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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人面兽心

凌苍苍仰头向天,望着一弯新月,道:“这一箱藏宝太诱人了,我看世上只有蔡夫人一人,能够将之安然保存着。如果到了我们的手中,只怕又不知要生出多少事情来呢?”

蔡天涯呆了半晌,面上闪过了一丝怒意,但是他立即又恢复了笑容,以十分温柔的声音道:“苍苍,你自己不就是蔡夫人么?”

凌苍苍一时之间,还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在一转念间,她便领悟了过来,不由得俏面通红。

蔡天涯道:“今夜已经迟了,明早再想办法,我们且睡吧。”

两人在废墟中走了一会儿,总算找到了一间只塌了一半的房间,钻了进去,就在地上躺了下来,凌苍苍转侧难眠,过了许久,才睡了过去。

凌苍苍睡着不久,像是早已睡着了的蔡天涯,忽然欠身坐了起来。

只听得他低声叫道:“苍苍,苍苍。”

但凌苍苍既已睡着,自然也听不到他的呼唤。

蔡天涯向外看去,只见外面有一条人影,迅速地闪了一闪,蔡天涯连忙轻轻地站了起来,蹑手蹑足,向外走去。他才到外面,那条人影,便向前迎了上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

那条人影的来势快绝,分明是一个武功极其高超的高手。

蔡天涯被那人捉住了手臂,也不挣扎,就和那人一齐向前,奔了出去。奔出了七八丈,两人才停了下来。

蔡天涯转过头去,只见那人黑布蒙面,身形魁梧,他低声道:“翔风,是你么?”

那人一伸手,将面上的黑布,拉了下来,只见他貌相威武端庄,年纪虽然还轻,但却已有一种令人望而生威的庄严,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在武林之中,声名之盛如日中天的雷翔风!

只听得雷翔风也压低了声音,道:“怎么?为什么还未得手?”

蔡天涯双手一摊,道:“她说是藏在假山石旁,但是将所有的假山旁的土地都掘了,却是一无发现,你也是看到的。”

雷翔风搓了搓手,道:“是不是她对你已心有怀疑,而不肯说实话?”

蔡天涯道:“那决计不会的,她已是我的人了。”

雷翔风一笑,在蔡天涯的肩头上一拍,道:“小叔叔,你倒好福气啊!”蔡天涯和雷翔风两人,论辈分,雷翔风是天弘大师(蔡半隐)的儿子,而蔡天涯则是天弘大师的兄弟,那是叔侄了。^

可是他们两人的年纪却差不多,而且论武功之高,声名之著,蔡天涯却是万不如雷翔风。所以,雷翔风虽然称蔡天涯一声“小叔叔”,在言语之间,却是丝奄也没有敬意。

蔡天涯忙道:“翔风,别说笑了,你可有主意么?大哥在什么地方?”

雷翔风道:“他还在少林寺中。我看,难测妇人心,她或者是对你瞒了起来,亦未可知。”

蔡天涯考虑了一下,道:“看情形不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等我明日再探探她的口气,若是这批东西,已落到了他人手中,那可麻烦了。”

雷翔风道:“若是已有人得了宝物,那武林之上,不会一点风声也没有的,你心中可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名字么?”

蔡天涯道:“黑衣神君十分可疑。”

雷翔风道:“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去注意他的。”

两人只讲到这里,便听得凌苍苍十分慌张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天涯,天涯,你在什么地方?”

蔡天涯忙应道:“我在这里。”

雷翔风则迅速地将黑布蒙在面上,身子一闪,立时隐没在黑暗之中!

蔡天涯则向前走了过去,凌苍苍也迎了上来,道:“天涯,你哪里去了?”蔡天涯道:“我睡不着,因之随处走走。”

凌苍苍道:“我刚才像是听得你和人在说话,怎地没有人在?”

蔡天涯笑道:“原来你耳朵如此之尖,那一定是我在自言自语,被你听到了。”

凌苍苍道:“你在说什么?”

蔡天涯故作神秘,道:“你倒猜猜看。”

他一面说,一面以十分多情的眼光望着凌苍苍,凌苍苍心头感到十分甜蜜,道:“你的心事,我怎猜得到,还是你说了罢。”

蔡天涯道:“虽是我的心事,但却和你有关。”

凌苍苍面上一红,转过身去,道:“不和你说了”蔡天涯忙踏前一步,轻轻在凌苍苍的头颈后一吻,道:“我是在对日月问,我前生敲破了多少木鱼,今日才得此娇妻。”

凌苍苍红了脸,道:“可是真心话么?”

蔡天涯忙道:“耿耿此心,唯天可表。”

凌苍苍靠着蔡天涯,好一会儿不说话,显见得她心中十分满足。

过了片刻,凌苍苍才道:“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师傅大怒下山,来捉我回去,我一惊醒来,你又不在身边,当真可怕极了。”

蔡天涯道:“其实,你只要找到了那批藏宝,还怕什么人?”

凌苍苍顿足道:“糟糕得很,那只大箱子,我分明是埋在假山石旁的,却不见了,唉,天涯,我们还是快回北天山去吧。”

蔡天涯本就知道凌苍苍绝不会有什么事隐瞒自己的,这时听得她如此说法,心中更是肯定。他道:“那么,那一批宝物,就这样算了么?”

凌苍苍道:“不算又有什么办法?”

蔡天涯道:“我们去找!”

凌苍苍苦笑了一下,道:“天涯,这些宝物若是落到了一个人的手中,那个人的武功之高,又岂是我们所能抵敌的,又何从找起?”

蔡天涯团团乱转,道:“苍苍,这宝藏找不到,你我就危险了。”

凌苍苍面上变色,道:“天涯,你说师傅她……会找上鬼教来?”

蔡天涯道那倒不至于,鬼教的高手,也不是好惹的。”

凌苍苍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了,我和你,可以在北天山中过上一世,无忧无虑,岂不是比什么都好,比什么都自在么?”

蔡天涯道:“自然,和你在一起,什么地方都是好的,但我们却出不得北天山了。”

凌苍苍道:“出不得就出不得,怕什么?”

蔡天涯略偏过头去,面上现出了一种十分厌恶的神情来,但由于天色黑,他又偏着头,所以凌苍苍并没有看到他面上的那种神情。

当下,蔡天涯沉声道:“那我们明日一早,便回北天山去,如今去休息吧。”

凌苍苍全然不知人心凶险,心中仍然充满了美丽的值憬,依着蔡天涯,仍回到了那半间屋之中,有蔡天涯在她的身边,她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等她睡着了之后,蔡天涯又账手蹑足地走了出来,雷翔风也立时由暗处出现,两人一见面,蔡天涯便道:“没有希望了。”

雷翔风道:“既是没有希望,不如杀之灭口,以免留后患!”

蔡天涯听了雷翔风的话,身子不由自主,震了一笃,失声道:“杀了她?”雷翔风道:“是啊,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留着她一条命,会有什么好处?杀了她之后,我们可以得到那柄断肠刃,还可以得鬼教的教主令牌,又可以高枕无忧,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蔡天涯回头,向凌苍苍还在熟睡的那半间屋子看去,沉吟不答。

他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却也不比雷翔风那样心狠手辣。

是以,他听得雷翔风说要杀凌苍苍,想起在那个小镇的客店之中,和凌苍苍的一夜恩情来,心中十分犹豫,难以决定。

雷翔风冷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怜香惜玉,下不了手,是不是?”

蔡天涯忙掩饰说道:“平心而论,她倒是帮过我不少忙,而且,那批宝藏现在何处,她确是不知^”

雷翔风一扬手,打断、了蔡天涯的话头,道:“正因为她不知,所以才没有用了

蔡天涯道:“我看,我们骗了她的断肠刃,就这样离开她算了。”

雷翔风一声冷笑,道:“她肯放过你,不到处找你么?”

蔡天涯十分为难,雷翔风伸手在他的肩头上拍了拍,道:“小叔叔,你要和我们在一起,怎可以行事这样婆婆妈妈?”

蔡天涯不禁无话可说。

雷翔风又道:“大师准备大展鸿图,正所谓无毒不丈夫,你若是不想杀凌苍苍,我看你只有一辈子躲避青城派的搜捕了。”

雷翔风此际已经明白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乃是天弘大师的儿子了。他自小在少林寺中长大,在不知自己的身世之前,便对天弘大师另眼相看,感激涕零,这时已知身世,自然更是高兴,但他叫惯了,一时之间改不过口来,所以仍称自己的父亲为“大师”。

蔡天涯呆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好,由得你去下手吧!”

雷翔风却怪笑了起来,道:“什么?由我去下手?你却是弄错了。”

蔡天涯面青唇白,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在微微发颤,道:“那……应由谁去下手?”

雷翔风道:“当然是你。”

蔡天涯张大了口,还未曾说出话来,雷翔风又道:“大师曾交待我,要我看看你能否成大事。你偷了断肠刃,逃下青城山来,这件事不错,足证你胆量不小,但你如果能亲手杀了凌苍苍,更证明你拿得起,放得下,是过人之才,那我们三人,同心协力,武林中还有什么人是我们的对手?”

汗水在蔡天涯的额上渗出,他站着不动。

雷翔风催道:“快去啊!”

蔡天涯身子一震,向后退出一步。

雷翔风又道:“你该知道,大师对你的兄弟之情,并不是太浓。若是你做事扭扭捏捏,他可会将你当做敌人看待的!”

蔡天涯心中知道,自己的大哥,或者还不至于如此没有人性。

但是在雷翔风咄咄逼人的语气下,他想起大嫂的遭遇来,也知道雷翔风的说法,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他身上汗如雨下,但是却觉得发冷。

―雷翔风又冷冷地道:“天快亮了,你再不作决定,还犹豫什么?你到底去不去?”

蔡天涯勉力抬起头来,道:“去,我……去。”

雷翔风道:“那就快些,还拖什么?”

蔡天涯转过身,向前走去,他的脚下,沉重到了极点,心头抨评乱跳。

但是他的心中,却不断地在自己安慰自己:第一次做狠心事,只怕人人都是那样的,或许以后,就会不觉得怎样了。

他这时,虽然觉得不应该去杀凌苍苍,但是他却要去做,而且设词为自己良心不安而辩护。从这一点来看,蔡天涯其人,实是无可救药的了。

而事实上,在少室山中,当凌苍苍和徐不完一离开之后,天弘大师便对蔡天涯面授机宜,要蔡天涯设法,在凌苍苍的身上,骗出蔡夫人的宝藏来。

从那一刻起,蔡天涯对凌苍苍,便全是虚情假意,没有一分真心。

若不是他们第一次到三星湖畔之际,便遇到了素心神尼的话,只怕蔡天涯的本来面目,早已显露了。

而蔡天涯到了鬼教总坛,并不窃居教主之位,那是故意取信于凌苍苍。

因为只要能将蔡夫人的藏宝取到手,其中有各门各派最高超的武功秘笈,相形之下,鬼教教主之名,也不见得如何重要了。

而凌苍苍为人,虽是冰雪聪明,但是她究竟年纪还轻,想不到人心险恶如此!

她做梦也料不到,自己以为是终生伴侣的人,竟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薄情人,是一个早已对自己怀着异心的衣冠禽兽。

当蔡天涯向那半间屋子走去的时候,凌苍苍仍是绝不知情。

她正在熟睡。

她正在做着甜蜜的梦。

可是,就在她梦中和蔡天涯相偎相依的时候,蔡天涯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蔡天涯站着不动。

星月微光,从断墙中射了进来,可以看到凌苍苍睡得十分甜,口角带着微笑。蔡天涯掀起了衣襟,执了那柄小剑在手。

他的手在发抖,他不敢看凌苍苍的脸,因之他闭起了眼睛,手臂一用力,手中的小剑,向着凌苍苍的胸口,直刺了下去。

凌苍苍正在熟睡之中,根本不知道有人会来暗算她,她如何能避得过去?

蔡天涯的那柄小剑,一刺了下去,便刺中了凌苍苍的心口!

可是,他的小剑,刺了下去,已刺中了凌苍苍的胸口,却听不到凌苍苍的惨呼声,反而听得极其淸脆的“铮”地一声响。

蔡天涯大吃了一惊,连忙定睛看去。

只见凌苍苍已在揉眼睛,她胸前的衣服穿了一个孔,露出夺目的梢光来。蔡天涯立即明白,自己这一剑,无巧不巧,剑尖竟恰好碰在凌苍苍怀中的断肠刃上,所以凌苍苍丝毫未受损伤,反被自己弄醒了。

他正在发怔间,只见凌苍苍已欠身坐了起来!

蔡天涯更是大惊,连忙将右手藏在背后,凌苍苍揉了揉眼睛,问道:“什么事啊?”

蔡天涯连面都黄了,忙道:“没什么,没什么。”

凌苍苍奇道:“咦,你神色不对啊。”

蔡天涯又道:“那里的话,天色如此黑暗,你看得到什么?”

蔡天涯一面在讲话,一面身子却不住在发抖。

凌苍苍对蔡天涯绝未起丝毫疑心,但是她见了这等情形,心中却也不免奇怪。她又问道:“你为什么在发抖,你右手拿的什么东西,为什么藏在身后?”蔡天涯更惊,连忙向后退去。

凌苍苍心知有异’连忙一跃而起。

她这里才一跃起身来,便看到蔡天涯的身后,有人影一闪。

天色甚黑,凌苍苍根本未曾看到那人影是什么人,可是那魁梧高大的身形,凌苍苍却是十分熟悉,她一看之下,心中一凛,叫道:“天涯,当心,好像是雷翔风在你的身后!”

蔡天涯连忙趁机转过了身去,大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

那条高大的人影,却缓步向前走来,道:“我堂堂正正而来,何鬼鬼祟祟之有?”

那正是雷翔风!

蔡天涯一见雷翔风走来,便连连向他打手势,令他后退,但是雷翔风却置之不理,直来到了蔡天涯的面前。

凌苍苍见雷翔风突然出现,心中大惊,竟忘了提醒蔡天涯后退!

凌苍苍张口结舌,才叫道:“天涯,快退,雷翔风来了!”

可是,当她的话出口之际,雷翔风已经一伸手,按在蔡天涯的肩上。

凌苍苍见状大惊,待要飞身扑了上去。

但也就在这时,只听得雷翔风笑了起来,道:“小叔叔,你还是心软,下不了手,不如由我代劳,将她结果算了。”

凌苍苍听了,陡地一呆,失声道:“什么?”

雷翔风哈哈大笑,道:“你是不会明白的了,还是到枉死城之后,再来弄淸楚不迟。天涯,你将那柄小剑给我。”

凌苍苍忙叫道:“天涯,他在说什么?”

只见蔡天涯已伸手人怀,将那柄小剑,取了出来,交到了雷翔风的手中,他面色苍白,闭着眼睛。

凌苍苍在这时候,只当自已是在做梦。

她只是呆呆地站着,直到雷翔风掣利剑,向前踏进了一步,她才大声叫道:“天涯!”

可是,她“天涯”两字才一出口,雷翔风的小剑,也已向前刺来。

雷翔风的武功造诣,何等之高,而且他这时,又是存心取凌苍苍的性命,那一剑的去势,劲疾至极。

而凌苍苍在见到了蔡天涯居然真的将那一柄小剑交给雷翔风,让雷翔风来刺杀自己之后,她整个人都已经呆住了。

在那样的情形之下,她如何能避得开雷翔风的这一下疾刺?

只不过在剑尖已将刺中她的身子,她的身子本能地向侧,让了一让。

这时候,不要说她仍未曾起躲避的念头,就算已经起了躲避的念头,想要闪避,也是万万来不及了。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呼”地一声,雷翔风手中的那柄小剑,已经刺进了凌苍苍的胸口!

雷翔风的这一剑,本来是对准了凌苍苍的心口刺出的,但是,由于剑将刺中之际,凌苍苍的身子,震动了一下,所以雷翔风的一剑,并未曾刺中她的心脏,而是在她的心旁擦过。雷翔风一剑刺中,立时拔剑后退,凌苍苍胸前的鲜血,如泉而涌,可是她的身子,却仍然兀立不动,双眼睁得老大,望着蔡天涯。

凌苍苍的目光,平板得如死人一样,蔡天涯究竟做了亏心事,一接触凌苍苍的眼光,便毛发直竖,心中大骇,道:“翔风,我们快走吧!”

那一下叫唤,声音发顔,显见他心中慌乱惊恐之极。

凌苍苍还可以听得蔡天涯的这句话,但是,当她想要出言回答时,张开了嘴,鲜血自她的口中涌出,哪里还有力道出声?

紧接着,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身子一软,已向地上倒去!

蔡天涯见凌苍苍终于跌倒在地,心中才略松了一口气,因为凌苍苍刚才中剑之后,身形兀立,睁着眼瞪他的那种情形,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喘了一口气,颤声道:“翔风,我们走吧。”

雷翔风冷笑道:“我杀了你的相好,你在怪我,是也不是?”

蔡天涯忙道:“岂有此理,天下美貌的女子多得是,死上一个两个,何足挂齿

雷翔风道:“说得好,这才是大丈夫哩!”

蔡天涯又道:“我们……该走了。”

雷翔风道:“心急什么,我取了她身上的鬼教教主令牌和那柄断肠刃之后,再走不迟。”

蔡天涯只求快快离开,忙道:“是,那你就快取吧。”

这时,凌苍苍躺在地上,眼前发黑,什么也看不到,身子发软,甚至胸前的巨创,也不能令她感到疼痛,她只觉得生命已在渐渐离她而去。

然而在那时,她的脑子却还十分淸醒。

雷翔风和蔡天涯两人的对话,她也听得很清楚。

当她听到蔡天涯说“天下美貌的女子多的是”之际,她甚至想大声笑了出来,然而,她却连动一动嘴唇的气力都没有!

她只觉出有人来到了她的身边,至于来到她身边的人,做了一些什么,她却不知道。她又觉出,有人哈哈笑着,离开了她。

接着,便静了下来。

静得如此之出奇,使凌苍苍脑中自己在问自己:我已死了么?

这时候,她只是在想着这一件事,也没有余力去想其他的一切了。

又过了许久,她觉得自己的脑中,已越来越模糊,像是一个困倦欲睡的人一样,并不感到什么特别的痛苦。终于,她完全没有了知觉……

雷翔风已将那柄小剑,还给了蔡天涯。他自己一手执着断肠刃,一手抓着鬼教教主令牌,和蔡天涯两人,一起向前掠出。

不消片刻,两人便已到了湖洲边上,跃上了小船,蔡天涯荡着桨,小船迅即到了湖中心,雷翔风将鬼教教主令牌,在手上抛了抛,道:“天涯,你回北天山去,接任鬼教教主。”

蔡天涯面现喜色,但是随即道:“只怕鬼教上下,心中会起疑的。”

雷翔风道:“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我和你一起去。我和凌苍苍之间的事,鬼教中人,未必知道,我和你齐去,凭我的名声,当可令鬼教上下心服蔡天涯道:”凌苍苍曾向鬼教宣布,要为徐不完报仇的。”

雷翔风面色一沉,道:“她已宣布仇人是谁了?”

蔡天涯道:“没有,她只是说仇人的力量极大。”

雷翔风一听,更是“哈哈”大笑起来,道:“那再好也没有了,我们可以借鬼教高手之力,自己不必出面,去打击其他门派,首先便拿青城派来开刀,这不是绝妙之事么?”

蔡天涯喜道:“青城派实力虽然不弱,但也难以和鬼教相提并论。”

雷翔风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心中得意之极,道:“武林中堪与鬼教一拼’的门派并不多,我们令鬼教高手,不断与各派为敌,到头来,鬼教高手,自然也不免两败俱伤,那时,普天下武林,便是我蔡家的天下了!”

蔡天涯也跟着笑了两声,道:“翔风,你已准备恢复本姓了么?”

雷翔风道:“天涯,你也太迂了,只要天下武林人物,尽在我手掌心中,我姓蔡姓雷,那又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一样么?”

蔡天涯一听得雷翔风这样说法,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他听出雷翔风的野心极大,他不但在利用鬼教,而且在利用一切人,连自己,甚至连天弘大师,都是受他利用的人,等到利用完毕之后,那自然是翻脸成仇,再不相容了。

蔡天涯越想越是害怕。

他只觉得身子阵阵发凉,连忙将这个念头抛开,不敢再想下去。

因为,事情已到了如今这等地步,蔡天涯就算明知雷翔风只不过在利用他,他想要摆脱雷翔风的利用,也是没有可能的事了。

他忙应道:“你说得是。”

雷翔风得意之际,突然扬声纵笑起来。

他的内功造诣极深,这时扬声大笑,当真有天地变色之概,将在湖面上徜徉的水鸟,一起惊得腾空疾飞了起来。

蔡天涯就在他的身边,被他的笑声,震得几乎跌下了湖水中去!

雷翔风的大笑声,不知可以传出多远,躺在废墟上的凌苍苍,这时又开始有了一些知觉,她也隐隐地听到了雷翔风的笑声。

雷翔风越是起劲,传人凌苍苍耳中的笑声也越来越是清晰。

凌苍苍只觉得自己的知觉,在渐渐地恢复着。

她不但已可以听到雷翔风自远传来的笑声,而且可以觉出她的后脑恰好枕在一块十分尖锐的砖角之上,感到疼痛。

凌苍苍竭力运着力道,想要移动一下头部。

然而,她竭力的结果,头部未曾动得一动,胸口的创痕,却又传来了阵阵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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