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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宁杀全情爱,姑容待复仇

同时,龚明那一下“肘锤”,也已走空,却正撞在甬道的石壁之上,只听I“砰”的一声,觉得肘部,一阵剧痛,几乎连骨节撞碎,一条左臂,立时欠垂了下来。

他两招一齐走空,但林小峰向侧一避,避开了他两招之际,身子却来到夺明的后面,龚明一见前面已无阻隔,身形一矮,又向前激射而出,林小峰[口影附形,赶了过来。

那条甬道,并没有多长,龚明知道那是自己逃生的唯一机会,因此亡命包似,向前窜了出去,转眼之间,已窜进了暗门。

也就在他窜进暗门之际,他的小腿之上,被林小峰砸中了一鞭。

那一鞭虽然因为他是前窜之势,卸去了一大半劲力,但却也是一阵剧痛,蜜明身子一滚一跌,已经跌进了书房之中。

他才一跌进书房之中,便一眼瞥见,墙上挂着七八件兵刃,其中有一对叫官笔在。龚明原来所使的兵刃,乃是独门兵刃,七指神夺。那七指神夺,穿为奇门点穴而设,极是精巧!所有兵刃之中,也只有判官笔,才可与之七拟。

龚明一见那一对判官笔,连忙忍痛,一跃而起,双手伸处,已将一对判氧笔抓在了手中,就在此际,林小峰也赶了进来,一招“飞鹞啄石”向他腰示,疾袭而出!

龚明连忙真气下沉,一个“千斤坠”便落了下来,避开了林小峰的那一招。

他兵刃在手,精神为之一振,一声巨喝,双笔翻飞,在刹时之间,发出四招。

只见笔影滚滚,绵绵不绝而至,每一招,俱指向林小峰要害,林小峰回味以迎,两人均以快打快,片刻之间,已过了七八招,龚明边打边退,想要息了出去,可是,,林小峰却将他紧紧缠住,不容他后退。两人功力相较,究电还是林小峰略胜一筹。但是此际,两人却打了一个平手。

那是因为龚明知道,如果逃不出去,便是死路一条,因此拼力死战之故。但是,二十招下来,龚明终于不支!

第二十一招上,林小峰灵禽鞭向上挥起,“嘶”的一声,正格在龚明左手的判官笔上,龚明五指一松,那柄判官笔已然脱手飞出!

龚明吃了一惊,连忙足尖一点,拔起四尺,站在书案之上。

他才一跃起,右手判官笔便突然向林小峰电射而出,林小峰挥鞭格开,龚明反手在墙上一探,就在电光石火之间,龚明又已经摘了一柄长剑在手,迅即一剑剌出!

他因为时机危急,竟来不及拔剑出鞘,那刺出的剑,是连鞘划出的。

林小峰一见有机可趁,岂容错过,右手伸出一接,已将剑鞘握住。

龚明大吃一惊,正待撤剑之际,猛地心中一动,身子向后,退出了一步,只听得“锵”的一声,反倒将剑,拔出鞘来,同时,他右足飞起,将书案之上的石砚镇纸等物,一齐向林小峰踢去。

林小峰虽然抓了剑鞘,却弄巧成拙,石砚等物,各挟劲风飞来,他立即侧身以避。而龚明已经居高临下一剑向他头顶削出!

林小峰一步向后退开,他武功究竟在龚明之上,虽然吃了一个小亏,但是立即镇定了下来,灵禽鞭金光霍霍,向前挥出。

他那一鞭,并不是攻向龚明,而是反向书案缠去,一将书案缠住,立即向后,用力一拉,只听得一声巨响,整个书案,已翻了过来,但也就在此际,龚明一提真气,身形也已经拔起,落到了梁上。

他们两人,从密室之中,一直打到了书房内,轰隆呼喝之声不绝,早已将金龙镙局的人,尽皆惊动,已有数十人,围在门外窗外,此际有几个高叫道:“总镖头,可要我们下手?”

林小峰吸了一口气,仰起头来,望着站在梁上,只想寻找出路的龚明,一阵大笑,道:“不必,我要亲自收拾这小子!”

众人在外,又轰雷也似的答应了一声。众人的答应之声,在龚明听来,实是不啻催魂符一样!

因为,他本是准备在跃到了梁上之后,不再动手,而从窗外,穿了出来的,可是此际,窗外全都是金龙锡局的人,他如何能逃得出去?

他站在梁上,勉力定了定神,长剑剑尖向下,只见林小峰仰头望着他,冷冷地说道:“你不下来么?”龚明心知下去,一定打他不过,在上面虽也不是办法,但暂时总可以无事。

因此,他只是“哼”的一声,并不回答。

林小峰陡然之间,“哈哈”大笑,一跃而起,一鞭砸了过来!

龚明见他鞭风霍霍,来得极狠,连忙闪身,避了开去。

等到他避开之盾,他才发觉,林小峰那一鞭,竟不是向他砸来的。

也就在此际,他只听得“叭”的一声巨响,灵禽鞭已砸在横梁之上。

那横梁约有一握粗细,一鞭砸了上去,竟出现了一条深约两寸的凹痕!笔明一见这等情形,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心知林小峰只要再在那凹痕之上,加上一鞭的话,则横梁必被砸断,而横梁一被砸断,自己所站的地方,也非掉下去不可!

林小峰一鞭之后,果然手臂振动,第二鞭又砸了上来,林小峰的动作,色速之极,可供龚明考虑的时间已不多,他剑交左手,右腕一翻,用尽生平匕力,一掌向上拍出!幸而他近日来功力精进,这一拿之力,也极其雄浑。

就在他—掌向上拍出之际,龚明已听得“叭”地一声,脚下一软,显然形条横梁,已被林小峰的灵禽鞭抽断!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掌风过处,“轰”然巨响之中,瓦石纷飞,屋顶之匕,也已被他的掌力,展出了一个大洞,烟灰弥漫,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来。

这一切,几乎是同时间内,所发生的事。

龚明心知这是自己唯一逃生之机,因此,他不待横梁倾下,足尖一点,奢形疾拔而起,便已从屋顶破洞之中穿出!

他才一穿出破洞,在屋顶之上站稳,便见人影晃动,已有几个人,掠上厂屋顶来。

龚明身形连拧,避开了扑上前来的几个人,足尖点处,斜斜飞下。

这时候,龚明反倒占了对方人多的便宜。

金龙镖局之中,狄谷公已经不在,武功比他高的,只有林小峰一人,他-落地之后,一连三招,“弹指光阴”、“天雨散飞”、“双峰插云”,疾施而七,剑光飕飕,已剌倒了三个人。

而林小峰待向他冲来,却为众人所阻,只听得大喝道:“快让开!”

龚明心知一被林小峰追上,自己再也走不脱,趁刺倒三人,余威犹在,灸人不敢逼近之际,流星也似,向前疾掠了开去。

片刻之间,已从一扇门跃进,在一条昏暗的长廊之中,飞驰出丈许。

但是身后林小峰的怒喝之声,已经传到。

龚明定睛向前看去,只见走廊尚有三四丈,才到尽头,而不等自己到长毎尽头,只怕林小峰早已追到!人急智生,他连忙向上,一跃而起,双足勾生了走廊上面的梁木,将长剑衔在口中,双手也紧紧地抓住,整个身子,此示已经贴在长廊的顶上。

他刚一将身子贴好,便看到林小峰冲进了门来,他一冲进门来,立刻四面一望。

龚明心头,不由得“突突”乱跳,但因长廓中,十分昏暗,林小峰也老有抬头观看,只是“哼”的一声,便一阵风也似,掠了过去。

龚明总算松了一口气,立即轻轻跃了下来,见有扇门,就在身倒,用)一推,便推门进去,立即返身将门轻轻关好。

他倚着门,喘了几口气,定过了神,心知在这里,也必然迟早要被林峰发觉的,正待要寻觅窗户,准备由窗中穿出逃走之际,突然之间,他猛由一呆!

他在那片刻之际,想到在这间漆也似黑的房间中的,不止是他一个人!

他立即屏住了气息,可是另外有两个极其轻微的呼吸之声却从屋角处子了过来,龚明一时之间,只觉得身子发硬,几乎无法动弹!

他好不容易,才逃脱了林小峰的追踪,只当可以就此逃出金龙镙局。

怎知在这间房中,却另有人在!听那两人的呼吸之声,极其低微,若?是高手,自然不会如此,那当然是金龙镖局中的高手,而自己当真可以称事上自投罗网!

他徒地一呆之后,想立即拉开门,向外面逃走,可是,外面却重又人声喧哗,龚明无法可施,硬着头皮,低声问道:“什么人在屋内?”

他低声问了两遍,无人回答,却听得长廊之中,林小峰“哼”的一声道:“我就不信,片刻之间,他便能飞上天去,快吩咐众人,点起火把,仔会搜索。”又听得众人大声答应,龚明心中大急,心想他们要搜,当然最先搜戈廊中的几间房间,这房间中有人,但自己问了几声,未曾出声,难道竟没恶意么?

此际,他在黑暗之中,停立久了,已可以隐约辨出一点东西来。

只见这个房间中,陈设极其简单。

除了角落上的两张床之外,几乎别无他物,龚明听出,那两个人正在方上。他也不去管,立即来到窗前,一推窗,已将窗子推开,正待一跃而出二际,偶一回头,借着窗外映人的月光,他已首先看到了床上所躺的一个人!

一看之下,他不禁呆了一呆。

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聪明伶俐的蔡云花。蔡云花也正望着他,但夫她却只是眼珠乱转,全身并不能够动弹!

龚明一见这等情形,便知道蔡云花是被人点了穴道,他立即回了过来也就在此际,“砰”的一声,房门被人撞开!

两枝火把,向房内一照,两条大汉,跟着跃人,叫道:“在这里了!”

^龚明一跃向前,“刷”的一剑,幻出两朵剑花,直刺两人,将两人逼退]

一步,手臂一缩,剑柄已重重地撞在蔡云花的“带脉穴”上!

那“带脉穴”连带奇经八脉,一经重击,封住的穴道,立被撞活,蔡云花一声娇叱,一跃而起,道:“好贼子,我不将你们金龙镙局,烧为平地,誓不为人!”

此际,龚明更已看清,在另一张床上正躺着白梅!而另一大汉,正举起一柄鬼头刀,向白梅砍了下去!

但是蔡云花在一跃而起之后,早已身形如飞,向前疾掠而出。

她乃是天颠上人、姑射仙子夫妇门下的得意弟子,身手自然不凡,她们被擒,乃是败在狄谷公之手,绝对不算耻辱,她一晃即至,右手中指疾弹而出,“铮”的一声,正弹在鬼头刀的刀身之上。

那大汉给蔡云花一弹中的,发出闷哼一声,身形一晃,唇上鲜血迸流,鬼头刀已脱手飞起,蔡云花手臂一长,便已将鬼头刀捞在手中!

蔡云花一把鬼头刀抓在手中,立即反手一刀,剁了出去,只听得“嚓”的一声,那大汉连声都未出,半边脑袋,便已经被削去!

也许因为他死得太快,因此半边脑袋一去,鲜血猛喷之际,尸体仍然立了好一会,才向下倒去,而此际,蔡云花早已将白梅的穴道解开,白梅也已从床上一跃而起,道:“师妹,将刀给我!”

蔡云花道:“师姐,你自己不会去夺一柄兵刃么?”

白梅一声娇叱,向正在和龚明动手的两个人,直扑了过来,双手伸处,十指如钩,分向两人的后颈,抓了下去,出手迅疾无伦,龚明尚未及出声,那两个大汉的后颈,已被抓住。

只见白梅十指一紧,“啪啪”两声过处,那两个大汉的颈骨,已被生生拗断,眼珠突出,七窍流血,死于非命!

龚明吃了一惊,道:“两位何以下手如此不留余地?”白梅“嘿”的一声冷笑,在她那一声冷笑之中,实是充满了仇恨,道:“要将金龙镖局,杀个鸡犬不留,还要一把火将之烧成平地!”

龚明惊道:“若是烧了起来,岂不是要累及民居?”白梅柳眉倒竖,一俯身,在死去的大汉身上,夺了一柄三节棍在手,道:“婆婆妈妈!”

龚明忙又道:“我们快走吧,何必在这里多耽搁?”白梅道:“不要你管!”龚明大声道:“是我救了你们,你们听我一句话也不肯吗?”

他此言一出,白梅和蔡云花两人,陡地想起一件事来,满面讶异之色,各自“咦”的一声,道:“王阿三,你如何会有一身武功的?”

龚明乍一听得两人如此叫自己,也不由得一呆,但是继而一想,便立即想到她们两人自始至终,只知道自己是王阿三,而不是神龙堡少主龚明!当下,他苦笑了一下,说道:“说来话长,我们先离开此处再说吧,以我们三人之力足可冲出去了!”

他们三人,只顾说话,金龙镖局方面,死了三个人后,也没有人,再冲进房来,龚明话一讲完,刚要和白梅蔡云花两人,向外冲去之际,忽然只觉得阵阵浓烟,骨都都地冒了进来,三人一时不防,皆为之呛咳不已!

他们立即屏住了气息,只见门口窗外,俱已堆满了老高的草堆,浓烟便从草堆中冒出。

三人猛地一怔之间,又听得“轰轰轰轰”,一连七八下巨响过处,天动地摇,房梁震动,火焰乱飞,火舌乱窜,轰轰发生的大火,已燃了起来,将三人困在火中!

在火光掩映之下,龚明只见白梅瞪了自己一眼。龚明心知那白梅在责备自己,刚才不让她放火,如今林小峰却自己放起火来了!只见白梅和蔡云花两人,互望了一眼,以极迅速的手法,抬起了一张床来。

她们两人,抬起了一张床,不等龚明弄明白她们想作什么时,只见两人,四臂一晃,一股劲风,已经将那张床,向外直摔了出去,劲风过处,震天也似的一声巨响,将一堵墙撞倒!两人各自伸出一手,拉了龚明,冒着烈火,向外直跃而出!

在烈火之中飞跃而过的那一瞬间,龚明只觉得如同置身于火炉之中一样!他们三人的身法极快,一转眼间,已经跃了出来,立即就地一滚,滚熄了身上的火,但不等他们跃了起来,只听得一声怒吼,林小峰已一跃而前,灵禽鞭一招“大鹰盘空”金光闪闪,竟然在一招之中,分袭三人!白梅“哼”的一声,身在地上,三节棍已经匝地扫出,而蔡云花的鬼头刀,一刀自下而上撩出,便向林小峰的灵禽鞭迎了上去!

林小峰和她们两人单打独斗,至多也只不过打上一个平手。

此际,她们两人合力应付,一交上手,林小峰便感到不支!

只听得“铮”的一声响,那一招“大鹰盘空”,已被蔡云花化了开去,而白梅的三节棍扫到,林小峰一跃而起,避了开去之后,蔡云花手在地上一按,早已跃起,狠狠一刀,已向林小峰劈面门砍了下来!林小峰大吃一惊,身在半空,一躬身,竟然悬空向后,倒射出了四五尺去!

白梅叫道:“师妹,由我来对付他,你们两人,见人便杀,一个也别留!”她一面叫,一面便向林小峰扑了过去,三节棍劲风排荡,鞭影蔽天,在老高的火头之中,白梅俏生生的身形,倏东倏西,快得几乎难以辨认,已和团团金光围绕的林小峰,战成了一团。

蔡云花刚一声答应,提刀向外便闯,但龚明不等她发招,长剑一横,叮“一声,便将她手中鬼头刀架住,蔡云花呆了一呆,道:”王阿三,你想作什么?“龚明忙道:”他们将你们两人困住,固然不对,但你们又何必伤人太多,令得两家怨仇,越结越深?“蔡云花望了龚明片刻,道:“你这人倒是十分忠厚啊,但我也做不了主,&些话你对师姐说去!”龚明心知白梅心高气傲,绝不肯听自己劝说,他见渐斩围了近来的金龙镙局中人,少说也有百余名之多。而他知道,对方人虽多,只要林小峰一败,只怕无一人能以幸免!

龚明对林小峰本绝无好感,但是他却也不忍见那许多人惨死!

他心中大是着急,陡然之间,他已想起,只有一个办法,才可以将两人引开!

那个办法使了出来,对他自己来说是大大地不利,但是却可以救了这里百余人的性命,他本来仁侠过人,几乎没有考虑,便决定用这个方法将白梅,蔡云花两人引开!

龚明主意已定,只见他身形一晃,突然向前,冲出了丈许。

他一向前冲出,立即有四个人上来,将他围住,他一面长剑挥动,将那四人,逼在五尺开外,一面大声叫道:“白姑娘,蔡姑娘,实和你们说,我便是你们要找的,神龙堡少堡主!”

蔡云花睦地大吃一惊,说道:“王阿三,你说什么?”

龚明道:“我不是王阿三,我是龚明,你们再不跟我来,只怕便找不到我了!,’

他话一说完,剑法一紧,连人带剑,一齐向前面冲去,挡者披靡,片刻之间,已冲出了三四丈,这才听到蔡云花叫道:“师姐,且别打了,快追,王阿三这臭小子,原来就是龚明!”

她一面叫,一面足尖点动,身形如流星也似,贴地掠出,已追了上去。白梅一听得龚明如此说法,心中也是一凛,“呼呼呼”用力挥出三棍,将林小峰逼得连连后退,立即柳腰倒折,一个“旱地拔葱”,化为“鲤鱼打挺”,已向后翻出了丈许。

尚未落地,三节棍一个盘旋,挥出了一个径可丈许的大圆圈,立时有四五人,受殃丧生!她一收三节棍,三个起伏,也向前追了出去。

林小峰咬牙切齿,面色铁青,可是他明知道那两个女煞星,肯自己离去,实是万幸之事,哪里还敢再追?只好吩咐众人,救灭了火,仍然赶路,追上了那些人,到滇南高黎贡山,去向九毒神糜投递柬帖,暂且搁下不提。

却说龚明,抢先跃出了金龙镙局的围墙,蔡云花白梅两人在后,紧紧追赶,刚来到城墙边上,已经堪堪要被她们两人追及。

龚明唯恐她们两人,再回到金龙镙局去,足尖点处,已拔高丈许,手在城墙上一按,借着那一按之力,陡地又拔高了七八尺,一个倒竖,再升高六尺,足尖已勾住了墙头,一个翻身,便翻了出去,才一翻出,又向前疾驰而出。

他又勉力驰出了两三里,身边一阵轻风过处,人影一晃,白梅已经在他的身边掠过,一横手中三节棍,娇叱道:“站住!”

龚明心想,此际离金龙镖局已远,她们两人,再想生花样,也在所不能,因此便立即停下脚步,他刚一停下,蔡云花疾如流星,也已在他身旁掠过,站在龚明的面前。

只见她柳眉倒竖,满面皆是怒嗔之容,叱道:“臭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龚明道:“在下姓弈,单名一个明字!”

蔡云花鼓着圆脸,道:“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们,说你是王阿三?”她一面说,一面扬起掌来,便待向龚明的颊上掴去。可是她才提起手臂来,却又放下手来,回过头去,道:“师姐,我们要怎样处置他?”

白梅冷冷地道:“将他杀了!”

白梅那一句话,语意冰冷,说来极其平静,像是杀了龚明一事,是理所当然一样!

龚明听了,不由得吃了一惊,道:“白姑娘,在下并无得罪之处,何以竟罹杀身之祸?”蔡云花回过头来,“哼”的一声,道:“你骗了我不要紧,骗了我师姐,这却是罪该万死了!”

龚明向蔡云花望了一眼,只见她脸上神色,像是也可怜自己的遭遇,但是却无可奈何一样。向白梅望去,只见她冷若冰霜,满脸怒容。

龚明心中,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道:“这是什么话?在下相瞒身份,原是另有苦衷的。”白梅仍是冰也似冷地问道:“你有什么苦衷?快说出来,以便领死。”

龚明心想这人怎么这样不讲理?口口声声,不离一个“死”字,就算搁开自己将她们两人,从金龙镖局之中救出一事不提,武林之中,波诡云谲,人心难测,隐瞒一下身份,也是极为寻常之事,又怎可提得到一个“死”字?

当下他心中也不免有气,但是他却强按捺着,并不发作,心想等自己将苦衷讲明,若她们再纠缠不休,至多一走了之。

他主意打定,便道:“当时,我家中正遭巨变,而我又为人所骗,武功全失,两位来历不明,又声言不论死活,皆要将我找到,我自然不能以真姓名示人,这难道也有什么不对么?”

白梅突然“哈哈”一笑,龚明看得清清楚楚,她虽然在扬声大笑,但是仅眼中却是泪花晶莹。龚明心中,又不禁为之一呆。

只听得蔡云花道:“那你以后,为什么仍不表露自己的身份?”

龚明道:“我听得两位说,不论是死是活,皆要将我找到,自然更不玫说。”

蔡云花道:“那么,你是存心骗我们到底了吗?”

龚明苦笑道:“如今我不是说明白了么?”蔡云花突然叹了一口气,道:‘你……你那里知道我师姐……“她才讲到此际,白梅已厉声叱道:”师妹,由口,多说什么?“蔡云花脸色,略略一变,道:“师姐,真……真要将他杀死么?”

白梅冷冷地道:“我什么时候讲过话不算数,你不愿动手,我一人也可性任!”

她那几句话,越讲到后来,语音越是尖利,一个“任”字,甫一出口,陆笑声中,三节棍一抖,“哗啦”连声,已向龚明当头砸下!

龚明未曾料到,她说出手便出手,那一棍来势,极为劲疾,龚明只见眼前,棍影纵横,全身已被罩住,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切之间,避不开去,只得一抬手臂,横剑便格!

只听得“铮”的一声,长剑和三节棍,已经相交,白梅所夺到的那柄三节棍,尽是镇铁打成,沉重至极,再加上白梅的武功,本在龚明之上,两件兵刃相交之间,龚明只觉得虎口发热,身不由主,“腾”地向后,退出了一步,一柄长剑,险乎被震脱手去。

龚明刚一退出,白梅皓腕略沉,手中的三节棍,已像灵蛇也似,“刷”的一声,抖得笔也似直,向龚明胸前的“华盖穴”撞到,那“华盖穴”乃是五脏之华盖,人身一等一的要穴。

一般武林中人,若不是有不共戴天的大仇,绝不会出手之间,便袭向对方如此重要的穴道。龚明心中,既惊且怒,就着刚才一步缓退之势,足尖立即一点,再向旁掠出了两三步。

可是白梅的身子实是矫捷无伦,龚明才一掠身,白梅身形一转间,如影附形,又已追踪而至,她手臂一沉,三节棍一招“枯树盘根”,已经砸扫到了!

直到此际,龚明才有机会,还了一剑。

可是白梅一声怪笑,踏中锋,走洪门,倏地欺身向前,左掌突然自右臂之下击出,击向龚明的腰间。

那一掌,来得神出鬼没,无影无迹,龚明人又在半空,等到觉出不妙,强一拧身,想要避了开去时,却已慢了一步!

只听得“砰”的一声,白梅的那一掌,正击在龚明的右腰间!

刹时之间,龚明只觉得右半边身子,一阵发麻,恰在此际,白梅三节棍向上扬起,又砸在他长剑之上,“叮”的一声,那柄长剑,已脱手飞起,被白梅一伸手便接在手中!

龚明勉力镇定心神,落了下来,双掌飞舞,拍出了两掌。

只听得蔡云花急叫道:“臭小子,你怎打得过我师姐?还不快逃?”

龚明身子晃了一下,厉声道:“我凭什么要逃?”蔡云花身形疾展,向他扑了过来,白梅右手三节棍,呼呼地向后挥出,一股劲风,已将蔡云花的来势阻住。

几乎是在同时,她左手长剑,已经平平向龚明的咽喉,疾刺而出!

龚明连忙“啪”地弹出中指,想弹中在剑背之上,将长剑荡了开去。怎知白梅的那一剑,来势虽然这么疾劲,但竟是一着虚招!

就在龚明中指弹出之际,剑尖向下一沉,龚明一指弹空,剑尖已直指弈明的胸前,龚明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连忙上身向后一仰,跟着一式“铁板桥”,向后倒去,堪堪将这一剑避了开去。

但就在此际,他突然觉出,双腿腿弯“委中穴”处,只觉一阵发麻!原来,在龚明上身后仰之际,只顾去避开当胸刺来的一剑,却未曾顾及下盘,而白梅右手之三节棍,在将蔡云花迫开之后,倏地抽回,已在他小腿之下,“委中穴”上,撞了两撞。

龚明本来就是一个后仰之势,全靠双腿之力,方能使身子不倒。委中穴一被撞中,自然是站立不稳,身子一晃,仰天跌倒!

尚未及待他爬起身来,白梅一步踏前,剑尖向下,已指住了他的胸口。龚明躺在地上,胸口被剑尖抵住,不能动弹,心中恨极,双目神光炯炯,向白梅望了一眼,一望之下,他却为之一呆。

原来白梅面上,凄凉至极,而且,泪花乱转,像是遇到了极其伤心的事一样。

就在此际,只听得蔡云花急叫道:“师姐,我求求你,不要杀他!”白梅痛苦地转过头去,迸了两个字出来,道:“不能!”

她一面说着,一面手腕向下一沉,长剑已刺了下来。

龚明心中一凉,正待拼着受伤,向外滚开之际,突然见蔡云花向前,疾扑了过来,手中鬼头刀一挥,“铮”的一声格在长剑之上,将长剑格得打横扬了开去。但那时候,长剑本已刺人龚明的胸口,约有三分,一扬了开去,剑尖在龚明的胸前,划出了一道极长的口子,鲜血立时涔涔而下!

刹那间,龚明也忘了疼痛,只听得蔡云花喝道:“臭小子,还不快逃么?”

^白梅厉声叫唤“师妹”之声,龚明就连滚三滚,滚出了两丈开外,一跃鲜血顺着他的左胸淌下。

他站起之后,只见蔡云花抱住了白梅双腿,不让白梅来追自己,同时叫“快走!快走!,,龚明本来,还想说几句话,问明白梅何以要下手如此之狠,可是他一转,却又并未开口,只是朗声道:”后会有期!“身形展动,便已向外,疾‘出!他一口气驰出了七八里,胸前伤口,越来越痛,他才在一道小溪之停了下来。

俯身在溪水之中,洗了洗伤口,扯破了一件上衣,将伤口扎好,在溪边下来,想起白梅蔡云花两人的神情,只觉得莫名其妙!

经过了一夜激斗,他又受了伤,坐了一会儿,便觉得十分疲倦。

他向前缓缓地走出,不一会儿,便发现了一个山洞,走进去一看,那山不十分大,但却非常干净,龚明便连根拔了几丛野草,遮在山洞门口,山洞之中,躺了下来。

正当他要沉沉睡去之际,忽然之间,又听得洞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龚明倏地惊起,只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此际正停在山洞门口,一个声音道:“师姐,师父要是责骂起来,只怪我一个人就是了!”

龚明一听,便已听出那正是蔡云花的声音!

他心中不由得陡地一惊,连忙屏住了气息,一动。也不动地听着。

只听得白梅叹了一口气,道:“师妹,这是什么话,我们总好歹要将他找。”龚明听了,心中暗忖,我如果武功高不过你时,休想我和你见面,可再向下听去时,却又不禁奇怪之极。

只听得白梅一声长叹,道:“师妹,刚才多亏你一刀,才救了他一命!”

蔡云花道:“师姐,我知道你实在不想杀他的。”白梅却又大声叱道:“我杀他!”第龚明被白梅那几句前后矛盾的话,弄得身坠五里雾中,莫明所以。主蔡云花道:“师姐,他所说的话,也有理由的。”白梅顿了顿,道:“师―你不是说过,你并不爱他的么,何以又百般维护他?”

蔡云花像是受窘于白梅的这一问,嗫嗫半晌,才道:“师姐,我……实在|他的!”爱龚明吃了一惊,心想这话从那儿说起?姑只听得蔡云花又道:“我……我因为知道师姐你也很爱他,你人又美,武豸高,当然不能和你争,所以以前,才说我不喜欢他的。”复心事!那么,白梅要杀自己,当然是因为觉得自己骗了她,所爱非人了?是自己对她们两人,实是从未生出过一丝爱意!自己心目中的心上人,乃黄秋霜!

他一想及黄秋霜,心中又不禁泛起了一丝丝甜意。

白梅呆了半晌,道:“师妹,如此说来,他更是非死不可,我们两人,可因他而伤了感情,只有将他杀了,才能一了百了!”

蔡云花幽幽地道:“师姐,我心中乱极了,你说一定要这样,当然不错的。”

龚明心中,实是又好气又好笑,心想幸而只是你们两姐妹爱上了我,还没有多大关系,即使要争夺的话,也不过是两个人罢了,若你们是五姐时,我却不是要遭五马分尸了么?

白梅道:“我们杀了他之后,将他葬在我们住处附近,我们两人,宁愿生一世陪着他,反正他已死了,我们自然也不必争了。”

蔡云花已经哽咽地哭了起来,道:“师姐,只怕我见了他,又不忍下了。”白梅冷冷地道:“那就由我下手便是了。”

蔡云花叹了一口气,忽然又道:“师姐,我只当神龙堡少堡主,是什么头六臂的人物,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为什么师父,师母,一定要郑重嘱,不论死活,一定要将他带到?”

这一个问题,也正是龚明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现在听到蔡云花的发斥他立即留心听白梅的回答。

白梅过了片刻,才道:“详细情形,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临走之际,:到师母再三叮嘱,叫我们驾着雪龙飞车前往中原,务必要将人带到,因为:人,关系着武林之中,一件极大的秘密!”

龚明听到此处,心中又不禁奇怪到了极点。

白梅所讲,有关于他自己那句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可是,他却绝对无法想象,有什么武林中的大秘密,是和他有关的。他更无法想象,为什么和他自己有关的秘密,他自己反而一点也不知道因此,他此际更用心地听了下去。

蔡云花问道:“师姐,师母没有说出那究竟是什么秘密么?”

白梅道:“我想问,但是师母说我迟早会知道的,不肯告诉我。”蔡云:^苦笑了几下,道:“师姐,如今我们上那里去找他呢?”

白梅一字一顿,慢慢地说道:“天涯海角,好歹要将他找到,反正师夕I师进。沿有限我们时间:藉云茈杲了半晌。才袪生生她措。”师相I:白梅的声音,又变得冰也似冷,道:“自然,谁叫他骗了我们!”

蔡云花幽幽地叹了几口气,不再出声。

龚明心中,实是又好气又好笑,因为他心中,实是未曾起过爱上白梅和花两人的念头,他也想不到两人竟会一齐爱上了他,而且,白梅还认为欺骗了她,而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他屏气静息地躲在山洞之中,心想以后最好不要再和她们见面。

但是,天颠上人的白玉宝杖还在身边,自己根本不知道天颠上人在何处,最好能够交给她们,由她们带回去。

这两件事又是矛盾的,龚明想了片刻,已有了主意,悄悄地来到洞口,白梅和蔡云花两人,正低着头,向前缓缓走去。

天色甚黑,她们两人的身影,看来十分朦胧。

龚明见她们身形甚慢,更合心意,蹑手蹑足,在后面跟出了半里许,身动,向外激射而出,绕了一个半圆,算来已可赶在两人的前面,将白玉,放在当眼之处,身子一缩,已隐身树后。

龚明这一动作,是要把白玉宝杖,由她们两人带了回去,交给天颠上人。

没多久,只见白梅和蔡云花两人,走了过来,蔡云花首先发现了那柄白杖,吃了一惊,道:“师姐,师父他老人家来了!”

白梅叱道:“胡说!”

蔡云花伸手向前一指,道:“不信你看!”白梅踏前了一步,一眼看清,也没有错,放在面前的,正是师尊信物,白玉宝杖,连忙和蔡云花两人,跪了下来!

龚明见她们向白玉宝杖叩起首来,心中十分好笑,只见她们两人,拜了,便站了起来,白梅道:“宝杖在此,师尊大驾,一定就会来到,我们见他老人家,再打主意吧!”

蔡云花点头道:“好。”

龚明听了,心想我将你们,自金龙镙局救了出来,你们反要杀我,正好I们在此白等几天,以作惩戒,他小心望了一会儿,见两人已经盘腿运起,便悄悄地退了开去。杀退出了十来丈之后,真气一提,向前疾掠而出,直到天色微明时分,方|一个小镇中,找了一个客店,休息了半天。爱醒来时已是中午,龚明十分想念黄秋霜,可是芳踪已杳,天地茫茫,想姑找一人,当真是谈何容易,他实是无法决定向何处去才好。

胃黄秋霜,二则,顺便打听连心三尸的去向,而且,还可以顺路一直向西,到北天山山麓去。

他主意既已打定,便在小镇,买了一匹骏马,一直向西北而去。

他一路之上,行来极是缓慢,到处流连,希望能够得到黄秋霜和连心三尸的踪迹,他本来就极少离开神龙堡,趁此机会,周游经过的名山大川。

但是,连心三尸乃是向滇南去的,黄秋霜也是在去滇南的路上和华奇分了手的,龚明向西北行去,恰好是背道而驰,自然找不到他们。

时光易过,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十一个月,龚明早已过了青海柴达木,来到了人烟不到的荒凉之地,难得有客商结队而过,他便向客商打听去北天山的路途,等客商过后,他便一个人,依照着商人的指示向前赶路。

在这近一年的时间中,他自然增加了不少江湖阅历,而且,功力也自大进,地痴上人所授的“四象擒拿”和“挪移神步”两门武功,也已练得极其纯熟。一路上,他也做了不少行侠仗义之事,但是却未曾和武林中知名之士交过手。

这一天,夕阳西下时分,他勒住了马,抬起头来,向前望去。只见在夕阳的照映之下,眼前是一片无边无根的金黄色的沙漠。

龚明前几天,曾向路遇的客商问起过,知道过了那一片沙漠,便可以望到终年积雪的天山,再到天山去,也就十分近了。

龚明虽然置身在杳无人烟的沙漠中,但信心百倍。

在傍晚时分看来,那一大片沙漠,壮观到了极点,不时可以看到一条条沙柱,顶天立地,简直就像全是黄金铸成的一样!龚明一拉马,便向沙漠中,疾驰而出,天色沉黑时分,他在一片水草地旁,停了下来。

那一片水草地,乃是沙漠之中的绿洲,有一个十来亩的小湖,湖水十分清澈,沙漠之中,若不是有这样的绿洲,那是绝对无法通过的。

龚明下了马,任由马儿去啃食青草,他来到湖边,掬了几口湖水喝了,自怀中取出干粮来,吃了一个饱,便在湖边草地之上,躺了下来。

他才躺下没有多久,只见老远,似有十几个火把,火光闪耀,正在迅速地向前移了过来。龚明只当又是前往西域诸国经商的客商,可是,那十几个火把,来势快到了极点,转眼之间,已经近了一大半!

龚明不由得吃了一惊,他知道若是常人,行动一定不可能如此之快的!

他连忙一跃而起,将自己的坐骑解开,在马股上打了一下,那马便向外驰去,他自己也连忙隐身在湖边的草丛之中。

他刚一抱盎芊麄铊太々抓+会山坤故丨袵前。

除了在最前面的一人以外,其余的人,个个都拿着一支火把。

晃眼之间,这一伙人,便已经来到了绿洲之上,纷纷向湖边驰来。

龚明的藏身之所,离他们并不甚远,但因为他藏得十分巧妙,因此那些人,也并没有发现他。他定睛望去,只见为首一个,乃是年约七十的老者。

那老者身材,十分高大,而且也是威严无匹,令人一见便肃然起敬。

他身上的装束也十分奇特,一身黑衣,还披着一件漆黑的英雄氅,发出乌油油的光华,一时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所织的。

那老者气度慑人,当然是这一群人的首领,龚明不知那老者是什么身份,又向其余人看去,才看到第四个,不看犹可,一看他已大吃一惊,心中泛起了一股怒火!

原来,那正在湖边上,以手掬水、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竟是华奇!

龚明对于华奇的来历,一直不十分清楚,此际,见他突然在此出现,想起自己对他一片好心,但结果却为他所害,不禁怒气填膺,轻轻地“哼”了一声。

他那一声,声音极低,谁也未曾注意,可是那老者却立即转头循声望来。

龚明和那老者,打了一个照面,只觉出虽然在黑暗之中,那老者的双目,也是神光四射,冷电也似,这一来,不觉令得龚明心中,突突乱跳!

他正想转过头去时,已经听得老者一挥手,道:“你们去看看,那面草丛之中,藏的到底是什么人?”

立时,有两个大汉,答应一声,向龚明走了过来。

龚明一见自己藏身之处,已被他们发现,四面俱是漠漠黄沙,要避也避不过去,不等两人走近,便站了起来。

那两个大汉见草丛之中,陡地冒出一个人来,也不禁一呆,龚明已大踏步地,向前走出。走出了几步,已来到了那两个大汉的面前。

只听得那老者道:“将他擒来见我!”龚明一听,心中便自一怔,忙道:“你们一一”他一句话尚未讲完,那两个大汉各自跨前一步,一个自左,一个自右,已经向他疾扑了过来,龚明一见对方行事,竟如此不讲理,连话都不给自己讲完,心中不禁大是有气,身子一缩,避开了那两个大汉的一抓,喝道:“且住!”

那两个大汉,一抓不中,面上略现诧异之色,立即身形展动,又冲了过来,龚明“哼”的一声,右手疾伸而出,向右面一个大汉的手腕,抓了出去,可是抓到了一半,手臂一圈,却已反向左面那个大汉抓去。

这一招,乃是他从地痴上人处所学到的“四象擒拿法”中的一招“阴极阳生”,变化精奥至极,左面那大汉,一个错愕间,手腕已被龚明抓住!龚明顺手向外一挥,那大汉已向外直跌出了两丈开外。

本来,当那两个大汉,和龚明动手之际,其余众人,像是附近根本没有什么事发生一样,或坐或卧,或谈或笑,直到那个大汉,被龚明摔出,众人才耸然动容,一齐向他望来。

毒郎君华奇,此际也已看清,对方正是龚明!

他面色微微一变,可是却又立即恢复镇静,面带微笑,站在原地不动。那大汉被摔出之后,一跃而起,待要向前扑去,另一大汉,也已经疾发了两招,都被龚明避了开去,那老者沉声喝道:“住手!”

两个大汉答应一声,那老者目光如电,又向龚明打量了一眼,冷冷地说道:“未闻得地痴收有徒弟,你如何会使他独门绝技?”

龚明听了他的话,心中不禁暗暗佩服。

因为刚才他那一招“阴极阳生”,使得迅速已极,若是别人,实是轻易不能看出来的,但是那老者却已看出了这一招的武功来历,可知他目光锐利,而且见多识广。

龚明也不敢太怠慢,道:“在下正是地痴上人之徒。”那老者“唔”的一声,道:“你师父呢?”龚明道:“家师在天山脚下等我。”

那老者又大剌刺地“唔”了一声,道:“那你不必一人赶路了,和我们一起走吧!”

龚明心中暗忖,那老者不知是什么来路,现在要叫自己和他们一起走路,到底还不知道有没有诡诈,自己是否要答应他,和他一起前去。龚明正想着,已听得那老者道:“将他绑了!”

龚明吃了一惊,还未想到老者那句话是对自己而发,只听得华奇一声答应,已笑嘻嘻地走了过来,道:“袭兄,不必多说,快就绑吧!”

这一来,龚明不由得怒不可遏,大声道:“凭什么要绑我?”

华奇笑道:“不凭什么,我师父说要绑,就是要绑。”龚明“呸”一声,道:“你师父是什么?是天皇菩萨不成?”

华奇又是“哈哈”一笑,道:“虽然不是天皇菩萨,但世上只怕也没有什么人,敢违他之言。”龚明冷笑一声,道:“华兄,你我之间,尚有一笔旧账未算,在下如今也没有空,就此告辞了!”

华奇冷冷地道:“龚兄,你想走,只怕没那么容易!”龚明此际向四面一看,只见除了那老者,仍然端坐不动之外,其余的人,已隐隐将他围了起来。龚明长笑一声,说道:“好哇,在下倒要试一试。”

华奇道:“我奉劝阁下,还是不要试的好!”龚明在路上,已以精钢打了—柄“七指神夺”,此际,一面说,一面便取了出来。

他一听得华奇如此说法,又发出一声长笑,道:“为什么?”

华奇道:“即使阁下,能冲出咱们的包围,也万万逃不出家师之手。”

龚明向老者看了一眼,道:“令师究竟是谁?”华奇缓缓地道:“家师乃是滇南高黎贡山九毒神魔。”龚明一听得“九毒神魔”四字,全身尽皆一震,已抓在手中的七指神夺,几乎落下地来!

他绝未想到,站在眼前那个貌相威严的老者,便是方今邪派之中第一高手,隐居滇南多年武功已臻绝顶的九毒神魔!

华奇一笑,道:“费兄以为如何?”

龚明定了定神,道:“你说得不错,我自然不是令师敌手!”

讲到此处,他顿了一顿,立即又道:“但是,在下也决无束手受缚之理!”华奇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龚兄莫非要自讨苦吃么?”龚明一听,立即把七指神夺一横,大喝道:“士可杀而不可辱,你们动手吧!”

华奇阴恻侧一笑,五指如钩,带起一股劲风,已向龚明头上,直抓了下来!

龚明七指神夺一招“一柱擎天”,便向华奇迎了上去。

可是,就在此际,站在龚明身后两个大汉,也已悄没声地欺近身来,向着龚明背部,各自攻出了一招。

龚明虽然觉出背后风生,已知有人偷袭,但他面前,华奇的攻势,十分凌厉,一时之间,他难以摆脱,只得运气至背,准备两个大汉攻来时,好向他们硬接两招。

可是,电光石火之间,龚明背后袭来的力道,已经消失,只听得“咕咚”,“咕咚”两声,龚明连使三招,将华奇逼退三步,连忙回过来看时,却不禁为之陡地呆了一呆!

原来,自他背后偷袭的那两个大汉,已经扎手舞脚,跌倒在地!

龚明不由得呆了一呆,华奇面上,也现出了惊讶之色,喝道:“什么人暗中偷袭?”

龚明就势,向外掠开了丈许,华奇向他望了一眼,“哼”的一声,道:“原来你还有一个王八同伴,缩住了头,不敢一一”他下面“出来”两字,尚未出口,陡然之间,只听得“呼”的一声,一股劲风荡起,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已向华奇直飞了过来!

一直端坐不动的九毒神魔,此际却陡地站了起来,喝道:“奇儿快避开!”他一面说话,一面衣袖,已经向外,疾扬而出,轰轰劲风之中,华奇已身不由主,向外跌了出去。

那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本来是向着华奇,直飞了过来的。

照理说,华奇的身子一向旁跌去,那团东西,也绝不能将之击中才是。可是,就在华奇身形,向旁跌出那一瞬间,那一团东西,也突然向旁一个转折,仍然迎着华奇的面门而去,而且去势,也陡地加快,在华奇尚未及再次躲避之间,“刷”的一声响,那团东西,已经整个地贴在华奇的面上,华奇闷哼一声,身子接连几个摇晃,终于跌倒在地!

这时候,龚明也知自己已经来了帮手,同时,他也看清,向华奇抛出的,竟是一团烂泥!此际,华奇正在双手乱抓,狼狈已极!

九毒神魔“哼”的一声,面色陡地一沉,只见他一扬手之间,便自他衣袖之中,暴射出无数绿幽幽,宛如萤火也似的东西来。

那些东西,才一射出,便成为一个圆环形,四下迸射,约莫有三四丈远近,隐没在草丛之中不见,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作用。

只听得他冷冷地道:“何方朋友,在此出手暗算?”草丛中,陡地响起了一声长笑,道:“不敢,不敢,正是在下!”

那声音也是阴森森地,令人听来,感觉极不舒服,龚明一听,心中便是一凛,失声叫道:“师父!”

只见草丛之中,已经站起一个人,身高不满五尺,一头乱发,原来这不是别人,正是地痴上人!

地痴上人才一现身,便四面一看,冷冷地道:“老毒度,你未见敌踪,便已布下了‘绿磷阴火网’,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

九毒神魔原是刚才见到那团烂泥,竟在飞出之后,尚能自动转折,可见对方内功已臻化境,为了有备无患,这才不等对方现身,便自扬袖将绿磷阴火布于四周。

他那绿磷阴火,极之厉害,经他撒出之后,落在地上,恍若无物,但是一经给它沾上,却如附骨之疽,不到火毒攻心,便难以拂去!

九毒神魔当时,也未曾想到,敌人一现身,竟会是地痴上人!

他来到此处,乃是接到狄谷公的柬帖而来的。当林小峰将柬帖送到高黎贡山魔宫之际,毒郎君华奇,也刚好赶到,尚未来得及仗着火焰珠在毒库之中,去偷盗宝物,便被九毒神魔指名,要他一起前去。华奇心中虽然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却料不到这里,当着师父在侧,还会吃了一个大亏!

本来,他一见敌人现身,正想破口大骂,以便师父九毒神魔和来人动手。可是当他看出,来人竟是地痴上人之后,那里还敢出声。

此际,随九毒神魔来的众人,也是各自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因为绿碟阴火网,已经撒下,即使九毒神魔门下,一个行错踏差,也难免阴火焚身之苦!

当下九毒神縻见地痴上人陆地出现,心中也不免打了一个突。

只听得他强笑一声,道:“地痴,多年不见,你越发有出息了!”

地痴上人自然听得出九毒神魔语中的讥讽之意,冷笑一声,道:“不敢,尚未曾出息到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一个武林后辈的程度!”

九毒神魔“哈哈”一笑,道:“地痴,令兄令嫂,可到了么?”

地痴上人冷冷地道:“我管不着他们!”

九毒神魔“哈哈”大笑,道:“你管不着他们,他们可管得着你,是也不是?”

九毒神魔话才出口,地痴上人面色已经铁也似青,一声怪啸,手抖处,三股银丝,此际已经电也似疾,向着九毒神魔挥去!

九毒神魔身形微矮,挥手扬处,也飞起一蓬彩丝。

地痴上人面色微微一变手臂一缩,疾攻而出的钓鳌丝,已收了回来,而几乎是在同时,九毒神魔手肘一沉,那蓬彩丝,也突然不见。

地痴上人瞪了对方一眼,回头道:“明儿,咱们走,到了北天山再说!”九毒神魔冷冷地道:“阁下要走,我管不了,却要小心绿碟阴火!”

地痴上人一声冷笑,道:“几点鬼火,有什么关系,只怕还烧不着我!”

他话才一说完,身子突然向侧欺去,其身形快疾,当真有如闪电,只见他长臂飞舞,电光石火之间,只见地痴上人,已抓了两个大汉在手!

只听得九毒神魔厉喝道:“住手!”手扬处,刚才一现即没的那一蓬彩丝,重又在衣袖之中,暴射而出,千丝万缕,暴涨成丈许长短,向地痴上人,当头罩了下来。

但是,地痴上人,就在那一刹之间,已经将两个大汉,向外扔出!

那两个大汉,一被地痴上人扔出,着地之后,大声嗥叫,声音凄厉之极,瞒地乱滚,地痴上人,也已在两人乱滚之处,疾掠而出,但九毒神魔,身形晃动,从他衣袖之中,暴射而出的彩丝,长几达两丈许,已向地痴上人和龚明两人的身上,疾罩了下来!

地痴上人像是对那蓬彩色变幻,千丝万楼的彩丝,极是忌惮也似,左手一推,将龚明推出两丈开外,右手顺手,一掌向湖水拍出!

他功力何等深湛,那一掌击向湖面,令得平静的湖面之上,立时现出了―个极大的漩涡,就在他一攀拍出之际,那一蓬彩丝,离他头顶,已不过三尺!

地痴上人陡地一声暴喝,发出惊天动地之声,手攀向上,猛地一扬。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随着他手掌向上一扬之势,一股约可尺许的水柱,已被他内力吸起,带起轰轰发发的劲风,如同一条怪龙也似,向头顶上的那蓬彩丝,撞了上去。

水柱陆起之际,地痴上人身子一滑,已滑开两丈,拉了龚明,向前飞掠而出!

等他们两人又掠出五六丈时,才听得“轰”的一声,水柱爆散了开来,听得九毒神魔的怪吼之声,龚明忍不住回头看时,只见大蓬水珠,四下飞溅,那一蓬彩丝,被水柱一击之力,已经向上扬起,映着水珠,色彩更鲜艳,好看之极!

地痴上人沉声喝道:“快跑,别看!”

两人在沙漠之上,无声无息,疾掠而过,片刻之间,便已驰出两三里,未见九毒神糜追了上来,地痴上人,才舒了一口气。

龚明忙问道:“师父,九毒神魔袖中,那丛彩丝,是什么东西?”

地痴上人“哼”的一声,道:“想不到老毒魔此来,将家当也尽都带了出来,那是旁门七宝中,最为险毒的彩魂丝,乃是昔年一个女魔头,采地底阴煞之气,喂养剧毒的毒蛛,再取蛛丝撒成的,一被沾上,毒便人骨难治。”

龚明想起刚才,地痴上人,已险些被彩魂丝沾上的情形,不禁心有余悸^原来刚才地痴上人,看到那蓬千丝万缕的彩丝,极为畏忌,就是这原因。

地痴上人“哼”的一声,道:“老毒魔若是将他所有的旁门六宝,一齐弗上,只怕狄谷公这次五老大会,要自讨没趣了!”

地痴上人的话才说完,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下冷笑,接着,便有一老妇人的声音道:“老二,别来无恙哇?”

地痴上人一听得那声音,面上怒容立现,怪叫一声,道:“好贱泼!”一抖手,三点银星,已经循声,电射而出!龚明也立即循声看去,只见半里开外,一高一矮,站着两个人。

在离那两个人约莫里许开外处,还有两个身形婀娜的女子,正在疾驰而至,龚明隔老远,便看出驰来的两人,正是白梅和蔡云花!

而地痴上人所发出的三枚暗器,在射出十来丈后,便向下沉去,但是,暗器一碰到黄沙,激起三股沙柱,突然又向上一跳,向那两人面前射去。肩形高的一人,伸手欲接,但是那老妇人的声音,已经响起,道:“不要丢碰它!”

两人身子,立时分开。

那三枚暗器,在他们两人之中,“嗤嗤嗤”地掠过,又掠出了两三丈外,才落在地上。

只听得那老妇人道:“老二,你越来越下流了,竟然连喂毒暗器也敢用?”

地痴上人厉声道:“贱泼,你令我们骨肉相残,还充什么正人君子!”

说话之间,那两人已疾掠而至!

沙漠中,软沙何等松软,略有动静,便可以扬起大片黄沙,可是那两人向前疾掠而来,脚底下,却是片沙不起。

可见这两人的轻功,实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等到两人掠近,龚明也已看清那高的一个,竟是有武林泰斗之誉的天颠上人,而矮的一个则正是他的妻子,姑射仙子,欧阳青凤!

两人一到近前,便突然停住,向龚明打量了一眼。就在此际,白梅和蔡云花两人,也已赶到,白梅向龚明一指,道:“师父,师母,他就是神龙堡少堡主!”

天颠上人和欧阳青凤,给白梅当面一说,知道眼前这人,正是神龙堡的少堡主,不觉有点诧异,因此他们两人皆“噢”的一声。

欧阳青凤一摆手中白玉杖,陡地杖尖向上一挑,“霍”的一声,画了一个半圆,杖尖连颤,玉光耀目,刹那之间,已经连点地痴上人面门之上,“眉冲”、“白扬”、“水沟”三大要穴!

地痴上人身子向后一仰,双足不动,但内力已传至脚底,陡地向旁滑出了五六尺。

在他滑出之际,黄沙飞扬而起,片刻之间,什么也看不到!

欧阳青凤怪叫一声,道:“想溜么?”白玉杖一沉一扬,一股劲风过处,将扬了起来的黄沙,全部送上半空,身形一矮,白玉杖再度向地痴上人攻到。

地痴上人并不还手,只是身形再闪,又由旁掠了开去,欧阳青凤忙笑道:“老二,你放心,一人收拾你已足,不会叫老大来帮手的!”

地痴上人原是怕他们夫妇两人,一齐夹攻,所以才立意要将欧阳青凤引开的。

他和欧阳青凤之间,仇恨极深,欧阳青凤一家老少,全部死在他手上,所以欧阳青凤当年便逼她丈夫天颠上人,追杀地痴上人,那时地痴上人的武功,远不及他的哥哥。

天颠上人在将地痴上人追到之后,却又顾及兄弟之情,未曾下毒手,只是将地痴上人禁在碧潭之中赭石之上,叫他立下重誓,不是石柱断去,不能离开半步。天颠上人武功虽高,但十分畏妻,不敢据实以告,在欧阳青凤面前,却又说是已将地痴上人除去,他只当自己夫妇隐居关外,地痴上人只怕终其生也出不了碧潭赭石,事情绝不会揭发。

怎知人算不如天算,地痴上人竟以“霹雳”、“追风”两剑,将石柱削断,复出江湖生事!

当天颠上人接到狄谷公的柬帖之际,他并不想前来的但是欧阳青凤知道地痴上人未死,心中恨极,一定要来。天颠上人勘不过她,只得一起前来,却料不到在沙漠之中,深夜相遇!

当下地痴上人一听得欧阳青凤如此说法,厉声道:“说了可得算数!”

欧阳青凤也厉声道:“自然!”

地痴上人一个转身,只听得“锵”的一声,他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寒光森森的长剑。欧阳青凤其时,正一杖攻出,一见这柄长剑,陡地收住了势子,冷冷地道:“青城派的追风剑,如何到了你的手中?”

地痴上人手腕一振,手中长剑,抖起朵朵剑花,喝道:“他们送上来的!”一个“的”字才刚出口,“嗖”地一剑,已经攻出。

这一剑,剑光直指欧阳青凤的咽喉。欧阳青凤“哼”的一声,身形微侧,一杖反击,但地痴上人这一剑,竟是虚招,电光石火之间,已经变招,剑尖向下一沉,身子逼近一步,竟然自上而下,向欧阳青凤的小腹,疾插了下来!

这一招之狠,连欧阳青凤已是身为武林五老之一,顶尖儿的高手,也是始料不及。尚幸她的内功已臻炉火纯青,强吸一口气,挪步避过,地痴上人一剑插空,她一杖已迎头击下!

地痴上人两剑不中,身子后退,欧阳青凤杖法展开,白虹缭绕,已经和地痴上人,杀了一个难分难解,片刻间,黄沙飞腾,将他们两人的身形,尽皆罩住,只是在两丈方圆,丈许高下的黄沙之中,偶尔可见剑光杖影,闪烁而已!

地痴上人和欧阳青凤一动上手,天颠上人便全神贯注。

但是,他并没有看多久,便回过头来,双目直视龚明,龚明不由自主,向后退出了一步,但白梅和蔡云花两人,已身形疾展,来到了他背后,将他的退路拦住。

天颠上人咳嗽一声,向龚明缓缓走了过来。

龚明回头,向蔡云花和白梅两人,望了一眼。

只见蔡云花的眼中,现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而白梅此际,则一片冰冷,眼中神色充满了恨意。龚明再回过头来时,天颠上人,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龚明吸了一口气,叫道:“师伯。”

天颠上人面上现出惊讶之色,道:“老二已收你为徒了么?”

龚明道:“正是。”天颠上人面色突趋严肃,缓缓地点了点头,只是不说话。

龚明道:“师伯,不知你派两位师姐找我,为了何事?”

这一件亊,自从一发生起,他心中便存着极大的疑惑,上次,他在见到天颠上人之际,也曾经想提出来问上一问的。

但是上次,他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因此忍住了未问,此际却是忍不住了。

天颠上人听得龚明如此一问,“嘿嘿”干笑了两下,神情像是十分尴尬,道:“没有什么,只不过闻得你年少英武,是以想见一见你。”

天颠上人那一句掩饰的话,讲得极不高明,即使是孩童,都可以听出他是在说谎。龚明心中,本来对他十分崇敬,可是一听他这句话,心中便顿时生出了轻视之意,忍不住冷笑一声,道:“看看我的尸体,也是好的么?”天颠上人面色一变,沉声道:“别胡说!”他这里三个字才出口,右臂疾扬,“呼”地一抓,已经向龚明,疾抓了过去!

龚明大吃了一惊,闪身欲避时,只见眼前,全是掌影,丈许方圆之内,尽被罩住,那里还避得开去?眼看龚明非被抓中不可,突然之间,只听得姑射仙子欧阳青凤,发出了一声尖叫!

天颠上人身形一晃,立即退了开去,那一抓也已经收回,可是龚明已经被那一抓的潜力,震得向后,退出了好几步去!

龚明退出之后,只听得天颠上人,暴雷也似的喝道:“老二,’决松手!”龚明连忙抬头看去,只见欧阳青凤的右脚,已被钓鳌丝缠住,而地痴上人,则正在向后用力拉扯着,欧阳青凤虽然运“千斤坠”的功夫,将身形稳住,不致于被地痴上人拉动,但是,一任她真气运转,发力相抗,钓螯丝还是深陷入她的肉内,其痛无比,欧阳青凤,面色盛怒,额上已沁出汗来。

随着天颠上人的一声断喝,白梅和蔡云花两人,一齐娇叱一声,双双向地痴上人,扑了过去,天颠上人又是一声大喝,身形陡地拔起,暴起暴落,等到落地之际,已在地痴上人身旁。

只见地痴上人双臂一振,两股劲风荡出,将白梅和蔡云花两人,一起撞了出去,身如山岳,微微一变,一抖手,钓鳌丝银光一闪,便自松开,就在这同一时间,他人也向后,疾滑出了两丈许。

欧阳青凤狠狠地又待扑了过去,但却被天颠上人伸手拦住,说道:“老伴,咱们上了北天山再说吧!”

欧阳青凤冷哼一声,厉声说道:“老二,你要小心才好!”

地痴上人一声长笑,道:“大嫂,你也一样要小心一点儿!”

欧阳青凤身形晃动,还想向地痴上人扑来时,但天颠上人,却再一次将她阻住,一拉她的手臂,道:“我们走吧!”

他这四个字,出口极快,但是话一出口,扬起两股飞沙,他们两人,已经身在七八丈开外,白梅和蔡云花两人,也跟在后面,转瞬之间,越来越远,身法之快,实是无以复加!

地痴上人望着他们四人的背影,冷笑了几声,道:“明儿,我们也该走了龚明道:“师父,我有一件事,还未曾和你说过。”

地痴上人“哼”的一声,道:“不必说了,我已知道,老大曾派人来找过你。”

龚明道:“师父,你可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找我么?”

地痴上人并不回答,只是诡异地一笑,龚明忙道:“师父,有一件和武林命运,关系十分重大的事,和我有关,是不是?”

地痴上人面色陡地一变,厉声道:“你已知道了多少?”

龚明摇头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地痴上人冷冷地道:“那就不用再问了。”

龚明还想再说什么,地痴上人又道:“你不必多说,到时自然会知道的。”龚明满腹疑团,跟在地痴上人的后面,向前驰出,已经穿出了那一片沙漠,朝阳升起,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天山横亘,天山脚下,是一片翠绿,他们两人,继续向前赶路,到了傍晚时分,已赶到了天山脚下。

只见有八个玄衣壮士,向前迎了上来,道:“来者是地痴上人么?”

地痴上人道:“不错。”

为首一人说道:“我们奉家师之命,在此迎接上人大驾,家师在情天崖上相候,两位,请跟我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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