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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池畔激斗起,冰洞佳话留

地痴上人“嗯”的一声,算是答应,那八人转身便走,地痴上人和龚明跟在后面。

没有多久,已进人天山,向上攀去,到了中午时分,已经身处冰天雪地之中,到处全是亘古以来未化的积雪,还有许多冰崖,阳光映上去,闪闪生光,目为之眩。一直翻过七八道高崖,已是黄昏时分,才来到了一座极高的悬崖之下。

那一座悬崖,抬头向上望去,云雾缭绕,望不见顶,下一半,全是漆也似黑的岩石,上一半则亮晶晶地,映着晚霞,色彩炫丽,看来完全是坚冰。

在冰上隐隐可见三个刻出来的大字:情天崖。

那八人到了崖下,向一道陡直的石级一指,道:“家师便在崖上相候,两位请上,我们还要去迎候其他贵宾!”

地痴上人向那道石级一看,陡直非凡,一级一级,便凿在冰上,滑溜无比,一失足,便自粉身碎骨,那当然是狄谷公有意难一难自己!

地痴上人一回头,道:“明儿,你如何?”

龚明仰面向上,看了好一会儿,道:“弟子将尽力而为。”

地痴上人道:“你先上。”

龚明一纵身,便已经踏在石级之上,刷刷刷地向前飞掠而上。

只花了半个时辰,在天色渐渐黑下来时,已攀完了岩石,来到了坚冰凿成的冰级之上,龚明气沉下盘,小心翼翼地向上踏去,一点儿也不敢懈怠,直到天色浓黑,尚未攀到崖顶。

向上望去,只见约莫还有三四十级,龚明双手用力,插人冰中,借以稳定身形,运了半晌气,才又向上攀去。

好不容易,攀到崖顶,虽然身在冰雪之中,却也不免出了一身汗。地痴上人跟着跃了上来。

一上了崖顶,抬头看去,只见几间极其高大的石屋,就筑在一个老大的天池之旁,池水深碧,微波荡漾,月影倒悬,极为优美。

而那些石屋之前,全都点着大灯笼,地痴上人纵声道:“老狄,我来了!”

只听得石屋之中传来轰然的笑声,一个身形甚矮的大头老者,已经走了出来,道:“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正是七禽门掌门狄谷公。

地痴上人冷笑道:“都到了么?”

狄谷公道:“还有老縻未到,若是爽约不来,却未免扫兴!”

狄谷公虽然是对着地痴上人在说话,可是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却望定了龚明,忽然对龚明笑了一下,道:“令徒也来了,好极好极。老毒魔今晚一定可到,明日一早,就在湖边相会如何?”

地痴上人道:“好!”狄谷公击了两下手掌,两个壮汉,应声而出,将地痴上人和龚明两人,引到了一间石屋之内。

石屋中陈设虽然十分简单,但却显得十分美观,两人坐下不久,便有人捧了酒食来,两人吃了一顿,龚明便在石床上睡去。地痴上人自去溜了一转,不到半个时辰,也已回来。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龚明便被地痴上人叫醒,立即有人,早已送来早餐,两人食罢,便见林小峰在门口出现,道:“家师有请!”

地痴上人和龚明两人,一齐向外,走了出去,才一出门口,便见狄谷公,九毒神魔,天颠上人夫妇,已经站在石屋面前的空地上,各人身后,站着门人。

在湖旁,却竖起了五根高约两丈、笔也似直的木桩,那是山中的红杉,去了枝叶而成的。

狄谷公一见地痴上人出来,“哈哈”一笑,道:“在下偶兴一念,居然使五老齐会,可称难得之至,各位请就座!”他一面说,一面向着湖旁竖起的那五根木柱一指。

其余四人,不由得呆了一呆,九毒神魔冷冷地道:“此是何意?”

因为那木柱,只不过碗口粗细,而狄谷公却要人在上面就座,实是令人,不能不问。

狄谷公“哈哈”一笑,道:“不为什么,情天崖高在云表之上,我们若在木柱之上俯览,更可以将天山全景,收于眼底!”

地痴上人等四人,全都明白,那是狄谷公存心出了一个难题,当下各自冷笑一声,已见欧阳青凤双臂一振,笔也似直,拔起两丈高下,足尖在柱上一点,身子再拔高尺许,立即下沉,已经盘腿,坐在柱上,虽然木柱只有碗口粗细,但是她却坐得十分平稳。

天颠上人接着一声长啸,也已拔身而上,片刻间,五人皆已在木柱上坐定。

各人的门人,由林小峰招待,在地上坐了下来,人人都仰头望着柱上的五人,只有白梅,此际满面怒容地望住龚明。

只听见九毒神魔一笑,道:“老狄,你将我们,叫上北天山来,不见得就是这样坐坐吧?”

狄谷公道:“自然不是,我们五人,可以说天下驰名,但究竟谁高谁低,却是一直都未曾见过高下,我意思,是想借此盛会,大家一显功力,以定名次!”

地痴上人阴侧恻一笑,道:“主意不错。”

狄谷公又是一笑,道:“定出高下之后,非但可以有排名第一之名,而且,我们还不妨赌上一件赌注,胜者得之,各位以为如何?”

欧阳青凤尖声道:“赌什么?”

狄谷公“哈哈”一笑,向地痴上人拱了拱手,道:“多有得罪,令高足便是我们的赌注,地痴,你说可好?”狄谷公此言一出,地痴上人面色便自一变,坐在地上的龚明,更是大吃一惊!

他绝未想得到,狄谷公召集九毒神魔、天颠上人、地痴上人、姑射仙子四大高手的目的,却在于自己!他“霍”地站了起来,道:“狄老前辈,这是什么话?”

林小峰立即喝道:“武林前辈在此,那有你说话的余地?”

龚明不由得忍无可忍,朗声道:“既是武林前辈,何以口出此言?”

狄谷公在木柱之上,双眼只是向下略略一望,便又问道:“四位以为如何?”

欧阳青凤首先道:“好!”

紧接着,天颠上人和九毒神魔,也异口同声,道:“并无不可!”

地痴上人面色铁青,此际,他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竟然中了狄谷公的奸计。

看来,有关神龙堡少堡主的秘密,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大概他们也知道的很清楚,此际,自己若是反对,自然难免与其余四人,一齐为敌!四人的目光,一齐向他射来,欧阳青凤尖声道:“老二,你不答应么?”

地痴上人“哈哈”一笑,道:“这样的赌注,倒是闻所未闻!”

欧阳青凤冷笑一声,道:“你别装傻了,你也知道,这小子心中,有一个关系重大的秘密,虽说以他做赌注,但是实际上,只不过是得到这个秘密而已。”

龚明又大叫道:“什么秘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你们又知道什么?”

林小峰大喝一声,道:“住口!”

身形疾起,已经掠了过来,龚明心中恨极,反手一掌,疾拍而出,林小峰一掌反迎,“砰”地一声,双掌相交,两人各自退出了一步,华奇身形飘动,已拦在两人的中间,朗声道:“是是非非,自有各人师长决定,两位何必动手?”

龚明冷冷“哼”地一声,说道:“师父,我要走了!”

狄谷公冷笑一声,说道:“情天崖上来容易,下去难!”

龚明道:“难也要闯一闯!”

此时,他心中实是失望到了极点。因为眼前五人,全是武林中,顶儿尖儿的人物,除了九毒神魔,本是邪派中人以外,其余四人,尤其是狄谷公,天颠上人,在武林中享有极高的声誉。

但是,看他们此际行事的行径,却是大大不敢恭维!他话一出口,便向前滑出了丈许,只听得狄谷公一声长啸,以林小峰为首,共是八个人,飞驰而至,已拦在龚明的面前。

龚明身形一凝,“刷”地一抓,“阴阳并生”,已攻向林小峰,林小峰向后一缩,避了开去,其余七人,身形游走,已将龚明围住。

龚明再待出手时,欧阳青凤一声长啸,九毒神魔咳嗽一声,只见白梅,蔡云花两人,飞掠而起,毒郎君华奇,也已带着两个大汉,大踏步地跨了过来,围住龚明的人,顿时便增加了五个!

龚明面上,只见怒容,不见惧色,大喝道:“来得好!”

身子一矮,正待出手,已经听得地痴上人喝道:“明儿不准出手!”

龚明仰头道:“师父,你莫非也同意这个办法么?若是我心中有什么秘密,焉有我自己反不知道之理?”

地痴上人一笑,道:“这且莫去管它一一”

龚明不由得怒道:“怎么不去管它?”

地痴上人厉声大喝道:“你是在后悔拜我为师吧?”

龚明大声道:“不错!”

地痴上人怪啸一声,身子如同怪鸟一般,已从木柱飞身而下,向龚明扑过来,他才一扑下,围住龚明的那些人,知道他的厉害,纷纷向外散开去,但地痴上人尚未落定,陡地又是人影一闪,九毒神魔,也已飞身而下。

只见九毒神魔,衣袖扬处,一蓬彩丝,激射而出,地痴上人立即后退,九毒神魔收起了彩魂丝,道:“地痴,他要不认你为师,再好没有,正好由我们在武功上定夺,你如今如果想要伤他,只怕我们之中,没有人能够依你!”地痴上人面色铁青,一个转身,又向前疾掠而去。

地痴上人掠到了木柱之旁,身形疾拔而起,重又在木柱之上坐定,道:“好,如何比法,老狄,你画出道儿来吧!”

龚明一见地痴上人,也已同意将自己作为赌注,心中更恨。

刚才散开的人,片刻之间,重又将他围了起来,九毒神魔,也已回到了木柱之上,龚明心想,此际,眼前没有一人,不是自己的敌人,自己想要冲出去,只怕绝不可能,不如定下心来,看他们如何比法。

他主意既定,一声冷笑,就地坐了下来。林小峰、华奇、白梅、蔡云花等人,也围着他,坐了下来。

狄谷公道:“四位远来是客,比武之法,自然由来客提出!”

九毒神魔冷笑道:“老狄,你在召集这个五老大会之际,必然胸有成竹,何必惺惺作态?”

狄谷公“哈哈”一笑,说道:“老毒魔,你倒还是那样快人快语,我问你,武学修为,以何者为主?”

九毒神魔“哼”地冷笑一声,道:“自然是以内功为主,我们可是要比一比内力么?”

狄谷公道:“不错

地痴上人怪笑一声,说道:“老毒物,要比试内力,只怕你不免吃亏,还是带着小毒物,滚下山去吧!”

九毒神魔则冷冷地道:“只怕未必!”

天颠上人道:“不知如何比法,老狄,你索性一起说出来吧!”

狄谷公一伸手,在木柱之上,拍了两下,道:“这五条木柱,全是两丈一尺长,埋人土中三尺,尚有一丈八尺在外,我们各自运劲,将露在土外的一丈八尺,压人土中,谁先将木柱,完全的没人土内,谁便是胜者,除双手双足向外,不得借其他器物相助!”

狄谷公此言一出,其余四人听了,尽皆是呆了一呆。

他们虽然全是武林之中,顶尖儿的高手,但是一听得狄谷公,提出了这样的一个比试方法来,却也是大大地感到意外。

情天崖上面,土质何等坚硬,说不定,在浮土之下,便是崖石,要将一丈八尺木柱,尽皆没入土内,这当真是一件谈何容易之事!

狄谷公见众人不言不语,一笑道:“若是各位以为这个办法不妥,不妨另提新法。”

天颠上人沉声一哼,道:“办法倒并无不妥,但土质之下,若有岩石,岂非枉费力道,亦不能够奏功?”

狄谷公微微一笑,说道:“这一点尽可放心,天池之旁,土质极坚,要到两丈五尺以下,方为岩石。”

地痴上人心中,疑惑顿生,暗忖他怎么知道?莫非在他所坐的那条木柱之下,土质早已经挖松,所以他才提出了这个办法来,弄巧取胜?

其余三人,也一齐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地痴上人,首先发作,只见他陡地身形掠起,向狄谷公凌空扑了过去,人还在半空,掌风轰然II耳欲聋!

狄谷公一见突然之间,地痴上人,向自己凌空扑到,并还击出了排山倒海似的两掌,不由得既惊且怒,喝道:“地痴做什么?”

他一面大声断喝,一面身形一长,双掌也自推了出来,“轰轰”两声巨响中,两人四掌相交,狄谷公身形一晃,从柱上跌了下来,只见他身在半空,双臂一振,一式“鹤飞冲天”,已平空拔高了丈许。

地痴上人那两掌,虽然将狄谷公震下木柱,但是他自己也不免凌空向外翻去,只见他才一翻出,身形一沉,已经落地。

足尖甫一沾地,又已疾掠而起,来到了木柱之下,“刷”地拔起身形,右足已经踏在木柱之上,道:“老狄,你办法不错,不过咱们却要换一根木柱!”狄谷公身子在半空之中,一个盘旋,本待要向地痴上人,再次扑到。

但是他一听得地痴上人,如此说法,“哈哈”一笑,身子离地,仍有两尺来高,左脚在右脚背上一踏,一声长啸,再度斜斜飞起,已停身于地痴上人刚才所坐的木柱之上!

七禽门的七禽身法,本是天下驰名的轻功,如今狄谷公一连三式,使出来更是轻盈灵巧,到了极点,最后那两式“秋雁比翼”,化为“大鹰盘空”,看来像是已到了“凌空步虚”的地步!

此际,五人中,除了天颠上人和欧阳青凤夫妇同心之外,萁余各人,各怀敌意,但一见狄谷公身法如此之美妙,心中也不禁暗自赞叹!

狄谷公在木柱上站定,又是两声大笑,道:“地痴,你也算是武林之中,—代巨匠,何以心地如此狭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莫非我还在木柱之上,做了什么手脚么?”

地痴上人被狄谷公一言道中了心病,面上不由得一红。

他暗忖不管如何,反正我和他换了一条木柱,总没有吃亏的道理,因此喝道:“少说废话,何时开始,你快说吧!”

狄谷公哈哈一笑,道:“如今便开始吧!”

他这里一个“吧”字才出口,身子已拔起了三尺来高。

而其余四人,也在同时拔起。

只见他们,身在半空,又立即向下沉来,双足一齐重重地踏在木柱之上。在地上围观的众人,尽皆知道,他们五人,在一起一落之间,已经真气下沉,使出了绝顶“千斤坠”的功夫,这双足一踏之力,怕不有千余斤力之上!

而且,所发的内力,还必需直贯木柱之底,若是不然,则非但不能令得木柱向下沉去,而且还可能令得木柱,当中断折!

电光石火之间,五人身形,已一齐下沉,围坐在地上的众人,只觉得震动了一下,定睛看去,只见五根木柱,已经各自矮了两尺!

可见这五人内力之深,实是罕有其匹,而他们之间,也是不相伯仲!

狄谷公“哈哈”一笑,道:“老毒魔,只当你善于使毒,仗着旁门七宝,才得以横行天下,原来你也有一点儿门道!”

九毒神魔冷冷地道:“承赞!承赞!”

他一面说,一面身子一侧,“呼呼”两掌,击在木柱之上,木柱又被击下了尺许。

狄谷公、地痴上人、天颠上人和欧阳青凤四人,或掌击,或拳打,或足踏,也令得他们面前的木柱,一节一节,向地上陷了下去。

前后只不过半个时辰,只见五人面前的木柱,已只剩下了五尺来高!

但是在这半个时辰之内,这五人各自的内力,也已经发挥到了极致,每人身上的衣服,尽皆如同为狂风所拂一样,鼓荡不已。

五人之中,以天颠上人面前的木柱,陷入得最低。

但和其余四人相比,距离也不过相差寸许而已。

龚明一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动手。

这五人,以这样奇异的方法,来比拚内力,究竟是谁胜谁负,龚明根本毫不关心。

他心中所想的,只是在他们五人,分出高下之后,获胜的人,究竟要如何对付自己!

又过了半个来时辰,只见五人的身上,已冒起了团团白气。

在开始的那半个时辰中,木柱各被击下了一丈有余,可是在这半个时辰中,木柱却只是陷下去了两尺光景。

当然,一则是由于五人内力虽高,但是不断损耗真力,也不免难以为继,二则,土质越到下面,越是坚实,五人虽然发掌不已,每一掌,均挟着排山倒海也似的劲风,击向木柱,至多也只能令得木柱,下陷寸许!

龚明心中暗忖,照这样的情形看来,这一场比试,只怕今天一天,难以结束!

就算分出了胜负,这五个绝顶高手,也必然筋疲力尽,非化上极长的时间,来调匀真气,恢复功力不可。

也就是说,如果在比试接近尾声之际,自己要冲向山下去的话,这五人至少,不能出手拦击自己了。

但是,还有白梅,蔡云花,林小峰和华奇,将自己围住,自己要就此冲了出去,只怕仍然不是容易之事!

他一面心中盘算,一面运转真气,准备骤然之间,一掌发难。

时间飞快地过去,日头已在正中,到了正午时分。

五人身上的热气,更是冒之不已,在他们的头上,宛然结成了一团白雾!

而他们各人的身手,一到了此际,也已呈现得更慢,更沉重。

此际,在九毒神魔、狄谷公、欧阳青凤和地痴上人面前的木柱,突出地面上的,看来还各有两尺来高。

但是在天颠上人面前的,却只有一尺五六。

可见在五人之中,还是天颠上人,内力略胜一筹。

狄谷公在突然之间,闷哼一声,陡地后退一步,不再掌击木柱,却盘腿而坐!

地痴上人一声冷笑,说道:“老狄,你认输了么?”

狄谷公却只是盘腿而坐,并不出声。

地痴上人心中猛地一动,暗道:“是啊,与其不住手地敲击,一掌弱似一掌,不如化上些工夫,凝聚真气,奋而一击来得好些!”他一想到这一点,连忙也退出了一步,盘腿而坐。

九毒神魔,欧阳青凤,天颠上人三人,见两人都坐了下来,一怔之下,也已明白了他们的用意,也各自后退一大步,坐了下来。

也就在此际,忽然听得,在上情天崖的那唯一的通道之上,传来了一阵哀怨已极,曼妙已极的歌声。

可以听得出,发出歌声之人,正在向情天崖上而来。

天颠上人等五人,对于那阵歌声,恍若无闻,依然自管自打坐。

但是其余众人,却不免耸然动容,尤其是林小峰,华奇和龚明三人。

因为他们三人,在那歌声一传人耳中之际,便已听出,那正是黄秋霜所发!

三人心中,感觉各自不同,一齐回过头,向通道处看去。

没有多久,已经看到一条婀娜苗条的身形,从冰级之上,飘然而至。

正是面色苍白到了极点,但也美到了极点的黄秋霜!

黄秋霜才一上来,便和龚明打了一个照面,只见她略略一呆,便道:“龚公子,你果然在这里,江湖上传言,并没有错!”

龚明也连忙站了起来,道:“黄姑娘,这半年多来,你在什么地方?我也正在到处找你!”

黄秋霜水灵灵的大眼睛中,突然落下泪来,但是她面上的神色,却极其高兴,显然她是因为高兴而流泪,绝不是因为伤心,只见她身形挪动,向前走了几步,说道:“龚公子,你……你当真在找……我?”

龚明忙道:“自然,那一晚,我遭人暗算,以后,无时无刻,不在想你!”黄秋霜满面喜容,叫道:“龚公子一”她一面叫,一面便向龚明扑了过来,但林小峰却已经一抖灵禽鞭,将她的去路拦住,此际黄秋霜身形睦地一停,道:“你干什么?”

林小峰的心中,对黄秋霜的爱意,仍然一样炽热。

但也正因为这一点,所以,他在见到黄秋霜一与龚明会面,便如此高兴之下,心中妒火陡然,由爱生恨,立即厉声大喝道:“不为什么,你快下山去吧!”

黄秋霜嫣然一笑,苍白的脸颊之上,现出了一团红晕,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龚公子,当然我会立即下山,但是龚公子总得和我一起走啊!”

林小峰“哼”的一声,冷冷地道:“你在做什么梦?”

龚明在一旁,实在忍受不住,一声大喝,抢前一步,可是他刚一抢出,华奇已闪身而至!

龚明既已知道,华奇乃是九毒神魔的徒弟,必擅使各种毒物,一见他向自己闪来,连忙后退,他刚一退出,只听得背后,“嗖”的一声,金刃劈空之声,龚明连忙闪身再避时,只见白梅寒着俏脸,一剑向自己刺来,若不是避得快,就是这一剑,便难免受伤!

龚明一避开之后,一挥手,已将七指神夺,掣在手中,一招“弹指光阴”,化为“天雨散花”,将全身尽皆护住。

同时,他扬声叫道:“黄姑娘,快与我会合一起,咱们一齐闯下山去!”黄秋霜讶然道:“为什么要闯下山去?这些人全想与你为难么?”

龚明道:“正是!”

他七指神夺向后疾荡而出,“叮”地一声,将白梅斜斜刺到的长剑,荡了开去,白梅尖声道:“师妹,你还坐着做什么?”

蔡云花站了起来,道:“师姐,我……”

白梅一面疾攻三剑,一面又叫道:“你什么?还不快动手!”蔡云花只得也掣出了长剑,攻了上来。

那一面,黄秋霜面向林小峰,说道:“你让开吧!”

林小峰面色一沉,灵禽鞭鞭梢,倏地扬起,向黄秋霜当胸点到。

黄秋霜面色,微微一变,身子突然向外一闪,一阵风也似,飘了开去。

毒郎君华奇一声断喝,双掌齐出,向黄秋霜攻到。

黄秋霜足尖点处,身子疾拔而起,无声无息,在华奇头上掠过,落到龚明的旁边。

蔡云花本来不愿意在自己手中,伤了龚明,一见黄秋霜掠至,“刷”地一剑,已经立即刺出。黄秋霜的身法,极是诡异,那一剑,眼看刺中,她身子陡地一侧,整个人,向侧弯成了一个弓形,便已避了开去。

龚明趁机,身子向后一退,已和黄秋霜背靠背站定。

只听得华奇高声叫道:“将他们两人,围了起来。”

白梅却向前跨出,又是一连三剑,向龚明攻到,俱被龚明,挥起七指神夺挡开。

此际,其余众人,已经团团地围成了一个圆圈,将黄秋霜和龚明两人,围在中心。

天颠上人等五人,对于崖顶上正在发生的事,像是完全未曾发觉一样,仍是盘腿而坐,各自头上的白雾,已渐渐敛去。

龚明一连化开了白梅的三剑,白梅身形,也向后一退,约有十来个人,将龚明和黄秋霜两人,围在丈许方圆的圆圈之中。

这十来个人,把龚明和黄秋霜两人,围得水泄不通,使他们难以越出半步,可是这十个人也没动手,只是严阵以待。

他们这里,正在儸持之间,陡地,又听得狄谷公发出了一声长啸!

啸声未毕,只见他已经双目一睁,“呼”地一掌,向身子前面的木桩拍出,“蓬”地一声巨响过处,只见木桩顿时竟然短了近尺!

这一来,他面前的木桩,已经比天颠上人面前的,更短了几寸!

天颠上人,也在此际,倏地睁开眼来,眼中精光四射,仰天一声长吟,只见他白髯飘动,满脸红光,手掌挥处,“叭叭叭叭”一阵,向身前的木柱击出了四掌,只见他第一掌击下,木柱便下沉寸许,四掌一过,木柱陷下半尺有余,又已赶在狄谷公的前面!

在天颠上人,突然击出四掌之际,地痴上人,九毒神魔两人,也已睁开眼来,只见九毒神魔,身子仍然盘坐,手在地上一按,却腾起了两尺来高,身在半空,这才双脚交替向木柱踢出,这两脚,去势如风,可是他用的,乃是纯阴之力,踢在木柱之上,一点声息也没有,但是纯阴之力,却已贯注而过,直达柱底,木柱倏地陷下半尺!

那一旁,地痴上人怪叫一声,道:“好阴风脚!”“砰砰”两拳击出,木柱也陷下了五六寸。

只有欧阳青凤一人,在四人都有所动作之际,她却只是双眼似闭非闭,面上神情,像是对眼前四人的动作无动于衷。

这时候,五人面前的木柱,除了欧阳青凤之外,其余四人,仍然是差不多长短,天颠上人虽然略胜,但也相差不过寸许而已!

而在他们五人之旁,龚明和黄秋霜两人,背对背而立,他们周围丈余,围着林小峰等人。黄秋霜低声道:“龚公子,这些人为什么要与你为难?”

龚明苦笑一下,向五人一指,道:“黄姑娘,这五个人,全是方今武林之中,顶儿尖儿的人物,可是他们行为之荒诞,却也是令人难以相信。他们说我知道一件有关武林中的大秘密,是以要将我做赌注,谁胜了谁便可以赢到我!”

黄秋霜一听,不由得呆了半晌,她自小在墓中长大,人世间一切勾心斗角的事,对她来说,全都十分陌生,像这样的怪事,更令她觉得莫名其妙!“明又扬声大笑,道:”五位前辈,你们可分出胜负了么?“天颠上人等五人,仍是恍若无闻,除了欧阳青凤之外,其余四X,各自真气凝聚,发掌不已,眼看他们面前的木柱,一寸一寸地向下陷去,小半个时辰过处,各自面前的木柱,已经不及半尺!而仍是以天颠上人,胜过其余三人寸许。

只见狄谷公矮矮的身子,突然站了起来,绕着他面前的木柱,以极其迅速的手法,滴溜溜地绕起圈子来。

狄谷公的轻功,本来可以称得上独步天下,他绕着木柱一走,刹时之间,只见人影飞晃,像有不知多少个狄谷公,在围柱而走一样。

是虚是实,都难以辨清,那尚有半尺许,露在地面之外的木柱,也完全被他迅速转动着的身形,完全遮住!其余四人,都不知狄谷公忽然之间,绕着木柱乱转,是什么意思。

地痴上人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喝道:“老狄,你在弄什么花样?”

只听得狄谷公道:“各显神通,你管得着么?”他一面说话,一面身形仍是转动不已,以致令得他那一句话,听来像是从四面八方发出来的一样。

地痴上人“哼”的一声,不再多说。可是就在狄谷公的语音,刚一出口之际,只听得欧阳青凤叫道:“老狄,快停下来!”

随着一听断喝,欧阳青凤身形陡长,手腕翻处,已经将白玉杖掣在手中,身子疾掠而起,杖化白虹,挟起锐厉已极的破空之声,一招“丹凤朝阳”,已向狄谷公疾攻而出!

这一下变化之突兀,在场众人,实是谁也未曾料到!因为他们五人,全是方今武林之中,顶儿尖儿的人物,既然约定,各以本身功力,将木柱击人地内,以定胜负,自然一言九鼎,绝无反悔之理,因此,欧阳青凤此际的行动,实是难以想象。

只见白玉杖电也似疾攻而出,狄谷公几乎也在同时,一声长啸,身子斜刺里向上,疾掠而起,叫道:“我已胜了!”在半空中一个盘旋,便已落在丈许开外。

天颠、地痴、九毒神魔三人,一听得狄谷公如此叫法,心中又是猛地一怔,一齐定睛向他面前的木柱看去,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狄谷公面前的木柱,不知道被他以什么方法,已经全部陷人地中,—寸不留!而天颠上人面前,木柱却还有三寸凸出!

天颠上人苦笑一下,道:“原来狄兄深藏不露,内功如此精纯,可佩!可佩!”

欧阳青凤尖声大叫道:“老头子,你上他的当了!”

狄谷公仰天大笑,笑声震耳欲聋,道:“姑射仙子,你虽是女流之辈,但我敬你武功深湛,是以五老大会,也有你一份,如今胜负既分,如何竟撒起泼来了?”

欧阳青凤一声怪啸,双足贴地,向前滑出,在她滑过之处,地上出现了两条深深的凹痕,可见她这一滑,实是内力已贯足。

狄谷公横掌当胸,厉声道:“天颠,姑射仙子要与我动手,你如何说?”天颠上人道:“老伴,快住手!”

可是他这里才叫出了一句话,欧阳青凤的身形,何等快疾,早已经欺到了狄谷公的面前,杖风呼啸,片刻之间,已经攻出了三杖,杖影蔽天,将狄谷公的全身,尽皆罩住!

狄谷公一声大喝,身形流转,硬拍两掌,竟然在严密无比的杖影之中,穿了出来,一掠出,便在两丈开外,道:“姑射仙子,我不与你多缠,你们夫妇快下情天崖去吧!”

欧阳青凤冷笑一声,道:“只怕我放过了你,别人也不肯饶你!”

地痴上人和九毒神魔两人,早已看出,欧阳青凤突然出手,事出有因。此际,他们一听得欧阳青凤如此说法,心中更是一动,各自身子一晃,挪动了丈许,这一挪动,已和欧阳青凤三人,成了鼎足之势,将狄谷公围在中心。九毒神魔阴恻恻一声冷笑,道:“老狄,姑射仙子为何要与你动手,你必然心中知道。”

狄谷公面现愤懑之色,道:“老毒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地痴上人道:“不必多打哑谜了,你面前的木柱,是如何没人地中的?”狄谷公一声长笑道:“笑话,咱们如今简直不是五老大会,而是无赖大会了。”

欧阳青凤一声冷笑,道:“不错,倒的确是出了一个无赖!”

狄谷公面色一沉,道:“姑射仙子,你说谁是无赖?”

欧阳青凤白玉杖向狄谷公一指,道:“你!”

狄谷公一声怪啸,手在腰际一按,“铮”的一声金铁振鸣之声过处,金光闪耀,只见他手中,已多了一条,通体金光耀目的灵禽鞭!

他手腕向下一沉间,那一条灵禽鞭,“霍”的一声,已被他抖得笔也似直,鞭梢直指欧阳青凤。

只听得他喝道:“来来来,咱们就到那边去再见一个高下。”

欧阳青凤冷冷地道:“大可不必,你只须将你袖中所藏的东西,取出来让大家看看就行了!”

狄谷公一听此言,面色陡地为之一变,喝道:“要动手便动手,多说什么!”

九毒神魔冷冷地道:“奇哇,老狄,你袖中有什么东西,见不得人?”他这里一个“人”字才出口,衣袖扬处,一蓬彩丝,已经暴射而出,同时,身子向前,疾欺而出,彩丝向狄谷公当头罩下!

狄谷公本是会家,一眼便已经望出,那蓬彩丝,乃是旁门七宝之中的“彩魂丝”,他武功再高,也不敢挨着那剧毒之物,连忙身形一侧,向外避了开去。

但是此际,地痴上人,也早已拔了追风、霹雳双剑在手,狄谷公才一退出,地痴上人身形一矮,已两剑一齐攻了上去。

他那两剑,一齐攻向狄谷公的胸口,狄谷公急急扬鞭来挡时,地痴上人,双臂一振,双剑倏地分开,划向狄谷公的衣袖!

这一下变招,实是可以称得上奇幻至极,因为变招之后,并非刺向狄谷公的要害,因此狄谷公一个不防,“嗤嗤”两声,两只宽大已极的衣袖,就在此嗤声过后,已经被双剑削破。

衣袖一破,只听得“啪”的一声,跌下了一件东西来,同时,只见狄谷公的身子,斜刺里射起,叫道:“小峰,依计行事!”他身子射起,估计有三丈来高,随即一个盘旋间,已掠出了七八丈远!

在欧阳青凤一出手攻向狄谷公之后,林小峰、华奇等人,尽皆为这几个绝代高手,兔起鹘落的身法,看得口瞪目呆。

直到狄谷公跃在半空,一声怪叫,林小峰突然扬起灵禽鞭,向龚明扑到!这下变故,来得快疾无比,事先毫无迹象,龚明近日来武功精进,一见鞭到,立即向侧,避了开去。可是,他刚一避开,林小峰鞭势未竭,直向前弹出,黄秋霜一听得背后有金刃劈空之声,慌忙转过身来时,灵禽鞭已离她面门,不过半尺!

黄秋霜本就没有什么临敌经验,此际处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更是手忙脚乱,眼看要为灵禽鞭迎头击中!龚明一见黄秋霜处境如此危急,心中不禁大急,身子尚未站稳,已经大喝一声,反向前扑了过去!他耳际只听得黄秋霜—声惊呼,双掌向前,疾推而出,眼前只听得“呼呼”的灵禽鞭呼啸之声,想是林小峰一鞭已经向他攻到。

龚明在那一瞬间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安危。在百忙中,他虽然觉得,林小峰那一鞭已将攻到,但是他看到黄秋霜俏生生的身形,就在身侧,还反手一掌,将她送出了丈许!

本来,龚明足可有机会,避开林小峰那一鞭的,可是,他一顾及黄秋霜,手下便慢了一慢,也就在那一瞬间,他只觉得他胸口一阵剧痛,已被灵禽鞭撞中,眼前发黑,向后便倒。

在他向下倒去的一刹那,耳际只听得黄秋霜凄婉的一下呼叫之声,感到自己像是被人挟了起来,以后,他便昏了过去!

这时候,情天崖之上,混乱到了极点。

狄谷公向上掠起后,身子在半空之中,一连几个大盘旋,竟然未曾向下落了下来,身法之妙,简直像是一只大鸟一样!

而他才一跃在半空,天颠上人,欧阳青凤夫妇两人,均各自一声暴喝,双双跃起,白玉杖呼啸攻上地痴上人将双剑并于一手,钓鳌丝银光闪闪,向上凌空挥起,九毒神糜一声长啸,彩魂丝也已暴射而上!

这四人一齐攻向一人,举世之中,可以说已没有什么人能够抵挡得住。

但是狄谷公并不抵挡,他只是使着独步天下的七禽身法,身子在半空之中,盘旋不已,全避了开去。^

等到四人一招已过,第二招尚未攻出之际,狄谷公身子斜刺里向前,疾窜了出去,落在七八丈开外,天颠上人等人,疾追而至,但狄谷公已经闪进了一间石屋之中,“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天颠上人首先追到,相差只不过两步,只见他衣袖一扬,一股极强的劲道,已向门上撞了过去,一记力道,少说也有数百斤分量,撞在了门上,“轰”的一声响,可是那扇门,却纹丝不动,天颠上人“哼”的一声,第二掌又已拍出!

在天颠上人第二掌拍出之际,欧阳青凤、九毒神魔和地痴上人,也各自加上一掌,四人一齐,运上内家功力,向那扇门击出!

在这个时候,也是林小峰一鞭撞中龚明胸前的“气海穴”,在龚明将倒未倒之际,左手一探,将他挟在胁间。

林小峰一将龚明挟在胁间,身影闪动,便向外逸了出去。蔡云花,白梅,华奇等三人一呆,齐声叫道:“林朋友你作什么?”

林小峰的身形,极为快疾,三人一叫,他已在两丈开外。同时,七禽门其余弟子,已经各掣了灵禽鞭在手,将蔡云花,白梅和华奇三人的去路挡住,三人向前冲去,十七/^人,立时战成一团。

而林小峰逸出之后,立即向一所石屋,飞驰而去,转眼之间,便已进了石屋,也是“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其时,天颠上人等四人,各自所发出的一掌,已经击在门上!

这四人,每一人的掌力,都力可千钧,四人合力,掌力之强,更是难以言喻,震天也似,轰然声响之中,那一扇厚几达尺许的石门,已经应声而裂,四人几乎是同时,向狄谷公刚才逸进的屋内冲去,可是四人一到了屋中,却不禁呆了一呆。

只见那一间石屋,原是空的,不但没有狄谷公的影子,连陈设也没有一件!

四人一呆之下,天颠上人恨恨地道:“想不到老狄为人,如此不堪!”天颠上人如此说法,自然是有理由的。原来,适才自狄谷公袖中落下的那件东西,竟是一段半尺来长的木柱;那是狄谷公在绕着木柱,迅速的游走之际,趁人不觉,以脚将木柱踢断,藏人袖中,假充已将木柱陷人地中的。

本来,狄谷公的手脚做得极其巧妙,若是人人皆注意自己身前的木柱的话,的确可以被他瞒得过去。但是偏偏欧阳青凤,心中也打着算盘,她想四人在将木柱击入之后,一定筋疲力尽,而自己若是蓄定了内力,到时突然发难,则可将地痴上人,趁机除去,而丈夫获胜,也等于自己获胜―样。

所以,欧阳青凤才端坐不动,这一来,狄谷公的行动,却被她看在眼中,是以她才突然挥杖,向狄谷公攻出的!

当下地痴上人怪叫一声,道:“我们快找暗道,莫放老狄逃走!”

九毒神魔猛地省起一件事来,不禁失声道:“糟糕,咱们只顾追着老狄,那姓龚的小子呢?”

他们此际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狄谷公这一人身上,却忽略了龚明的所在,现给九毒神魔一言提醒了,其余三人,一齐回头,向门外看去时,刚来得及看到林小峰夹着龚明,逸进了另一间石室中,欧阳青凤“哼”的一声,道:“他们师徒,必然殊途同归,要会面的!”

九毒神魔说道:“不错,我们只要在这里找到暗道入口处就行了,看老狄还有什么面目来见我们面!”

这四人之间,本来也是各怀心病,但此时,他们为狄谷公所愚,林小峰已带了龚明,进了石屋,他们却同仇敌忾,一齐在石屋中寻找起来。

情天崖上,黄秋霜眼看着心上人因为维护自己,而身落人手,心中一阵怅惘,站在当地,泪如雨下,她本就毫无人生经验,一时之间,更不知道怎么才好!呆了半晌,才向林小峰逸进的那间石屋,慢慢走去。

此际,白梅,蔡云花等人,也已经将那石屋的门,攻了开来。

可是那间石室之中,也是空无一物。

黄秋霜来到了门口,白梅倏地转过身来,柳眉倒竖,叱道:“快滚!”

黄秋霜怔了一怔,说道:“姐姐,你是在骂我么?”

白梅手腕一沉,手中长剑,已“刷”地刺出,剑尖直奔黄秋霜胸前要害。黄秋霜吃了一惊,慌不迭后退之际,“嗤”的一声,胸前衣襟,已为剑尖挑破!

黄秋霜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便转过身去,向前面缓缓地走出。

她不知道龚明被林小峰带到了什么地方。

而今,情天崖上,那么多人,却个个都和她含有敌意,她除了心中暗自难过之外,实是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她绕着崖顶上的湖水,缓缓地走着。

没有多久,忽然听得一声怪啸,在一间石屋之中,传了出来,接着,便有人叫道:“在这里了,暗门就在此处!”

黄秋霜连忙回头看时,只见白梅、蔡云花、华奇等一干人,从他们原来存身的那间石屋之中,奔了出来,向有人发出呼叫声的那间石屋涌去。

黄秋霜自然知道,那是地痴上人等人,已经发现了狄谷公的去路。

她也想跟进去看一个究竟。可是,她身子尚未挪动,突然听得就在附近不远处,有人“哈哈”一笑,那笑声来得极近,黄秋霜不禁吓了一跳。

她连忙循声看去,只见湖畔草丛之中,一个矮老头子,一手握着一枝苍翠欲滴的青竹杖,双足浸在水中,一派优哉优哉的神气。

黄秋霜看见矮老头子这一派悠闲的情形,不禁呆了一呆,只听得那老者又自言自语道:“全都是枉费心机!”

黄秋霜心中一动,道:“老丈你说什么?”

那老者回过头来,向黄秋霜做了一个鬼脸,又再一次重复地的说道:“全都是枉费心机!”黄秋霜忙道:“老丈,到底你是指什么事而言?”

那老者“呵呵”一笑,青竹杖向那间石屋一指,道:“你看不见么?”

黄秋霜扬头看去,只见那间石屋地上,出现了一个老大的大洞,石屋之中,已经空无一人。

那老者讲的话,虽然没头没脑,’但黄秋霜却可以听出来,他依稀是指那些人,争夺龚明,但到头来,却是枉费心机,一无所得!

她心中已知道那老者绝非常人,又道:“老丈,你可是指龚公子而言?”那老者“呵呵”大笑,双足从水中提了起来,穿上了芒鞋,竟自向前走去,黄秋霜连忙跟在他后面,跟出了十来丈,那老者陡地转过身来,喝道:“你跟住我作甚?”黄秋霜眼中泪花乱转,道:“老丈,若是你能救龚公子脱难,我感激不尽!”

那老者一笑,道:“龚明那小子是你的什么人?”黄秋霜俏面微红,道:“他……他……”老者大笑几声,道:“不必说了,他是你的心上人,是也不是?”

黄秋霜红着脸,点了点头。

那老者笑道:“我没有本领救那龚公子,但是却有人可救他。”

黄秋霜连忙问道:“那是什么人?尚祈老丈引见。”

老者上下又打量了黄秋霜几眼,道:“小姑娘,你是什么人?怎么一身鬼气?”

黄秋霜一怔,道:“老丈休得取笑。”那老者又一笑,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黄秋霜见那老者讲话,前言不对后语,又像是颇有深意,又像是疯疯癫瘫,叫人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她想了一想,道:“老丈,我父亲叫黄远达,我自小就没有了母亲一”她才讲到此处,那老者面色突然为之一变,说道:“如此说来,你母彦乃是连心三尸中的丁文娟了?”黄秋霜叹了一口气,道:“我曾听得爹说过,我母亲的确是叫这个名字。”

那老者摇了摇头,道:“小姑娘,你长得那么好看,不怕没有了婆家,我看你还是将龚明这小子忘了吧!”黄秋霜急得双泪直流,道:“老丈,这……这是什么话?”那老者道:“小姑娘,你们家和龚明的关系,复杂至极,你难道不知道么?”

黄秋霜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我听得爹说起过,是龚公子的爹,害了我们一家,又强占了我妈妈的。”老者叹道:“事情还要复杂,其间的恩怨纠缠,除了他们自己外,只怕什么人都弄不明白,我总算知道颇多,但也不是全知!”

黄秋霜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老丈,这且不去说他了,龚公子刚才为了救我,身受创伤,被林小峰带走,我只想去见他!”

那老者道:“这再容易也不过,你跟我来。”黄秋霜连忙跟在那老者的后面,一齐向那间石屋走去,来到了地上那个大洞之前,向下望去,只见黑漆无比,内边情形怎样,一点也看不到,也不知有多少深。

那老者在地洞旁站了片刻,忽然间像是在侧耳细听,黄秋霜也用心听去,只听得有一种极其清晰的长吟之声,从洞底处传来。

那老者面露喜色,道:“我主人来了!”

黄秋霜闻言,不由得一怔。

刚才,她跟在那老者的后面之际,那老者只是像随便在踱步一样,但是前进的速度,却是快得出奇,黄秋霜轻功本就不弱,竭尽全力,也不过勉强跟得上去而已,分明那老者已是方外奇人。

可是,如今他一开口,却说他的“主人”来了,那么,他的“主人”,又该是何等人物?

黄秋霜刚想发问时,那老者身形一纵,已经向地洞中跃了下去。

黄秋霜连忙跟着跃下,那地洞内有两丈来深,落地之后,只听得那老者道:“小姑娘,你握住了我的竹杖,随我前行。”

黄秋霜答应了一声,握了青竹杖,随着那老者,在漆黑一团的隧道中向前走去。

如今暂且按下他们两人不表,却说龚明被林小峰挟在胁下,迅速地掠进了那间石室后,只听得“砰”的一声,门被林小峰关上。

紧接着,只见林小峰在地上一顿足,地上所铺的大石块,有一块便自动向外,移了开去,现出了一个四尺来方的地洞来。

林小峰立即涌身而下,他才一跃下,那块石板又移回了原地。龚明此际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被林小峰挟着向前飞驰而出。

约莫过了一尽茶时,才听得前面,传来狄谷公的声音,道:“小峰,得手了么?”林小峰道:“得手了!”狄谷公道:“快随我来!”

龚明只觉出自己是身在一条隧道之中,那隧道奇长无比,也不知道通向何处,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才觉出眼前,陡地一亮!

龚明立即放眼望去,只见自己,是处在一个极大的冰洞之中,阳光在冰上,反射出各种奇幻已极的画影来,耀目生花。

而作为洞形的冰块,虽然至少厚达三四尺,可是却是透明晶莹,向外望去,外面的景物,却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只见群峰起伏,云雾缭绕,那冰洞分明仍是在情天崖之上。

林小峰一到冰洞,便将龚明放了下来。那冰洞的底层,也是亘古不化的玄冰。

龚明给林小峰控制下,经过了一段长长的隧道,到达冰洞底层,把自己放了下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此际置身在冰洞之中,他感到阵阵寒意,透体而人,禁不住一连打了几个寒战,挣扎着站了起来,道:“你们将我带到这里来作什么?”:狄谷公“哈哈”一笑,只见他笑声未毕,身形一晃,已经欺到了龚明的身旁!

龚明看出他目光之中,不怀好意,大惊欲逃,可是狄谷公身手,是何等惊人,龚明又是在伤重之后,实无抵抗的余地,他这里身形未动,狄谷公五指如钩,已向他当胸抓下!

龚明心中,不由得长叹一声,想不到自己竟然会不明不白地就此死去!

他见狄谷公的那一抓,来势极为快疾,只当狄谷公是要取自己的性命,可是,只听得“嗤”的一声,他一身上衣尽被狄谷公撕去,却是并未受伤!龚明心中,不禁大是奇怪,暗忖难道狄谷公,是想将自己冻死么?

他正在想着时,只见狄谷公双目神光四射,望定了他的胸前,面上露出了惊讶之色,抬起头来喝道:“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在冰洞之中,何等寒冷,龚明身受重伤,运气御寒,也收不到什么效果,已经冻得面色发青。但是他却仍是昂然而立,冷笑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神龙堡少堡主龚明。”

狄谷公面上神色,竟是大为不信。

只见他又打量了龚明半晌,道:“你可有兄弟么?”龚明此际,心中也正是奇怪之极,暗忖这些人,连狄谷公在内,究竟在搅些什么鬼?

当下龚明便摇头道:“没有兄弟。”

狄谷公将撕下来的衣衫,抛还给龚明,在雪洞中,踱了几步,喃喃自语道:“奇啊!奇啊!”倏地又抬起头来,道:“我问你,你小时候,胸前可是刺有文字图样等花纹?”

龚明见他忽然问出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来,也不由得呆了半晌,冷笑道:“笑话,若是我胸前真有刺花,大了岂能褪去?”

狄谷公又自言自语,道:“奇啊,莫非江湖之上,传言有误?”

龚明实在忍不住,道:“狄老前辈,老实说,你们说我和武林中的一件大秘密有关,但是我自己却一点也不知道,江湖传言,岂可尽信。”

狄谷公道:“可是言者凿凿,说道你父亲,在通心谷中,得了一部绝顶武功秘笈,那时候,他正有事,又知道将这部秘笈,带在身边的话,实在难以自保,因此便将秘笈藏了起来,所收藏的地点,便是刺在他儿子的胸前!”

龚明直到此际,才明白何以武林之中,几个顶尖儿的高手,竟将自己作为争夺对象的缘故!

他心中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如今你已知传言不实,可以由我出去了?”

狄谷公沉吟半晌,正待说话之际,突然听得来路之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狄谷公和林小峰两人,面色一变,林小峰一抖手中灵禽鞭,向洞口掠去,可是,他才刚一掠到洞口,一股劲风撞到,将他整个人撞得飞了起来!

尚亏得他轻功造诣之深,一被撞起,立即一提真气,就势斜飞出丈许,落了下来。

他才一落地,便见人影连晃,已有四五个人,掠进了冰洞来,定睛看去,当先一人,乃是九毒神魔,后面跟着的,乃是欧阳青凤,天颠上人,地痴上人,以及白梅,蔡云花,华奇等人。

那些人一进来,便立即散开,将狄谷公师徒和龚明,围在中心。

地痴上人尖声道:“老狄,想不到你的行径,竟然如此不堪!”

狄谷公强笑了几声,笑道:“所谓兵不厌诈,何不堪之有?”

地痴上人冷笑一声,伸手向龚明便抓,但欧阳青凤身形一晃,已拦在他的面前,“呼”地拍出了一掌,地痴上人叫道:“好哇!”

狄谷公冷笑一声,道:“谁也别动手,其实江湖上传言有误!”

众人闻言,尽皆为之一怔,狄谷公向龚明一指道:“你们自己看!”

众人的目光,一齐集中在他的胸口之上,好一会儿,天颠上人才道:“怪啊!”

其余各人,此际也是面面相觑。

龚明心中对这些人,皆鄙视至极,一声冷笑,便待向外走去。

可是就在此际,龚明却看到欧阳青凤,九毒神魔两人,望着冰壁,面上失色!

龚明忍不住也循他们所望之处看去,一望之下,他也不禁呆住了。

片刻之间,人人都是一声不出,整个冰洞之中,静到了极点!

那冰洞之外,本是一片冰崖,也就是上情天崖来的那一段冰崖。在冰崖之上,不要说是人只怕连一些飞鸟之类,也难以停留。

可是此际,却见一个人,以背贴在冰崖之上,双足悬空,正在渐渐地,向着那冰洞之中,侵了进来。

那人从背部来看,十分宏伟,而满头白发,也根根如同银丝一样,手中提着一根九曲十弯的乌梨木拐杖。

此际在冰洞中的人,没有一个是庸手,可是看到那老者,硬以本身真力逼融玄冰,要穿透冰壁,来到冰洞之中,都不禁为之愕然!

片刻间,只见那人的身子,已经全部陷人冰中,与此同时,也已可以听得一阵如龙吟凤鸣,清亮之极的吟声,自那人口中发出来。

又过了两盏茶时,只见那人的身子,突然一缩,冰屑四溅处,他已经到了冰洞之内。

那人一到冰洞之中,便转过身来,只见他额角高凸,面色红润,神气非凡,一望而知,绝不是常人!

在冰洞中的众人,互相望了一眼,面色都十分尴尬,那面色红润的老者此际一笑,道:“你们都白费心机了,是也不是?”

龚明见那红面老者才一露面,甚至连天颠上人这样的高手在内,也都有局促不安之色,他心中不禁感到极度的奇怪,趁机后退了几步,众人虽然望了他一眼,但是却全都没有拿他怎样。

只见华奇、林小峰、白梅和蔡云花四人,面上也各现惊讶之色,林小峰踏前了一步,喝道:“你是什么一”可是他一句话未曾讲完,已经听得狄谷公厉声喝道:“小峰住口!”

林小峰陡地一怔,他也一样不知道那红面老者是什么人,他年纪轻轻,既拜在名师门下,又做了金龙键局的总镲头,趾高气扬已惯,经狄谷公一喝,虽然不再出声,面上仍是愤然之色。

却不料狄谷公接着又向林小峰道:“小峰,还不叩头请恕冒渎之过!”

林小峰呆了一呆,脸涨得通红,踟蹰不前,那红面老者已经笑道:“不必了狄谷公在林小峰一开口之后,面色一直十分紧张,直到那红面老者讲出了那三个宇,他才松了一口气,道:“小徒不知深浅,老兄勿怪。”

红面老者又自一笑,道:“老狄你也该多约束门下一些了。”他讲到此处,忽然叹了一口气,又道:“其实也难怪他们,连你们几个人,也不免因为一些传说’便尔虞我诈,大起争执,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这几句话直说得天颠上人夫妇,地痴上人,狄谷公,九毒神魔五人,面红耳赤,可是他们尽管有的神色愤然,却无人敢以出声。

红面老者此际又向龚明一指,冷声说道:“再说,此人身怀我竹图令,你们怎么敢这样对待他呢?”

他此言一出,五人莫不变色,而尤以狄谷公为最甚,道:“你……你说什么?”

红面老者一笑,道:“此人身怀我竹图令,你们欺负他,莫非想与我作对?”狄谷公一听这话,大头之上,汗珠点点沁出,道:“我……我却不知此事!”此际,龚明也已看出,那红面老者一定是一个隐居多年未出,武林之中第一人物,要不然,这五人何以见了他如此害怕?

可是龚明此际,听得那红面老者如此说法,他自己心中,反倒也莫名其妙,反问道:“竹图令?我哪里还有什么竹图令?”

他一句话才出口,只听得冰洞的入口处,突然之间,传来老不死的一声长笑之声,紧接着,只见人影一晃,老不死已然飞身而人。

他才一进来,首先向那红面老者,作了一个长揖,立即一个转身,向龚明扑来,竹杖伸处,已向龚明点到!

老不死一阵风也似的卷了进来,动作之快,无出其右,龚明在一个错愕间,连躲避的念头都未曾起,青竹杖尖,已到了他的胸前。

龚明既惊且怒,可是他还未侧身去避,“肩井穴”上,已麻了一麻,身子一呆间,老不死转过身来,手一探,已从他腰中,探出那两片半圆形的竹片来,向地上一抛,道:“这便是竹图令!”

紧接着,竹杖连挑两挑,又已将那两片竹片,挑了起来!

此际,在冰洞之中的,莫不是一流高手,老不死的那接连几个动作,虽看来没有什么惊人之处,可是行家眼中,一眼便可以看出他接连几下,全都是一气呵成,行动如行云流水,寓急于缓,实已臻上乘武学之崩!

龚明一见老不死在自己怀中,挑出了那两片半圆形的竹片来,才“唤”的一声,道:“原来这就是竹图令么?”他一面说,一面不禁又想起当晚,在神龙堡中,惨变陡生,家破人亡,当时,还是这两片圆竹片,制住了连心三尸进一步的暴行,他想到此处,心中又不禁一阵悲愤。

就在此时,他忽然觉得有一只软绵绵的手,加到了自己的手上。

抬头看时,只见黄秋霜正满怀情思地望着他,低声叫道:“龚公子。”

她叫了一声之后,嘴唇掀动,像是还想说些什么,但却又说不出来。

龚明情不自禁,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只听得那红面老者道:“若依我昔年脾气,你们竟敢如此对付身怀我竹图令之人,我自然不肯轻易善罢甘休!”

天颠上人等众人,此际面面相觑。

老不死笑道:“主人,你也不该一开始就透餺了口风,说不思追究,反令得他们放心了!”

红面老者厉声叱道:“老不死,你休得意,还是小心他们不放过你去!”老不死将手中的两片圆竹,向上一抛,“哈哈”一笑,道:“我有这两片竹片在手,还怕什么,即使有人看我不顺眼,也无可奈何!”

红面老者一笑,道:“好了,越说你越得意,虽说我近二三十年来,脾气已经收了许多,但却也不等于说此事便可如此就算了!”

九毒神魔,地痴上人和欧阳青凤三人听了,闷哼一声,狄谷公和天颠上人则问道:“但不知尊驾之意,究竟如何?”

红面老者一笑,向龚明一指,道:“此子与我,有许多纠葛,如今我罚你们五人,每人授他一年功夫,你们可依?”

红面老者此言一出,龚明心不禁“枰枰”乱跳!试想,眼前五人,全是顶儿尖儿的人物,若是每人授上一年武功,还当了得?

但是龚明心中却也不大明白,因为他从未和红面老者见过面,又如何会“大有纠葛”?

只见天颠上人等五人,相互望了一眼,狄谷公首先道:“尊驾莫非是在说笑?”

红面老者面色略一沉道:“老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狄谷公连忙陪笑道:“我是说,我们五人的武功,绝不能和阁下相比,如果阁下存心造就此子,何必要我们授他本领?”

红面老者~笑,道:“老狄,你怎么啦,南极门的规矩,难道你不知道么?”

龚明在一旁,一听得那红面老者,讲出了“南极门”三个宇,心中不由得陡地大吃一惊,同时,白梅、林小峰等人,也一齐失声叫道:“南极门!”龚明忙道:“南极门,可是执武林牛耳,已历数百年,所习内功,集天下武学之大成的南极门么?”

那红面老者微微一笑,道:“正是。”

龚明刚才听说要由天颠上人等五人,每人轮流传授自己一年武功,不用说,他心中自是喜之不胜。

可是此际,他一知道,那红面老者,竟是南极门人物之际,不由得想到跟着天颠上人等五人习艺,实是不足为道的事情。

那“南极门”三宇,能有如此之魔力,实非偶然,因为,自从三百七十余年之前,武林之中,一代异人,天南上人洪泰,手创南极门以来,武林之中,门派虽多,但是却没有任何门派,敢以和南极门人物,一较高下的。因为南极门中,共有三种绝技,这三种绝技中任何一种,便绝非普通武学之士,所能匹敌!

本来,南极门的武功,既然如此深湛,就该在武林中大有作为才是。

但是,尽管“南极门”三字,习武之士,人人皆知,可是南极门中的人物,却是人所难见。那是因为在第三代掌门人南星老人这一代上,出了几个不肖弟子,南星老人清理门户之后,立下了一条戒条,南极门每一代,只能收一人为徒。

而且,南极门中人,除了在南海之南铜椰岛上隐居之外,一生之中,只准两次踏足中原,每次也只以一年为限。

那两次,第一次,乃是技艺有成之后,第二次,乃是收徒物色人选之际。如今这一代南极门掌门人,已经是第九代了,号称南极老人。南极老人第一次履足中原,乃是在三十六年之前。

当时,天颠上人等人,正当中年,都曾经见识过南极老人的武功,虽然相隔已有四十年,时候不算很短,也不算是很长,但是,现在他们一见,便能认得出来。

在这三十余年之中,他们五人,已各自驰名天下,成为武林高手,但要他们和南极老人作对却是不敢!

所以龚明一听得那红面老者,原来乃是南极门攀门,南极老人之际,相形之下,天颠上人等五人的武功,自然不足为道!

当下龚明忙道:“前辈,我一”

他只讲出了三个字,踏前两步,已翻身向南极老人,拜了下去。

南极老人面带微笑,衣袖向上,微微一扬,龚明本来,已经拜到了一半,突然觉得,在南极老人衣袖一扬之际,一股极大的力道,涌了过来,身不由主,重又站直。

南极老人一笑,道:“你不必说了,你的心意,我已知道了。”

龚明心中大喜,忙道:“前辈可是已允将弟子收归南极门下?”

南极老人摇了摇头,道:“不,南极门已有传人,你在他们五人门下,各自习技一年,一样可臻武学顶峰,何必一定要身在南极门中?”

龚明一听,不由心中颓然。

老不死在—旁哈哈笑道:“弈公子,你能由他们五人授技,已是不世之遇了,难道还心存不足么?”龚明对老不死,十分没有好印象,闻言剑眉一扬,正想反驳他几句时,老不死又道:“袭公子,你不必多说,我知你定然在怀恨当曰,我给你服食药丸之后,武功全失一事,是也不是?”

龚明想起当日,武功全失之后的狼狈情形,“哼”的一声,道:“亏你还好意思说!”

老不死更是“哈哈”大笑,道:“龚公子,你可是错怪我哩!”

龚明睁大眼睛,望着老不死,不知道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不死却感慨万端地叹了一口气,道:“世上任何事情,皆不能强求,我随主人来到中原,物色南极门传人,本来属意于你的。”

龚明听了,心中不禁一怔,道:“不知我何处不对,以致落选?”

老不死摇头道:“你没有什么不对,当日,我以解力丸废了你一身武功,乃是因为南极门所学,和其他门派的武功,截然不同,一人南极门中,必需重头练起之故,你当时自然不知我的用意,怎知待我再会见主人时,主人已收下弟子了!”

龚明听到老不死述说前因,觉得也是道理,不禁呆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老前辈,那我错怪你了!”

老不死一笑,道:“这还提他作甚?”

他们两人在交谈,一旁天颠上人夫妇、地痴上人、狄谷公、九毒神魔等五人,神色之间颇是关注,九毒神魔问道:“老不死,南极门传人是谁,我们可能一闻么?”

需知南极门的传人,在艺成之后,必要在中原行侠一年,和武林中人,关系极大,是以九毒神魔等,实是不能不问。

老不死转过头来,向九毒神魔望了一眼,道:“那却要我主人来说了!”众人的目光,又一齐凝集在南极老人的身上。

只见南极老人捋髯微笑,想是对他新收的弟子,十分得意,道:“我已命他前往一处,将三人引来此间,大约就快到了,到时,你们全都可以知道,此际何必多问?”

龚明细细玩味南极老人的话,只觉得他语意之中,大含深意。

他虽然因为机缘不佳,未能拜在南极老人门下,但是南极老人一到之后,他也已经转祸为福。可是他心中,还是存了无限的疑问,当下,忍不住道:“前辈适才所说与我甚有纠葛,不知是指何事而言?”

南极老人抬头上望,呆了好一会儿,才道:“此事说来话长。”

龚明忙道:“前辈请详细说上一说。”

南极老人点了点头,道:“当三十余年之前,我第一次行走中原之际,曾与令尊,七指神龙龚耀武相识,并蒙他在一次危难之中,救了我一命,是以我一直对他,心存感激。武林之中相传,神龙堡中,有不世武林绝学,也是因此而来。”

龚明苦笑一声,道:“这个传说,几乎害苦了我了!”

南极老人续道:“我这一次,再人中原,本来想与令尊再叙旧情,怎知三十余年下来,沧海桑田,人事变迁,已经大不相同了,令尊……唉,他在前二十年,竟然做下了令人不齿之事。”

龚明一听到此处,不禁浓眉顿竖,抗声道:“前辈此言何意?”

南极老人叹了一口气,道:“你不必激动,你父亲在连心谷中,夺了乌江隐侠黄达远之妻,又遗弃连心三尸中艳尸丁文娟一事,确是事实,我已作过详细调查,绝不会错!”

南极老人此言一出,龚明陡地一呆,僵立当地,做声不得,心想自己的父亲,竟然干下了不德之事,既夺了人妻,又遗弃了艳尸丁文娟,看来未必会是假的了。

在他身旁的黄秋霜,则踏前了一步,颤声道:“前辈,那我妈呢?”

南极老人两道银眉,此际向上一扬,道:“你便是黄远达之女么?”

黄秋霜幽幽地点点头。

南极老人道:“她就要来了,你们母女两人,分手多年,全是为了龚耀武之故。龚耀武虽然有恩于我,但是他既有过错,我也不必为他掩饰。”

黄秋霜缓缓地转过来,眼光停在龚明的身上。

在那一瞬间,龚明实是不知道怎么才好!他感到没有勇气去正视黄秋霜,只是低着头,呆呆的站着,心“枰评”乱跳,面色煞白。

黄秋霜望了他一会儿,突然身形移动,向龚明一步一步,走了近去。龚明看见黄秋霜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心中更是紧张之极。

他鼓足了勇气,才抬起了头来,只见黄秋霜向之凄然一笑,龚明急道:“秋霜,我一”他一句话未曾讲完,黄秋霜扬起纤手来,将他的口轻轻掩住,道:“龚公子,你不必多说,令尊所行之事,与你何干。”

龚明本来,怕的就是黄秋霜知道了自己,是仇人之子的话,会从此不理自己,则纵使学得绝顶武功,做人也无乐趣。

当下他一听得黄秋霜如此说法,心头一松,大喜过望,道:“秋霜,你……太好了!”

黄秋霜此际俏脸一红,低下头去。

老不死又扬声大笑,叫道:“地痴!”

地痴上人冷冷地道:“什么事?”老不死笑道:“地痴,你要是不服气,不妨再和我战上个三百回合。”地痴上人一翻眼,道:“废话,刚才你叫我作甚?”老不死道:“龚明虽然要跟你们五人习艺,但总是你的徒弟,徒弟好事将近,难道你为人师父的,竟一无表示么?”

地痴上人“呸”的一声,道:“我早有主意,何必你作空头人情?”

他一面说,一面双臂齐挥,只听得“锵锵”两下,兵刃出鞘之声,他双手之中,已经各持了一柄宝剑,正是他夺自青城双剑的那两柄稀世奇珍,接着,只见他一抖手,两柄宝剑,“刷刷”地飞起,向龚明和黄秋霜两人飞去。

龚明和黄秋霜两人,一探手,已把宝剑接在手中,地痴上人,道:“这两柄宝剑,就送与你们两人。”龚明怔了一怔,道:“多谢师尊。”、本来,龚明心中对地痴上人已经十分卑薄,但是他听出老不死之意,显然是仍要自己拜在他门下,习他绝艺,因此便将前事搁过。

黄秋霜本来苍白已极的面上,更是泛上了片片红霞,更显得她美丽至极。两人手持宝剑,相顾一笑,心头尽皆极其甜蜜。

正在此际,忽然听得,自冰洞的入口之处,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道:“师父,你已到了么?”

那少女的声音,一传了进来,龚明猛地一怔,毒郎君华竒,倏然变色!就在那一句话中,他们两人,均已听出,那句话正是弈青娥所发!

紧接着,人影一闪,一个少女,已经闪进冰洞,在她身后,还跟着三个人,尽皆垂头丧气,原来此三人正是连心三尸,丁氏兄妹!

龚明一眼看到跟着进来的是丁氏兄妹,不觉喜极而叫,道:“妹妹!”龚青娥笑嘻嘻地道:“哥哥,你好么?”龚明心中一动,忙道:“妹妹,你已经是南极门中弟子了么?”

龚青娥点了点头,道:“是。当日,我毒发昏死之际,为恩师所救,便入了南极门。”她一面说着,一面向冰洞中各人望去,眼光在华奇身上,停了一停,面色略沉,道:“华朋友,你骗得我好苦啊,若不是恩师点醒,我至死还以为你是好人哩!”

华奇在龚青娥才一现身之际,便已经面如土色,此际,更是全身禁不住发起抖来。袭青娥冷冷地道:“你将烈焰珠还了我,我便不与你多计较!”华奇如奉纶音,忙道:“是,是。”自怀中摸出了烈焰珠,双手奉上。龚青娥接过了华奇的烈焰珠,向南极老人,盈盈下拜,道:“师父,这三个人,乃是徒儿的杀父仇人,师父请允弟子报仇!”

当龚青娥在讲话之际,只见连心三尸,面上皆满是激愤之色!

龚明想起当日在神龙堡中所发生的事,也是热血填膺,难以自已。

但是南极老人的面色,却极其平和,道:“青娥,这件事,本是你父亲自己不好,你可知当晚,你如何能在神龙堡中脱身么?若不是丁文娟念在你是她的女儿份上,她绝不会放过你的。”

龚青娥猛地一怔,道:“师父你说什么?”

黄秋霜也倏地转过身来,向丁文娟望去,南极老人道:“你父亲昔年诱惑丁文娟,生下你来,这件事,你只怕一直不知罢!以前的恩怨,此际又何必再多提?还不快去和你姐姐母亲相认?”

龚青娥呆了半晌,望了望黄秋霜,又望了丁文娟,好一会儿才道:“师父,你所说是真的吗?”

南极老人笑道:“傻丫头,谁来骗你?”

龚青娥踏前几步,捉住黄秋霜的手,道:“你是我姐姐?”老不死道:“她也是你的嫂子了!”龚青娥又望了丁文娟半晌,丁文娟叹道:“青娥,你爹已死,我不去怨他了!”

他们三人,忽然之间,皆笑了起来!

南极老人道:“青娥,我们也该走了。”龚青娥答应一声,南极老人一伸拐杖,身形一晃,已经从冰洞之中,闪了出去。

老不死和龚青娥两人,立即跟在后面。

众人目送他们离去,天颠上人道:“龚公子,你和黄姑娘两人,上代纠葛,如此难清,但你们却能成佳偶,当真不是易事,何不将你们之事,在这冰崖之上,刻了下来,使后世传为美谈?”

龚明和黄秋霜两人,互望了一眼,道:“敢不从命:他们挥动宝剑,将这一切经过,在冰崖之上刻了下来,众人陆续离去,龚明和黄秋霜两人,在天颠上人等五人门下,各自习艺一载,五年之后,武功大进,武林留名,十载传颂。在下这部”情天剑痕“也告一段落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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