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叹了一口气,道:“他不是我的什么人,只不过我已然对不起他,虽然我要断去双腿,也宁愿要做些事以补过。”
此际,沈觉非的神智,仍然是十分清醒,他一听得那少女对着阴风蛇叟司徒本本,讲出这样的话来,心情更是大起波荡!
他的心中,像是有两个声音,在激烈地争吵。一个声音道:“不要理会她!她是你最厉害、最恶毒的敌人!她和你仇深如海,不共戴天!”可是另外一个声音却又这样说:“不!不!那是她在一个极深的误会下,所造成的悲剧,她如今已然诚心诚意地在悔过了丨”那两个心声,实则上全是他自己心情的矛盾,他心中感到了极度的痛苦,可是却仍然没有法子确定那少女是敌人,还是朋友!
只听得阴风蛇叟司徒本本,一声冷笑,道:“笑话!我要断你双腿,何必接受你的什么条件?”
那少女面色一变,道:“如此说来,你是不肯答应我的请求了?”
司徒本本道:“正是!”
那少女的面色,再是一变,已然变得难看之极,停了半晌,道:“他所受的内伤,我也看得出,只不过是中了奇阴之毒,我真要将他体内的阴毒,逼了出来,只怕也可以做得到!”
司徒本本阴恻恻地一笑,道:“等你断了双腿之后,你便做不到了!”
他话才一说出,左胁用力向下一压。本来,他胁支双拐,悬空而立。
在他左胁向下一压之际,只听得“铮”的一声,他左拐竟然插人了地上,半尺有余!而他的身子,也随之向下略沉了半尺!
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他右拐一抖,拐影如山,荡起一股寒风,已然向那少女的胸际,疾点而出,动作之快,当真是不可思议!
那少女的身形,连忙向后退去时,总因她带着沈觉非,行动没有那么快疾,而慢了一慢,那一慢间,司徒本本的拐尖,向上一挑,只听得“嗤”的一声,少女的一件外衣,已然被齐中挑开!
那少女花容失色,身形只不过略停了一停,又立即向后,退了开去。但是阴风蛇叟的身子更快,右拐向前一点,插入地中,整个身子,瞬刹之间,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半圆,“呼呼”风生中,又已赶到,左拐横扫,一招击出!这一招的来势,更是强劲已极,那少女右手倏地伸入怀中,立即又扬了起来。
在她右手一伸一扬之间,她手中已然多了一块手帕,那手帕中,包了一块隐泛紫光,拳头大小的物事,才一扬出,便刚好和拐尖相碰。
只听得“叮”的一声响,宛若龙吟也似,悠悠不绝于耳,好听之极!而司徒本本的双拐,拐尖倶皆是锋锐无比,就在那一交之间,已然在那条手帕之上,划出了一道两寸来长的口子。
那条口子一露,包在手帕中的东西,也露了出来,刹时之间,紫光大灼,那少女的手中,宛若握着紫荧荧的一团冷火一样!
司徒本本的右拐,受了一击,手腕翻处,本来已然要立即收招,可是一见那团紫光,他面上突然现出了惊讶无比的神色。紧接着,便狂喜道:“紫那少女趁着他一声怪叫之间,身形也向后疾掠而出,道:“不错,是紫金英!这块紫金英,再加上我的两条腿,你可愿为他治伤!”
司徒本本一听,也不禁呆了半晌。
本来,他准备自己功力,一能够抵挡得住皓首神龙所传的天罡掌之后,便复出武林,而他为自己定下,一出武林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想办法,去找上一块玄铁,镶在拐尖之上,更增自己这副“三绝夺魂拐”的威力。
那玄铁本来也已是极其罕见的物事,若是镶到了拐上,不但那副三绝夺魂拐,可以更加沉重,而且内力一吐,仗着玄铁的坚硬锋锐,要断去对方的兵刃,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此际,司徒本本一见到紫金英,饶是他早就纵横武林多年,如今更是老奸巨猾,也是禁不住心头乱跳,不由自主起来!
因为和玄铁相比,紫金英又不知高妙了多少倍!如果能将紫金英镶在自己这副“三绝夺魂拐”上,则不但可以无坚勿摧,令得这副“三绝夺魂拐”,成为天地之间,最为厉害的兵刃,足可以令自己横行武林。而且,还可以去寻一个极是厉害的人物,去斗上一斗!
司徒本本心目中,想寻之一斗的假想敌,便是令得他一直屈居第二,邪派之中,天字第一号的人物!
因此,当那少女再次提出这样的一个条件来的时候,他心中实是大为踌踏!
一时之间,他只是望着那少女手上的紫金英,一声不出。
那少女又将手扬了一扬,道:“怎么样,你可答应么?”
司徒本本尚未回答,只听得沈觉非突然叫道:“我不答应!”
沈觉非那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唤,大大地出乎阴风蛇叟和那少女的意料之外,因为,不论那少女和司徒本本如何交易,受益的总是他,但是,他却最先提出了反对!
原来,沈觉非的心中,一直未曾停止应该如何对待那个少女的矛盾心情,当他听得那少女,再度提出,愿意由得司徒本本,断去双腿,以驱散自己体内的阴毒时,他眼前陡地一黑。
在黑暗之中,他像是看到了那少女,双腿已然断去,鲜血狂涌,花容失色,辗转呻吟,满头冷汗的惨不忍睹之状。因此,他才不由自主,如此叫了出来!
那少女一呆之后,突然叹了一口气,道:“沈公子,你……可是不愿意接受我的道歉么?”沈觉非忙道:“不!我是……”
他只讲了三个字,却又没有办法,再向下讲下去。因为他此际心绪缭乱,千言万语,也不足以道出他矛盾的心声!
那少女一听,突然展颜一笑,甜如蜂蜜,道:“如此说来,你是不愿我受断腿之苦了?”
沈觉非点了点头,道:“是。”
那少女突然发出“咯咯”一声娇笑来,如黄莺百啭,可见她心中,实在是高兴到了极点,沈觉非怔了一怔,道:“可是你仍然是我的敌人!”
只不过他虽然补充了这样的一句话,语气却已然软弱到了极点!
那少女笑了半晌,突然停住,向司徒本本道:“你早不答复,如今迟了!”身形一晃,便自斜刺里疾穿了出去!司徒本本一声大吼,道:“向哪里走?”双拐齐点,身形一纵,整个人,竟如同一头怪鸟也似,向上直飞了起来!
那少女的身法,固然是快绝无伦,但是司徒本本的来势更快。
他那一下断喝之声,尚且在半空之中,荡漾不绝,他整个人,已然赶到了那少女的头上,自上而下,两拐齐发,拐影交织成为一张严密无比的网,向那少女,当头罩下!
在纵横交错,漆黑如山的拐影,刚一罩下之际,几乎已然看不到那少女的身子何在!可是就在那少女处境,如此危急之际,却听得那少女,又发出了一阵开心之极的娇笑声!
伴随着她的娇笑声,只听得“嘘”的一声,一道紫红,宛若矫龙一样,破网而出,向司徒本本的身后,电射而出!
紫虹甫生,司徒本本长啸声中,拐影顿敛,整个人,突然在半空之中,转了一转,向那条紫虹,疾追而出!他身形离地,尚有丈设高下,拖着两柄钢拐,衣袂迎风,宛若是一头怪到了极点的怪鸟,向着一条紫龙,追逐而出一样!
两下里的势子,全都如同流星飞泻一样,快到了难以形容!
而就在此际,那少女一个转身,也已然向前,疾掠了开去!
敢情她是存心弃了紫金英,而换得一个逃走的绝佳机会!
当紫金英陡地破空飞出之际,以阴风蛇叟,司徒本本临敌经验之丰富而论,他立时觉察那少女是在行使金蝉脱壳之法!
本来,他那两招齐发的一招“双管齐下”,一经施为,拐影将对方尽皆罩住,除非对方的内力和他一样,以兵刃将之硬架了开来的话,便已然难以逃脱。
而他的“三绝夺魂拐”中,又藏有极之厉害的暗器,如果趁机发出的话,那少女和沈觉非两人,不死也得身受重伤!
本来,司徒本本足可以先将两人结果,再回头去追逐紫金英的。可是,那块紫金英对他的关系,实在太以重大了,他甚至于不愿意耽搁极短的时间,以使得情形,有若何的变化!
因此,他才在那电光石火之间,陡地收了这一招“双管齐下。”而使出他伏在山洞之中,近二十年来,所练的绝顶轻功身法“蝙蝠功”,身子在半空之中,一个回旋,方向完全改变,真气上提,身轻如纸,就着一个前冲之势,向前直追了过去!
他这里一转了回去,那少女立即便走。
司徒本本眼看那块紫金英,跌在附近的草丛之中,赶过去一看,草丛中紫光闪闪,那块武林之中,罕见的异宝,赫然在目!
他心中猛地一阵高兴,连忙左拐一伸,以拐尖压住了那块紫金英,陡地想起那少女一定已然趁机溜之大吉。
连忙回过头来看时,那少女早已剩下了白色的一点,再一晃眼间,便已然不见!
司徒本本心知自己的轻功,虽然较那少女,略胜一筹,但是相隔如此之远,却也追赶不上,而紫金英在手,一镶到三绝夺魂拐上,就算那少女逃去天涯海角,也可以找得到!
他心中一阵高兴,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一面笑,一面拐尖一挑,将那块紫金英,“刷”的一声,挑得直向半空中飞去!
司徒本本此际,心中高兴之极,又自恃本领,而且附近一带,也罕有人至,因此便将那块紫金英直上直下,向半空中挑了起来!
他抬起头来看时,只见紫金英幻成了一条紫虹,向上激射而起。在阳光的照映之下,更是显得紫光艳激,好看之极!
司徒本本想起这样的异宝,已为自己所有,更是忍不住怪声大笑起来。可是,就在他笑声未毕,那块紫金英向上飞上了四五丈,略停了一停,就要向下掉下来时,忽然听得霹雳也似的一声巨喝,道:“接住了!”
紧接着,“嘘”的一声怪响,只见指甲大小的一枚暗器,已然电射而出,向着那块紫金英,直击了过去!这一切变故之快,实在是令人,目不暇接,司徒本本一听那吼声,和那枚暗器激射而出的声势,已然知道,来了强敌!一时之间,他心中不禁大是悔恨,多此一举,以致引鬼上门!
百忙中,他也来不及去看来的敌人是谁,一声长啸,身形疾拔而起,向那块紫金英迎了上去,然而,就在他身形拔起之际,只见斜刺里,也起飞了一条矮小的人影,那条矮小的人影,才一现身,竟也以快得出奇的身法,身如轻烟一样,向上陡地升起。
两人几乎在同样短的时间内,已然升高了三丈有余,司徒本本一见对方的轻功,竟然也如此之高,心中不免暗自吃惊,他右拐向上一扬,“叮”的一声,先将那枚暗器砸飞,然而,拐势就势一沉,已然向那条人影,当胸点了出去!
而那条矮小的人影,也几乎在同时发动,手扬处,三点银星,成“品”字形,向他的胸前,电也似疾,射了过来!
司徒本本一见对方,居然也能凌空向自己进招,而且来势极是厉害,左拐起处,一招“江水倒流”,卷起一阵阴风,向外荡了出去,同时,一按拐柄上的机括,“嗤”的一声,一蓬细针,如同野蜂出巢,已然向那人罩了下去!只听得那人,一声怪叫,身形连忙向下一沉,疾落向地去。
那人身形一沉间,那一蓬细针,便全都射空,没入树丛之中!
司徒本本和那矮小的人,轻功固然都好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已然能在空中,转折自如,凌空发招应敌,势子不减。但是人总不是飞鸟,起在空中之后,一定要向下坠来的。
当司徒本本一蓬毒针将那矮小的人逼退之后,他已经落下了两丈许,离地已然是不过丈许来高下了。
他一抬头间,只见那块紫金英,就在自己头顶,三四尺处,跟着自己,一起向下坠来,一伸手间,便可接在手中!因之,他连忙伸出手来,去接那紫金英,可是,尚未待他将那块紫金英抓到,陡然之间,又听得一声吼,起自地上。同时,只觉得狂乱陡生,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道,向上疾涌了上来!司徒本本见多识广,认出这股力道,乃是纯阳之力所化,若是被他击中,只怕不妙,百忙之中,定睛向下看时,只见一个金发怪形大汉,正日向上,双掌齐发,而在他旁边,则站着一个貌相颇具英气,作书生打扮的一个中年人。
司徒本本在一瞥之间,本就未曾认出那黄发怪人的来历。可是他在仓皇之间,一见那个中年人,一个眼花,心中大怒,喝道:“仇儿,如何不下手,只在一边旁观?”待到他叫出了一声之后,才看清楚那中年人并不是什么“仇儿”,原是自己仓皇间看出,心中不禁怔了怔。
而就在那一怔间,那一股强劲无比的力量,已然涌到!
司徒本本顾不得再去抓那块紫金英,手掌向下一压,一阴风掌,向下拍了下去,就着两股力道相交之势,一个倒栽葱,头下股上,向上疾窜了出去!他人反向上窜出,那块本来,要向下坠的紫金英,也被那股力道,涌了起来!只不过紫金英上升之势,并没有司徒本本那么样的快捷。
等到司徒本本定过神来之后,那块紫金英离他,约有丈许远近。
司徒本本连忙身形一沉,想将那块紫金英捞在手中时,只听得一声异啸,那矮小的人影,又已飞扬而上!司徒本本见对方共是三人,尚有一人,站在那里,神定气闲,还未曾出手,自己已然占不了便宜,若是那人在出手时,只怕自己更要手忙脚乱!因之将心一横,右拐一抖,陡地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径可尺许的圆圈。
而与之同时,他也已然按动了拐柄上的机括,只听得“咯咯”之声不绝,片刻之间,那根拐杖,已然变得丈许长短!而他所挥的那个圆圈,本来虽然径只尺许,但因拐杖陡地伸长,在拐尖上,那个圆圈,便足有五六尺方圆,向三人疾点而出,而且,大蓬银光闪闪的细针,也已然发出!
这一下,他全力施为,果然收效,那三人各自惊呼一声,一起向后退出!司徒本本怪笑一声,右拐拐尖,已然触及地面,就势稳住了身形,一翻手腕,待去凌空将那紫金英接住时,只听得一声异晡,响自近侧,声如金石相接,渊渊不绝。紧接着,便听得一个直人云霄,嘹亮已极的声音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才讲到“相争”两字时,一条人影,便已然疾窜而上。那人的身量,也不甚高,可是来势之快,简直是无与伦比!
再加上,那人身子一向上窜来,在他身旁数尺处,劲风排荡,“轰轰发发”之声,惊人之极,司徒本本心中大怒,左拐猛地挥出。只听得“砰”的一声,他“三绝夺魂拐”,已然重重地击在那人的身上。但也就在此际,那人的一个“利”字出口,手臂一长,竟然将“紫金英”平空捞了过去!
此际,不但是司徒本本,怪吼连声,连在地上的三人,也是齐声怒叱。
司徒本本心想,那人中了自己如此沉重的一拐,只怕不死也要身受重伤,正准备将那人抓住时,忽然听得那人,又是一声异啸,身形陡地向上拔起了丈许,竟在司徒本本头上越过,落下地来。
地上的三人,一齐向他追了过去时,只见他已然逸出了两丈许,身形在一棵大树旁边,疾绕了一绕,伸手便推,那棵大树,竟然应手而倒,荡起无可比拟的劲风,向三人一顾压了下来!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饶了她、甘刺麻和连无异三个人。
他们原是被司徒本本的怪笑声,引了过来的,一到近前,才见紫虹经天,甘刺麻立即发出一枚石子,向紫虹射去,叫饶了她接住。而在司徒本本,向着紫金英疾掠而出之际,连无异也向上飞起。
后来,甘刺麻又以九转神功之力,发了两掌,将司徒本本,震了上去。
饶了她伤势未愈,只是旁观。
而甘刺麻、连无异两人之力,并没有将紫金英夺到手中!却反被那突如其来的灰衣人,占了便宜去,三人自然不肯甘休。可是他们刚一向前追出,那棵大树,便向下“轰轰”地倒了下来。
那棵大树的下压之力,强劲无比,甘刺麻大喝一声,踏前一步,双手向上一托,“叭”的一声,当他手掌与树身相交之际,木屑乱飞,已然将那棵大树托住,连^&舁身形疾飘,向前掠出。
而此际,司徒本本也已然收短了右拐,向前赶了过来,他和连无异两人,几乎是同时向外掠出了丈许,可是那灰衣人却已踪影不见!
两人又各展身形,“刷刷”驰出,绕了一个大圈子,仍是一无所见。
司徒本本心中,实是怒到了极点,他既找不到那灰衣人,便将一口恶气,完全出在连无异等三人身上,怪叫一声,便向连无异扑了过去!
连无异和司徒本本,已然是第三次交手了。可是,他们双方,刚在夺宝之间,全都以绝顶轻功应敌,兔起鹞落,身法之快,实是令人眼花缭乱,相互间均未曾看清对方的面容。
直到此际,司徒本本疾扑了过来,两人方始,对面相见!
他们两人,各自向对方,定睛一望之间,尽皆愣了一愣。
连无异面色,陟地一变,道:“原来是你!”
司徒本本一声怪笑,也道:“原来是你!”
听他们的话,像是两个老友,多年未见,意外相逢一样。可是司徒本本一言甫毕,右拐“江水倒流”,已然疾卷而出!
连无异刚才和司徒本本,两次交手,因为自始至终,不曾看清对方是谁,是以虽然两次被司徒本本击退,却并未气馁。
如今,他已然看清,对方竟是多年未闻音讯的阴风蛇叟司徒本本!只是不知如何,断了双腿,心中实是猛地吃了一惊!
神行无影黑骷髅连无异,本来也是黑道上人。多年之前,邪派中人物,曾效正派中论剑之举,在巫山朝日峰上举行。
当时,得到邪派之中,第一高手称号的,竟是一个谁也不知来历的人。他在技压群魔之后,哈哈一笑,便自离去。
而第二名高手,便是眼前这个,阴风蛇叟司徒本本!
第三位是苗疆绿发婆婆。第四是密宗番僧奇智禅师。第五是长江百花老怪。第六是一位蒙面客,也是来历不明。神行无影黑骷髅连无异,竭力争取,排名第七!
当年,连无异便曾经见识过司徒本本的功夫,此际,他虽然断了双腿,可是看来功力更高,连无异既已看清是他,如何还敢动手?身形飘处,早已向外,逸了开去,叫到:“风紧!扯平!”
他心中一急,竟连当年在黑道上使用的切口,都讲了出来!
一旁金眼猩猩甘刺麻,却是听得莫名其妙,喝道:“连兄你说什么?”连无异一直掠出了三丈开外,方始略停了一停,转过身来,只见甘刺麻已然和司徒本本面对面而立。
连无异这才松了一口气,道:“甘兄当心,这位阴风蛇叟,乃是邪派之中,第二高手!”甘刺麻“哦”的一声,道:“谁是第一?”
连无异尚未回答,阴风蛇叟司徒本本,已自冷笑一声,道:“当年我屈居下风,如今,我一”他讲到此处,陡地想起当年论剑大会之上,那谁也不知来历的人物,本领之强,自己实是望尘莫及,如今自己固然功力陡进,但是到了手的紫金英,重又失去,能否胜过他,实是难说!
因此,他讲到此处,便突然住口不说。可是连无异却已然遥遥地接口道:“如今,你可是已然自认第一了么?”
司徒本本被连无异拿话一逼,不由得沉住气,道:“不错!”
连无异冷冷地道:“蛇叟,这可由不得你空口说白话,你可是有意再在巫山朝日峰上,会一会同道上的朋友,要争排名么?”
司徒本本想了一想,道:“是又怎样?”
连无异大笑一声,道:“再好没有,事隔多年,正应如此,当年名排第一的那位朋友,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何处去,就以你的名义来召集可好?”司徒本本一想,反正事已至此,自己正准备借此扬威,将心一横,便道:“好!”
当他一个“好”字出口之际,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想起刚才那个,将紫金英平空抢走了的灰衣人来。但是这个念头,他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再向下面想去。而连无异则已然紧逼了一句,道:“不知阁下属意何时?”
司徒本本立即道:“就像当年一样,八月中秋之夜可好!”
连无异道:“召集同道,颇费时日,正要八九个月的时间,就此一言为定!”
看官,这一次邪派论名大会,实是武林之中,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直接的起因却如此细小,只是连无异的几句话,便种下了因果,可知长江虽大,亦不过始自滥觞!
当下甘刺麻听得两人讲之不已,不由得眉头一皱,道:“你们讲些什么?”连无异笑道:“甘兄,明年中秋,在巫山朝日峰上,一干同道,要争名比武,你可去么?”
甘刺麻摇了摇头,道:“咱们弟兄几人,向不争名利,是以才隐居西域,当然不去。”连无异道:“甘兄差矣,咱们得了第一之后,长啸而来,大笑而去,正是鄙薄名利之极!”
那金眼猩猩甘刺麻,本是头脑十分简单的人,一听得连无异如此说法,又点头道:“是!说得是!”语气之间,像是他稳得第一一样!
连无异又向饶了她道:“饶兄,你意下如何?”
饶了她一皱剑眉,道:“这一一”
连无异不等他讲完,便道:“饶兄,嫂夫人或则也会闻风前来!”
饶了她一听,不-得动容,道:“如此我也走一遭。”
连无异道:“那我们赴了五台贼秃之会后,径赴西域,黄花帮众弟兄,也可趁机在天下露头角了!”司徒本本在他们说话之际,一直只是在静听,一听得“黄花帮”三字,再向三人望了一眼,只见他们每人,襟上皆绣着一朵黄花。
他心中不禁一奇,因为他素知连无异独来独往,向无同道。
但如今听他的口气,他分明也是黄花帮的帮众之一了。
因此,他便冷冷地道:“老夫隐居多年,武林中的事,也已久未听闻了,黄花帮有帮众若干?帮主又是什么人?”
司徒本本在问这两句话时,心中已然在打着黄花帮的主意。因为看出眼前三人,武功均是甚高,可见黄花帮中,人才鼎盛。如果自己能够将帮主之位,夺了过来,岂不是可以少费许多心血,去聚集昔日一同行事的旧伙伴?可是,连无异的回答,却是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只听得连无异笑道:“黄花帮帮众,只有四人,竟不知谁是帮主!”
司徒本本一怔,“哼”的一声,道:“黑骷髅,刚才因你一扰,累得我失去了紫金英,咱们这笔账,如何算法?”
连无异笑道:“你做梦哩,那紫金英本是饶兄之物,不向你问个盗贼之名,已然算好的了,还要向人算账么?”
司徒本本一怔,向饶了她望了一眼。
他再次向饶了她望去,仍然觉得他像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他刚才仓皇间一瞥之下,竟自看错,要他帮自己迎敌的那人,也就是沈觉非和那少女,在山洞中最先遇到的那个蒙着人皮面具,伤了沈觉非的怪人。那人名义上,是司徒本本的徒弟。可是其人的来历,世上只怕只有司徒本本,一人方知,当下他望了饶了她一眼,心中不禁一动,多年以前的事情,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
当下只听得他道:“黑傲髅,你放什么屁,那是一个小女娃打我不过,抛了出来的,怎会是这位朋友的东西?”
连无异等三人,对望了一眼,饶了她自言自语道:“果然是她盗去的!”连无异则道:“其中曲折,也不待尽言,如今紫金英被人拦路劫去,咱们竟连对方是何等样人,都未曾看清楚,未免有点说不过去!”司徒本本“哼”的一声,道:“不怕他飞上天去!”一抬头,叫道:“仇儿!仇儿!”
甘剌麻“哈哈”一笑,道:“老头儿,你在叫什么人?”
司徒本本听他语意不善,又半晌未见自己徒弟的影子,连忙怒喝道:“你将他怎么了?”甘刺麻道:“我只知刚才,有一个人想鬼头鬼脑地暗算人,被我点了穴道,在那草丛中哩!”
司徒本本一听?勃然大怒,右拐一晃,向甘刺麻胸际,疾点而出,甘刺麻怪叫一声,左手翻处,便去抓那拐杖,怎知司徒本本这一招,唤着“龙门三跃”,拐在平平挥出之后,能连跳三跳。
甘刺麻伸手一抓间,拐便向上一跳。甘刺麻吃了一惊,连忙再伸手去抓时,拐又向上一跳,第二抓又已然抓空!
甘剌麻心中更是怒到了极点,大喝一声,叫道:“看你再跳!”
随着一声断喝,第二抓觑得真切,又已然向拐尖疾抓而出!
他刚才那两抓,还只是随意抓出的,待到连抓两下,均被拐杖跳了开去之后,心中盛怒,在第三抓上,已然运足了七成功力,五指一收一放间,劲风飙然,眼看那柄三绝夺魂拐,已然全在他的掌力笼罩之下,陡然之间,只听得饶了她喝道:“小心!”
一声甫毕,司徒本本阴恻恻一声长笑中,拐尖又突然其来地向上一跳,越过了甘刺麻的手掌,向甘刺麻的面门,疾袭而出!
甘剌麻刚才,自认一抓之下,必然可以将对方的兵刃,夺了过来,因此,对其他部位的防卫,便差了许多,他绝未料到对方的招式,竟然如此精奇,一呆之间,一股阴风,拐影乱闪,已然袭到眼前!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武功稍差的人,根本不可能避得过去!
甘剌麻究竟也是一流高手,一觉出不妙,怪吼一声,手掌反处,已然改抓为拍。
电光石火之间,九转神功,已然疾涌而出,一掌向司徒本本,当胸击出!此际,甘刺麻在万般无奈的情形之下,已然作了两败俱伤的打算。
司徒本本眼看自己一拐,将要得手,胸前突然涌来一股阳刚已极的力道,正是刚才自己身在半空之际,自下而上涌来的那股力道!
他心中又惊又恨,怪啸声中,拐尖向下一沉,已然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