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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裴翔威忽感腕脉涌入一道真气,明白他要将一身功力送他,怕他不答应,才出此计策,彭松仁这么做,等于是加速自己的死亡,裴翔威说不出,一脸苦状,心中愈加难过、痛苦。

崔、井二人看他们一个含微笑,一个满脸愁苦,更加的摸不清头绪,他二人如何料想得到一个重伤之人竟还拼命输内力给人?

裴翔威体内的真气很快便和彭松仁的真气融合一起,强了很多,一盛一衰,他用力一挣挣脱,悲声道:“前辈,您何苦如此!”

彭松仁含笑道:“小子,替老夫报仇。”

裴翔威含泪答应,彭松仁头一垂,闭目死去,嘴角犹带着满足的笑容。

崔福地一拍裴翔威肩膀,忿然地道:“小子,老夫帮你!”他一揖到地。

初泰机着令手下收拾败瓦残壁,崔福地也要安宏招来手下帮忙,初泰机将彭松仁、胡坚雄的遗体收好,择日厚葬。崔福地踢了卓渲尸体十几脚,稍消心头之恨。

众人忙碌时,少林掌门度生率同卅余名僧人,登门拜访,初泰机忙将他们请入大厅,并叫人去通知度非大师等人。

群雄寒喧中,欧阳浩谈起他离开神雕堂洛阳总堂后的行踪。原来他路上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实不足以对付强敌,思索良久,决定到少林寺禀明度生大师,求他相助。度生大师本不答应,经他苦跪哀求,再听说度智、度明身陷险地,才答应相助。路上巧遇宋千行,便一起来了,途中谈起宝香斋除已死的薛西经外,尚有一个极少露面的薛东史,欧阳浩放心不下,和少林僧约好暗号,拉了宋千行先走,抢先赶到,凑巧解了群雄之危。

宋千行与裴翔威惺惺相惜,互相佩服对方身手,和欧阳浩、安宏、池森杰,五个年轻人聚在一块,聊个不停。

须臾,度非大师、郝刚、刘玉茵、钱怡音及俞、元、毕、明四护法一起过来,度非大师向掌门师兄见礼。

刘玉茵拉裴翔威到一旁,喁喁细语,见心上人受伤,美目含泪,益增娇艳,不由教他看得痴了,心里是又怜惜、又高兴,不住地柔声安慰。

元节、毕明与裴翔威交情甚笃,也极想问他别后情况,见他二人亲密的模样,只好暂搁一旁。

欧阳浩看他二人情深如许,想起师妹柳青苹生死未卜,心头难过,不觉唉声叹气,整颗心都飞到了千里之外的杭州。

群雄商议定,先解决了刘清河夫妇一事,再一起到杭州助欧阳浩救出家人,现在就等崔福地的手下传来消息,以分派人手行事。

众人饱飱休息,养精蓄锐,准备厮杀。

午时刚过,一人送来一信给郝刚,他看罢,沉吟半晌,拱手说道:“敝主人的事已解决了,请各位大师、英雄克日起程,到杭州去救出欧阳大侠。”

群雄问他究竟,郝刚微笑谦谢大家,绝口不提详情。

刘玉茵听说爹娘和哥哥已没事,高兴地手舞足蹈,咯咯地笑个不停。

郝刚说身体疲倦想休息,便离开大厅进了客房,一双利眼从他接信始即暗暗盯着,这时转头对侍立一旁的安宏低声吩咐,安宏点头悄悄退出,崔福地这才没事人似地慢尝他一天仅有的一斤酒。

裴翔威心中一直纳闷叔叔郝刚凭什么说刘清河夫妇已没事,想讨信来看,信已被握成粉屑,看见崔福地的怪异举动,心中一动,附耳跟刘玉茵说了几句,她抿嘴轻笑,闻言点头,跑过去跟钱怡音商量,然后连袂到崔福地身旁,撒娇道:“崔伯伯,请您告诉我,我爹娘和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好吗?”

崔福地浅呷口酒,摇首道:“你这丫头,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你师父不就结了,真是!”说完,又浅呷口酒。

钱怡音一把抢过酒壶,道:“您不告诉玉茵姊,就不给您酒喝。”

崔福地两道白眉挤在一块,掌拍大腿,苦哈哈地道:“两个丫头好坏的心,早知昨晚就不送你们东西了。唉,丫头,老夫不是告诉你日落前给你消息么?放心好了,老夫一定办到!酒可以还我了吧!”

他答应彭松仁此后一天只喝一斤,而那壶酒刚好一斤,他不愿另外再打酒,是怕超过了约定之数,没有遵守诺言。

钱怡音笑嘻嘻的把酒还他。

傍晚,安宏回来,低声禀报,崔福地连连点头,脸露喜色,听完后,请他找裴、刘二人来,裴翔威在打坐调息,只有刘玉茵和钱怡音过来。

群雄各自休息,不知道他们的事。

崔福地皱眉道:“钱姑娘,此事与你无关,你来干什么?女孩子家好管闲事,小心变成管家婆,没人敢要!”

钱怡音脸上一红,啐道:“我可没惹您,说我干什么!我是听说玉茵姊的哥哥鞭法厉害,我想跟他较量鞭法,才陪她来的。”

崔福地摸眉笑道:“呵!原来你是母老虎一只……,好,不说了,不说了!言归正传,刘姑娘,令双亲和兄长的下落,老夫已经查到了。据报,抓他们的人是你师父昔日仇敌,为数有六七个之多,身手都不弱,本来他们是想藉助宝香斋的力量除去令师,现在宝香斋的人自顾不暇,因而决定自己动手,约令师今夜三更至清凉山翠微亭一见。”

刘玉茵惊道:“这么说,我师父他岂不是很危险?”

崔福地点头道:“不错,你看该怎么办才好?”

钱怡音道:“这还不简单,我们抢先救出人来,郝前辈就没事了。”

崔福地呵呵笑道:“言之有理,救人如救火,我们这就去罢!”

钱怡音摇首道:“不行,这几天都是您们在显本事,也该换换人才对,您告诉我们在何处,我们自己想办法。几个小贼,不敢有劳您!”

崔福地沉吟半晌,道:“好吧,不过你们千万要小心,还有,找姓裴那小伙子一块去,不然我告诉你师父。”

刘玉茵伸了伸舌头,点头答应,崔福地便将地方详细说了。两个大姑娘想到可以一显身手,救人夸功,都兴奋不己,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刘玉茵更巴不得能马上救出亲人。

晚饭时,不见了他三人,有人问起,崔福地便笑眯眯地道:“他们说要到处去看看玩玩。”

裴翔威、刘玉茵、钱怡音三人出水西门,乘暮色悄悄掩近莫愁湖旁的一座废宅,隐隐可闻说话声自里头传来,三人一点头,施展轻功,无声无息地循声而去,到了一座大屋前,裴翔威叫她二人稍候,倒挂檐角,戳破窗纸往里查看,发现屋里共有十人,有三个武功较硬,其他的都是寻常角色,没有看到刘清河等人。

裴翔威回身打个招呼,绕到另一边查看,这下终于找到自己要的人了,见仅有两个人看着,便打算进去救人,身形方动,屋里走进一人,赫然是薛东史,怕坏了大事,唯有暂时忍下。

薛东史对一个满脸胡子的汉子道:“你们报仇的事包在我身上,但这三个人要借给我,我才好办事,你以为如何?”

那汉子不大乐意,但畏惧他的力量,不得不勉强答应。

薛东史着令手下进来带人。

裴翔威算一算,一共是八个人。

刘廷远骂道:“臭贼子,天理昭昭,你们迟早要遭报应的!”“啪”的一声,脸上捱了记耳光,刘玉茵按捺不住,撤剑冲出,叫道:“爹,娘,玉儿来了!”撞破窗格,入内抢救。

薛东史微微一楞,喊道:“来人,把她一并抓起来!”

刘玉茵情急拼命,剑下无情,有两个好色之徒心存轻薄,皆命丧剑底,余人这才知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姑娘不好对付,团团围起。她的剑法得初泰机点拨,进步很多。

一条黑影倏地飞入,缠住一个人的头颈,拉拽出去,那人挣了几下,断气毙命。贼人发现外面有人,立刻分出两人应付,薛东史带来的人身手不弱,够料理得下她两人,不过少说也要四五十招以后。

刘清河夫妇和刘廷远,紧张得直冒冷汗。

裴翔威甫想相助,发觉前面那批人闻声奔来,微一考虑,见她二人暂时不会有事,先解决前面那批人再说,飞身跃进挡住,一剑一个,霎时杀了五六人,剩下的发一声喊,转身逃命去了。

旋身时,蓦然瞥见门外闪过一条熟悉的人影,再回头寻找,那人影已不见,情势不容细思,他持剑奔入,寒光乍隐,又教他解决了两个。刘玉茵压力顿轻,大发雌威,一柄剑舞得如一团耀眼的光球。

大胡子汉子挥刀横斩,裴翔威一跃避开,足尖在屋梁上一点,电射而下,招作“天外飞星”,一剑洞穿了那汉子的胸口,然后仰身倒射,自两个人中间穿过,如意剑左右疾刺,登时再杀了两个,落地纵到刘清河等人身旁,捏断绑缚的绳索,说道:“威儿营救来迟,请您们恕罪!”

两老含笑点头,刘廷远跳起身,手持捡来的刀,与妹妹联手拒敌。

薛东史眼看胜券在握,却被裴翔威东打西斗横里破坏,心中大怒,挥剑迎上。

裴翔威还不愿跟他斗,凌空发招,先削弱他的人手,让局势平衡了再说。

那些人看他疾如鹰隼,剑若勾魂令,一望见他过来,急忙腾挪闪避,却哪里避得过?一中眉心,一中咽喉,躺下了两个,仅剩下三人在拼命。

薛东史在后面追,但轻功不如人,始终差了一段距离,骤然寒气扑面,他忙竖剑护住。

裴翔威忌他剑利,剑势一顿再前,点在剑身上,太虚神功阴阳动合而发出,如巨浪排空,忽热忽寒的汹汹涌去。他警觉不妙,匆忙运气护身,一股大力涌到,将他撞得平飞去,毁坏了一扇窗子。

薛东史直飞出三丈,才拿桩站稳,喝道:“臭小子,有本事和爷爷一招一式的打!”他刚才只是运气护身没有抵抗,且剑尖终究太微小,传导过的劲力有限,所以没有受伤。

这时他带来仅余的三人,又有一个丧命在钱怡音手里,另外两个弃械投降。

他睹状一叹,道:“罢了,改日再与你一较高下。”耸身上屋而去。

裴翔威方待要追,刘夫人唤道:“威儿,别走,让娘好好瞧瞧你。”

他应声过去,跪倒磕头,向两老请安。睽别许久,今日再见,自有叙不完的话,刘夫人看他身上创口迸裂,说不出的心疼,连声叫他以后要小心身体。

刘廷远出去雇车,刘玉茵顺便介绍钱怡音给两老认识,两老看她秀丽端庄,心里好喜欢她,听她说要跟他们儿子比鞭法,好笑不已。

刘廷远雇车回来,听说此事,摇首道:“这可不成,钱姑娘是我们家的恩人,怎么能对她兵戎相向,我输了还无所谓,万一赢了,可就说不过去呵!”

刘玉茵道:“大哥,听你的口气,好像铁定自己会赢似的,你们男人就是会自抬身价,明明打不过,嘴里还要说得好听。”钱怡音拉她衣袖,暗示不要再说,她像个泥人无所知觉,又道:“怡音妹妹好心好意的来帮忙,现在可好,我的大哥却连一点小忙也不肯帮人家,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这么小气巴拉的,谁嫁你谁倒楣。”

刘廷远苦笑道:“妹妹,我今天大概是灾星高照,好吧,钱姑娘,在下不自量力,斗胆和姑娘切磋几招鞭法,请姑娘手下留情。”

饯怡音俏脸微红,垂首道:“刘大哥说哪儿的话,是小妹不自量力才是。”

刘玉茵“噗哧”一笑,道:“好啦,你两人别再客气来客气去了,我们先回去休息,一切明天再说。”

众人上车,回到神雕堂分堂。

初泰机、郝刚久不见人回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直转,崔福地躲在一侧暗笑。

郝刚乍见主人回来,忙上前请安问好,初泰机感于他们抚育外孙成人之恩,殷勤问候招待。

稍停,刘玉茵说起废屋中一战,添油加醋,捧高了自己,也捧了哥哥与钱怡音,更将裴翔威捧得像无敌天神。

初泰机静静听完,问道:“你真的一招便把他震飞了?”裴翔威点头说是,概略说了那时的情形。

初泰机道:“你在无意之间,竟达到了太虚神功最高境界,可喜可贺。”

裴翔威忆起令其能有今天成就的怒血阎罗彭松仁,伤心非常,益加添了几分为他报仇的心。

太虚神功第七重天以上,阴阳劲合而为一,威力增倍,可是有一个缺点,就是功力在此境的第五层楼以下的话,施用合劲发招,极损真气,故只可一击而不可一再使用,等到了第六层楼以上,就少有这种顾忌,可以连发十次而不伤。初泰机的功力在第七重天第三层楼,因此不敢妄用此法,他想外孙功力未到此种境界,即没谈起此事。

裴翔威情急下吞服数十颗血阳丹和青霜丹,曾令他达到此种境界,击杀司徒屯,但骤得骤失,没有领悟到,直至今晨与黑剑魔君纪南风一战,凑巧用上,可惜是在巧合的情况,所发出的威力不大,没有制住他。下午练功调息时,终于悟出此法,不及向外公请教,便披挂上阵,一战奏功。

刘玉茵听说他的武功更高了,很是高兴,忽然想到他体内剧毒二三年后会发作,欢悦的心情立即被泼上冷水,黯淡下去,看度非大师在座,猛的忆起,快跑过去,道:“大师,您说要给他治毒疗伤,现下有这么多高僧大师在,您可以帮他驱毒了吧?”

度非点头道:“姑娘说得有理,老衲这便去向掌门师兄请示。”

裴翔威拱手道:“大师,此事不急于一时,值此强敌环伺之际,多一分力量多一分胜算,小可不愿因己一人而坏了大事。”度非含笑不语,微露嘉许之色。

刘玉茵一跺脚,不跟他说话,裴翔威小心地赔不是,好一会才云开月朗,展露笑容,小声地道:“方才我闹意气,你不会怪我吧?”

裴翔威柔声道:“傻丫头,怎么会,我又不是木头顽石,不明白你的心意。”

两人相对含笑,好个无声胜有声。

次日,群雄准备南下杭州,初泰机因堂里的事未了,不随行同去,要俞璋、蔡商二护法同去相助,裴翔威想纪南风、薛东史二人武功高强,手下的身手也不弱,耽心外公应付不来,却又不好说不和义兄欧阳浩同赴杭州,左右为难,隐带忧色。

刘玉茵察颜观色,猜了个八九分准,背地里和欧阳浩说了。

欧阳浩对初泰机道:“前辈,晚辈有列位高僧相助,实力已足,晚辈想请令孙留下,再说他伤势未愈,不耐舟车劳顿,此行于他多少有些不好。”

度生合掌道:“阿弥陀彿,小施主所言甚是,老衲也以为他不宜前往,请令孙不要去了罢。”

初泰机想说不好,见他们坚持,也就答应了。

欧阳浩道:“兄弟,待咱们的事情解决后,我们再好好聚一聚。”

裴翔威颔首道:“大哥,祝你马到成功,顺利救出令尊。”

群雄挥手作别,度生、度非为首的少林群僧,与欧阳浩、俞蔡二护法,乘坐钱怡音替他们备好的船南下。

井高说要回去带弟弟来向彭松仁祭拜,归返汉阳。

初泰机等人回归金陵分堂,坐定未久,手下禀报说有铁龙帮众要见钱怡音,那人进来向她报告好一会,才退出。

钱怡音迟疑地道:“初伯伯,有件事您知道了后,希望别生气才好。”

初泰机捻须道:“请说。”

钱怡音道:“贵堂无锡分堂完好无恙,据晚辈手下说,他们并非不清楚这里的情况,而是不肯分出人手支援,这消息是否属实,还请您查证一下。”

初泰机道:“不管是真是假,此事断非空穴来风,老夫去看一看就可知道事情真相了。”

裴翔威起身道:“外公,我和您一块儿去。”

初泰机微笑道:“别急,此事必须从长计议。”

崔福地由安宏伴随,到了大厅门口,远远便呵呵笑道:“喂,通风报讯,送消息的来了。”

众人亲切问好。

刘玉茵笑道:“前辈,昨晚您该不会打洞到酒窖里喝酒去了罢!”

崔福地一摸白眉,道:“啐,你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的。”

初泰机下座相迎,道:“崔兄,你是否有急事要相告小弟。”

崔福地道:“不敢,我是有一事来相告初兄,此事与你关系甚大,且棘手之至。”他脸上表情让人深觉此事之严重。

初泰机心中一震,倒吸口凉气,道:“请崔兄明说。”

崔福地猛摸眉毛,好半天才道:“他们知道你很疼爱令爱,所以……所以打算利用她来使你就范。”

初泰机沉默好半晌,才嘿然道:“他们也太小觑初某了。”胡须无风自动,显然心中怒极。

裴翔威听说母亲处境危险,激动之下,喀喇一声,把坐的椅子压垮了,他唬的跳起,脸色气得刹白,刘玉茵伸纤手轻轻合住他手,轻声道:“威哥哥。”裴翔威望了她好一会,长声一叹。

初泰机道:“请问崔兄还有什么消息?”

崔福地道:“他们想以此要胁你祖孙二人,为他们卖命做事,说来惭愧,令爱被挟持一事,我也是才知道不久。”他消息灵通,眼线遍天下,每以此夸耀自豪,现在讯息得知稍迟,心里便有点不大痛快。

初泰机又问:“请问崔兄可知小弟的洛阳总堂是否安然无事?”

崔福地道:“洛阳那边没事。”

初泰机道:“没错,是自己人干的。”

裴翔威道:“外公,他们为了利用我娘,一定不会有事的。”他怕外公忧虑,才说此话。

初泰机含笑道:“傻孙子,外公会不知道么?”

郝刚道:“请恕我插口,我认为目前有两件事可做,第一:请崔兄尽速查出初小姐的下落,以便营救,第二:请崔兄查出是谁带走人的。”

崔福地道:“不瞒你说,这两件事我已在办,不过目前还没消息就是了。”

初泰机起身抱拳道:“多谢崔兄。”

蓦然厅外传来一声惨呼,初泰机悚然变色,冷冷地道:“外头是哪位朋友,请进来看座奉茶。”

他这两句话用内力远送出去,一里内皆可闻见,可是外头没半点反应。倏然,屋顶哗啦啦一声响,撞破一个大洞,一人杂在破瓦泥尘中落了进来,众人忙让开,怕那人猝然发难。

瓦尘落定,那人蜷伏不动,裴翔威走近将之翻转,只见那人七孔流血,是被重手法击毙,他乃神雕堂的精锐武士。

裴翔威望一眼外公,目中满是愤怒之色,初泰机打个手势,意示他说:“来人武功高强,不可疏忽。”他缓缓点头。

初泰机冷笑道:“藏头缩尾,原来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话才说完,喀啦一声,一团黑影撞破窗子来到面前,怒喝:“你胆敢骂我!”拳掌齐施,霎时攻了七拳五掌。

初泰机因有准备,从容接下。

那人白发苍苍,身体极胖,身材中等,望过去好像一个特大号的酒坛,偏又穿大红衣服,益加显得肥胖,他一击不中,立刻后退,一双小眼滴溜溜一转,大叫:“老大,老二,这儿果然有两个标致的姑娘!”话一落,疾朝离得最近的刘玉茵奔去,安宏没拦住,让他冲了过去。

那胖子尖起嘴唇,道:“小姑娘,让大爷亲一个!”环手来抱。

刘玉茵玉脸怒红,娇叱一声,拔剑疾刺,胖子手腕一圈一拂,她手腕一麻,长剑脱手落地,不由惊叫一声,手脚发冷,晕了过去。

裴翔威发觉外面还有两人,正分神注意,突然见到那胖子欲施轻薄,怒火陡然冒起三千丈,斜身移步,骈指点他右肋。

那胖子毫不在意,依旧伸手要抱,裴翔威出指如风,一指点中,寒劲着体,像钉了支寒冰制成的钉子进去,胖子怪叫一声,急忙跳开。

裴翔威俯身抱起刘玉茵,看她没事,面色稍和。

胖子跳脚叫骂:“你他奶奶的臭小子,王八蛋,竟敢跟我们‘恶手三神’抢女人,找死!”双掌如雷轰,十七八道掌影同时袭到,满拟一招得手,眼前突的一花,哪还有半个人?急收招护住门面,旋身寻找。

裴翔威自他头顶跃过,将刘玉茵放在外公旁的椅子上,说道:“有劳您。”初泰机点点头。

崔福地道:“他兄弟三人心狠手辣,你要小心。”

恶手三神的老三项昔同见势头不对,叫道:“老大,老二,快来!”话声未落,抢向钱怡音身前,两眼贼兮兮的打转。

呼呼两声,两条软鞭分袭他心口、小腹,他伸手要抓,两条软鞭好像活物,尾端带钢球的一扬,改上打下颚,另一条鞭则横抽他手臂,两条软鞭配合得天衣无缝,让项昔同闹了个手忙脚乱。

喀喇声起两处,大厅窗子又坏了两扇,两个红衣大胖子一进来,当先朝联手合战的刘廷远和钱怡音赶去,很明显的,他兄弟三个都是好色之徒,都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坏东西。

唰的一声,郝刚也挥鞭出招。

裴翔威清啸一声,疾飞而前,双掌如奔雷,猛击恶手三神老大项古同、老二项旧同的后颈。

两兄弟看他身形迅捷如鹰隼,知来了硬手货,低头缩身,一个左肋后撞,一个右掌下拍,齐施杀着,欲立毙其于招下。

裴翔威双脚连环踢出,啪啪两声,把他兄弟俩踢得差点跌个狗吃屎,好不容易才拿桩站稳,两人原本便红通通的脸此刻愈加鲜红。

项旧同低吼冲来,双掌平胸击去,劲风呼呼,好不骇人。

裴翔威冷哼抬掌迎上,掌若柔棉,轻飘飘地贴好,然后左阴右阳,太虚神功猝然发出,项旧同只觉掌着处,一如抚烙铁,赤灼难熬,一如抚玄冰,冰寒澈骨,心中惊骇,运全劲击去,对方的内劲忽然骤寒骤热,漫天盖地铺卷而来,心头刚闪出“不妙”两字,整个人即被震得平飞出去,穿过厅门,摔在外头,好半天爬不起来。

项古同看弟弟甫一交手,便教人震飞落败,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一怔后,叫道:“老三,先干了他再说。”

项昔同闻声跳出战圈,与之前后夹峙。

群雄想出手帮忙,初泰机示意他们退下。

他兄弟二人一生以来,第一次两人合对一人,故而神色非常凝重。

裴翔威目光如电,冷视对面的项古同。

崔福地拍手笑道:“好,好!今日你三个魔头总算碰到克星了,大老鼠有幸得见,真乃人生一大快事,该浮三大白以示庆祝!”说罢,拔开腰悬的酒葫芦塞子,嗒嗒有声的喝了三口酒。

刘玉茵苏醒过来,一眼扫见场中情形,恨声道:

“威哥哥,那胖子刚才欺负我,你一定要替我教训他们。”

恶手三神极讨厌人叫他们胖子,有许多人就因为称一声胖子,便不明不白的死在他们手里,他二人很想过去抓她,可是怕裴翔威出手,空自生气而不敢动。

裴翔威道:“玉妹,刚才我已惩罚过他们,请你原谅他们好吗?”

刘玉茵听他这么说,默然点头,他虽没瞧见,两人心意相通,已知道她答应了,又道:“三位的身手不弱,何不用来做一些于人有益的事?否则,岂不空负了这身好功夫。”

项古同嘿嘿笑道:“小伙子,你说的很有道理,让老夫好好的想一想。”举手抚额沉思。

项昔同叫道:“大哥,老二给他打伤,难道就这么算了么?”

项古同道:“不算又能如何?我们走吧!”说完转身便走。

项昔同追前唤道:“大哥……”经过裴翔威身边时,右掌横砍腰脊,左手反拳击他面门,项古同亦倒射而回,双掌疾插他心口、小腹,两人脸上都带着一丝狞笑。

两臂朝下一划,裴翔威长身穿出两人的合击,旋转凌空,双手前探,左掌拍项昔同脑门,右掌拍向项古同胸腹,势如怒潮隆隆,令他两人脸色为之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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