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苍苍在胸部中剑之后,一直未曾感到疼痛过,直到这时,奇痛才阵阵袭来,令得凌苍苍冷汗直淋。
她想睁开眼来看看,自己究竟伤得怎样,是不是还有活命的机会存在。
但是她却没有法子睁开眼来,她眼前只是一片漆黑,在漆黑之中,有着无数金星在飞舞,除此之外,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她又挣扎着,想动一动,她越是挣扎,胸前的剧痛便是越甚,终于,她又痛昏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她总算又渐渐有了知觉。
这一次,当她一有知觉之际,便觉得口渴得出奇,自她的喉间,也不由自主,发出了“呵呵”之声,而她的全身,更像是有无数利针在刺她一样。
凌苍苍喘着气,睁大了眼,突然,她觉得自己可以看到东西了。
起先,她看到的东西,十分模糊。
凌苍苍只觉出那是银白色的一团,却不知是什么。
渐渐地,她的视线淸楚了,她看到了那银白色的一团,原来是悬在空中的月亮。
又是夜晚了,凌苍苍的脑子开始淸醒,她记得中剑的时候是淸展,那也就是说,她在这里,已一动不动地躺了一整天有余了!
她心中自已在问自己:我又活过来了么?我竟然还能活过来么?还是我已死了呢?我的身子不能动弹,我已是剩下鬼魂了么?
凌苍苍心中不断地想着,一面勉力想抬起头来。
终于,在胸前的一阵剧痛之后,她已经可以将头抬起几寸来了。
她看到了自己胸前的创口一一实际上,她看不到伤口,她只是看到一团团,一块块,一斑斑已经凝固了的血迹。
她实是怀疑,这些血是不是从自己的身上流出来的,她从来也未曾想到过,一个人的身子内,竟有那么多的鲜血可流。
她慢慢地转动着颈部,她看到了自己的手。当她看到自己的手是那样的青白色的时候,她不禁陡地吓了一大跳。
她连忙闭上了眼睛,用尽了力道,才使手提高了几寸。
本来,她是想去抚摸一下自己的面颊的,但是手在提高了几寸之后,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凌苍苍明白,如今,她算是死里逃生了。
但是,是不是能够再活下去,凌苍苍却是不敢想,因为她这时实在太虚弱了。她除了闭上眼睛,静静地躺着之外,别无他事可做。
过了许久,她觉出太阳暖洋洋地,晒到了她的身上。又过了许久,她又觉得天气凉了起来,那是夜晚又来到了。
她一直躺着不动。
直到午夜时候,她才觉得渐渐有了些气力。
而且这时候,凌苍苍觉得胸前的伤口,似乎也不像昨天那样,传来阵阵剧痛了。
她试着双手按地,身子居然坐了起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前虽然还在作痛,但不致痛得昏死过去,凌苍苍用力扯开了胸前衣服,向伤口看了一看。
只见创口已经结住,不再向外流血了。
凌苍苍知道,自己是死不了了。
她心中不禁十分奇怪,因为她伤得如此之重,照理来说,似乎万万不可能死里逃生的,然而她却居然又有了生机。
她心中不禁暗忖:难道是在自己昏过去的时候,有什么高人救了自己?
她一面想,一面四下看了一看,废墟之上,除了她自己一个人外,再无别人。凌苍苍并不知道她伤重若此,而仍能死里逃生,是因为她曾经服食过那棵七色灵芝之故。
七色灵芝是延气续神的第一仙草,她中剑之处,若是恰好在心脏,那自然也没有用了。而她则相当幸运,在将要中剑之时,身子偏了一偏,所以未曾被雷翔风刺中心脏,仗着七色灵芝之功,一口气不断,伤口慢慢地自然结起,得以不死。
凌苍苍坐在废墟上,慢慢地使自己定下神来。她又仔细将过去的事,想了一遍。
她竭力在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哭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
可是,她的心中,一阵阵地绞痛,鼻中一阵阵发酸,眼泪却滚滚地翻了下来。她心中在自己问自己:这世上,还有可信任的人么?
自己将整个心都交给了蔡天涯,但是蔡天涯却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今的结果,当自己在仆仆风尘,历尽艰险,三进雷府,一闯三星湖之际,岂是想得到的?
凌苍苍的眼泪,不断地流着。
但是她却紧紧地咬着嘴唇,不使自己哭出声来。
她伤心到了极点,但是她却不想哭,她的心中真的不想哭,她只觉得;度地恨!
终于,她的气力又不支了,只得又躺了下来。
在一躺了下来之后,她半睡半昏,模模糊糊,直到第二天,阳光刺巨她才又醒了过来。
这一次再醒过来之后,她精神好了许多,勉力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向〗走出了几步,双腿一软,又跌倒在地,在一个斜坡处,骨碌碌地滚了下呈滚出了丈许,方始被一条大柱所阻。
凌苍苍倚着柱,喘了几口气。
这时候,她心中只想着一件事,那便是:如果她能够找得到那箱蔡夫^遗给她的宝藏的话,那么,这一口冤气便可以申了。
然而,这一箱宝藏又在何处呢?
凌苍苍又将当时的情形,仔细地想了一遍。
她记得十分淸楚,那箱宝藏,是埋在假山石之旁的。
那么,何以蔡天涯掘遍了假山石旁的土地,会看不到这只箱子呢?若彳是已被人取走的话,那么,在假山石旁,又何以没有挖掘过的痕迹呢?
凌苍苍一面想着,一面又站起身子来,向她当日埋藏箱子的假山走基一路上,她顺手摘了不少野果子充饥,精神为之一振,体内的真气,竟已以缓缓地运转了。她费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走出了二十来丈,到了那座假山的旁边。
假山旁,被蔡天涯掘起的泥土,仍然胡乱堆在一旁,凌苍苍一个站不卷跌进了沟中。
凌苍苍连忙伸手,抓住了一块石角,坐起身子来。
她手上用的力道大了些,那块石角,随着一大片泥土,落了下来,将;苍苍的双腿盖住。凌苍苍的心中暗忖,这一道暗沟,倒像是蔡天涯替自己;的坟墓,但是自己却偏偏不死,叫那无情无义,狼心狗肺的畜生不能称心如意。
她正在想着,忽然看到那跌落大片泥土的地方,露出了一只箱角来。
凌苍苍猛地一怔,她认得那只箱角,正是她用来藏那批宝物的。
她忙又抬头向上一看,只见那箱子之上,是一大块假山石。
这时,凌苍苍的心中,已经明白了。
她明白了何以蔡天涯掘不到那只箱子了。
因为假山石倾倒,恰好将埋在假山石旁的箱子压在石下,而假山石形状改变,凌苍苍却未曾留意,蔡天涯仍在石旁挖掘,自然找不到箱子了。
但是蔡天涯所掘的地方,距离正确的藏箱所在,也已经十分近了,要不然,凌苍苍何以会一跌之下,便发现了那只箱子?
凌苍苍呆了片刻,心中暗叫了一声“惭愧”!
因为,这只箱子,如果给蔡天涯发现了的话,那蔡天涯自然一样会对她下毒手的,那时,她就算侥幸不死,这一只箱子落到了蔡天涯的手中,蔡天涯的武功,自然也无人能敌,自己又怎能出得这一口冤气?
她呆了半晌,才开始以手挖土。
直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她才拖出了那只箱子,但那时,她已经筋疲力尽了。‘
她伏在箱子之上,喘了几口气,想要将箱子打了开来,但也就在此际,她突然听得身后,响起了“啪”地一声,凌苍苍猛地吃了一惊,连忙回过头去。
只见在她身后三丈开外处,站着一个人。
那人长身玉立,英俊挺拔,任何少女见到了这样英俊潇洒的年轻男人,只怕都不免会芳心如同小鹿乱撞,那不是别人,正是蔡天涯!
凌苍苍一见到蔡天涯忽然又在此处出现,心中又惊又恨,一时之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蔡天涯也站着不动,更不讲话。
天色迅速地黑了下来,才看到蔡天涯的身子,略动了一动。
然而,蔡天涯这一动,却不是跨向前来,而是反向后退出了一步。
凌苍苍呆了一呆,不知蔡天涯是什么居心。
她偶然地发现了那只箱子,这时人虽然伏在箱子上,但是却也不能将箱子整个遮住。蔡天涯一见这等情形,自然会明白箱子之中,装的是什么东西的,但是,他何以不扑向前来呢?
难道他心中在感到惭愧么?
凌苍苍立即推翻了这个想法,因为像蔡天涯这样丧心病狂的人,还会觉得惭愧么?那么,他只是远远地站着,又是什么意思呢?
天色越来越黑,凌苍苍忍不住厉声道:“你过来啊,你为什么不过来?”她一开口,连她自己也吃了一惊!
因为她自己也未曾想到,自己的声音,竟会如此之可怖!
只见蔡天涯的身子,又一连向后退了几步。
凌苍苍一面喘气,一面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在昏暗蒙蒙的天色之中,听来更是令人毛发直竖,笑了片刻,道:“你来啊,你怎么不来?”
等她的声音,完全静了下来之后,才听得蔡天涯道:“你……是人……
是鬼?”
凌苍苍这才知道,那一定是自己的身上,满是血污,当然,重伤之余,脸色不会好看到什么地方去,说不定脸上也全是血,所以蔡天涯将自己当做鬼魂化身,因而不敢前来。
她又厉笑了两声,道:“是人怎样?是鬼怎样?”
她一面反问蔡天涯,一面心中,却大是着急。
因为蔡天涯不是轻易被蒙骧过去的蠢人,他这时,因为心中做了亏心事,所以才怕自己死为厉鬼去对付他。但是他总会明白,自己是没有死,而只是身受重伤,而且又发现了宝藏的。
到时,他难道还肯放过自己么?
凌苍苍急了片刻,已听得蔡天涯道:“你……不是鬼魂,而是未曾死?”
凌苍苍并不出声,用力一扭,总算将箱子的锁,扭了开来,她伸进手去,胡乱摸着。本来,她是希望摸到一件兵刃,可以防身的。
可是一摸之下,她却抓了一只玉瓶在手。
这时,又已听得蔡天涯道:“你怎能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又活了下来?”
蔡天涯这两句话,听来已经近了许多。
凌苍苍已没有再多作考虑的余地了,她心中暗忖,这玉瓶之中,若是灵药仙丹,可以助自己快些恢复功力,那自然最好,如果是什么毒药,那么吃了之后,毒发身死,也比死在蔡天涯这狼心狗肺、畜生不如的负情人手下的好!
她主意一定,将玉瓶取了出来,对准了口,将瓶中的丹药一股脑儿倒进了口中,抛了玉瓶,又伸手进箱子中去摸索。
这一次,她摸到了软绵绵的一叠轻纱。
凌苍苍记得,那是一叠黑纱,十分细,十分薄,看来像是一张网,叠在一起,只不过手掌大小,但不知有多少层,当时凌苍苍也未曾在意,此际一摸到,便知道是这件东西。
这时,她强敌在前,那叠黑纱,自然不能用来御敌的,而凌苍苍还记得,另有几件兵刃,可供应用,可是这时却摸来摸去摸不到。
而蔡天涯则已渐渐地逼近来了。
蔡天涯一步一步地走近来,直到来到了离凌苍苍只不过五六尺处,才停了下来。
凌苍苍一缩手,仍碰到了那叠轻纱,她伸手将那叠轻纱取了出来,放在箱盖上。
蔡天涯望着凌苍苍,天色十分昏暗,凌苍苍虽然看不淸蔡天涯的脸面,却可以想到蔡天涯的眼中,闪耀着负心而狠毒的光芒!
凌苍苍在以前,只觉得蔡天涯的眼光,多情而温柔,一与之接触,便使人如沐春风,有说不出的舒服之感。
然而这时,凌苍苍一和蔡天涯的目光相接触,便觉得全身发凉。
只听得蔡天涯沉声道:“你没有死,而且你已经取得了宝藏!”
凌苍苍并不回答他,她只是希望自己服食下去的那些丹药,能够在立时之间,令得她力大无穷,或是令得她立即死去!
可是凌苍苍的两个希望都达不到,那一瓶丹药,服了下去之后,竟一点作用也没有。
蔡天涯又向前跨出了一步,已来到了沟边上,只听得他又道:“原来你是知道宝藏的所在的,只不过不肯讲给我听而已。哼哼,那是你负我在先,我所做所为,也不算对不起你了!”
凌苍苍一听得蔡天涯这样说法,心中实是怒极,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昏了过去!
她自问对蔡天涯可以称得上仁至义尽,而蔡天涯却这样对付她,那蔡天涯可以说是狠毒至极。而今,蔡天涯还要那样说法,那证明蔡天涯这个人,不但狠毒,而且卑鄙至极!
凌苍苍喘了一口气,尖声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我还要多谢你哩。”
蔡天涯冷笑一声,道:“你不必说反话,鬼使神差,叫我转头来看看,这一箱宝藏,可不是你的了,你命该横死,可别怨我!”
凌苍苍听出,蔡天涯已要下手杀自己了!
她双手紧紧地握着拳,这时,她连站起身来的气力都没有,又如何能抵抗蔡天涯?
只见在蔡天涯的身影之旁,闪起了一道暗红色的光芒。凌苍苍是认得出那暗红色的光芒来的,那就是蔡夫人宝藏中的那柄小剑。
那柄小剑,是凌苍苍给蔡天涯的,但是蔡天涯这时,却取剑在手,要伤凌苍苍的性命。
凌苍苍看到那道暗红色的光芒,抖动了一下,又听得蔡天涯道:“你去到枉死城中,也该安分守己,不要再生事了。”
凌苍苍怪笑一声,道:“你放心,我是自取其咎,自己瞎了眼睛。”
蔡天涯道:“你明白就好!”
他话一出口,身子一跃,已跃下沟中来。
凌苍苍突然之间,心中想到那一叠黑纱,既然可能是一张网,或者可以有些用处,要不然,这样毫不起眼的东西,蔡夫人怎会当宝贝?
她一想及此,连忙又抓住了那叠黑纱。
就在这时,蔡天涯身形一矮,“嗖”地一剑,已向前刺了过来。
在蔡天涯刺出一剑的同时,凌苍苍也疾扬起那叠黑纱来。那叠纱极薄极薄,此际天色又是十分黑暗,黑纱扬起之后,连凌苍苍自己也看不出有东西来。蔡天涯更是只见到凌苍苍手臂一振,也未曾看到有什么东西发出来。
但事实上,那一叠黑纱,却已疾扬了开来,而且向蔡天涯军了下去。
黑纱还未曾罩中蔡天涯,蔡天涯只觉得鼻端闻到了一股异样的腥味。
紧接着,他向前刺出的一剑,到了凌苍苍身前之际,像是被一种什么力道阻住,再也刺不了前去。
这时,凌苍苍倒已隐约可以看到,蔡天涯手中的小剑,是刺在黑纱之上,不能再向前伸来,她心中一喜,暗忖那黑纱果然有用。
紧接着,她突然听得蔡天涯发出了一声惊心动魄的怪叫声,身子向上疾拔了起来,向后倒跃了出去。
蔡天涯的那下怪叫声,在黑夜之中听来,当真令人毛发直竖,可以想知,蔡天涯一定是身受了极大的痛楚。
她不明白蔡天涯究竟是受到了一些什么苦楚,只是看到蔡天涯跳出了深沟之后,一直向前,飞掠而出,在他的身后,像是拖着一股烟。
但凌苍苍知道,那不是什么烟雾,而是那极薄的黑纱,仍覃在他的身上之故!
转眼之间,蔡天涯的身子已看不见了。
但是,自远处,却仍传来蔡天涯的嚎叫之声。
凌苍苍直到此际,才“哇”地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
其实,她是早就应该放声大哭的了,但是她却忍着,只是偷偷地流泪,当她面对着蔡天涯的时候,她更是咬紧了牙关,连泪都不流。
但这时,蔡天涯走了,被她赶走了,而且还像是受了极重的创伤,她却再也忍受不住,终于大哭了起来。
这一场痛哭,她不知哭了多久,方始渐渐收住了声。
她只觉得头昏目眩,又伏在那只箱子上休息了片刻,正当她准备站起身打开箱子来的时候,陡地,她的身上,忽然起了一种奇痒的感觉。
那种奇痒,突如其来,像是在刹那之间,有千千万万只蚂蚁,一起爬进了她的身体之内,在啃噬着她的骨头一样,使她抓不到,摸不着,但是那种奇痒,却是越来越厉害了。
凌苍苍在砖瓦堆上乱滚,不由自主,发出了一阵阵嗥声,这时,她也来不及去想这种怪痒是怎样会发生的,她只是求快些能止住那难以忍受的奇库。
可是那种奇痒,生自身体内部,无论她在怎样尖利的石角之上挨擦,都无补于事,反倒使身子受了不少外伤。
她遍体是汗,滚了约有两盏茶时,才猛地想起,那箱子之中,有着不少灵药仙丹,何不拣几样服食,也好止住这奇痒?
她连忙站起身来,奔了过去,扑倒在那箱子之前,揭开了箱盖,见到有玉瓶、瓷罐,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打了开来,也不管其中是丸是粉,一股脑儿地向口中直倒了下去。
她胡乱服食了几种药,果然奇痒已止,可是就在她略喘了一口气间,她整个身子,又像是置身于火炉之中一样,热不可耐,甚至于连喷出来的气,也像是火舌一样,烫得惊人。
凌苍苍喘着气,她看到自己的皮肤,已变得火红,整个人像是快要被火烧焦一样,实是难以再忍受得下去!
她连忙又服食了两瓶别的丹药,那种奇热的感觉,才退了下去。
可是,过不了多久,她却又发起冷来,刹时之间,像是被人浸在冰水之中一样,身子格格地发起抖来,双手僵硬,甚至想再找些什么服食,手指也是不听指挥,几经艰难,才抓住了一只玉瓶。
在这一夜之中,凌苍苍可以说经受了人体所有的一切痈苦:奇痒,剧痛,严寒,酷热,酸麻,昏眩,种种痛苦,当真难以用笔墨形容。
而到了天色将明时分,那箱子中所有可服的东西,全给凌苍苍吞服了下去。凌苍苍仍觉得身子阵阵抽搐,四肢百骸,都像是散了一样。
她在箱子中找来找去,再也找不到可以服食的东西。而且她知道,即使找到了,自己服食下去,抽搐可以停止,一定又会再有别的痛苦来到。
她咬紧牙关忍受着,但是却终于#了过去。
看官,要知蔡夫人的藏宝之中,灵药仙丹虽多,剧毒之物,也是不少,凌苍苍却不管一切,胡乱地吞服下去。
若不是她早曾服食过一棵七色灵芝的话,那第一次她服下“蛀心丸”之际,奇痒一发,便已毒死了。后来,她又连服了几瓶灵药,将“蛀心丸”的奇毒去尽,可是灵药效力未完,这才令得她如同置身于火炉之中的。
在这一夜之中,凌苍苍所服的各种灵药,毒物之多,可以说得上举相无匹。
所幸这些奇灵的丹药,和剧毒之物,在凌苍苍体内发作之际,所生出把种种痛苦,凌苍苍都忍受了过去。
而当她最后昏了过去之际,她体内的真气,运转得如同脱缀野马一样,将各种药物的功效,融汇一体,竟生出了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量来。
那股力量究竟是什么名堂,也无以名之,因为古今往来,谁也不曾在一夜之间,有过像凌苍苍那样怪异的遭遇。
当然,那股怪异的力量,也绝未在第二个人身上产生过。当凌苍苍的材内,产生了那股奇异的力量之后,痛苦便消失了。
她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眼来,便看到天色已大明了,阳光普照,是一个好晴天。
凌苍苍坐了起来,低头向自己身上看了看,只见遍体伤痕,衣衫凌乱。她想起昨天晚上的遭遇来,简直像是一场逻梦一样。
可是那显然不是踵梦,因为地上全是空了的瓷罐,那证明她昨天晚上的确是有过如此恐怖的经历的。
当她想起昨天晚上的经历时,她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冷战,连忙不再去想它,站了起来,在那箱子之中,将所有的武功秘笈,约有二十余本之多,都用一块布,包了起来,裹在腰际。
然后,她合上了箱盖,身形一耸,准备跃出沟去,再堆上土,将箱埋好。
她身子向上拔起,本来是只准备跃高三四尺的,可是,双腿一屈一伸间“刷”地一声,两耳风声呼呼,身子摇摇摆摆,竟向上直拔了上去!
凌苍苍大吃了一惊,身处半空,低头向下一看,少说也有三四丈高下。
凌苍苍唯恐掉了下去,连忙真气再提,怎知她真气再提之下,身子“刷”地起了丈许,凌苍苍这时,心中实在不知是惊是喜!
因为身在半空,绝无凭借,一提真气之下,居然又能上升丈许,这轻功之高,除了听说之外,谁曾见过?
凌苍苍不敢再提真气,只是缓缓运转,她身子便慢慢地向下落来,隐烧地落到了地上。
凌苍苍真气再运,向着一堆砖头,“呼”地拍出了一掌。
她这里一掌才拍出,只听得“轰”地一声巨响,那堆砖头,陡地不见而在碎砖乱飞,尘烟四起之中,原是一堆砖头的地方,又出现了一个深坑!
凌苍苍这时,对自己的武功之高,已是再无疑问。
她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然而她却可以知道,那一定是昨天晚上,将箱子中所有的奇药灵丹,一股脑儿地服食下去之故。
她在这片废墟之上,慢慢地踱了一遍。
那时候,她的心情仍然是十分沉重,十分难过,但是令得她庆幸的,却是她的内功,已经到了如此精湛的地步。
在她已有如此深厚功力的情形下,她要出这一口冤气,已不是什么难事了。
她一直在废墟之上,逗留到了傍晚时分,才带着黯然的心情,直奔湖边。这时,她一个起伏,轻而易举,便可掠出七八丈远近,转眼之际,便到了湖边上,她也不去寻找船只,就折了一根树枝,抛入水中,足尖一点,人已站在树枝上。
她以内力催动树枝,向前飞掠而出,不消多久,便已上了岸。
她上了岸之后,略想了一想,便径往雷翔风的住所而去。
她绝不是第一次到雷翔风的住宅了。
但是,前几次到,出生人死,却是为了拯救蔡天涯,打探蔡天涯的下落。
然而这一次来,她却是为了要杀蔡天涯,要惩戒蔡天涯!
当她想起要下手杀蔡天涯之际,她虽然有点心软,然而她的眼前,却又立即浮起蔡天涯在废墟上要杀她的情形来!
一想到了蔡天涯的狠毒无耻,凌苍苍的心肠,便立即硬如铁石!
等她赶到雷翔风住宅门前时,已经是接近午夜时分了,雷府门前,老大的四只灯笼,朱漆门旁,各站着两名彪形大汉,里面也灯火通明,显是在雷府借住的武林豪客,仍然在高谈阔论。
凌苍苍一到了门前,那四名大汉便迎了上来。
他们一看到是凌苍苍,不禁尽皆一怔。
其中一人道:“凌姑娘’你又来了。”
凌苍苍也不与他们多说什么,只是道:“雷翔风呢?他在不在?”
那大汉道:“雷大侠到北天山鬼教总坛去了。”
凌苍苍听了,心中“啊”地一声,暗道:“是了,自己在中剑之后,曾听得他们商量,要到鬼教总坛去,让蔡天涯当鬼教教主!”
她一想及此,连忙一个转身,待要离开。
可是她才一转过身去,便又转了回来,冷冷地道:“他不在么?那也不要紧,待我进去留一些记号,好让他知道,我已来过了。”
那大汉道:“雷大侠回来时,我们告诉他好了。”
凌苍苍有心生事,一瞪眼,道:“我说要进去留些记号,你听不到么?”那大汉也勃然大怒,道:“臭贱人,你走不走?”
凌苍苍斜睨着那大汉,道:“骂得好,你再骂!”
那大汉又道:“臭一”
可是这一次,他才讲出了一个字,凌苍苍手扬处,“叭”地一攀,已经扣在那大汉的脸上!
那一掌,凌苍苍至多只用了一分力,可是那大汉身形一个踉跄,跌出了—步,半边脸又红又肿,满口牙齿,尽皆和血吐了出来,连鼻子也歪向一边只顾得“嗷嗷”乱叫,连话也讲不出来。
其他三个大汉,一见这等情形,呆了一呆,一齐向前,扑了过来。凌苍苍念在这些人,多半也不知道雷翔风的真面目,是以也不思他们爸吃苦头,衣袖一拂,一股极大的力道,疾涌而出,将这三人的身子,拥择大门。
只听得“砰砰砰”三下巨响,那三个人的身子,撞在大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