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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治伤遇敌

方幽兰眉头微蹙,道:“谁要你们来多事!唉!”向罗征处望了一眼,见罗征已和那个红衣人动上了手,一顿足,叹了声气,掉头便走。

欧阳黑想不到她会立即就走,想起要追,方幽兰早已走远,好在他生性憨直,也不会觉得不是味儿,听到身后兵刃相交,“叮当”之声不绝,哪里还顾得到方幽兰,旋风也似,向五个红衣人扑去。

那五个红衣人向外一散,再围将拢来,仍是五瓣梅花也似,将罗征和欧阳黑围在中心。

罗征见五人面色,越来越是阴沉,尤其当方幽兰走了之后,个个面现怒色,但手上却并不快,而且,来来去去,老是不出那三招。招数古朴,本来威力也不甚猛,但五个人一齐出手,以一敌五,便觉难以应付,欧阳黑一到,罗征便悄声道:“黑兄,这五人倒还罢了,他们的师父,出名难惹,睚眦之仇必报,纠缠不休,你切不可将自己名字师承说出!”

怎知他这番话不说还好,欧阳黑一听,心中大为不服,大铁牌挥动如飞,嚷道:“罗大哥此言差矣,大丈夫生不改名,行不改姓,咱欧阳黑乃峨嵋门下弟子,为什么不能对人说?”

罗征一听他嚷嚷,便知自己弄巧成拙,心中暗暗叫苦,仙人掌一招,“仙人指路”直欺一个红衣人,将他逼退一步。

那五个红衣人进退的步伐,俱皆一致,一个退后一步,其余四个,也一齐退后。

罗征手腕一翻,又改招为“八仙过海”仙人掌幻起漫天黑影,将自己和欧阳黑一齐护住,拉住了欧阳黑的手臂,足尖一点,斜纵出圈子去。

五个红衣人笛形晃动,一齐来追,眼看又要将两人围起,罗征朗声道:“五位自己事情未了,何必与在下相持?在下姓罗名征,乃青城铁盆老人名下,那黑大汉自称峨嵋门下,乃是假冒名头,五位不必信他!”

欧阳黑和那五个红衣人一齐怔了一怔,欧阳黑勃然大怒,道:“你怎么说我是假冒峨嵋门下?”

罗征乘那五人不觉,向欧阳黑连使眼色,但欧阳黑哪里看得出来?

急得罗征无法可施,只得也佯作大怒道:“想哦嵋派僧俗两门,英雄辈出,哪有你这样的人物?峨嵋青城,源出同流,你这小子既然假冒峨嵋名头,非叫你尝尝厉害不可!”仙人掌左右一摆,那凸出的中指,却在倏息之间,由中间伸出,直点欧阳黑胸前的“华盖穴”。

欧阳黑心中有气,也就不再多语,大铁牌一横,“当”的一声,正好拦住了仙人掌这一招“群仙赴会”,但罗征在掌牌相交之时,内力向前一送,欧阳黑蛮力虽大,怎能与内家真力相敌?

只觉一股力道撞到,大铁牌顿时重了几倍,罗征因事关欧阳黑何玲两人安危,此时必须出力将欧阳黑制服,手下也绝不留情,内力一送之后,手臂向下一沉,仙人掌也趁机在大铁牌上划了一下。

一溜火星“噗噗”爆出,欧阳黑再也把握不住,五指一松,大铁牌跌了下来。

罗征一见计已得售,心中一松,叱道:“如此脓包,还说不是假冒峨嵋派名头?实是何人门下快说!”

一面讲,一面仙人掌在欧阳黑面门上面乱晃,欧阳黑已被他逼得手忙脚乱,双掌乱拨,全然不依章法,罗征心中暗气他这人真有趣之极,仙人掌向侧一滑一送,已经点中了欧阳黑的“肩贞穴”。

欧阳黑身子一摇,便向后倒去,但仍未倒地,藏在树上的何玲,也没有弄清罗征的用意,忍无可忍,不顾伤势如何,跃下树来。

刚好碰到欧阳黑向后倒来,何玲赶到,便将他扶住,伸手在他后肩,用力一拍。

罗征本只是要使那五个红衣人,相信欧阳黑不是峨嵋门下,点穴时手法甚轻,被何玲一拍,穴道即时解开,何玲素知罗征武功,见自己伤后一出手,便将欧阳黑穴道解开,心知有异,刚好罗征向她做了一下手势,不令她出声,何玲知道罗征所为,定有原因,见欧阳黑又恶狠狠要向罗征扑了过去,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怎知欧阳黑乃是个莽汉,转身后跃,连替自己解了穴道的是谁,都未曾弄清。一觉出手臂被人抓住,吃亏之余,心中盛怒,便用力向外挥去。

若是平日,何玲自然不怕,但何玲日间,刚在庄宅受了半天云庄顿一掌,伤重未愈,却是当不起欧阳黑天生神力,欧阳黑向外一挥,她便下盘虚浮,惊叫一声,如断线风筝也似,跌出了两丈开外,罗征一见不好,急待赶过去将她接住时,眼前红影乱晃,五个红衣已然一字排开,拦在他的面前。

而何玲也在这一霎间,努力提气不遂,“叭”的一声,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欧阳黑这才弄清,敢情一下子是将自己师妹,摔了出去,急忙赶过,反倒埋怨道:“师妹,你怎么不出声啊!”

何玲人在半空时,曾经运真气,想安稳落地,但未能达到目的,内伤已然加深,此时又摔了个重跤,心神大震,只是翻了翻水灵灵的大眼睛,哪里还有气力去回答欧阳黑?

欧阳黑人虽浑,但对自己这个师妹,却敬若天人,不过他天真朴实,对男女之情,似懂非懂而已,觉得何玲的话,是非听不可的,而且又处处对她关切无比,一时不见,便浑身不舒服,并不知道他自己实在对何玲爱念已深,已无可比拟。

一见何玲伤成这样,只当全是被自己一下摔出来的,急得满头是汗,浑身肌肉愤起,举起大铁牌,在自己肩头、股上,狠狠砸了两下,“砰砰”两声,那两下实在是砸得不轻。

然而他心中着急,真气鼓塞,再加上天生就一身硬肉,因此只感疼痛而已,不然这两下下手如此之重,虽是自己砸自己,也非受伤不可。

砸了自己两下,他又不知怎么才好,瞪着铜也似的一双眼睛,一张黑脸,已成了紫色,只是呆呆地站在何玲身边,过了片刻,竟急出两行泪来。

这两行泪,在欧阳黑眼中流出,其意义实非等闲。因为欧阳黑其人,素来不知悲伤忧虑为何物,无论碰到什么紧急之事,总是嘻嘻哈哈,唯有见到何玲受伤,才会落泪。欧阳黑一生之中,只有落泪两次,这是第一次,第二次后文自有交待,此处不赘。

却说那一面五个红衣人一字排开,将罗征拦住之后,由当中一人,开口问道:“尊驾刚才说是青城山铁盆老人门下,真也不真?”

罗征硬了硬头皮,知道自己若不讲明来历身份,这五人必定不肯干休,便道:“当然不错!”

那五人道:“好!那黑小子既是冒蛾镅派之名,我们也不愿追究,这账便算在你的身上便了!”

罗征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便道:“悉听五位吩咐!”

五人一齐苦笑,衣袖一抖,只听得一阵“扑簌簌”响,每人均从袖中抖出一只鸟儿来。

那鸟儿也是通体火也似红,尖喙血睛,爪子又长又利,两翅横伸,约有尺许。竟是异种红鹦鹉,罗征此时对这五人来历,更无疑问,暗想难怪自己下山时,师父铁盆老人曾再三叮咛,江湖险恶,行事必须小心,如今果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五只红鹦鹉一飞回去,不知要惹出多大的事来!

只见五人将手中红色长棒一扬,五只鹦鹉,一齐飞起,将长棒抓在爪中,只在五人头上盘旋,五人依次各道一遍:“我们仇人,乃是青城山铁盆老人门下罗征!”

一讲完,一只红鹦鹉便尖叫一声:“知道了!”两翅一伸,抓了红棒,冲天飞去。五人挨次讲完,五只红鹦鹉也全都飞走。

五人仰头上望,直到红鹦鹉已飞得看不见了,方才各自苦笑一声,中间那人惨然道:“我们到哪里去寻死?”

其余四人皆无主意仍是中间那人道:“此去不远,白洋淀景色迷人,我们就葬身彼处可好!”

四人一齐点头。罗征听说他们要去寻死,心中不禁大为不忍,忙道:“五位何必自寻短见?”

五人一齐大怒,道:“你还要假惺惺做甚?”罗征虽然猜透了这五个怪人的来历,对他们所奉的习惯,究竟知焉不详,不禁无从答起。

中间那人又道:“我们虽死,自有人寻你算账,你何必得意?”

罗征诚诚恳恳地道:“我与五位素未谋面,无怨无仇,何得意之有?”中间那人叹道:“我们五人向方姑娘求婚多次,难得今次方姑娘在我们每人身上,划出一道伤口。若再经我们五人苦求,她必定能舐干鲜血,也就是答允我们的婚事,你来一打扰,方姑娘就算不走,我们伤口血溃已干,除死而外,还有什么可多说的呢?”

罗征听来,仍是一知半解,不明白方幽兰一人,何以能同时嫁给他们五人,方幽兰削伤他们,分明是为了将他们逼走,他们又为何不忧反喜,此时却又要自杀,想要再问,五人已苦笑不已,飘然而去。

只得装了满腹疑团,等到开封会后,回青城山去,再向师父询问。

发了一会儿呆,暗忖方幽兰轻功甚佳,走了这多时候,必难追赶,她既约了自己一个月后,在开封见面,到时候一定会去,也不差在这几十天,回头一看,只见何玲躺在地上,月色下看来,脸色苍白的惊人。

而欧阳黑却泪流满面,站在一旁,罗征吃了一惊,慌忙问道:“黑兄,怎么啦?”

欧阳黑直到这时候,方才哭出声来,“哇”的一声,道:“玲师妹给我摔死了!”

罗征刚才看见何玲时,还见她眼珠转动,怎会给她摔死?叱道:“别胡说!”

欧阳黑原是心中弄得六神无主,又见何玲半晌不动,才如此说法的,应口道:“不错,是我胡说!”

罗征也不理他,径去看视何玲,只见她气息微弱,一探脉息,若有若无,伤势竟是重到了极点,当下也顾不得避男女之嫌,将她一把抱在怀中,站了起来,问道:“何姑娘,何姑娘,你感到怎样?”

何玲星眸微张,道:“我……没有……什么!”她被罗征抱在怀中,芳心说不出来的安慰,只希望一生一世,都能像如今这样,在罗征的怀中,什么重伤,她也不在乎的,因此两颊,反倒渐渐红润起来。

罗征年纪虽轻,武功之高,已俨然一流高手,一见何玲面色转红,心中更是忧虑,知道她内伤如此之重,若是不及时疗伤,弄得好,全身武功尽废,弄得不好,性命难保。

自己虽然知道有几位武林高人,练有专治内伤的灵丹妙药,但这类灵药,主人全都秘如性命,自己初涉江湖,与这些人一点交情也没有,怎能取到?

不得已,想起了师父疗伤秘法,“摩云十八手”来。那“摩云十八手”,乃是铁盆老人独创的一门武功,两人之间,内力可以借这门功夫而互通,本来青城山乃是道教圣地,道家高手辈出,但前数十年,出了一个败类,被逐出门墙之后,怀恨在心,又被他无意中寻得了一部旁门“三尸经”。

经过了十年苦练,将这部旁门“三尸经”练成,再回青城复仇,将青城派一干道家弟子打得落花流水,非死既伤,眼看青城派只剩下了几个高手,亦非那人之敌,其时铁盆老人年纪尚轻,武功却也不弱,偶游青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仍非敌手。

被那人连他带几个青城高手,一齐禁锢在青城山紫霞峰的一个石洞之中。

在石洞中,铁盆老人与那几人苦苦思索,经过半年的时间,始融合两家内功之长,创出了这“摩云十八手”内功来,联四五人之内力为一人,出洞之后,一举而败了那个叛徒。

当时出手的,乃是铁盆老人。也就是说另外四个道家高手,将本身功力,俱都运在铁盆老人身上,怎知败了那人之后,其时“摩云十八手”功夫尚属初创,内力能发而不能收,铁盆老人本身功力陡增数倍,而那几个道家高手,却武功尽失。

铁盆老人于是发大宏愿,自愿掌领青城派,光大青城派的武功,他本身未曾出家为道士,但从此以后,门下俗道两家都有,振兴了青城派声威。

那几个原来青城派的高手,武功尽失之后不多年,也就相继死去,于是青城派的掌门人,便由铁盆老人担当。

看官,这一席话,莫当他无关宏旨,实则和本书男主角罗征,有着莫大的关系,后文罗征回青城之后,弄出轩然大波来,其起因皆是为此,后文自有交代,此处表过就算,不再多赘。

却说那“摩云十八手”内功,又经铁盆老人多年揣摩,已到了内力能发能收的地步,但以罗征的功力而论,却还未炉火纯青,要用以救人疗伤,虽然可以,但本身真气,难免有所损耗。

而且何玲伤得甚重,绝非一两个时辰,能以令她复原的,至少也得一个对时。

不过罗征生就侠义心肠,此时就算与何玲是初见面,只要知道她是峨嵋门下,也一样会出手相助,何况何玲受伤,原是为了维护他而起。

当下毫不犹豫,向前走了几步。将何玲放在深草丛中,对欧阳黑正色道:“黑兄,我要托你一事,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欧阳黑一瞪眼,道:“火里来,水里去,咱要是皱一皱眉头,便不是人养的!”

罗征知道他所言出于心坎,毫无虚假,但仍是不放心,又道:“黑兄,我要你帮忙的事,不是叫你去冒险,也不是叫你去和人打架,只是叫你静静地在这里坐上一个对时,连眼睛都不能闭一下!”

欧阳黑愣了一愣,嚷道:“我的爷啊!你这不是存心开我的玩笑,我怎么坐得住?”

罗征笑道:“你别忙,听我讲完了再说。何姑娘伤重,一时也难以找人救治,我要以本门摩云十/、手内功,将本身真气渡过去救她,在一个对时之内,不能有任何人兽来惊动我们两人,否则我固然要受重伤,何姑娘更性命难保。请你守在一旁,便为如此,你明白了不曾?能不能应允?”

欧阳黑听说事关何姑娘生死,一口答应,在荒野之中,又无办法去寻第二个熟人。

罗征明知欧阳黑是个浑人,他虽然一心一意,要在旁守护,但说不定发起憨劲来,会做出些什么事,心中总不免有点不放心。

再三叮咛了几遍,欧阳黑反倒嫌他啰嗦,一转身,执了大铁牌,两眼瞪得老大,四面乱看,口中还叽咕道:“哼!玲师妹在治伤,谁敢前来坏事,管叫你在大铁牌下,变成肉酱!”

罗征也只有由得他去,转身向何玲看了一眼,此时何玲已然气息微弱,见罗征向自己望来,有气无力地道:“征哥,由得我去吧,何苦又累上了你!”

情深殷殷,连自己身已危急,俱都不顾,而且她心中也真的只愿罗征平安无事,绝非客套。

罗征也不答她,盘腿而坐,半个时辰过去,两臂缓缓抬起,只见他两掌上红气隐现,像是天际云彩一样,变幻无定,还有丝丝热气,从掌心上冒出,已然将摩云十八手功力运足。

猛地大喝道:“玲姑娘,别闭住自己的关穴!”

何玲受伤之后,为了不令伤势发展得太快,自然将全身关穴闭住,听他一喝,仅余的真气一松,关穴尽开,而罗征也恰在此时,手臂一伸,左掌贴在她背后的“灵台穴”,右掌贴在她胸前的“巨阙穴”上。

那“灵台穴”与“巨阙穴”前后相对,前者在项上大椎下第六骨节之内,又谓之“人心”,后者又称“心幕”,还有一个名称,叫着“返魂穴”,乃是人身最重要的两个大穴。

罗征手一按上去,便本身真气运转,将摩云十八手,一式一式,真气转换,渡了过去。

何玲只不过在开始时芳心忐忑乱跳,脸微微红了一下,后来见罗征目观鼻,鼻观心,神色极是紧张,暗想他拼舍内功,与自己疗伤,自己怎可起邪念?忙将罗征传来的那股阳和之气,缓缓导入自己的奇经八脉。

不到两个时辰,罗征已将十八手内功,使了一遍,这才向何玲看了一眼。

何玲已能从眼色中领会到他的意思,乃是问自己:是否感到好了些!便向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罗征心下大慰,见欧阳黑果然一步也不离开地守在旁边,又开始运第二遍功夫。

到天色漆黑,他已运了三遍,耳听得何玲呼吸已然大为调匀,估量伤势已愈了两成,越发不敢懈怠,待到三星斜挂,时至午夜,忽然听得欧阳黑叫道:“罗大哥,我要走动一下,可以吗?妈拉巴子,两只眼睛老想闭了起来,不要看得老子火起,一招双龙抢珠,挖了你们出来,再看你们捣蛋!”

竟要挖自己眼珠,真是闻所未闻。

罗征此时,正在紧要关头,哪里能够开口答他?只暗想了一下糟啦,这位傻大哥果然出花样了,心神微松,已几乎出了乱子,连忙把元守一,恍若未闻。

欧阳黑得不到回答,却是不敢乱动,又不住口地骂自己一双眼睛不肯听话,硬要闭了起来,骂不几声,远处忽然出现一团亮光,摇晃不定。

欧阳黑天真浑朴,一见有亮光,便注意起来,连疲倦都减去了好些,心中还在暗自高兴:“赶明儿玲师妹的伤好了,一定要谢我相助。”

怎知那亮光若沉若浮,竟然向他立处而来,到离他五六丈远近时,一个又尖又刺耳的声音,若断若续,向他耳中传来,道:“傻子,刚才你不是说要挖自己的眼睛吗?快动手呀,要不然,越来越倦,你就要睡着啦!”

给那声音一叫,欧阳黑果然感到眼皮越来越沉重,而那声音又不断地在催促他自己挖眼睛。

欧阳黑给他叫得火冒三千丈,道:“你是什么人,鬼叫什么?若真将眼睛挖了下来,拿什么看东西呢?”

罗征听得欧阳黑突然与人吵架也似,心中大吃一惊,但继而一想,暗道:“是了,欧阳黑闲得无聊,定是自己和自己吵架,来解闷儿。”

也就一想便过。他因为两眼微闭,所以未曾看到那团亮光,但是那么尖那么刺耳的声音,他竟然也未曾听到,这能不说是怪事。

欧阳黑一叫之后,那声音又静了一阵,接着便哈哈大笑,道:“好一个没种的东西,祖宗十七八代的脸,都叫你丢光了,蛾嵋派尊称武林正宗,原来是这么一些脓包东西!”

欧阳黑如何经得起这样的撩拨,大怒道:“依你说该怎样?”

那声音“咕”的一笑,道:“你敢向前走三步,就算你有本事?”

欧阳黑总算还记得罗征的话,但一想,只是向前走三步,算得了什么?便大踏步向前跨了三步。

那声音道:“好!果然够胆,再向前走十步,便算你是天下第一英雄!”

欧阳黑心中一乐,暗想这个天下第一英雄也太易当了,大踏步又走了十步,他每一步,少说也跨出四五尺去,前后一共十三步,已走出了四五丈,已来到了那团灯光的面前。

罗征听得脚步声,抬头一看,见欧阳黑已然走了开去,心中暗暗叫苦,但又不能出声阻止,只好听天由命,由得他去。

欧阳黑来到亮光附近,见是一只灯笼,但是奇怪,灯笼附近,竟看不见人。

那灯笼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又不掉下来。欧阳黑心中一惊,暗叫道:“莫非有鬼吗?”

仔细一看,方发觉附近还有一棵大树,那灯笼是从树上吊下来的,颤荡不定,所以一发现时,便若沉若无。欧阳黑心想反正已到了这里,不如上树去看个究竟,是谁在这里闹这个玄虚。

又想,刚才那人说,只要再走十步,便是天下第一英雄,如今自己胆敢上树,自然更是英雄中的英雄了?大铁牌在树身上用力一砸,已嵌入了树身,借力一个“倒挂珠帘”,直蹿了上去。

上了树,只见吊住灯笼的,乃是长约丈许的细竹竿,而竹竿的尽头,却插在一个树洞中,树上竟然空无一人。

若是别人,到这时候,定然知道已被人家愚弄,不会再在树上久呆下去,但欧阳黑却不是那样的想法,非要等到那发怪声将他引开的来人,承认他是天下第一英雄不可。

且不表他在树上呆等,单说罗征见欧阳黑离开之后,过不一会儿,又听得窸窣响,只当欧阳黑重又回来,心中刚一宽,忽见眼前人影一闪,一人已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看身量,要比欧阳黑矮上许多。

罗征不禁心神大震,他心神一震,何玲便觉得出来,睁眼一看,见身旁不远处,已站了一个陌生人,也是吃了一惊,两人一起发慌,情势已是十分危急。

罗征思量别无他法,只要来者不是穷凶恶极之徒,一见自己和何玲这等情形,便可知道自己在与何玲疗伤,即使不出手相助,也不会加害。

也只有以不变应万变的法子,方能保得无虞,心中只恨欧阳黑无缘无故离了开去,否则再不济也可以弄清那人来历。

两人心中正在着急,刚好一阵清风过处,将一入夜便遮住月华的乌云吹了开去,露出皎洁的月光来,一看那人,竟是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看年纪与罗征差不多上下,倒也生得眉清目秀,只不过双眼之中,隐泛妖气,一望而知,不是正派中人。

此时他正轻摇折扇,冷冷地望着两人。罗征无法可施,只得向他微微笑了一下。

那书生两道眉毛,“刷”的扬起,手指一并,将手中折扇,并了拢来,恶狠狠地向罗征一指,口一张,像是要讲话。

罗征见他满面煞气,情知不妙,但自己和他,连见面都是第一次,更不明白有何怨仇,他要来乘人于危,只得听他讲些什么。

但正在此时,欧阳黑在五六丈开外的树上,忽然大叫道:“喂,你来呀!怎么我已走了这许多步,你却不见人了?再等我可不等啦!”

那青年书生听得欧阳黑一叫,面色突变,本来已要开口讲话,立即一声不出,手腕一沉,折扇便点向罗征头顶的“百会穴”。

罗征和何玲两人,正坐在地上,他这一招自上而下袭到,势子极为凌厉,何玲已是面色惨变,罗征的内力,几乎压她不住,百忙中只得向她丢了一个眼色,令她不要惊慌,双掌同时向前一推,一方面将何玲向前推出几步,一方面腿上运劲,自己也向前“托”地跳出三步,两手仍护住了何玲的前后心,等于是两个人一下子行动,又快又恰到好处,刚好将青年书生的那一招避过。

罗征见这个办法有效,虽然自己一面仍要使“摩云十八手”功夫,将本身内力,渡进何玲体中,一面又要用心躲避那青年书生的招数,若是一个不巧,非立时身死不可,但如不这样,看这青年书生一出手便是狠辣的招数,若中上他一两招,也是麻烦,只得权且如此,只盼欧阳黑能够快点来到。

说时迟,那时快,青年书生一招不中,闷哼一声,身形一矮,第二招又:到,这一招,折扇左右横摇,连点何玲与罗征两人。

罗征此时心中,实在是奇怪到了极点,暗想自己和他究竟有什么仇恨在?他要这样子下毒手,莫非是何玲的仇人吗?

但看了看何玲,她也不像识得此人,不要说不能开口,就算可以,这时候青年书生出手如风,也不容得他多想,又运劲于股,打横跃出。

青年书生跟踪而至,满面煞气,“刷”的打开了折扇,当胸推到,这一招更是凶险,折扇看是平平推来,但罗征看出青年书生手腕翻腾,看来不论自己避向何方,他后一招都可以跟踪而至。

罗征究竟是铁盆老人得意弟子,双手用力将何玲一夹,一顿足,索性站了起来,足尖一点,竟在青年书生头上跃过。

青年书生果然料不到他会行此险招,他那一招折扇平推的招数,唤着“一扇灭火焰”,内藏外三式,内三式,共六种变化。

幸而罗征早看出厉害,由他头上跃过,以致令他一招走空。一转过身来,再想施杀招时,欧阳黑已然大叫大嚷,手持铁牌,赶了过来,骂道:“妈拉巴子,原来你躲在这里,还不前来送死?”

“呼”的一牌,向他砸到,那青年书生躲开灵巧,滴溜一转,转过半边,两人立时斗在一起。

罗征到这时候,才略松了一口气,一面与何玲在地上盘膝而坐,展开摩云十手功力,将真气源源不绝,渡了过去,一面看那青年书生和欧阳黑动手。

只见青年书生身形虽是灵巧,招数也极为神妙难测,但内功却不甚好,已被欧阳黑一面大铁牌,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

罗征细想江湖上用折扇点穴的名家,最著名的,当推滇边金神君,但久闻金神君武功绝顶,为云南魔教的祖师,早二十余年,与中原武林高手在石林比武,夸下海口,道是一人能敌武当、峨嵋、青城三派长老,若然不敌,情愿一世不出滇边。

结果,直打了两天两夜,被三人掌风联合,逼下石笋,虽未受伤,总算失败,从此便隐在滇边不出,但若是金神君的弟子,武功又不应该如此低微。

他正在想那年轻书生武艺低微呢,远远忽然传来一声鸡啼,敢情已过了子夜。罗征算计,只要天色一明,自己便可大功告成。

那青年书生一听鸡叫,神色大为紧张,喝道:“不与你多缠了!”

“啪啪”两声,折扇一闭一放,“呼”的一扇,向欧阳黑扇去。

欧阳黑正使铁牌使得得意,陡觉对方身法一变,还不知道厉害,回骂道:“谁又高兴和你再缠下去!”大铁牌“泰山压顶”地直压了下来。

那青年书生刚好是向上一扇扇来,罗征在一旁听出风声尖锐无比,心中便是一惊,暗道:看是金神君的徒弟!啊呀!此事奇了,刚才那五个红衣怪人,来头已然不小,这青年书生大概是金神君的弟子。金神君为人气量窄小,又极爱面子,听说当年石林一败之后,立即就要自刎而死。

还是峨嵋玄征禅师,武当印元真人,青城铁盆老人等三人,念在武林一脉,况且他虽为魔教祖师,究竟无甚恶行,便好言相劝,道自己是以三敌一,自然占了便宜,金神君这才罢了。

以他这样的人,派出来的弟子,自然不会是弱者,但这许多轻易不露面,等闲江湖上人,连名头都不知道的,为什么都到了中原来了呢?

他这里默默想着,欧阳黑可吃了大苦头,铁牌尚未下压,一股狂风,被书生的折扇扇起,半边身子酥麻,大铁牌几乎脱手。

大吃一惊之余,就势铁牌上扬,斜砸下来,但青年书生人打横又是一扇扇到,这次声威更猛,播起漫天狂风,风中隐隐有雷动之声。欧阳黑无法还招,只有举牌招架,但书生手腕一沉,第三扇又扇了出来,这一下声威之猛,欧阳黑再也抵挡不住。

大铁牌“当”一声,掉到了地上,人也被狂风吹出七八步去,“噔”的坐倒在地。

青年书生一声狂笑,赶了过来,欧阳黑双手乱摇,道:“你别动手,且听我说!”

青年书生道:“说什么!”只当他已然认输。怎知欧阳黑虽是浑人,有时粗中有细,却也有一些可笑的计谋,正因为他是个浑人,所以才能令对方出其不意。

此时青年书生一问,一个“么”字才出口,欧阳黑已然一跃而起,抡起醋钵子似的拳头,道:“我打你!”

青年书生知道上当,急忙身子向后一仰,但已经来不及了,欧阳黑人在半空,已然换了一招“雁琢双眼”,左右双拳晃起十来个圈圈,“砰”的一拳,正打在那书生左肩。

那书生立时大怒,身子一摇,“刷”的一声,折扇重又打开,一眨眼间,连扇两扇,欧阳黑怎禁受得起?一连退出丈许,背撞在一株大树上,他跌出之势甚急,这一撞,等于背上重重地中了一锤,饶是他一身蛮肉,也痛得“哇呀呀”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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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道高手“阎罗刀”厉绝铃杀人越货,亡命天涯。因为一次行侠仗义,得罪了杀手组织“黑楼”。在与“黑楼”的斗争中,他救下了官家之女黄君雅,两人在患难之中产生了情感。原本自诩不适合结婚的厉绝铃,甚至萌生了退出江湖,与黄君雅归隐山林的念头。不料最终黄君雅却死于“黑楼”中人之手。厉绝铃万念俱灰,折断宝刀“生死桥”,从此不知所终!书中的厉绝铃,虽然混迹黑道,杀人劫货,干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勾当。但却盗亦有道,为人也重情重义。
  • 龙腾八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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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女黄衫

    窗下流泉浣绿苔,窗前明月照寒梅,窗间有个人儿坐,一阕新词酒一杯。一个人,以一支烛,一壶酒,一卷书,一炉香,来消磨一段残年腊月的三五良宵,这种意境,够风雅,也够凄凉,颇安静,更颇孤独。坐在这所精雅小斋窗间的人儿,是一位剑眉星目,俊美英朗无比,年约二十左右的青衫书生,他放下手中的一卷“稼轩词”,在身旁的“博山炉”中添了几段檀香,抬头目注中天皓月,微叹一声,自言自语道:“流光荏苒,又是一年,莽莽天涯,伊人何处?‘祁连山’的‘群玉峰’头,恐怕早已因塞上苦寒,一片雪白了呢?”青衫书生独语至此,一缕箫声哀怨绝伦地划破了空山月夜的沉沉静寂。箫声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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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白双骄

    卧龙生《黑白双骄》作者: 卧龙生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连载中……寅时刚过,天色已经大亮了,宁杭的官道上有一匹浑身雪白、眼呈琥珀的马在踢踏着。这匹马马首高昂,有精神、有气势,这匹马四蹄纷踏,有韵律、有节奏,称之为“神驹”绝不为过!它走得并不急促,只是任意倘佯,可能是马上的人身无急事,在沿途欣赏着风景……马上的人年岁很轻,最多也不超出“弱冠”之数。他剑眉双挑,他星目如电,潇洒而英俊。穿的是白色长衫,挂的是三尺龙泉,衣袂飘扬,剑穗摇曳,走得好不从容!不徐不疾地踏上了“枫桥”,意兴飞扬地跨过了“溪头”,眼前出现了一片偌大的桃花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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