她才一走出,便望定了谷守昆,那意思自然是要谷守昆代她求情。

谷守昆望了望董路的面色,实是一声也不敢出,但是他一想起适才,自己为辛氏弟兄所逼,董小梅拼命迎敌的情景,又不能不说,咳嗽了一声,正要开口时,董路已然讲了话。

只听得他道:“小梅,你好得很哪!”

董小梅低着头,不敢言语。

吁^

董路冷笑一声,道:“我想知道一件事,不知你肯不肯说!”

董小梅心中不禁一奇,暗忖在这个骨节眼上,他还有什么事要问我?忙道:“什么事?”董路背负双手,来回走了两步,道:“助你盗梭之人,倒是天地之间第一大胆的人物,我知道绝不是恶土地,其人是谁,你可能说出来么?”

冷面阎王此间一发,董小梅心中,不禁猛地一怔,暗忖不要说我对沈郎,情意深切,就算不是,他冒着性命危险,将我救出,我岂可连累于他?

想了一想,抬起头来,道:“爹,女儿自知必死,其人姓名,我不能说!”董路连声道:“好!好!但是如果我不咎既往,许你自在出谷,从此不提你私自出谷一事,你可能将他的姓名,告诉我么?”

董小梅一听,心中不禁怦然而动!

她心知父亲,说得出做得到,只要一开口,将沈觉非的名字,讲了出来,便可以从此逍遥自在,不然,父亲不知要将自己以多重的惩罚!

她“沈觉非”三字,已然在喉中打滚,几乎就要叫了出来!可是,刹时之间,她却竭力忍住,眼中含泪,道:“女儿不能!”

冷面阎王董路,目光灼灼,望定了董小梅,一步一步,向她走来,面色凌厉无匹,任谁见了,也不禁心惊肉跳,董小梅心中骇极,董路来到了她面前,只有三尺远近处,董小梅吓得腿一软,便跪了下去!可是她口中仍然叫道:“女儿不能!”

董路仰天,哈哈大笑,董小梅自从懂事以来,从来也未曾听得他大笑过,一听得他的笑声,不由得愕然,连忙抬起头来,董路笑声已敛,道:“我只道董某人生了一个女儿,百无是处,却不料还有一点可取!小梅,你偷出寒梅谷之际,可曾想过,我出谷之后,终有一日,能将你找到的么?”

董小梅道:“我想过的,但至少尚有八九个月的光阴,可以自在快活。”她此际,根本不想父亲会原谅她,是以将自己所想,尽皆照实而言。董路道:“好,我就成全了你的心愿,你和放你的那人,在我再度出寒梅谷之后,可得小心,切莫叫我听到一丝风声!”

董小梅一听,不由得心中大喜,虽然再过八九个月,若是遇上了父亲,一样万无幸理,但是自己偷出谷来之际,便作的是如此打算,等于这次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一样。只是因此一举,却连累了沈觉非,心中极是不安,虽然沈觉非挨了沈雄的两掌之后,生死不明,兼且被冷雪带走,但是她却不能不耿耿于怀!

冷面阎王董路,话一讲完,身形闪动,便已然向外,掠了开去,一缕黑烟也似,一闪便自不见。董小梅站了起来,谷守昆顿足道:“小梅,我嘱咐你千万不可,如今可惹出事来了!”

董小梅叹了一口气,道:“谷公公,我也是没有办法可想!”

谷守昆侧头一想,道:“小梅,如今唯一之计,便是你立即远遁,走得越远越好,等令尊仙逝之后,你方可露面!”

董小梅苦笑一下,道:“谷公公,你不必为我担心,沈公子身受重伤,我还要去找到他,免得连累于他。”

谷守昆叹了一口气,道:“沈公子到哪里去了?”董小梅便将两人出谷之后,所发生的事情,约略地讲了一遍。

谷守昆听了,想了半晌,道:“小梅,我仇人极多,如今万不敢离幵寒梅谷左近,那冷姑娘,既会使天罡掌法,必和皓首神龙谢音谢老爷子,有点干系,你如果要见沈公子的话,可以先去谢老爷子处,打听一下她的行踪。”董小梅忙问道:“那姓谢的老头子,住在什么地方?”

谷守昆一听,不由得面上失色,叱道:“小梅,你说什么话,皓首神龙谢老爷子,连你爹都不敢轻易得罪他,你怎可如此称呼他?”

董小梅一笑,道:“谷公公,我反正只有一年不到的命,倒不如趁此短短的时间,做几件人所不能做,不敢做的事情,也可以使后世武林之中,有人知道董小梅的名字!”

谷守昆双手乱摇,道:“你别胡思乱想了,到了谢老爷子那里,如果见不到沈公子,也就算了,或是扬帆出海,或是远走蛮荒,二十年之内,决不能够再在江湖上露面!”

董小梅苦笑一下,道:“然则那谢老爷子,住在什么地方?”

谷守昆道:“他老人家行踪飘忽,并无定址,而且武林之中,久已未闻他的音讯,但衡山玉柱峰,却是他的故居,你到那里先去看一看吧!”

董小梅点了点头,心中突然一酸,道:“谷公公,再见了!”

恶土地谷守昆,虽然是黑道之上,心狠手辣,出了名的人物,但是他和董小梅相处九年,一老一少之间,感情却是极浓,一听得董小梅语音哽咽,心中也不禁为之恻然,呆住了半晌,董小梅已然向外,驰了开去。

恶土地叹了一口气,又呆了半晌,才扶起了腾天金蛟沈雄,在寒梅谷附近,找了一个山洞,住了下来,悉心守护沈雄不提。

却说董小梅一口气,奔出了五七里路,再回头看时,山峦起伏,连寒梅谷在何处,都已然不复可寻,她一个人,不由得抢然泪下。

本来,她拼着犯下弥天大罪,希冀能够和沈觉非在一起,过上些日子的,但如今沈觉非却也已然不知吉凶如何了!

她一个人流了一会泪,继续向前赶路,当晚,也不投店歇宿,只是向前,疾驰而出,到了半夜时分,朔风凛冽,天上又缓缓地飘下雪花来,令人倍觉心头,凄怆无比,董小梅眼看雪越下越大,仍然一个劲,向前飞驰而出。

不到一个时辰之间,雪已然越来越大,北风呼号,不辨方向,实在没有法子,再向前赶路,董小梅极目以望,只见前面不远处,像是有一家人家。

她连忙提气纵跃,向前疾驰而出,不一会儿,已然来到了面前。

定睛一看间,白垩剥落,金漆黯淡,敢情是久已没有了香火的一间破庙。

只听得里面有声音传了出来,道:“好大的雪哇!”

另有一人接口道:“确是好大雪!”

董小梅一听,心想原来早已有人,在此避雪,自己进去,凑个热闹也好。

她跨前了一步,一推庙门,那庙门早已坏了,本是倚在门框上的,被她一推,便向下直倒了下去,只听得有人喝道:“谁?”

董小梅正待出声时,忽然觉出,身旁像是有人掠过一样。可是等她回头看时,大雪纷飞,哪里有什么人影?她将门再度倚到了庙堂之中,抬头一看,只见庙堂之中,两人以臂作枕,席地而卧,另有一个金发金眼,貌相怪异之极的人,正一跃而起,向自己怒目而视。

依着董小梅的脾气,当时就想和那个人,吵上一场。但是此际,她心情郁结,也没有心绪,和人去吵架,只是望了他一眼,便向庙角走去。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金眼猩猩甘刺麻,他本来心中已然甚怒,但一见进来的,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自然不便发作,重又卧了下去。

半晌,只听得他道:“连兄,五台山上,还有多少高手?”

黑骷髅连无异道:“难说,听讲五台元化寺中,共有四个惠字辈人物,惠能和尚并不足惧,惠德禅师,已然丧生,其余两人,向不露面,据言只是佛理高深不会武功的!”

饶了她接口道:“这也不见得,何以惠能和尚,敢邀我们前去,在沈雄家中,祸是兄弟闯下来的,你们若是见势不妙,最宜速离!”

他话才一讲完,甘刺麻已然怪叫道:“饶兄,你讲这话,我实是甚鄙你为人!”他直肠直肚,心中想什么,便大声叫了出来。

连无异一笑,道:“咱们三人,纵使不胜,要全身而退,谅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们三人,开始讲话之际,董小梅本来不想去听,可是她陡然听得一人口中,讲出腾天金蛟沈雄的名字来,不由得心动,便留心听了下去。

正在连无异讲完了那句话之后,在她的身旁,突然传来“嘿”的一声冷笑!

董小梅吃了一惊,回头看时,一幅破墙,并无人影。

那两下冷笑声,饶了她等三人,也已然听到,甘刺麻一弯身,坐了起来,喝道:“小丫头,你笑什么?”

董小梅心想也难怪他们误会,那冷笑声,的确就是在自己身旁发出的,但是却又未见有人。她本想分辩几句,但是又懒得开口,只是冷冷地望了甘刺麻一‘眼。

甘刺麻在地上一按,人直跳了起来,道:“这小女娃来得古怪,莫非是五台派中来的奸细?”他此言一出,连董小梅也不由得“扑嗤”一下,笑了出来,饶了她道:“甘兄,五台派全是僧人,哪有女子,小姑娘,我这位弟兄,是个浑人,你莫计较。”

董小梅趁机问道:“三位刚才提到沈雄,可是腾天金蚊沈雄?”

饶了她点头道:“是。”董小梅道:“据我所知,在沈府所发生之事,乃是沈夫人惨被害死,下手的是一个少女,不知又与五台派何关?”

饶了她尚未回答,连无异已然道:“与你无干,你不必多问。”

董小梅“哼”的一声,不再言语,连无异忽然也跳了起来,身形疾蹿,绕着山神庙中,上上下下,迅速地转了一转。

当他上下蹿动之际,身法之快,无与伦比,当真不虚了“神行无影”的外号,顷刻之间,已然回到了原地,甘刺麻问道:“连兄作甚?”

连无异道:“你们听刚才那一下冷笑声,可是这小女娃所发么?”

两人见问,也不禁为之一怔。董小梅语言娇脆,极之动听,但是刚才那一下冷笑声,却甚是冷涩,而且也像是男人所发。

甘刺麻忙问道:“小女娃,刚才冷笑声,可是你么?”董小梅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我来?”甘刺麻一声怒吼,庙顶瓦片,竟跌了好几块来,道:“什么人鬼鬼祟祟?”

他一言甫毕,只听得“砰”的一声,庙门又已跌了下来,一个人,低着头,疾冲了进来。

甘刺麻一个转身,喝道:“是你么?”那人一抬起头来,道:“什么?”甘刺麻道:“适才偷偷冷笑的,可是你么?”

那人“嘿”的一声,道:“在下刚赶到,什么冷笑不冷笑的?”

甘刺麻向那人一看,只见那人,一身白绫长衫,上面绣着丛丛翠竹,显得极其清雅,脸上却紧紧地绷着一张人皮面具。

那人一抬起头来,一望到甘刺麻,便怔了一怔,像是他认识甘刺麻的一样,一抬手,将门倚好,道:“在下只是路过此处,以避风雪而已。”

一面说,一面便向山神庙的另一端,走了过去,径自坐了下来。

甘刺麻见没有结果,也不再去理他,口中只是骂那刚才发出冷笑之人,可是他骂了好一会儿,也未见有人答腔,他便也住了口。

过了没有多久,庙门又被推了开来,但是这次却并未跌倒。只见一人,闪身而入,那人一身灰衣,上面沾满了雪花,头发甚长,束了一个髻,装束得非僧非道,一进来之后,便叫道:“好冷!好大的雪。”

一面叫嚷,一面来到了甘刺麻的身旁,他才在甘刺麻的身旁经过,便突然全身,抖动起来。他身上积着老厚的雪,这一抖动,倒有一大半,没头没脸的,落到了甘刺麻的身上!

甘刺麻不由得勃然大怒,一欠身,手扬处,便已然将那人当胸抓住,只见那人,约莫五十上下年纪,面色焦黄,衬着白多黑少的一对眼睛,稀稀疏疏的几根短须,十足是个病鬼!

看他脸上的神情,像是被甘刺麻陡地抓住,很是惊惶一样。

甘刺麻大声喝道:“你没长着眼睛么?怎么乱向人身上抖雪!”

那人“哦”的一声,道:“实是对不起的很,我晚晚只在此过夜,往常,庙中所躺的,是一只黑狗,一只黄狗,一只白狗,怎知今日喝了两杯,没有看清是三位躺在此处,见谅,见谅!”那人话才讲到一半,连无异和饶了她两人,已然面上色变。

那人所说的话,分明是在骂他们三人!因为他们三人所穿的衣服,正是黄、黑、白三色,两人互望了一眼,连无异冷冷地道:“朋友说得好笑话啊!”那人却道:“不敢当,不敢当。这位金眼朋友,可能放了在下?”

金眼猩猩却未曾觉出那人是绕着弯儿,在骂自己是畜牲,他见自己一出手,便将那人抓了个实,只当来人无甚本领,便松幵了手。

那人向旁,走出了两步,自言自语道:“我说那条黄狗,不是东西,谁知倒也不坏!”

那人虽在自言自语,但是语音却是很大,山神庙中,人人都听得到。

黑骷髅连无异再也按捺不住,沉声道:“朋友你口中不干不净在说什么?”黑骷髅连无异,在昔年邪派群英,聚会定名之际,排名第七,近年来武功更是精进,若不是他看出那人的情形有异,早已下手了!

那人略略偏过头来,道:“黑狗想咬人了!”

此际,不但连甘刺麻,董小梅等人,听出了他是在骂人,连那蒙面人也是一声冷笑,连无异气往上冲,道:“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却伸了一个懒腰,摊开了庙角处的一张草席,就想睡了下去。连无异“哼”的一声,手在地上砖缝处一插,食、中两指一用力,已然扳下了一小块砖角来,道:“灰狗乱吠,非打不可!”

一扬手,那一小块砖角,便向那人腹际的“分水穴”,激射而出。

那人却像是浑然未觉一样,只听得“啪”的一声,那块砖角,击中了那人的分水穴,可是那声音,却如击中败木!

董小梅一听得那声音,心中不禁陡然一惊,暗忖父亲曾对自己说过,武林之中,异人颇多,有许多根本不好名声,只是游戏三昧,并无人知他们名头,日后在江湖行走,切要小心。尤其是遇到兵刃,手掌击了上去,如中败木的,原是内外功倶缘绝顶的人物,绝对不可以得罪等语。

如今,那人中了去势如此之急的一块砖角,行若无事,而声音又如此怪异,难道其人,竟是一流高手不成?但是看他的样子,却又不像。

她心中正在纳罕间。连无异一见自己,运了六七成功力所发出,其力道足可深陷人墙的一块砖角,分明击中了对方,对方竟然会行若无事,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甘刺麻“咦”的一声,道:“连兄,此人难道全身皆有道家罡气护体么?”

须知甘刺麻人虽浑,却也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见识自然也非同凡响。

他一见这等情形,自然便想起,只有佛门金刚不坏身法,和道家先天里气,才能有这样能耐,而眼前此人,又不是和尚,所以才有此一问。

连无异尚未回答,饶了她已然道:“自然如此,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连兄,这位朋友,便是拣了便宜,夺去了紫金英的那位了!”

饶了她此言一出,那坐在一角的蒙面人,身子也不禁震了一下。

可是看那人时,那人却已然仰天八叉地睡了下来,像是根本听不到他们的交谈一样。连无异将海内外正邪各派的高手,俱都想了一遍,实在想不出有这样的一个人物来,心中无限狐疑,低声说道:“然则刚才那下冷笑声,也是他所发出的了?”

饶了她点了点头,也低声道:“我们固然不必怕他,但是我们五台山有事,何必再枝节横生?”他这里话才讲完,那人翻了一个身,咕哝道:“五台山的和尚,是吃狗肉的,三条肥狗,送上门去,正是得其所哉,得其所哉!”

他一面说,一面口中还“啧啧”有声,像是五台山的和尚吃起狗肉来,他也有一份一样!饶了她等三人,面色又是一变,饶了她“刷”地站了起来,先向那蒙面人和董小梅一拱手,说道:“两位请暂且离开此处一下,有益无损!”

董小梅一见这等情形,便知道双方,可能会动手打起来。

这种事情,她找都找不到的哩,如何便肯离去,忙道:“外面那么大的风雪,你叫我上哪里去,这山神庙更不是你的!”

那蒙面人也道:“阁下好意,在下心领了!”两个人没有一个肯离去的。

饶了她向连无异和甘刺麻两人,一使眼色,便向那灰衣人走去。他伤势已然愈了大半,步履之间,气势雄浑,高手风范,果然不同凡响。

他一来到那人的身边,便沉声道:“朋友,我们与阁下,素不相识,但阁下数次出言不逊,何不一见高下,以免徒学市井无赖?”

那灰衣人不闻不问,反倒“呼噜”之声大作,饶了她冷笑数声,突然一俯身,便向那人的怀中抓出,他出手快疾无伦,只听得一下裂帛之声,那人衣服,已被撕开,而饶了她的手中,也已然多了拳头大小,紫荧荧的一块物事,正是紫金英!

甘刺麻一见饶了她一举手间,便自那灰衣人的怀中,取出了紫金英,心中不禁大喜。那紫金英本是饶了她珍藏之物,他自然认得,立即叫道:“好家伙,果然是他抢的!”

黑骷髅连无异,一见紫金英已然到了饶了她的手中,心中也不禁大是奇怪。

因为当初,为了争夺这块紫金英,自己三人,和阴风蛇叟司徒本本,争斗得何等之激烈,在最紧要的关头,那灰衣人才打横杀出,夺宝而走。

在半空之中,那灰衣人还中了阴风蛇叟司徒本本的一拐!

可是,他中了一拐之后,却行若无事的逸去,还能将一株大树推倒,可知他并未受伤,武功之高,自是不可想像,又何以能给饶了她在一举手间,便将紫金英夺了回来?

他心中正在犹豫,而饶了她一将紫金英抓在手中,身形一拧,也已然立即后退。

饶了她的手法,何等快疾,他一俯身,取得了紫金英,立即后退,甘剌麻的那一句话,也未曾讲完!可是,就在饶了她轻烟也似向后退出之际,那灰衣人陡地一跳,宛如箭般跳起,大声叫道:“捉贼哇!”

隔着那一声叫唤,他整个身子,便突然一跃而起,向饶了她扑了过来。饶了她早知对方失去了紫金英,绝对不肯罢休,也早已有了准备,一见眼前人影一晃,手掌翻处,“呼”的一掌,已然向前拍出。

他那一掌,才一扫出,便见那灰衣人身形,突然一个踉跄,似要向后跌倒。饶了她的武功修为,早已臻一流水准,虽然变生仓猝,他目光之锐利,仍然可以将一切变化,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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