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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血战沙湖

勤一道长道:“我这人,一生好说实话,你虽是妖孽一流,也不能叫你吃亏,以你一人,只能与祁仙姑或是我对敌,但如今有我们两个髙手,你难道还不是输定了吗?”

碧鸠神君喉间“哼”的一声,道:“道长这个结论,也未免下得太早了!”此际,康小萍躲在芦苇丛中,想起在石洞内的孔烈,当真是心如刀割,恨不得立时蹿了出去,将祖母和勤一道长两人邀到石洞中去看视孔烈,可是她看眼前的情形,大战将生,两人分明无法离开,便只得耐性子,以观动静。

只听得勤一道长又是一声大笑,道:“约是你下的,如何动手,但请明言!”,碧鸠神君冷冷地道:“我约的却不是你!”

勤一道长白髯飘拂,道如今我却来了,你有本事,何不连我一齐赶走?"

碧鸠神君缓缓转过头来,单眼之中,碧光闪烁,连勤一道长看在眼中,心内也不禁暗佩服他内力之深,确是罕见!

只听得他道:“本来,是因为我手下几个弟兄,不服十大派中人物,因此要与之较量一番,既然勤一道长硬要出头,不妨与在下先过几招!”一说完,向那空无一人的小木筏一指,道:“道长请!”

勤一道长侧首一看,见那小木筏只有丈许见方,分明碧鸠神君是将之当做动手的场所的,在木筏上动手,那木筏浮在水面上,若是脚下略一用力,木筏便要倾侧,因此比诸在陆地上过招,更要难上许多。碧鸠神君既然作了这样的准备,何不与他开个玩笑,叫他的如意算盘不能打响?

他一面想,一面已然在细细地观看那木筏,只见那木筏全是一根一根长约丈许的圆木,以粗藤扎了起来的,当下便点了点头,道:“要我先献丑吗?好!咱们便在筏上动手吧!”

一个“吧”字才出口,一提真气,身躯向前一滑,已然滑下了他存身的大木筏。

两只木筏之间,相隔约有两三丈水面之遥。

勤一道长一从大木筏上滑了下来之后,身形非但不向上拔起,反倒向下一沉!

这一来,旁观众人心中不禁大为惊讶!

因为,在一沉之间,他人已然在水面之上,看情形,非向水中沉去不可!因此,十大派中,有几个人巳然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但是,勤一道长在向下一沉之间,只见他脚下溅起了几点水花,双足已然贴住了水面,而他向前滑行之势,却并未变更,晃眼之间,只见他髙大的身躯贴水滑过,已然到了小木筏上,水面之上,兀自留下了一道痕迹!

勤一道长这一手绝顶轻功一露,碧鸠神君也不禁暗暗点头!

要知勤一道长这一手轻功,已然是达到轻功之中极髙的境界,虽然只不过两丈左右的距离,可是在那两丈左右的距离之中,他却全是仗着一口真气,紧贴着水面,滑行而出的。

若不是内家气功已有极深的根底,焉能做到这一步?

勤一道长一到了木筏之后,以极其迅速的步法在木筏上来回走了一遭,突然一笑,笑声未毕,陡然间水柱激飞!

这一变化,比勤一道长刚才以绝顶轻功毫无凭借的在水面上疾滑出了两丈开外,还要出人意表,众人一齐定睛看时,只见扎成那只木筏的所有圆木,已然一齐迸散!

而每一条圆木在散开之后,又如为大力所涌,向前激蹿而出,各自激起一道极粗的水柱,一时之间,蔚为奇观!

勤一道长本身则站在一条圆木之上,“呵呵”大笑,道:“老妖物,你这只木筏莫非是纸扎的?怎么那么不结实?”

碧鸠神君的整个头脸皆被青铜铸成的鸠形面具套着,自然看不到他面色的变化,但是却可以从他的一只眼睛中,看出他的心中实已暴怒!

只见他突然飞身而起,在一条圆木之上略一停足。在一停足间,怪叫一声,双袖一齐向外拂出!

他那两拂,乃是拂在水面之上的,只见他衣袖甫一扬起,便是“轰轰”两声巨响。

紧接,两股巨浪也似的水柱,已然向前疾涌而出!

那两股水柱带排山倒海也似的大力,向前涌去,将被勤一道长踏散,正兀自在四下奔蹿的散木,一齐涌出老远!

而碧鸠神君的身法快疾无伦,紧接身形一晃,只见一溜碧影又向前跃出了丈许,身形向下一沉,正好落在勤一道长存身的那条圆木上!

勤一道长见他陡地向自己扑了过来,心中也不免吃了一惊!

他自己本身的内家气功固然已经到了极高的境界,但是碧鸠神君岂又是等闲的人物?猝然之攻,却是不能不防!

勤一道长甫一退后,碧鸠神君也已然在圆木之上站稳了身形。

那一条圆木,粗可两握,长约丈许,勤一道长和碧鸠神君两人各据一端,他们相隔也已不到一丈。只听得碧鸠神君,阴恻恻地一笑,道:“木筏既然不结实,咱们何妨就在这条圆木上过招?”

这时候,其余两张木筏上的人,心情不禁都大为紧张!

一条圆木,浮在水面,本来就已经会滚动不已,要站稳身形,已属不易!但是,碧鸠神君和勤一道长两人居然想在圆木之上动手!这当真是武林之中,从来也没有发生过的事!

躲在一边的康小萍,心中固然记挂着孔烈,可是也不由自主地被激起了好奇心,想要看一个究竟!

当下,勤一道长一听得碧鸠神君如此说法,心中不由得大是后悔!

他是后悔不应该将那张木筏以内力踏散,以致于作茧自缚!

因为,他的武功全是大门大路的正宗功夫,动起手来,豁达无比,一掌拍出,掌力所及,可能远达三四丈开外,而碧鸠神君则对于天下邪派武功皆有涉猎,当然有不少近身应敌的小巧功夫,比较起来,勤一道长的行动被限制在一条圆木之上,便不免显得略为吃亏了一点!

可是事已至此,当然说不上来,便沉声道:“好,老妖物,你先接我一掌!”真气一沉,蒲扇也似、朱砂般的手掌,向外一翻,一掌已然疾推而出,那一掌,乃是正宗的内家劈空掌,掌力浑厚,乃是勤一道长数十年功力所聚,着实非同等闲!

勤一道长之所以一言甫毕,便立即发掌,便是为了要先下手为强,不让碧鸠神君欺近身来,占着上风之故,因此这一掌,也足运了八成的功力!

只听掌风轰轰发发,向碧鸠神君疾扫而出,可是碧鸠神君,却还像是闲庭信步一样,向前缓缓地踏出了两三步!

勤一道长见自己这样浑厚的掌力,竟然未能将对方的来势阻住,心中也不免暗自吃惊,一声长啸,声如鹤唳,响遏行云,也大踏步地跨出了一步,右掌一圈一伸,又是一掌推出!

这一掌,掌力虽然和刚才的那一掌相等,可是此际,两人相隔,巳只不过四尺!

因此,相形之下,他第二掌的力道,便要比第一掌大了许多!

他那一掌才一拍出,碧鸠神君的身形突然猛地后退!来到了圆木的末端。勤一道长心中刚在奇怪,碧鸠神君不应该如此不济,他心知碧鸠神君为人阴险毒辣,奸诈狡猾,兼而有之,因此也不向前赶去,只是掌势略收,以观动静。

就在他掌略滞之际,只见碧鸠神君双掌齐发!但是,他那两掌却不是击向勤一道长,而是向湖面击出的!

碧鸠神君虽然是邪派中人,但是他内力之精纯,也是方今武林,数一数二的人物,两掌之力,何等强人,只见他掌力到处,水面之上,当时陷下去尺许,紧接,电光石火之间,他手掌向上一提,两条水柱已然随之而生!

那两条水柱甫生之际,本来是直上直下,足有水桶粗细。

等到昂髙尺许,碧鸠神君的双掌又一齐向前推出,只听得“轰轰”两声,万千水点,各自带起锐利已极的呼啸之声,一齐向勤一道长劈头劈脑罩了下来,声势之猛,实属罕见!

勤一道长见对方借水为助,那万千水点经过碧鸠神君的内力催出,若被打中,无疑是极为厉害的暗器,因此大喝一声,衣袖飞舞,内家真力已然迸发而出,向他当头罩下的水点,全被拂了出去!

他刚待出言,嘲笑对方几句之际,突然,看到水点迸散之中,金虹突展,一阵兵刃劈空之中,已然向自己卷到!

刹那之间,勤一道长猛地想起四个字来:太白金戈!

碧鸠神君本身的武功,厉害之极,自然不在话下,而他更厉害的,便是随身的那一对碧鬼鸠,和那柄无坚不摧的太白金戈。

碧鸠神君能够在武林之中,横行多年,而无人能够制他,当然和这有关。如今,勤一道长与之动手,若是碧鬼鸠也参加的话,勤一道长也可能落于下风,但是他却知道若是碧鬼鸠一飞起,玄衣仙姑祁霞霞一定也不会袖手旁观。

至于那柄太白金戈,他早已从玄衣仙姑处得悉,已然被人盗去。

是以,勤一道长在和碧鸠神君动手之际,全然未曾想及要防备太白金戈。但是,勤一道长和玄衣仙姑两人却全都不知道那柄太白金戈的曲折经历,在连换了几个人手之后,到了左氏弟兄手上,结果,又回到了碧鸠神君的身边!因此,当碧鸠神君突然以太白金戈出手应敌之际,勤一道长全无防备!刹那之间,他也不由得呆了一呆,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武功巳然到了勤一道长这一地步的,本来,已然不需要任何兵刃,内力凝滞,掌风已可挡击兵刃,更何况他一身内家气功,一动起手来,周身七十二关穴,全为内家真气所闭,体逾坚钢,寻常的兵刃即使能削中他的身上,对方功力若是不髙的话,还可能连人带兵刃,一齐反震出去!

可是,对于太白金戈来说,那一切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太白金戈,无坚不摧,铁人尚且可以拦腰截断,何况勤一道长功力虽髙,但终究只是血肉之躯!

霎时之间,十大派众人所在的木筏之上,人人皆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呼!

而碧鸠神君出手何等快疾,勤一道长在一呆之际,太白金戈离他的胸前已不过半尺!

勤一道长在百忙之中,连忙吸了一口真气,含胸拔背,右手倏地扬起,中指“啪”的向前弹出。

那一弹,恰好弹在太白金戈的柄上,将金戈弹得向旁歪了几寸,总算将碧鸠神君的攻势阻了一阻,可是碧鸠神君在怪啸声中,手腕一振,已然变招,一招“天女散花”,金戈幻成百十朵金花,已然向勤一道长当头罩了下来!

霎时之间,只见一个绿衣鸠头的怪人,身上飘起百十朵灿然的金花,而勤一道长高大的身形,则全在金花的笼罩之下,看来万难逃脱碧鸠神君这一招“天女散花”!

就在此际,突然听得玄衣仙姑大声喝道:“断木!”

勤一道长立时省起,脚下一运劲,“嚓”的一声,那条圆木已然齐中断为两截,而勤一道长的内力未收,催动断木,向侧激射而出,居然在万无可能的情形之下,避了开去!

众人经过了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此际,见到勤一道长总算暂时脱离了险境,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可是,众人松气未毕,情形又起了变化!

只见勤一道长足踏断木,向外激射而出之后,碧鸠神君长啸一声,整个人拔起了两丈来髙,在半空中一个转折,连人带金戈,看来简直是一道金碧两色交织而成的长虹,向勤一道长直冲而下!

勤一道长才一避开,巳然占了下风,况且碧鸠神君太白金戈在手,本来也已然难以应付,因此他一见碧鸠神君趁胜赶到,绝不再思迎敌,身形一侧,双足在断木之上用力一点,身子已然就着那一点,向外激射而出,水花四溅,已然潜入水中!

碧鸠神君在半空见了这等情形,心中倒也暗自佩服勤一道长机敏,真气一凝,招式一收,便踏在勤一道长刚才存身的断木之上,“哈哈”一笑,道:“玄衣仙姑,你的帮手,已做了湖中龟鳖一”碧鸠神君乃是何等样人物,电光石火之间厂他已然知道勤一道长落水之后,并未远去,如今正在自己的脚下!

因此他连忙足尖一点,身子笔也似直地拔了起来,可是,终究略慢了半步,他身形才一拔起,一股水柱随之而起,看来,等于是碧鸠神君被那水柱托了起来的一样。

那水柱才一升空,便自迸散,碧鸠神君虽然立即在半空中一个转身,但身上已沾了不少水点!

紧接着,只见勤一道长髙大的身躯从水底下再胃了起来,上半身露出水面,呼呼两掌,疾扫而出,喝道:“你也下水去!”

碧鸠神君人在半空,勤一道长那两掌的力道疾扫而至,他不得不避。而在一避之间,他身形下沉,水花起处,竟然也落人湖水之中!

勤一道长“呵呵”大笑,紧接着身子向下一沉,他才沉入水中,碧鸠神君已然冒了起来,单目之中,凶光毕露,一见水面上没有勤一道长的踪影,立即也沉下了水中!

那湖水极是澄澈,水中游鱼可见,勤一道长和碧鸠神君两人虽然潜得颇深,但是在木筏上的众人却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碧鸠神君手上,金光掣动,挥动太白金戈,不断向勤一道长追击。而勤一道长的身躯则是灵活无比,宛若一条大鱼也似,倏东倏西,和碧鸠神君,总隔两三丈的距离,碧鸠神君却拿他无可奈何!

两人从水面打到了水底,其激烈之处,自然也格外惊心动魄,人人皆是屏气静息,以观究竟,过了没有多久,碧鸠神君身子又突然向上浮来,才一浮出水面,手伸处,已然按在一条圆木之上!

这时候,在场众人倶都不知道碧鸠神君意欲何为!

只有玄衣仙姑祁霞霞一人,已然看出了碧鸠神君的目的和勤一道长的处境,连忙手向怀中一探,已然抓了两枚暗器在手。

只见碧鸠神君才一按在圆木之上,便借一按之力,径从湖中直蹿了上来!而玄衣仙姑也在此际中指连弹,两枚暗器各带起一阵厉啸,向碧鸠神君激射而出!

那两枚暗器去势劲疾无比,可是才一发出,便听得那另一张小木筏上的中年丐妇冷冷地道:“不要脸吗?”手扬处,也是两枚暗器激射而出,四枚暗器在半空中“铮铮”相撞,玄衣仙姑所发的两枚暗器,只是被撞歪了尺许,仍然向前激射而出,而那中年丐妇所发的暗器却打横飞出!

两人虽未正式动手,就在暗器相撞之间,也已然高下立分!

但是,玄衣仙姑的暗器被撞歪了之后,自然也射不到碧鸠神君的身上,碧鸠神君叫道:“多谢仗义!”身躯向下一沉,望准了水中的勤一道长,一挺太白金戈,便刺了下去!

玄衣仙姑在碧鸠神君一冒出水面之际,便已然料到了他有此一着!

他在水面之上向水下刺去,自然看得真切,而勤一道长身在水下,虽然也可能知遣碧鸠神君会向他攻来,但是,身在水中,要看清水面之上的物事,却是没有可能!

是以,玄衣仙姑才在仓猝间,发出了两枚暗器,可是,她那两枚暗器,却又为那中年丐妇所阻,以致一点也未曾奈何了碧鸠神君!

既然连玄衣仙姑也没有办法,旁观众人当然更只有空自着急的份儿!

只见碧鸠神君手上的太白金戈,分水刺下,。在水中的勤一道长像是未曾提防,身子突然一震,便向水底下沉了去,晃眼不见。

而碧鸠神君紧接着一提真气,身形又向上拔起,随他金戈出水,水面之上,浮起了缕缕血痕!

众人心中,随之一凉,玄衣仙姑祁霞霞看了,更是难过到了极点!

碧鸠神君一拔起身形之后,大木筏上的李松林便抛过了一块木板来,碧鸠神君身子刚好踏在木板之上,转过身来,“哈哈”一笑,道:“玄衣仙姑,这番他不成龟鳖,倒成了龟鳖口中之物了!”

在场众人,人人亲眼目睹,看到碧鸠神君一戈自水面上刺下,勤一道长便沉下水底去,同时,水面之上,浮起血水,当然是勤一道长已然遇害!因此,对于碧鸠神君的奚落,无话可答!

躲在一边的康小萍见到了这等情形,心中也是一阵难过,她和勤一道长,本来从未见过,而且,在客店之中,她还和勤一道长,处于敌对的地位。但是,她却极是仰服勤一道长的豪爽正直,见他在碧鸠神君手下罹难,心中不禁恻然!

当下,只听得玄衣仙姑沉声道:“碧鸠神君,你持利器伤人,算得什么真本领?”

碧鸠神君转过头来,他头上青铜盔,经水浸湿之后,更是青光闪耀,独眼之中,精光四射,道:“比诸仙姑暗器伤人如何?”

玄衣仙姑冷笑一声,道:“不必多说了!”钢杖一摆,道:“你进招吧!”碧鸠神君道:“玄衣仙姑,日前在府上,我曾说过,不与你动手,但既然是你要动手时,我自然只好奉陪了!”

玄衣仙姑道:“多废话做甚?”

碧鸠神君回头,向中年丐妇道:“碧云娘子,请你让出那只小木筏来!”那中年丐妇答应一声,仍然是盘腿而坐,手在木筏上轻轻一按,人便腾空而起,落到了大木筏上,仍是坐着之势。

大木筏上的众人一见她跃到,个个如见鬼魅,一齐向后退了开去,她身旁立时空出了一大片!

此际,十大派中的人物听得那中年丐妇竟然是以使毒驰名的苗疆碧云娘子,心中也是各自吃了一惊!

碧云娘子才一跃开,碧鸠神君已然落到了那小木筏上,玄衣仙姑“哼”的一声,飞身而起,也来到了木筏上面。

两人各据一角,碧鸠神君冷冷地道:“念在你曾对左氏弟兄杖下留情份上,三十招之内,我不用太白金戈如何?”

碧鸠神君那口气之狂,像是只要他太白金戈在手,便一定可以胜过玄衣仙姑一样!

玄衣仙姑祁霞霞一听便自心中有气!

可是,她转念一想,也觉得碧鸠神君如此狂法,实是大有理由。

因为,那柄太白金戈若是在她的手中,她也一样可以稳操胜券!

因此,这一口气,固然有点难以咽下,但是总还有希望在三十招之内取胜,绝不可以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而错过这个碧鸠神君自己送上门来的大好机会!所以,她只是“哼”的一声,算是答复。

碧鸠神君将太白金戈向身上一藏,双掌互击,道:“请赐招!”

玄衣仙姑横杖当胸,双目精光四射,道:“神君请!”

碧鸠神君也不再客气,身形一沉,揉身直上,一掌斜斜砍出。他这里才一发动,玄衣仙姑身子一侧,钢杖一横,也已然轻飘飘地向他的腰际点到!玄衣仙姑的那柄钢杖本来极是沉重,可是玄衣仙姑一出招间,是轻飘飘的,像是她手中所持是一条极柔软的柳条一样!

碧鸠神君心知玄衣仙姑祁霞霞绝非容易对付的人物,他之所以要三十招之内不使太白金戈,倒不是为了狂妄,而的确是为了感激玄衣仙姑昔日对左氏弟兄杖下留情之故。

他对左氏弟兄两人本就已有父子的感情。左氏弟兄虽然被他断去了一臂,赶回髙黎贡山去面壁三年,那是因为两人的行为实在令得他盛怒不能自己之下所做的事。,此际,他的心中也已然深自后悔!

他一见玄衣仙姑钢杖点到,立即收掌,手腕一翻,五指如钩,反向对方的杖尖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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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衣仙姑一见他拼#险招,也不想与他硬拼真力,手臂一缩,将钢杖缩回尺许/紧接着,又向前一伸,一招“三环套月”,杖尖连顗三颤,几乎是同时点向碧鸠神君腕间的“阳池”、“阳谷”、“阳豁”三个穴道!

那一下让招,来得快疾无比,碧鸠神君“哼”的一声,身子向侧一移,改抓为掌,一掌向杖身拍了下去,可是在电光石火之间,玄衣仙姑那一招“三环套月”尚未使完,招式又变,杖尖向上一挑一沉之间,钢杖已然向碧鸠神君的头上击了下来!

那一下,更是奇幻莫测,碧鸠神君身子赶紧向后一缩,头上所套的鸠形面具,那鸠喙之上,被钢杖碰了一下!

玄衣仙姑在运招之间,那柄钢杖之上,全都蕴足了她的无上真力。

因此,虽然只是一碰之间,力道也是大得出奇,碧鸠神君连忙后退,鸠喙上,已然出现了一个凹痕!

碧鸠神君其人自从在武林中露面以来,垂数十年,头上一直是套着那只’青铜鸠形头盔。

在那只铜盔之下,究竟是遮盖着怎样的一张脸面,从来也没有人知道过,连亲如左生生、左文文弟兄,也是一样不知!

玄衣仙姑一杖碰中了他头上的鸠喙,碧鸠神君虽然立即后退,但是玄衣仙姑立即踏步进身,杖尖“嗡”的一声,划出了十来个径可尺许的小圆圈,仍然是罩在碧鸠神君的头上!

碧鸠神君一退再退,已然来到了木筏的边上,眼看他退无可退之际,只见他身子突然一缩。那一缩,令得他陡然间矮了三尺!

玄衣仙姑的杖尖本来是直罩在他头上,他身子一缩之间,玄衣仙姑的招式便完全走空,而碧鸠神君跟着向前一滑,右掌已然印到了玄衣仙姑祁霞霞的胸前!

玄衣仙姑猛地一怔,她钢杖在外,急切间收不回来,胸前门户,正自洞开,百忙之中,只得左掌一翻,向上迎了上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双掌相交,两人各自后退了一步,玄衣仙姑钢杖一沉,紧接着挟起排山倒海之力,向碧鸠神君疾压而下!

两人动手的情形,虽然是激烈无比,可是两人的心情,是大不相同。

在玄衣仙姑而言,当然是想在三十招内,便自取胜。但是在碧鸠神君而言,却想拖过三十招,则太白金戈一出手,便可立操胜券!

因此,玄衣仙姑那一杖击到,碧鸠神君绝不还手,身形一晃,便向后退去。玄衣仙姑本待趁机再攻,可是她想起刚才曾与碧鸠神君手掌相交,对了一掌,心中不禁一凛!^

刚才那一掌,虽然是各自退出了一步,不分胜负,而且玄衣仙姑暂时也未曾觉出有什么异样,但是她却也不能不惊。

因为,碧鸠神君所练的掌法之中,有几种掌法,极是歹毒,全是邪派掌法之中,一等一的毒掌功夫,伤人于无形之间!

因之,玄衣仙姑先不谋进攻,也向后退了出去,翻掌一看,见掌心并无异状,方始放心!

两人同时退开了之后,一齐对望,暂时均不出手,变得静到了极点。

这时候,人人的心情,皆紧张之极,而众人之中,更以康小萍为最!因为康小萍来到湖边,本来是想要祖母设法去救助孔烈的。

如果玄衣仙姑落败,则康小萍绝想不出还有什么人可以使孔烈脱离苦海!她屏气静息,一动也不动地向前望着,正在全神贯注之际,忽然听得身旁响起了一下轻微的水响。

康小萍正在紧张之极的关头,那一下水声虽然极轻,也将她吓了一跳,立即转过头去看时,更是张开大了口,合不拢来!

原来,在她的身边,已然多了一个身材极是高大的人!、身边多了一个人,也并不出奇,奇的是那人竟是康小萍认为他已然死在湖水中的勤一道长!

只见勤一道长望她,面上也露出讶异的神色,低声道:“小女娃,你在这里做甚?”

康小萍道:“我一”她只说了一个“我”字,便叹了一口气,转口道:“一言难尽!”

勤一道长道:“年纪轻轻,叹什么苦经?快来帮我一帮!”一面说,一面将按在左肩上的右手,松了开来,康小萍这才看到,敢情勤一道长左肩之上,有一个极大的伤口!

他手一松开,鲜血便自汩汩而出!

康小萍惊道:“我怎么帮你法!”

勤一道长伸手连点几点,封住了自己肩旁的穴道,才低声道:“你在我怀中,将一包伤药取了出来。”

康小萍依言而为,又将伤药抖开,撒在他的伤口上,勤一道长撕下了道袍的下摆,嘱康小萍为他将伤口紧紧地扎上,才松了一口气,道:“好险,要不是我会装死,只怕真没命了!”说着,一又向康小萍做了一个鬼脸。

康小萍只觉得他一点也没有一代宗师的架子,亲切已极,也不禁对他一笑,勤一道长探头向外一看,见玄衣仙姑正和碧鸠神君动手,便低声道:“你在这里等着,看我去教训一下他的徒子徒孙!”

~^

康小萍尚未回答,勤一道长突然长啸,身子已然凌空拔起!

转眼之间,他已然落到了那一张大木按上!

刚才,不单是康小萍认为勤一道长已然身死,其余众人也全是一样,此际,勤一道长突然出现,如飞将军自空而降,一落在大木筏上,人人皆是为之一呆!

直到他大吼一声,众人才个个面上变色,纷纷想逃间,勤一道长左臂下垂不动,右手连探两探,已然抓了两个人,直向碧鸠神君抛去!

其余众人立时大乱,勤一道长宛若虎人羊群,片刻之间,只听得“扑通”、“扑通”,众人被他抛下水之声不绝于耳,那些人一被他抓住,便已然为他的内力,霖为重伤,跌到了水中,竟没有一个人能够再浮上来的!

勤一道长“呵呵”大笑之声,不绝于耳,片刻之间,那个大木筏上,三二十人已然只剩下了七八个。那七八个人,全是黑道上的髙手,仗身形灵活,方能逃脱勤一道长的巨掌。

勤一道长略一停手,望向那七/^个人,喝道:“一个也逃不了!”

他一言甫毕,只听得一个女子声音,冷冷地接口道:“贼道向武林小辈动手,还以为得意吗?”

以勤一道长的身份武功而言,他败在碧鸠神君的手下之后,再向那一干黑道上人寻晦气,的确是有一点说不过去。

但是勤一道长此人行事却全凭自己感情好恶,旁人如何说法,他一向不予理会,因此一听得那女子如此说法,立即寻声看去,只见出声的乃是一个手提竹篓的中年丐妇。

此际,木筏上尚余的七八人,无不是战战兢兢,唯恐勤一道长穷然攻到,步了同伴的后尘,面上神色,也倶极是惊惶。

但是那中年丐妇却仍然是盘腿而坐,面色极是镇定。

勤一道长心中不禁一奇,心忖想不到碧鸠神君手下,居然还有些人物!

当下便一声长笑,道:“不错,美得很,你是谁?”

刚才,碧鸠神君道出那中年丐妇的名头之际,勤一道长尚潜在水底,因此根本未曾听到。而“苗疆碧云娘子”的名头,固然响亮,勤一道长不会不知,可是两人却没有会过面。

当下碧云娘子冷冷道:“我是什么人,你且看这个!”话甫出口,突然一跃而起,身法快疾,右手青竹杖,在木筏上“笃”的一敲,弹了起来,已然向勤一道长胸前点到。

勤一道长见对方出手如此之快,显然不是庸手,自己左肩之上伤势颇重,只有右臂可以迎敌,倒也不敢怠慢,右手一沉,衣袖已然疾拂而起,一股劲

风迎面扫出。

他这里袖劲挥出,碧云娘子的青竹杖,便绝点不中他的胸前。

可是,看碧云娘子的情形,像是那一杖根本只是虚招一样,勤一道长衣袖才一挥起,她已然收杖向后退了开去。’、而就在她向后一退之际,只听得“嗤”的一声,从她的青竹杖杖尖之中,喷出了一股青烟来!那股青烟才一出现,木筏上其余七八人,如见鬼魅,发一声喊,一齐跃下水去!

勤一道长在武林中的阅历,何等丰富,一见这等情形,已然知道从青竹杖中喷出来的那股青烟,一定是极毒之物!

他一时间,倒也不敢硬来,后退了一步,只见那股青烟颜色本来就极淡,一出现之后,便随风化开,成为极大的一片。

而化开之后,映着青天,也根本不能够发现它的存在!

勤一道长刚在奇怪那究竟是什么毒雾,突然,觉出鼻端闻到了一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异样香味!

他闻到了香味,心中便已然知道不妙,忙运真气闭住了七窍。

同时,他踏步进身,“呼呼”连发两掌!

第一掌,向上击出,掌风到处,将那股青烟完全击散!

第二掌,却是向前疾扫而出!

勤一道长两掌扫出,碧云娘子身形一个踉跄,已然被他第二掌的掌风扫中,勤一道长的掌力何等厉害,碧云娘子的厉害之处,乃是在于她所使用的各种毒物,若论内力,却是不能和勤一道长相提并论!

因之,勤一道长的掌风一到,碧云娘子便自站立不稳,而向后一倒之间,勤一道长大踏步地赶了上来,第三掌又已发出。

那一掌,勤一道长乃是居髙临下而发,掌力所及,丈许方圆的范围,已然全在他的笼罩之下!

碧云娘子勉力想要还掌时,勤一道长又已改招,改掌为抓,五指夹劲抓了下来!

两人动手,只不过是四招,而在这四招之中,碧云娘子除了举起青竹杖,射出一股青烟之外,简直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勤一道长一爪抓下,碧云娘子的全身早已为勤一道长的掌力包住,如身处凝胶之中,更是连趋避都在所不能!

电光石火之间,勤一道长的巨手巳然将她的左肩牢牢抓住,碧云娘子痛得怪叫一声,左臂勉力向上扬了一扬。

勤一道长为人极是正直,生平最恨的,便是使毒害人,伤人于不知不觉

间的行为,因此他一见对方青竹杖射出青烟,手下便绝不相饶,一招紧似一招/此际见对方尚作困兽之斗,“哼”的一声,五指一运劲,只听得“嚓嚓”连声,碧云娘子双眼翻白,额上豆大的汗珠如雨而下,臂骨已被断。

但是,碧云娘子在刚才的左臂一扬之间,已然将她挽在左腕上的那只竹篓子向外抛出。

当勤一道长将她的左臂骨抓断之际,那竹篓也跌到了木筏上。

只见篓盖散了开来,突然之际,只听得“嗡嗡”之声大作,从那只竹篓子中飞出二三十只大如婴拳、色作金紫的毒蜂来!一那一群毒蜂才一飞出,碧云娘子的口中,也自怪声大作。

而那群毒蜂在半空一个盘旋,竟向勤一道长疾扑而至!

勤一道长见了这等情形,心中也不禁大是骇然,赶紧后退一步,手向上一提,将碧云娘子提了起来,直向那一群毒蜂抛去!

可是那群毒蜂竟像是认得碧云娘子一样,碧云娘子向它们迎来,“嗡嗡”之声更盛,一齐向上腾起,让开了碧云娘子,又向勤一道长扑到!

勤一道长右掌向上一翻,一股掌风劈空而出,将毒蜂的来势阻了一阻。就在此际,他只听得身边的小木筏上,碧鸠神君阴恻恻一声长笑,道:“玄衣仙姑,已然三十招了!”

勤一道长回首一看间,只见碧鸠神君右臂下垂,左手上金光闪耀,已然探了太白金戈在手!

勤一道长一看这等情形,便知道碧鸠神君的右臂已然受伤!

可是,勤一道长又知道碧鸠神君的右臂虽然受伤,但是他太白金戈既已出手,只怕玄衣仙姑一样占不了便宜!

勤一道长所料,当真不差,在三十招之中,玄衣仙姑,已然占了上风。当勤一道长才一出现之际,伸手“连抓两人,一齐向碧鸠神君抛去之际,玄衣仙姑趁碧鸠神君一个疏忽之际广&一招”肩挑日月",打中了碧鸠神君的右臂,右臂骨立时断折!

其时,两人动手,还只不过是第九招。

碧鸠神君一负伤之后,自然不免相形见绌,而且他眼前勤一道长如虎入羊群,自己手下的人物纷纷堕水伤亡,心中也自暴怒。

只不过碧鸠神君究竟是老奸巨猾已到极点的人物!

他心知此际如果心浮气躁,只怕就要在三十招之内,败于玄衣仙姑手下!因此,他竭力镇定心神,对于手下的伤亡,竟然充耳不闻!

玄衣仙姑在第九招上已然得手,心中更是大喜,杖法展开,如长江大河,绵绵不绝,将碧鸠神君完全罩住!

但是碧鸠神君毕竟是不等闲人物,玄衣仙姑虽然占了极大的上风,可是在碧鸠神君苦苦支撑之下,究竟未能将他彻底打败,而被碧鸠神君支持到了第三十招头上,太白金戈立时出手!

玄衣仙姑心中大恨,一见对方太白金戈出手,钢杖一横,踏步进身,拦腰一杖,疾扫而至。那一杖,已然是拼命的招数!

因为她那一招乃是自左而右抡了一个半圆,疾扫而至,同时,身形向前欺近了一步,这一来,右半边身子全是破绽!

玄衣仙姑并不是不知道这一点!

可是,她只求那一招能够扫中,即使能与对方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这时候,太白金戈既然已经出手,他们两人之间的形势已然大变,碧鸠神君自然不想与她同归于尽!

只见他身形一侧,如为杖风所带,站立不稳也似,向后退出了一步。

而就在一步退出之际,太白金戈金虹陡展,径向钢杖迎了上去!

玄衣仙姑明知自己的拐杖虽然是精钢打就,但是却也经不起金戈的一击。可是,两下里的势子,均极是快疾,想要撤招,已然不及,百忙之中,一咬牙,又加了三分劲道,只见两件兵刃,“铮”的一声,击在一起,玄衣仙姑那柄钢杖立时断了尺许长短的一截来!

玄衣仙姑的钢杖才一被削断,只见她手腕猛地一沉,不等那截断杖跌倒在木筏上,便已然将之疾挑了起来,向碧鸠神君当胸撞到!

而就在她手腕一沉间,碧鸠神君的太白金戈也已然递出了第二招。

那第二招仍是专门对付玄衣仙姑手中的钢杖。和玄衣仙姑挑起断杖的那“铮”的一声,几乎是同时,又是“铮”的一声响,玄衣仙姑手中的钢杖又被削去了尺许长短的一截!

而那撞向碧鸠神君前的一截断杖,被他一侧身间,避了开去,直飞出两丈开外,才落入湖中,激起老髙一条水柱!

自从碧鸠神君太白金戈出手之后,两人此际过了三招,动作快疾如电光石火,勤一道长在一旁看出,不出十招之中,玄衣仙姑定要落败,心中不禁大是焦急,而那一群毒蜂又围在他的周围,“嗡嗡”不已,勤一道长一转念间,一声长啸,身形掠起,径向小木筏中跃了过去!

他跃动之际,何等快疾,但是那群毒蜂双翅震动,也立即拥了上来。勤一道长落在小木筏上,双指一挟,已然来住了一只毒蜂。

那毒蜂金碧相间,足有婴儿拳头那么大小,一被勤一道长双指夹住,竟然发出“吱吱”的怪叫之声!

勤一道长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物,百忙之间,定睛一看那毒蜂,尾针长达寸许,心中也不禁骇然,当下便叫道:“老妖物,这是你伙计的物事!”手一挥,便将那只毒蜂向碧鸠神君身后抛了出去!

勤一道长出手奇快,一只抛出之后,再夹再抛,时之间,已然有七八只毒蜂,在碧鸠神君的周围飞舞不已!

碧鸠神君自然知道那种金碧两色相间的毒蜂,乃是天地之间七十二种剧毒之物的一种,若被它尾针螫上一下,只怕自己对毒药虽然也极有专研,也是不容易对付。

因此,片刻之间,对玄衣仙姑的攻势,已然慢了许多,金戈挥动,毒蜂纷纷被劈成了两半,堕在木筏之上,兀自单翅扑动,打转不已。

勤一道长心知要借此伤了碧鸠神君,实是万难,但总可以扰乱他的心神,因此,仍是抛之不已,怎知道尚余几只还未夹住时,他右手食、中二指,竟已然渐渐地麻木起来!

勤一道长这一吃惊,着实是非同小可!这才知道,那毒蜂竟连挨着一下,也会中毒!连忙运转真气,将毒气逼在指端,一掌扫出,内家真力疾吐而出,将尚余的毒蜂尽皆震死。

也就在此际,只听得碧鸠神君撮唇长啸,那只一直蹲在大木筏的一角,一动也不动的碧鬼鸠,突然“咕”的一声,双翅横展,腾空而起,在半空之中一个盘旋,便向勤一道长直扑而下!

那时候,勤一道长抛向碧鸠神君的毒蜂,也全被金戈戳成了两半。

碧鸠神君没有了毒蜂的纠缠,太白金戈左右纵横,招式绵绵不绝,玄衣仙姑全身已然尽为太白金戈的金光所蔽!

勤一道长见了这等情形,当真是欲援无从,因为碧鬼鸠的攻势,也极是凌厉,勤一道长单掌翻飞,与之应敌,人兽之间,也是战得难分难解。

片刻之间,又听得“铮”的一声,金光之间,飞出了一道黑虹!

勤一道长一看,便已然知道玄衣仙姑的钢杖又被削断!

勤一道长和玄衣仙姑,两大高手合战碧鸠神君,居然仍不是敌手,心中不由得大恨,右掌向上猛地发出一掌,掌力将自上而下扑来的碧鬼鸠托起老髙,而他竟在同时足尖一点,也向上跃了起来!

那一跃,直跃高了三丈上下,和碧鬼鸠腾空的高度,相差无几!

他一跃之后,立即五指如钩,向上一探!

那一探,已然将碧鬼鸠的右足牢牢抓住!

碧鬼鸠的右足一被勤一道长抓住,双翅一齐向下扑来,“啪啪”两声,打在勤一道长的身上。

那“碧鬼鸠”乃是天地之间的异物,力大无比,全身翎毛坚硬无比,无

异是兵刃,两翅一击中,勤一道长全身内家真气充塞,本来也可无碍,但是他却左肩伤口未愈!

因此,霎时之间,他只觉得一阵剧痛!

可是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勤一道长实是顾不得自身的剧痛,手臂用力向外一挥,同时真气下沉,身子急速下堕,和他手臂的向外一挥,配合得天衣无缝,恰到好处!

因此当他双足才一踏在木筏上,那被他抓住了右足的碧鬼鸠,也已被他挥出,重重地击在木筏之上,只听得一声巨响,圆木立时断了几根。

而勤一道长绝不停手,再提再挥,一连三下,大木筏上,出现了三个大洞,那只碧鬼鸠固然是罕见的异物,可是又怎经得起勤一道长数十年内家功夫所聚的接连三挺?

到最后一下,只听得“咕”的一声怪叫,凄厉无比,已然被勤一道长生生挞死!

那碧鬼鸠的一声怪叫,在旁人听来,只觉得毛发直竖而已。

可是,在碧鸠神君听来,却是立即心弦大受震动!

他自从出道以来,便一直由两只碧鬼鸠相随。

甚至于他自己也弃真名而不用,称之为“碧鸠神君”,弃真面目而不以示人,戴上了和碧鬼鸠一样的青铜盔。

多年之前,当另一只碧鬼鸠与峨眉一行大师所豢的异兽金毛神吼相斗,同归于尽之际,他便已然伤心不巳,从此不在武林中走动多年,直到再次出山时,还拘了孔烈来假充碧鬼鸠。

因此,他和碧鬼鸠之间的感情,旁人实在是极难体会得到的。

当下,那只碧鬼鸠的惨叫声传人碧鸠神君的耳际之时,碧鸠神君的一招“九骏赴西”,已然到了极为凌厉的阶段。

那一招“九骏赴西”,九个变化若是相继展开的话,玄衣仙姑手中的钢杖,已然只剩下两尺来长的一段,非受重伤不可!

但是,在那一瞬间,碧鸠神君听到了碧鬼鸠的怪叫声,却立即招式一改,足尖一点,向后跃退,一个转身,向勤一道长处望来!

勤一道长一见自己拼着碧鬼鸠双翅的一击,将碧鬼鸠生生挞死,果然引得碧鸠神君离开了玄衣仙姑,心中不由得大喜,仍是抓住了碧鬼鸠的右足,笑道:“老妖物,你的搭档死了!”

碧鸠神君眼中异光闪耀,望着勤一道长,一声都不出。

而玄衣仙姑在脱出了险境之后,心中暗自庆幸,寻思下一步的对策,也龟是不出声。

一时之间,从刚才声势如此猛烈的激斗,变成静到了极点!

此际,那七八个自动跃下水去的碧鸠神君手下的人,连同碧云娘子在内,也已然一齐爬上了大木筏,个个也是屏气静息。

人人的心目之中,皆以为那平静只不过是暴风雨未到之前的一瞬间,接之而来的,一定是更为激烈的生死拼斗!

但是,事情的变化,却又大大地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只见碧鸠神君胸脯起伏,显然已经是怒到了极点。跟随他多年的李松林、汪青寒两人,久知碧鸠神君性格阴险,再也不会暴怒,从来也未曾苋到他激怒到这种地步过。

可是,碧鸠神君却并不动手,横戈当胸,语气显得反常的平静,道:“道长,你将鸠尸放了下来!”碧鸠神君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之中,突然讲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连勤一道长这种不知经历过多少大风大险的人,也不禁为之愕然!

在一旁的玄衣仙姑也为之一愣,但是片刻之间,她已然猜到了碧鸠神君的心情,锐声道:“牛鼻子,别听他的!”

碧鸠神君“哈哈”一声大笑,道:“不听我的,今日你们两人,谁也别想活着离开沙湖!”

勤一道长向后退了一步,道:"只怕未必,你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展便了

碧鸠神君顿了一顿,仍是缓缓地道:“你将鸠尸放了下来!”

勤一道长大声喝道:“不放就是不放,你多废话做甚?”

碧鸠神君全身突然为之一震,冷冷道:“你们需知我的为人,若是豁了出去,却是什么都不顾的?”

玄衣仙姑冷笑道:“如今你顾的是什么?”

碧鸠神君并不回答,碧鸠神君也不敢贸然发动进攻,三人仍然僵持着。

过了并没有多久,勤一道长只觉得自己右手食中双指的那股麻木的感觉,已然越来越甚,心知再与碧鸠神君拖下去,别无好处,沉声喝道:“玄衣仙姑,再不动手,更待何时!”

他一言甫毕,已然将碧鬼鸠疾挥了起来,荡起一股劲风,向碧鸠神君疾压而到!

碧鸠神君有太白金戈在手,照理可以从容应敌,但是他却并不还手,身形一晃,反倒向后退了出去!

勤一道长踏步进身,又待再进招时,只听得湖面之上,远远传来了一下髙宣佛号之声!丨

那“阿弥陀佛”,四字,其实并不十分嘹亮,只是深沉绵实已极,而且语音也已然平和到了极点,和此间生死相拼的气氛,极不调和!

勤一道长一听得那声佛号,便立即向后退了开去,“呵呵”大笑,道:“老和尚好长的耳朵,居然闻风赶到!”

同时,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从对面的汊港之中,划出了一艘小船来。把楽的,乃是一个浑身肌肉盘虬,似铁般黑,赤着上身,身材髙大之极的一个僧人,在船头上,另站着一个僧人,身量并不甚高,穿一袭灰布袈裟,一点也不引人注目。

那僧人每一起桨间,小船便向前疾似箭,划近三四丈。

晃眼之间,小船已经来到了大木筏近前,只见船头那僧人身形略一拧致间,也未曾看到他怎样动作,人已然到了木筏上!

众人一齐看那摇船的僧人时,只见他金刚怒目,肌肉贲起,双臂粗如屈粽,分明已将外家功力练到了极髙的境界。

而那个上了木筏的僧人则年纪已然甚老,除了满面红光之外,也别天异状。

只见他才一上了木筏之后,向众人望了一眼,道:“几位檀越,果然在此!”

勤一道长笑道:“一行和尚,你不在峨嵋山上清修,却来此处做甚?”那老和尚面带微笑,道:“老僧无事,下山走走,听得人说,几位要在此相斗,本想赶来劝一劝架,如今看来,竟不必了!”

众人一听得勤一道长叫出那老和尚的名头,竟是方今佛门中第一髙手,峨嵋派一行大师,已是惊喜不已,一听得他如此说法,更是大讶,勤一道长立即问道:“老和尚,你不想劝架,难道也想来参加打架吗?”

一行大师淡然一笑,道:“老僧早在多年之前,已不与人动手,当年,碧鸠檀越,寻上哦嵋山来,老僧也未曾出手,只是命所豢异兽,金毛神吼,与碧鬼鸠一见髙下而已,遑论现在?”

勤一道长“呸”的一声,道:“老和尚,你既不劝架,又不打架,却来!做甚?”

一行大师转过头去,望定了碧鸠神君,微微而笑,神态平和已极,道:;“老僧来得恰是时候,碧鸠檀越,可还记得昔年在哦嵋山的豪语否?”

碧鸠神君冷冷地道:“自然记得!”

^一行大师道:“碧鸠檀越自是信人,也不必老僧多言了!”

碧鸠神君道:“当然,我几时说了话,曾不算数来?”

这一正一邪,两大髙手的对答,在旁人听来,俱是莫名其妙!

玄衣仙姑眉头一皱,勤一道长已经忍不住问道:“你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一行大师笑道:“昔年,碧鸠檀越曾言,他与那一对碧鬼鸠生死与共,若是一对碧鬼鸠先他而亡,则他此生再也不在江湖上走动!如今,一只碧鬼鸠多年以前,已与金毛神吼,同归于尽,这一只,看来又死在道长手下,碧鸠檀越,当然也会摒挡一切,回髙黎贡山离魂崖去了!”

勤一道长和玄衣仙姑两人一听得一行大师如此说法,心中不禁尽皆一喜,同时,暗自叫了一声“惭愧”!

因为他们两人在武林之中,虽然巳负如此盛名,乃是武学上的大宗师。

可是,如果真要再与碧鸠神君动手下去,虽然里以二敌一,也未有必胜的把握!

当下只听得碧鸠神君道:“我当年既曾说过这句话,如今当然不会再与人在离魂崖外动手,可是,如果当我又觅得碧鬼鸠,大师你可记得你在哦嵋山上,曾经说过的话?”

一行大师道:“当然记得,若是碧鸠檀越再能觅得碧鬼鸠,所言一切,自然作废,但是檀越须知,人生有涯,那碧鬼鸠如是罕见,有生之年,岂能再觅得到另外一头!”

碧鸠神君“哈哈”一笑,道:“这倒不劳大师代我操心!”

此际,玄衣仙姑、勤一道长和一行大师,三位髙手,心中俱以为碧鸠神君万难再觅得到碧鬼鸠,这个纵横一时的武林大魔头,倒可以借他自己的誓言,将他困在髙黎贡山之中。

但是,躲在芦苇丛中的康小萍却知道碧鸠神君根本可以不必再找到另外一只碧鬼鸠,他只要得到孔烈的话,谁能认得出那不是碧鬼鸠?

只听得碧鸠神君道:“我如今便回髙黎贡山去,勤一道长,你手中鸠尸,该可以放手了?”

勤一道长“哈哈”一笑,将死碧鬼鸠顺手一抛,碧鸠神君伸手接过!

一旁康小萍见了这等情形,大吃一惊,叫道:“道长不可!”身形一晃,便从芦苇丛中,疾蹿了出来!

她的突然出现,除了勤一道长预先知道之外,人人皆是一怔。

玄衣仙姑、康氏双鹰等人,更是一奇,道:“小萍,你在做甚?”

康小萍一时也不及回答,转身向碧鸠神君扑了过去,欲夺他手中的鸠尸!

可是她才一扑出,左肩之上,便被一股大力直压了下来!

同时,听得勤一道长,沉声喝道:“小女娃,你想找死吗?”

康小萍心知勤一道长将她抓住,乃是好意,因为碧鸠神君虽说不与人动

手,可是她扑了上去,对方只要内力反震,自己便禁受不住!

但是,康小萍更知道那头鸠尸万万不能落在碧鸠神君的手上!

碧鸠神君得到了鸠尸,甚至可以不必找到孔烈,他只消将碧鬼鸠的内丹,给另一人服下,也是一样!

因此康小萍不禁大急,叫道:“道长松手!”

但是,勤一道长却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只当康小萍年幼无知,反倒叱道:“小女娃,不要胡说!”

就在此际,碧鸠神君已然一声长啸,身形如飞,从小木筏跃到了大木筏上,再在大木筏上足尖一点,向湖岸上蹿去,他手下众人连忙跟在后面,人影连蹿,刹那间,便已跑出老远!

康小萍叹了一口气,顿足不已。

玄衣仙姑厉声道:“小萍,这些日子来,你在哪里?”

康小萍嘟嘴,道:“我为了救烈表哥!”

玄衣仙姑“哼”的一声,道:“凭你也能将他救出来?”

康小萍道:“我已然将烈表哥救出来了!”

康氏双鹰两人对自己的妹妹本来就没有好感,更不要说对孔烈了,康连铭忙道:“那小子在什么地方?”

康小萍的心中,对自己的父亲和伯伯两人本就鄙视之极,闻言竟不回答,又向玄衣仙姑道:“祖母,烈表哥为碧鸠神君所害,中了奇毒,每日只有半个时辰清醒,其余时间,身不由主,要作恶伤人,如今被我锁在一个山洞之中!”

一行大师和勤一道长两人听了,不禁骇然道:“什么毒那么厉害?”

康小萍道:“便是碧鬼鸠的内丹!刚才,碧鸠神君又将死碧鬼鸠带走,他又可以去害别人了!”

勤一道长笑道:“小女娃,那你倒不必耽心,刚才那死碧鬼鸠,只怕体内五脉,无一完全,内丹也早已碎裂了!”

康小萍一听此言,更是心忧!

因为,那头碧鬼鸠的内丹已然碎裂的话,那碧鸠神君更是不肯放过孔烈!

她见众人的神气,连自己的祖母在内,都像是不十分关切孔烈,心中更是难过。只听得父亲道:“孔烈既然已经变成这样,留他在世上,也是没有用处了!”

玄衣仙姑“哼”的一声,不置可否。

康小萍大急道:“难道你们不想办法,去救他吗?”

勤一道长和一行大师,也一摇头道:“小女娃,你说有什么法子,可以救他?”

康小萍不由得急得双眼泪如泉下,道:“你们难道眼看他这样下去?”一行大师叹了一口气,勤一道长伸手在康小萍的肩上拍了拍,道:“小女娃,你不要心急,我与你慢慢地想办法!”

康小萍如获救星,连忙道:“多谢道长。”

勤一道长向玄衣仙姑道:“玄衣仙姑,这小女娃,我想收她做个徒儿。”玄衣仙姑眉头一皱,尚未回答,康小萍已然跪了下去,道:“参见师父!”勤一道长“呵呵”大笑,将康小萍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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