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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魔教南宗

欧阳黑见两人不知去向,心中也大为焦急,大叫大嚷了好半晌,未见有人答应,只当因为自己离开,两人已被那年轻书生害死,连尸体也多半是叫老鹰拖了去,心中悲切已极。

他本是至情至性之人,号啕痛哭出了一番,漫无目的地在荒野中乱闯,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赎自己疏忽之罪,昏昏沉沉过了一天,入夜时,已来至笑面阎王申独所居的古墓碑之旁。

他自然做梦也想不到墓中会有人,而且何玲与罗征也正在墓中,倚着墓碑坐了,不知不觉间,已睡得呼呼有声,直到何玲移开石碑,他才跌了进来。

以后的事,前文经已表过,毋庸多赘。当下罗征听欧阳黑将一夜中的事讲完,想了一会儿,道:“黑兄,那年轻女子,你可曾注意是否额上插有三柄小小金刀?”

欧阳黑瞪大了眼睛,尚未回答,何玲已感到一阵不高兴,反问道:“征哥,你识得她吗?”

罗征道:“不是,我在想,那年轻书生,既然会用金神君独门暗器,串魂金针,定然和他有极深的渊源,那女子又和他兄妹相称,若她额上插有三枚小小的金刀”讲至此处,欧阳黑直跳起来道:“不错了,我和她一照面,便被她打得七荤八素,她额上却有几点金光,不知是什么东西。”

何玲急问道:“如果她额上插着金刀,那便怎的?”罗征面有优色,道:“若是如此,则她一定是縻教祖师金神君的女儿无疑!”

何玲撇了撇嘴,道:“怕她作甚?”罗征道:“玲姑娘,我们自然不会怕她。只是她父亲却不好惹!”何玲不知怎的,心中极是不舒服,冷冷地应了一声,道:“放心吧,人家都向黑师哥问你这个少年英雄是谁,你还怕她害你吗?”

罗征心中一愣,暗想何玲怎么啦,忽然之间,变得这样小气起来,竟不像是江湖侠女,而是心地狭窄的小家女子了。

他不知何玲在这一日夜中,因和他一起出生入死,又经他以“摩云十八手”上乘内功疗伤,芳心中对他的情意,又深了几分,对心爱之人,不欲他人染指,自是从常情。

罗征淡淡一笑,道:“玲姑娘别说笑,金神君的儿子,定要害我们性命,不知何故,不可不防!”

何玲也觉无甚话可说,只是“嗯”的应了一声,罗征见此处事已完毕,服了“太乙余粮”之后,两人伤势,也已痊愈,多日前与琴仙方玄开封府的约会,又将到期,便道:“我们走吧!”

欧阳黑道:“上哪儿去?”何玲喝道:“去找那额上插着金刀的姑娘,要不然便去找方姑娘圆姑娘,你—瞭什么。”

吓得欧阳黑伸了伸舌头,不敢言语。

罗征一皱眉头,他本是聪明之人,这些日子来,本已看出何玲对自己态度有异,如今更肯定了何玲的心意,心中暗忖,自己对方幽兰一见钟情,看方幽兰的样子,又不似无意,大丈夫焉可在爱情两字上三心两意?何姑娘啊!何姑娘,你可说是白用心意了!

但他却不说破,道:“黑兄,别听玲姑娘乱说,咱们上开封府去。开封事完,我要上青城山六盘峰,将误放笑面阎王一事,向师父讲明,请他老人家下山来,或能将笑面阎王制服,也可为江湖上除一大害!”

欧阳黑乃是胸无城府之人,自然不知道何玲和罗征之间,已有了这么许多纠葛,唯唯以应,三人一齐出了古墓,认明了方向,向南行去。

何玲一路上只是闷声不响,欧阳黑又恐怕一开口便受何玲叱责,也憋住了不出声。罗怔则心事重重,他下山以后,在那么短的时间中,对他的一生而言,不知起了多么大的变化,一件件想来,不免感慨系之。

三个人竟谁都不出声,只是闷头赶路,行不一会儿,忽听得前面有人大笑,“嘻嘻”,“哇呵”之声不绝,另有一道灵蛇也似,冷莹莹的银光,在来回掣动。

三人同时听到那声音,也同时见到那银光,不过心中最是吃惊的,便是罗征,因为他不但认出那笑声是笑面阎王申独所发,而且认出那团银光,极似在艳魂堡上,曾经见过方幽兰使用的禅翼剑,不禁失声叫道:“不好!”

罗征道:“笑面阎王一出墓,便在此间害人,我们快过去看看!”何玲此时心中郁闷,句句话听来皆不顺耳,罗征原是唯恐申独偶遇方幽兰,在寻她的晦气,因此讲得急了些,何玲以为罗征是在怪她坚持将第三枚金针,给了申独,赌气道:“我先去!”足尖一点,三个起伏过去,人已窜出老远。

罗征与欧阳黑两人,急忙跟了上去,只听何玲在前面叫道:“哈!原来当真是方姑娘!”

罗征不知她是闹着玩还是真的,手在怀中一探,已将“仙人攀”抓在手中,赶过去一看,不是方幽兰是谁?只见在星月微光之下,她更是显得幽丽出众,手中蝉翼剑变幻伸屈不定,舞起了团团银光,正护住了全身,看情形像是正在与强敌抗衡,然而除了她以外,却又并没有第二个人在侧。

罗征关心情切,叫道:“方姑娘!”方幽兰转过头来,一见是罗征,也不禁呆了一呆,尚未及出声,罗征已扑了过去,扑到近前,方觉出方幽兰所以将蝉翼剑舞得如此急骤,实有原因。

原来在她四围,有一股极为坚韧的力道,将她团团围住。罗征一扑,竟把那股力道阻住,心知定有武功极高的人,在远处以掌风将方幽兰围住,而那人定是笑面阎王申独无疑,忙道:“方姑娘请放心!”又朗声叫道:“申老前辈,这位姑娘乃是琴仙方玄之女,尚祈勿施毒手!”

一言甫毕,“哈哈”一阵狂笑,申独已然手摇蒲扇,摇头晃脑,满面笑容地走了出来,道:“我一见她手中蝉翼剑,便已认出她是琴仙方玄之女,正要试试多年来不见天日,所练阴风神掌的厉害,小子你走开!”

讲到一个“开”字时,左臂一横,一掌拍到。

他突然现身,与罗征相隔,尚有丈许,一掌袭到,无声无息,一股力道,突然涌到。

罗征急使千斤坠身法时,已然不及,一个踉跄,向旁跌出数步,笑面阎王一个转身,双掌又向方幽兰连推几推,方幽兰身不由主,跟住他的掌风,身形乱转,若不是手中婢翼剑神妙无比,只怕已遭不测。

罗征一摆仙人掌,重又狠狠扑上,道:“笑面阎王,你就不怕琴仙方玄,寻你报仇吗?”

申独大笑道:“求之不得!不然我一出手间,这妞儿已是性命难保,就是要她在我阴风神掌掌风之下,活活累死,好叫方玄心痛女儿惨死,前来寻我,多年未遇强手,方玄能来,岂非过瘾之至。”

敢情他与方幽兰两人,了无怨仇,只不过为了要自己有一个过瘾的对手,就可以将方幽兰活活累死,手段之狠毒,真是闻所未闻。

罗征心中大骇,连扑数扑,均被他毫不在意地挥臂挡开,心中焦急已极,叫道:“玲姑娘,黑兄,快上,团团将他围住再说!”

欧阳黑早就跃跃欲试,闻言一跃而上,大铁牌“泰山压顶”当头砸下,笑面阎王身形一矮,左臂抬起,以肘向大铁牌撞去。

只听“哐”的一声,肘牌相交,欧阳黑只觉一股力道,自铁牌上传过,撞在胸口上,饶是他天生神力,也难与抗衡,“哇呀”大叫一声,虎口迸裂,铁牌出手,人向后坐倒,叫道:“好厉害的肘锤!”

申独笑道:“算你识得好歹!”欧阳黑一骨碌翻起身来,拾起铁牌,又待再上,忽听何玲喝道:“师哥,人家拼命,是为了救心上人,你犯得上吗?”

罗征一听何玲此言,心中大是失望,道:“何姑娘,你怎讲出这样的话来?”

开口讲话,不免一时疏神,申独蒲扇向他连扇三扇,使的正是南派魔教,不传之秘,“风雷神扇功”,隐隐起了一阵隆隆之声,罗征被一股狂风,连逼出四五丈去。

定睛一看,申独扇掌齐施,声威之猛,实属罕见,方幽兰已捉襟见肘,难以抵挡,又待狠狠扑过去时,忽觉背后风生,情知有人偷袭,也不回身,“仙人掌”向后疾撩,“倒指五峰”,只听“啪”的一声,与一物相交,急忙转身,又是一招“众仙聚会”,仙人掌荡起满天黑影,向偷袭的那人袭去。

将那人一连逼开几步,这才看清,原来来者正是自己与何玲疗伤之时,前来突施暗算的那个年轻书生,不禁想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何以三番两次,前来暗算?

书生也不言说,“刷”地打开折扇,当胸铲到。罗征前晚是因为正在以“摩云十八手”为何玲疗伤,所以才会为他所败,如今岂会怕他,不躲不避,眼看折扇将要铲至胸前,仙人掌突然倒转,“云端对奕”,便点他手腕上的“阳溪穴”。

那书生吃了一惊,手臂向下一沉,带起一阵劲风,罗征一招点空,手臂一挺,“仙人指路”,仙人掌划出七八个径方寸许的小圆圈,只在他胸前“华盖”、“璇玑”诸要穴上盘旋。

书生慌忙退开,一连扇出两扇,方将罗征攻势止住,但已显得手慌脚乱。

罗征正要再使妙招,将他擒住,逼问他何以不断暗算自己,忽听申独长笑道:“总算祖师爷有眼睛,原来金神君的孽种在此!”

随着声音,狂风骤起,人被逼开,笑面阎王申独,已舍了方幽兰,站到了那书生面前,笑呵呵地问道:“你便是金神君的孽种吗?”

那书生正是南派魔教,现任掌教祖师金神君之子金梦龙,他父亲为魔教掌教,他平日何等据傲自大,见一个矮胖老头,竟然出口不逊,哪里按捺得住,想道:老贼大胆!

“呼”的一扇,使的正是“风雷神扇功”,向申独扇去,足用了八成功力。

\申独“呵呵”一笑,道:“小娃娃,你还差得远呢!我有你这般功力的时候,你爹还不知在哪里拾狗屎吃呢!”手臂轻摇,也使风雷神扇功,还扇了过去,两股劲风半空相撞,金梦龙怎是敌手?被申独的劲风直逼过来,急忙运气相抗时,已自不及,手腕一麻,手中折扇,已被申独夺去,肩头上也被他点了穴道,“咕咚”向后栽倒。

笑面阎王申独想不到在这里会遇到自己大仇敌金神君之子,得出多年来被人愚弄,不见天日的恶气,心中大喜,踏步进身,正要再施毒手,忽听一声娇叱,起自树尖,一人飞跃而下,眼明手快,一落地,便伸腿横扫,将金梦龙扫出丈许去,金梦龙挺身跃起,敢情那人还趁机以足尖踢开了他的穴道。

众人一看,自树上跃下的,乃是一个装束奇特,双臂袒露的妙龄女子。

欧阳黑见了她便是一惊,双手蒙住了屁股,唯恐她再来打自己,笑面阎王一见她装束,再见她额上插着长约寸许,三柄金光闪闪的金刀,便冷笑道:“你本领比你兄长大上许多,但在我老前辈面前,也敢弄花巧吗?”

那少女一笑,盈盈的行了一礼,道:“师伯,休要见怪,侄女金月梅,向你赔罪啦笑面阎王吃了一惊,道:”咦!你怎知我是你师伯?“金月梅笑嘻嘻地道:“常听得父亲提起你老人家!”申独一听她父亲,心中怒火,复又被勾起,伸出大手掌,便向金月梅抓去。

金月梅射陵巧无比,一闪翻道:“欢:亲常说蝌白武了得,他实侧艮雏!”

申独冷笑道:“他原也应该知道!不然何必使奸计害我?”

手臂一长,又是一掌拍到。金月梅凌空拔起丈许,在空中一个转折,将他阴风神掌所带起的那股无声无息的力道,避了过去,落下地来,又道:“师伯,只是你有一样不好,却是令江湖好汉笑话!”

申独满脸笑容,道:“倒要请你乖侄女指教!”金月梅一笑,双颊梨涡隐现,显得她秀媚绝伦,道:“师伯你一生不收徒弟,以致要亲自与侄女动手,不免以大压小,胜之不武!”

申独狂笑道:“乖侄女,你用错心思了,我不像你父亲,还要充什么假仁假义,不管什么以大压小,今日你既落在我手中,任你如何花言巧语,也休想逃脱!”

金月梅武功,比乃兄金梦龙好上许多,也独得金神君钟爱,曾以魔教中的大神通,在她额上,插了三柄小金刀,依魔教规矩,女子能受金刀刺额之苦二十年者,便可任魔教掌教,可见金神君隐然有将魔教掌教之位,传授于她之意。一些从不对儿子讲起的事,可对女儿道及。

是以金月梅一见笑面阎王,便识出是自己师伯,自知不敌,又深知师伯与父亲之间的怨仇,以及申独之为人,想拿话将他激住。职二:;:‘怎知申独为人,不但狠毒,且奸猾无比,并不上当,金月梅暗忖不妙,只得再激他一激,若真无法时,再作打算,冷笑道:“所以我说爹说的话不对,师伯你实在武功与我爹差得远,若有本领,何不南下寻我爹算账?何不收一个徒弟,以本身神通授他,与我见一个高下?”

申独给她这一番话,气得七窍生烟,但却笑容不改,道:“乖侄女讲得不错,你师伯这次二番出山,魔教祖师之位,迟早总是我的,我半年之内,定叫人能将你额上金刀拔去便了!”

金月梅道:“如此再好没有,哥哥,咱们回去,专等师伯半年之后,派人前来便了!”一转身,却不见了金梦龙的踪影。

花开两头,却说刚才申独舍了方幽兰,径扑金梦龙之时,罗征便一个箭步,窜至方幽兰身侧,关怀情切,见她娇喘吁吁,也不避嫌疑,一探手握住了方幽兰的纤掌,问道:“方姑娘,你没事吗?”

方幽兰用力一挣,将手挣脱,罗征自觉失态,不禁红了红脸,方幽兰剪水双瞳,向他看了一眼,心中也感到有点歉意,道:“我没什么,毋忘开封之会,期已不远了!”一晃身形,人便在丈许开外。

罗征自从艳魂堡与她相识,半天云庄顿府又见了一面之后,对她相思之切,非言语所能形容,如何肯舍?忙追了过去。

追不几步,忽听身后有人叫道:“方姑娘,方姑娘,等我一等!”

情急之极,罗征回头一看,见追来的正是那年轻书生,方幽兰也倏地止步,回头冷冷地道:“金梦龙,你再纠缠不休,我可要不客气了!”

罗征心中大奇,暗想方幽兰难道表面上清如仙子,实则却是荡妇淫娃吗?怎么那么多邪魔歪道的人物,全都和她认识?

那五个红衣怪人,要逼她下嫁,事情已属可疑,如今这个魔教南宗掌教的儿子,看情形也是向她示爱来的,但继而一想,暗骂自己该死,这样想法,等于在侮辱方幽兰,定是这些人见她美丽过人,是以苦缠不休,也停下脚步,静以观变。

只见金梦龙气息急促,奔到方幽兰面前,一探手臂,想将方幽兰拥在怀中,被方幽兰挥起蝉翼剑逼开,他愁眉苦脸地道:“方姑娘,我父亲贵为南派魔教掌教,你若肯与我成婚,不但你可以一生受用不尽,连你父亲,琴仙方玄,也可以得我父亲之助,重新在江湖上出人头地,不必假作死去!”

罗征听了心中又是一动,艳魂堡主就是琴仙方玄,是他早已肯定之事,但是方玄本身却道自己早已死去,这个哑谜,罗征早已纳罕,其中定有蹊跷,如今听金梦龙如此说法,更肯定方玄心中,有难言之隐,再与半天云庄顿宅上的事一结合,只觉疑云重重,无法寻得事实真相。

正在疑惑,方幽兰已娇叱道:“胡说!”蝉翼剑抖起冷浸浸一溜银光,分心便刺。

金梦龙苦笑一声,道:“方姑娘,我冷眼旁观,看出你钟意这个小子”讲至此处,向罗征指了一指,方幽兰脸上一红,金梦龙续道:“但这小子却另有心上人,我昨晚还在草丛中,见他与一个圆脸大眼姑娘,亲热无比,当时便想将他杀了,以出胸头恶气,怎知他受了重伤,却是不死!”

罗征这才知道昨晚金梦龙乘人于危,几乎令得自己惨死,原来只是为了一念之妒,则此人品行可知,怒瞪了他一眼。

金梦龙却又道:“方姑娘,你若答应了我,我可在魔教祖师爷相前,发下重誓,此生此世,必定不会亏待于你!”

方幽兰仍是冷若冰霜,道:“笑话,我既不要你待我好,也不怕你待我坏,多啰嗦干什么?”

金梦龙面色一变,厉声道:“方姑娘,你可知魔教中的规矩?”

方幽兰夷然冷笑,道:“你要怎样,说吧!”金梦龙面如死灰,道:“方姑娘,你当真不怕?”

罗征见他一味对自己心爱之人,啰嗦不已,而此人心地又显然奸恶之极,忍不住喝道:“畜牲滚开!”“仙人掌”一摇,“群仙聚饮”,直点金梦龙背心“人洞穴”,金梦龙狼狈避开,一晃丈许,急呼道:“方姑娘,你可得想明白了,一个月后,再告诉我不迟!我等你一个月,一个月后,你可不要后悔!”边讲边远,人已跑开。罗征赶至方幽兰面前一看,只见她双眉紧蹙,似有忧思,便问道:“方姑娘,这厮说一个月后,他便要怎的?”

方幽兰叹了一口气,道:“理他做甚?”罗征也不便深问,他此时已知方幽兰心意,但见她态度,总是冷冰冰的,叫人纵有满肚子话要讲,也给她那冰冷的态度,逼了回去,无言可说。

两人相对呆了一会儿,还是方幽兰先开口道:“罗少侠,你记得准时赴约,此约会对你有莫大干系,绝不能不到,我……去了,你自己……多保重!”

“你自己多保重”这句话,本来是别时极普通的话,但出自方幽兰口中,却显得柔情万千,罗征心头一甜,问道:“方姑娘,你去哪里?”

方幽兰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总之我定到开封,与你相会便了!你别拦住我!,’

说着,便飞驰而去,隐入黑暗之中,罗征想起自从识得她以来,她行动之神秘,令人莫测,开封再遇之后,定然不放她再飘然而去,要与她细诉心腑才是。呆呆地想了一会儿,竟没留意方幽兰所讲开封之会,对他有莫大干系之语。

正待转身,忽听附近一声长叹,转出一个人来,正是何玲,后面跟着欧阳黑,何玲叹道:“罗少侠,方姑娘究竟是去了!”

罗征怅然道:“去了!”何玲一笑,道:“怕什么,不到二十天,你们又能重逢了!黑兄,咱们回峨嵋山去吧,不要在人眼前,做惹厌之物!”

罗征知道何玲已隐身在侧,将自己和方幽兰一举一动,全都看在眼里,此时脸上强作笑容,心中实在悲切至极,但又无语可以相劝,正在尴尬,笑面阎王笑声又起,笑声轰轰发发,叫道:“好丫头,乖侄女,半年之后,你和我徒儿,在何处相会?”

接着便是金月梅的声音,道:“就来滇南高黎贡山魔宫之前,向你教出来的人领教便了。”

申独一阵狂笑,道:“好!先放你去吧!”罗征等三人不知他们两人在讲些什么,暗忖:“如和他在一起,总是不妥。”

罗征委婉,道:“玲姑娘,我们先离开此处再说吧!”

何玲“嗯”了一声,和欧阳黑走在前面,但是走不几步,笑面阎王申独突然现身,拦在她的面前,笑嘻嘻道:“刚才我和金神君女儿打赌,你听到了没有?”

何玲愕然道:“不曾啊,关我什么事?”申独道:“自然关你的事,刚才那丫头道我以大压小,又说我不敢收徒弟,乃是因为本领不好,我已与她约定,从今日起,收一个徒弟,半年之后,与她在滇南魔宫之前较技。她额上已插三把金刀,显见金神君已准备将掌教之位,传与她的!”

何玲仍是茫然,道:“让她去当掌教好了,何必与我说起?”

申独仰天一笑,道:“你可知道,在魔教之中,金刀插头,乃是大典,每插一柄,插刀人便要舍一个刀,若为人所拔,自愿身受何等报应的心愿。金月梅额上金刀,自然是她父亲插上去的,若半年之后,有人在魔宫之前,当着金神君之面,拔了金刀,那三个心愿,即使不令他身亡,也得叫他重伤不浅,不须我动一动手,便可报昔年大仇,这是何等快事!”

何玲仍未知笑面阎王的心意,听他讲了一大串,仍与自己无关,不耐烦道:“申老前辈,若无甚事,我们还要赶回峨嵋去,向师父覆命,敢请放行!”申独笑眯眯道:“怎说无事?半年之后,拔金月梅额上金刀的人就是你!”何玲吓了一跳,道:“我与她无怨无仇,去拔她金刀做甚?”

申独道:“你拜我为师,我与她父亲仇深如海,你不就与她也是势不两立了吗?”

何玲、欧阳黑、罗征三人面面相觑,欧阳黑不知顾忌,骂道:“胖老头,看你一把年纪,怎么讲出话来,全无轻重,敢情吃了灯草灰,玲师妹是蛾楣俗门弟子,怎能再拜你为师?”

申独真不亏“笑面阎王”之称,脸上毫无怒色,反向欧阳黑一笑,道:“我自然知道她是蛾嵋沈矮子的徒弟,否则还不会收她呢!”

罗征抗声道:“天下美质甚多,何必强人所愿?”何玲听说申独要收她为徒,心中正不知是什么滋味,她在蛾楣门下学艺多年,但蛾嵋弟子太多,云中雁沈嗣为人,又心地狭窄,除了本门内功之外,其他武功,绝少传授,就算是内功,也都由大弟子代授,本身绝不指点,因此何玲几年来虽说有成,到底身手不高。

她深知南派魔教,秘传内功,极之神妙,“风雷神扇功”之厉害,更是武林公认,心中不禁动了一下。

本来,以她之为人,是绝不会转这种念头的,但她痴恋罗征,甚至不顾危险,代受了半天云庄顿的一掌,但是罗征却只是无动于衷,一见了方幽兰,更是关切无比。

何玲情窦初开,便受了如此打击,心情不免有变,人到受打击之时,不但懊丧,更有一种反其道而行之的心理,何玲之所以听到申独要收她为徒,便抨然心动,正是这个缘故。

当下罗征责申独何必“强人所愿”,申独一笑,道:“你怎知道人家不愿意?”

罗征心中一惊,暗忖申独看中何玲,要收她为徒,自然事出有因,一则何玲到底在峨嵋门下有年,二则何玲刚服下了石中黄子。

那石中黄子的功用,确是不可思议,自己服下不过一天,已觉得真气充沛,想来只要觅地静练十数日,定可抵得数年功力。则申独除了何玲之外,上哪儿去找一个人,能在半年之中,敌得过金神君女儿呢?见何玲半晌未语,唯恐她答应下来,忙道:“前辈不必操心,玲姑娘绝不肯拜在你门下的!”何玲心中暗暗生气,心忖你又不爱我,我的事,你偏要做主,斜睨罗征,道:“罗侠客,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拜在他的门下?”

罗征一惊,张口结舌,半晌方道:“玲姑娘,他是糜教人物,自来邪不胜正,你可要想清楚了!”

何玲冷笑道:“我早就想清楚了,那琴仙方玄就不是什么正派人物,那方姑娘更是邪得厉害,你偏又喜欢她,我正派又有什么用?”

笑面阎王大喜道:“你愿意了?”何玲其实也不知道投身魔教,事情何等严重,失意之余,一赌气道:“我愿意了!”

罗征只有暗暗叹息的份儿,欧阳黑嚷道:“玲师妹你拜他为师,我怎么样?”

申独手臂一探,便拿住了欧阳黑的肩胛骨,欧阳黑连挣几挣,但一身蛮力,全被申独轻轻卸去,全身软绵绵的,瞪大了眼,望着申独。

申独笑嘻嘻道:“你就回蛾楣山去,告诉沈矮子,你师妹已跟我去了,他若要再见她,半年之后,去滇南高黎贡山魔宫之前,便可见到!”

欧阳黑道:“叫我告诉哪一个沈矮子?”他竟不知云中雁沈嗣,因身材矮小,黑道上人,大都称之为“沈矮子”一事。

申独内力一吐,将欧阳黑如断线风筝也似,直摔出三四丈去,重重地跌在地上,喝道:“你回峨嵋山去便是了,何必多言?”

欧阳黑的武功虽然不如何玲,但他总是师兄,而且他一向对何玲,犹如小妹妹一般的照看,跌出之后,一骨碌地爬了起来,叫道:“不行,你不能将玲师妹带走!”何玲迎了上去,低声道:“黑师哥,你听我话,先回山去,半年后我学会了奇妙武功,再来教你,别再在这儿闹了!”

欧阳黑发了一会愣,又向罗征望了一眼,罗征词恳意切,道:“玲姑娘,你可是真的想清楚了,千万别逞一时之兴!”

何玲心想,我就算向笑面阎王学些武功,只要自己行得端坐得正,又有什么关系?罗征好意相权,她倒反想起罗征对自己看来如此亲热,实则全是假情假意,而并未将朋友之情,与男女间的情爱,分了开来,心中反倒生了怨恨,只是“哼”的冷笑了一声,竟不回答。

笑面阎王申独道:“这些人自名侠义,实则行事处处束缚自己性情,不必与之多言,快跟我走吧,不出半年,管教你在小辈武林人物中,坐第一把交椅。”拖了何玲,如飞而去。

罗征情知追不上,忙和欧阳黑道:“黑兄,你速回蛾嵋山去,向令师及玄征长老道,玲姑娘已被笑面阎王申独收去,请他们两位下山来救,记得,这矮胖老头叫笑面阎王申独!”

欧阳黑道:“理会得!”背起大铁牌,迈开大步,便走了开去。

罗征见晃眼之间,走的走,逃的逃,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尤其是何玲竟会心甘情愿,拜在申独门下,心中更是沉重已极,叹了一会儿,也启程南行。

有话即长,无话即短,路上行来非只一日,已达开封,罗征直趋神威镖局,老镖头竟已伤重不治死去,镙局中只有丰烈一人在,罗征又惋惜一番,对丰烈道:“丰兄,年来劫镖之人,恐非琴仙方玄,我此次大名府之行,始知连半天云庄顿七十寿辰的贺礼,大都也被人劫去,行劫的人,来头极大,暂时不讲也罢……”他指的自然是那五个红衣怪人,顿了一顿,续道:“倒是我玲:约了琴仙方玄,来此相会,算来时日已至,一个人也没约到,到时候你若怕事,避开也罢”丰烈硬着头皮道:“罗少侠你为我们的事,仆仆奔波,我岂有让开之理?”罗征见他虽然武功低微,为人倒也有骨气,赞了他几句。一连几天,皆勤心练功不提。

他在铁盆老人门下,本已艺压同门,幼时服食灵药仙草既多,再加上“石中黄子”之力,十余日之间,自觉功力大进,这一日,算算已到了一月相约之期,一清早,便端了一张椅子,坐在镖局的大门口。

那镖局门口,有以青石板铺出的一大块平地,来往行人颇多。等到中午时分,琴声“叮叮”,一个身着青袍,走方郎中也似的中年人,面目清秀威严,怀抱古琴,已缓步走了过来。

罗征认得就是琴仙方玄,忙站了起来道:“前辈果是信人!”

方玄冷笑一下,“叮冬”调了一下琴,道:“一个月前,你在艳魂堡撒野,我岂有不来收拾你之理?”

罗征四面张望,未见方幽兰一起前来,忍不住问道:“令嫒何以不见?”琴仙方玄面色微变,道:“你问她做甚,当日所约,只是我一人,你可曾请了帮手?”

一面说,一面已走进了镖局,古琴在柜上轻轻一放,只听“喀喀”两声,那琴竟已嵌入红木柜寸许。罗征不甘示弱,自度半个月来,功力精进,轻轻一抓,将琴抓起,道:“方堡主号称琴仙,所用古琴,定然名贵异常,顺手放在柜上,闲人来弄坏了太以可惜,不如放在墙上稳当些!”

说着,顺手将琴向墙上贴去,潜运内劲,那琴又轻又薄,但罗征内劲使得恰到好处,由古琴上传过,直达墙壁,将墙壁压进一个凹糟,古琴便牢牢地嵌入墙中。

方玄向罗征望了一眼,见他神仪莹朗,确非凡手,冷冷地道:“还是放在我自己身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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