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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以他现在的功力,十丈之内可闻落叶,亭外那人接近到五丈外而还未发觉,此人的功力不会比裴翔威差多少。那人五十岁左右年纪,胸厚膀宽,手掌表面粗糙,可以就此点看出他练的是外家硬功夫,必练过铁沙掌、观音掌一类的掌功。

那人问道:“只有你一个人来?”

裴翔威启唇待答,一阵打斗声传来,一人破屋而出,与之并立,沉声道:“点子扎手,小心!”

裴翔威点头答应,对那人道:“还有他!”

那人戟指道:“你是冰雪双煞!”

井高傲然点头,冷冷地道:“想不到‘铁掌开山’卢函也会为钱卖命,嘿嘿,意外,真意外!”

卢函被他说的两颊生热,呐呐的说不出话反驳。

除了卢函外,凉亭四周又出现了四个人,都是黑道上的高手。

一个道貌岸然,严然一派宗师的汉子闲步走近,立于卢函等五人布成的圈子外,捻须带笑地望来,并向裴翔威点头示意,裴翔威含笑还礼。

井高叹道:“裴少侠,看来我二人要丧命于此了。他是宝香斋大斋主薛东史的师父,黑道第一剑王‘黑剑魔君’纪南风,早知我就先准备两副棺材。”他说这话时,容色冷漠依旧,连叹气声也是冰冰冷冷的。

裴翔威冷哼一声,道:“没想到你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人!”

纪南风哈哈一笑,道:“小子,天下挂羊头卖狗肉的人多得是,可不仅止老夫一个。我徒弟说你武功不弱,看来他的话不假,你是有一点斤两。井高,你走罢,你是东史他要的,老夫对你不感兴趣。”

井高冷笑道:“我爱来便来,爱去便去,你管得着?”

一人踏前一步,大吼:“大胆,你活得不耐烦了!”

井高斜睨一眼,倏然欺近那人,驱日掌连环击出,一掌比一掌更冰寒刺骨,那人封架了几招,胁下被轻抹了一下犹不自觉,井高一招得手,倏然退回。

那人骂道:“臭小子,你怎么不来了,怕了爷爷是不是!你爷爷我……”表情姿态猛然顿住,整个人好像泥塑木雕一般僵硬不动,一阵风吹来,他呼的摔倒,发肤衣服片片脱落,没有血流出,他全身血液已冻成了固体,周围的雨珠也受冷月气功影响,变成一颗颗晶亮的冰珠。

纪南风“啧啧”声连响,道:“好俊的驱日掌,好俊的冷月气功,可惜只有你一人,可惜啊!谁能拿下他,有赏!”

立刻有三个人朝井高扑去,刀光一闪,一人被裴翔威拦腰斩成两半,他欲再出手,人影一闪,一点黑星朝咽喉疾飞,他忙纵身后退。黑星疾追不停,只好足尖一点,再后纵三丈,这才看清黑星是柄墨黑长剑,持剑的就是黑剑魔君纪南风。

他脸上神色惊愕,但那只是瞬间而已,此刻他脸上无半分笑容,表情冷峻残酷,目光阴鸷,道:“你是有几下子,数十年来,你是第三个躲过老夫这招‘冥狱招魂’的人,小子,你可以自豪了。”

裴翔威冷笑道:“你使这招时偷偷摸摸地,在暗里给人来这么一下,他们当然躲不过。”

纪南风听话里讥刺之意甚浓,想自己一个七十多岁的人,竟教一个毛小伙子嘲讽,这口鸟气如何咽得下,原先的一点爱材之心尽数灰飞烟灭,沉声道:“老夫本不想让你死,但现在不同了,听说神雕堂有一套独门剑法叫做寒云剑法,老夫早想一见此剑法是否浪得虚名,请你换剑与我一斗。”

练剑的人遇到一套好剑法自想一睹究竟,所以他说这话极为平常。

裴翔威也很想和这个黑道第一剑王一较长短,道声:“好!”收刀换剑,顺势瞧一眼井高那边的情形。

井高和一个使双拐、一个使对短剑的战在一起,这两种兵器利于近身缠战,两人畏惧驱日掌的厉害,不甘冒生命之险,因此井高战来不十分吃力,但因要分神防备立于一旁的卢函,只能打成平手之局。

纪南风道:“你是晚辈,老夫让你三招。”有剑能斗,他就恢复了一点前辈高人的气度。

裴翔威道:“有僭了。”向地上虚刺三剑,不肯占此便宜。

纪南风摇首道:“傻小子,自以为很行吗?”一剑徐徐点向裴翔威小腹,剑到中途骤然加快,三朵黑剑花沉式袭他双腿。裴翔威垂剑飞退,左掌虚按地面,冲起两丈高才飞身下击,人剑若流星飞堕而至。

纪南风不退,自恃手中三尺黑剑比他一尺半剑多一倍长度,挺剑直刺脸面。

裴翔威打算将如意剑的优点留到紧要关头,故左掌下拍借劲,一个鹞子翻身转到纪南风头顶,削他脑袋。纪南风跨前一步,举剑反刺。

寒云剑法以凌空寻隙,然后发出致命一击为主,因此整套剑法最厉害的剑招都是从空中下击,人不是飞鸟,不能久留空中,只有轻功好的人才能发挥剑法威力。裴翔威的功力已足以使之发挥得淋漓尽至,纪南风一时半刻间无法拾夺得下他。纪南风的功力高过裴翔威,寒云剑法奈何不得他。

二百招后,纪南风已找出剑法弱点,乘裴翔威身形微顿换劲之际,蓦然靠近,一剑削向他下按的左掌。裴翔威撤掌吸气,硬生生左移三尺,反撩一剑。

纪南风移转位置而上,反到了高处,沉剑刺他背心。裴翔威立即扭身还击,仓促间助力不足,为对方内力一撞,落回地面。

纪南风窥得寒云剑法全貌,剑下再不容情,一剑狠过一剑,神态冷酷,把裴翔威攻得手忙脚乱,第三百招上,喝声:“着!”在他左肩上刺了一剑,再五招,又喝声:“着!”连在他右臂、胸膛划了两剑,嘴角飞溢着得意的笑容,讥笑道:“寒云剑法不过尔尔!”说话间又刺中一剑。

他剑犹未抽回,裴翔威大喝一声,伸掌抓住,急切间一运内力,太虚神功阴阳内劲合而为一,翻山倒海而去,如意剑弹跳成三尺二寸,猛朝他胸膛刺去。纪南风被他那股内力震得右胸隐隐生疼,见剑来,运功护身抽剑疾退。如意剑如中败革,因缺乏内力贯注剑身,仅刺入一分深,而裴翔威的左掌幸有内力护住,只割伤而已。

井高见他危险,顾不得卢函是否在侧,手上加紧,一掌拍在使双拐的身上,那人惨叫毙命。裴翔威以为是井高遭了毒手,竟在这个节骨眼上扭头回顾,井高睹状,情不自禁地大叫:“糟啦!”

纪南风如何肯放过此大好良机,箭步探身,一指点在膻中穴上,裴翔威闷哼一声,应指而倒,纪南风怕他冲开穴道,狠狠的再补上一指,又提脚在小腹上踹一脚。裴翔威痛得身子打颤,脸色发青。

井高撂倒使短剑的,怒吼冲来,大叫:“我跟你拼了!”驱日掌呼嚎而出,冷月气功迷漫四隅,整个庭院生似在深秋初冬之中,寒风嗖嗖,纪南风为他搏命气势所慑,一时拿他不下。井高这种打法最耗内力,故一注香时间后,纪南风乘他真气不继,点穴制住,然后哈哈笑道:“抓不到老的,抓小的也不错!你胆敢伤我一剑,老夫要你一臂作偿!”

卢函道:“且慢!不可以。”

纪南风两眼一瞪,怪声道:“怎么,你要管我?”

卢函道:“属下不敢,属下以为您那样做不好!”

纪南风冷笑道:“你刚才眼睁睁看他四人被杀而不出手,现在你又管起我的事情来了,你是否别有用心?”说完,踏前一步。

卢函抱拳拱手退后一步,说道:“属下绝无他意,属下方才只是不想倚多为胜,所以没有出手。”

纪南风咄咄逼人:“哦,是吗?那你乖乖站到一旁去。”

屋上忽出现一人,洪声道:“魔君,一别经年,你的剑法似乎更臻化境了!”

纪南风洒脱一笑,道:“初兄,小弟恭候大驾多时。”

初泰机自屋上跃下,笑道:“小弟一路上碰到许多挡路恶狗,以致来迟了些,请君莫怪!”

纪南风道:“哪儿的话,初兄客气了。”他嘴里说的好听,其手中持剑,其人站在裴、井二人旁,初泰机如何瞧不出其用心叵测?

胡坚雄奔到他面前,急急喊道:“堂主,这是一个陷阱,您快走!”

初泰机轻抚他肩膀,叹道:“老夫何尝不知,可是我不得不来。”

四更时,有人送来一函,指名交给初泰机,笺上写道:“兄若有胆,天亮后,请至贵堂金陵分堂一晤。黑剑魔君。”

初泰机自知非纪南风之敌,想不赴此约,先集中力量解决刘清河夫妇的事再说,谁知胡坚雄的母亲找了来,苦求他救她儿子出来。初泰机自然明白这是敌人的诡计,但不忍拒却,只得赴会。

“宴无好宴,会无好会”,初泰机此去生命未卜,预做安排,带蔡、封、狄三护法及一百名武士同行,俞、元、毕、明四护法与另外的一百名武士留下帮助郝刚他们,度非大师要同去,初泰机执意不肯,说敌人已发现此处,须有一高手坐镇才可,郝刚身手虽不弱,一人要照料多人,难免力有未逮,度非大师便留了下来。

初泰机走后,言正伦方来禀报说彭、裴二人到了金陵。

初泰机见外孙被俘,心中虽焦急,面上则不动声色。

来路上,遇人伏击,损折了他一半的武士,他不忍丢下他们先走,因而来的迟了些。

初泰机道:“小弟外孙与此事无关,魔君能否放了他?”

纪南风很喜欢人称他“魔君”,认为这代表着他本领高强,他道:“初兄,很抱歉,我们找你来,终极目的就是要诱出你的外孙。”

初泰机讶道:“什么?”

薛东史缓步走来,说道:“这个问题我来回答,有人告诉我,他杀了我弟弟薛西经,因此我要杀了他为舍弟报仇!你是他的外公,当然不会坐视不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连你神雕堂一齐毁了,省得夜长梦多,留下祸患!”

初泰机大笑道:“你错了,令弟不是老夫外孙杀的,是别人杀的,他的死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你明白吗?”

薛东史吼道:“放屁!放屁!我不信!”

屋上一人大声道:“唔,好臭,好臭,臭不可闻!”说话时捂着鼻子。

另一人叫道:“喂!彭老鬼,你没瞧见我在喝酒?你怎不去帮我把他的粪门用塞子塞起来?害我不敢喝酒,怕吸了他的臭屁进去!”

初泰机循声望去,见是怒血阎罗彭松仁和白眉鼠王崔福地二人,心下大喜。

彭松仁捂鼻道:“你这只大老鼠,明知我最怕人放臭屁,却还叫我去,你存心不良嘛!安宏,你就委屈一下,替你老板跑跑腿,可好?”

崔福地伸手扯住安宏衣袖,说道:“真当你能轰天啊!底下有个大恶人在那儿,你瞧见没有?去不得!”

安宏抓耳挠腮道:“是!是!属下糊涂,没注意到那只大屁虫是碰不得的。”

三人一唱一和,把薛东史气得脸色铁青,目中喷火。

纪南风道:“两位,小徒什么地方开罪了你们。”他生性护短,彭、崔二人讥讽他徒儿,简直和当众打他耳刮子一般令他难堪,自忖场中无一人是己自敌,话说的客气,杀机却弥漫充塞四周。

崔福地冷笑道:“你徒弟目前是没得罪我,你这个家伙可得罪我大了。你把我义弟放倒脚下,很好,很好!”

他与井氏兄弟结拜一事,江湖上知道的人很少,纪南风懒得问清楚,招手道:“你这只大老鼠别只在那里嚷嚷,救人不是光凭一张嘴,有种就下来较量,没种的话趁早夹起尾巴滚蛋,否则变成了死老鼠可就不妙了。”

崔福地摇首叹道:“说不得,只好跟你拼命了。喂,老鬼,你帮不帮我?”

彭松仁道:“你这只鼠王是死是活,干我屁事!姓裴那小娃儿昨天救过我,一想起此事我就全身不快,所以嘛……,嘿嘿,我一个人又斗不过,没奈何,只好和你联手了。”“了”字一出,人如巨鸟投林,朝纪南风射去,一出手,就用上了绝技“催命七爪”,爪影如山,一座一座地压去。崔福地丢掉酒壶,使开地趟拳,攻人下盘。

纪南风舞剑布成剑幕,挡住两人,他的剑是黑色,布成的剑幕也是黑色,令人瞧不清他身法变化,不时抽冷子攻出掌腿,防不胜防。

初泰机撤剑在手,想上前帮忙,薛东史横剑拦住,道:“初堂主,我陪你玩玩,刀剑无眼,小心了!”挥剑斜撩他右胁。初泰机不架,举剑反取对方双眼,两人战了起来。

裴翔威大叫:“外公,他的剑很利,要小心!”

薛东史暗骂:“多嘴!”本打算藉兵器之利削断对方长剑取胜,现在初泰机有了防范,这个算盘便打不成了。

姜是老的辣,此时初泰机的功力虽不如外孙,可是经验阅历丰富,寒云剑法施展开来,薛东史即使占了兵器之利,却一点也奈何不得他,有时还差点挂彩,薛东史退后几步,叫道:“卢函,你站在那干什么?快过来帮忙!”

卢函还未答应,安宏已飞落面前,左掌按出,说道:“我陪你!”卢函不敢不应,举掌还招。

纪南风猛攻数剑,逼退彭、崔二人,说道:“徒儿,潜心应战,别乱!”移近初泰机,刷刷刷三剑疾刺,他见过了寒云剑法,这三剑全刺往初泰机的左掌,破坏了他身形变化。初泰机封架这三剑时无法借劲拔起,身体直往下落,到离地一尺,左掌下拍,脚蹬地面,旋转身仰面朝上,剑在人先,飞射纪南风腹部。

纪南风惊愕间,不及破解此招,横移避过,初泰机得隙再居于凌空之位。

得到救人机会的彭松仁、崔福地二人,忙着给裴翔威、井高推宫活血,井高穴道很快就解开了,裴翔威因纪南风下指甚重,无法解开。

纪南风发觉,舍下初泰机,往他们奔来,黑剑杀着迭出,迫得他三人不住倒退,彭松仁怒吼连连,出招最是勇猛,受的凶险自也最多,卅个照面下来,身上中了四剑,所幸崔、井二人一旁夹攻,使纪南风招数不能使满,因而伤势不重。

裴翔威看群雄是为了相助外公和他,才落入如此险境,心中颇为焦急、歉疚,用言语无法劝走他们,唯有早点冲开穴道并肩作战一策,故而强自镇静,运气冲穴。

纪南风认定他是未来的劲敌,对他留上了神,见其神色转为平静,知是在运气冲穴,几次想过去结果他的性命,却被死缠住不得脱身,屡试不成,高声道:“徒儿,快把你的人叫进来帮手!”

薛东史答应一声,跳开几步,萎坐在地的胡坚雄突然跳起,用拾到的短剑猛朝他后心搠去。薛东史没提防他,直至剑尖刺入肉里才发觉,急跃前避开,旋身一剑,把他从左肩斜到右胁劈成两半,初泰机去救时,胡坚雄早已丧命。

初泰机心中怒极,但形势不利于我,他只好告诉自己:“要镇铮,要镇静!”

薛东史打声唿哨,分堂外他带来的廿名高手立刻往里接应,他之所以将人安排在外面,是因为他想师父纪南风剑术绝伦,对付初泰机这样的小角色绝无问题,怎料半途杀出几个爱管闲事的家伙,增加了许多麻烦,他知师父素来爱面子,没得允准,不敢擅作主张。

初泰机在他打信号后,模仿鹰唳,叫了两声,喊杀声起,埋伏在内的蔡商、封霸、狄英三护法和五十名武士截住廿名宝香斋的高手厮杀。这些武士每人都专练一种兵器,几个人联手起来,堪能和武林一流高手拼斗,且人人不畏死,把他们廿人全数困住。

薛东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喝道:“卢函,你怎么安排的!”

卢函正和安宏打得难分难解,闻言跳出战圈,禀道:“属下没离开此地半步,不知外面的安排已破。”他是宝香斋三大副总护法之一。

薛东史怒道:“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什么用!”一个巴掌挥去,卢函骤不及防,险上热辣辣的挨了一记,嘴角流血,愣在当地,作声不得。

安宏跳过来,双掌交叉前刺,说道:“胜负未分,再打!”两人又斗在一起。

卢函不耻大斋主行此奸计,故托词不肯出手,与安宏相搏,藏起了三分功夫,安宏发觉,也不用全力出击,廊柱、栏杆、屋墙虽打坏了不少,在场诸人中,以他二人之战最无危险可言。安宏解了卢函的围,彼此敌意又消了几分,安宏便将七分精神拿来留心鼠王崔福地,伺机援手。

薛东史又和初泰机战在一起,否则一定会瞧出不对。

嗖的一声,一个神情严峻,和安宏一样全身紧身黑衣,袖口两道白边的年轻人出现在屋上,扫视场中诸人,安宏见是他,喜道:“二哥!”

年轻人点头答应,双手一扬,六道白芒电般迅疾,飞射纪南风。纪南风在他出现时便留意上,忙挥剑挑拨,四柄飞刀被他顺意拨掉,最后两柄直飞之势忽然一缓,再电射而前,一转为取脸,一转为取腿,纪南风微吃一惊,微显狼狈的挡掉。

彭松仁在崔、井二人的掩护下,乘势欺上,左爪一探,在他左臂上抓了一记。纪南风吃痛跃退。

在屋上的白眉鼠王三大杀手之一的百步催魂池森杰觉得背后有人,回头一看,道:“大哥,你也到了。”双手一扬,又要再发刀,蓦然左肩一阵剧痛,眼瞧自己被斩断的左臂滚下屋顶,急忙矮身,头顶一凉,顶上头发飞散,他更不迟疑,忍痛窜下屋去,鲜血洒了一地。

群雄骤得的优势,立刻消散无踪。

安宏慌忙过去,为池森杰包扎止血,戟指怒道:“大哥,你干什么!”

崔福地亦为此剧变骇得一呆,怒道:“卓渲,你好狠的心肠!老夫一向待你不薄,你竟干出这等泯灭人性的事!”

场中诸人皆为此事惊愣,仅薛东史嘴边满是得意之色。

剑毒卓渲撇嘴冷笑道:“人往高处爬,水往低处流,我只不过是往更高处走而已。”拱手深揖道:“属下见过大斋主,请恕属下迟来之罪。”

薛东史道:“免礼,你来的不晚,来的正好。”

崔福地气得全身发抖,咬牙叱道:“安宏,给我杀!”

安宏拱手道:“是!”开步走向卓渲。

卓渲侧身向他,感到一股至烈的杀气袭来,心中一凛,旋身望去,不由诧异,他一直认为这个三弟不值一哂,那知往日的判断全错了,他道:“三弟,你活得不耐烦了!”

安宏不理,仍迈步走近,目光冷厉且毒,卓渲被他的杀气压的心神烦燥,大喝一声,刺他双目。

安宏偏身一让,左掌拍剑身,右掌无声无息地打他下阴,其左掌拍剑是虚,意在诱敌注意,以掩护右掌。

卓渲果然上当,剑尖一沉,不知大祸临头,犹妄想再立一功耀示己能。纪南风喝道:“小心下面!”卓渲才凛然警觉,慌张移位避开。

卢函拍掌赞道:“好功夫!”

薛东史白他一眼,卢函装作不见。

安宏扫一眼纪南风,方再发招攻卓渲,纪南风心想:“此子身手不凡,东史没眼光,竟不知招揽他下来。”思忖间,瞥见裴翔威手脚动了几下,想再补一指,以防穴道冲开,他才一动,彭、崔、井三人立即合攻,不容他有机再如此做。

纪南风看他三人紧蹑不放,烦恶已极,手下更不留情,以彭松仁武功最高,立意先解决了他再对付其他,故十招剑法里,最少有一半是对彭松仁发的。彭松仁不退,身上衣服被伤口流出的血浸红一大片,兀自发招出爪。纪南风冷哼一声,连出七剑赶开崔、井二人,再返手斜劈,砍断他一条腿,彭松仁不支倒地。

井高见他被残,狂吼扑上,心神俱疲下,失了章法,五个回合不到,中剑中指软倒。崔福地单剩一人,岂是纪南风之敌,池森杰伤重下发的飞刀失了劲力,无法解围,崔福地也被点穴制住。纪南风顾忌鼠王手下无孔不入的手段,才没伤他二人性命。

安宏见状大急,几掌结果了卓渲的性命,低吼冲来,纪南风挺剑与他战在一起,安宏全用同归于尽的打法,而且头脑冷静,纪南风一时之间奈何不了他,看他掌力厉害,剑招一变,转攻他双腕、双臂、双肩,几招过后,抢得了先机。安宏落于下风,处处掣肘,已是守多攻少。到第四十招上,纪南风斜身刺他左颊,安宏双掌猛合欲夹住剑身,剑尖陡地圈转,一道内力自剑锋射出,封住了他左期门、腹哀、关门三穴,安宏僵住,动弹不得。

纪南风得意大笑,道:“姓初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就认命罢!”

初泰机不理,剑掌齐发,驱退薛东史,旋身上屋。

纪南风冷笑道:“怎么,你还想走!”拔身而起,身形才动,立觉有寒气迫来,反手一剑往身后那人小腹刺去,一剑刺空,暗道:“不好!”背部一阵刺痛,知已受伤,幸好伤势甚轻无大碍,落地转身,喝道:“什么人?”一看是裴翔威,杀机顿炽。他今天受伤三次,头一次即是伤在裴翔威剑下,这一次又伤在这个手下败将之手,感到颜面有损,火气便直冲三丈。

裴翔威不喜暗箭伤人,为救外公,再加曾受他偷袭,便老实不客气地利用如意剑多出二寸长的优点,刺他一剑。裴翔威一言不发,运起太虚神功,剑身忽热忽寒,凌空飞击,这次学了乖,不再拍掌使身形不堕,免得给对方机会攻其弱点。

初泰机眼瞧己方诸人或死或伤,自己也岌岌可危,留下来不过是多赔一条性命,想忍心撤走,以图日后复仇,今见外孙奋身再战,便打消此念,重新下屋,第三次和薛东史交战,心中极欲杀他为被害的兄弟报仇,可惜此愿难达。

初泰机弃开薛东史,一把推开外孙,挺剑挡住纪南风,口中大叫:“你快走!日后再替我们报仇!”

裴翔威犹豫一下,一言不发并肩与外公合战。初泰机气得直瞪他,可是情势不利,再不能分出手赶他走。

忽有两人跃下墙头,两柄银剑齐往纪南风身上招呼,口中说道:“初前辈,贤弟,我们来帮你们了,等会儿少林住持方丈也会来,还有达摩院、罗汉堂众位大师也来了。”说话之人是银剑神龙欧阳浩,另一人是前宝香斋总护法漫天雪花飘宋千行。

初、裴二人闻说少林掌门度生也来了,精神大振,双剑凌厉攻出。

薛东史见昔日得力助手倒戈相向,心头大怒,恨不能立刻将之毙于剑下,欧阳浩说的话便没听见。

纪南风听说度生大师已到,平时虽不怕他,现在却是不能不退,待日后精力完足再说,卅六计走为上策,黑剑一轮急攻,逼退面前三人,一拉薛东史衣袖,道:“风紧,扯呼!”上屋而去,卢函也跟了去。

初泰机道:“威儿有伤,在此休息,请两位帮老夫一下。”

欧阳浩、宋千行答应跟去,三人来到外头,将宝香斋剩余三人,生擒了下来。

彭松仁伤势最重,裴翔威手忙脚乱地先替他包扎止血,思及他是为己拖累,心里又是感激又是难过,不由地落下英雄泪。

彭松仁强颜笑道:“你先去解开他们的穴道再过来,我有话说。”

裴翔威含泪点头,依言解开他们的穴道。

崔福地跳过来,叫道:“老鬼,你不可以死,你死了,大老鼠就少了一个朋友!”说完,竟大哭起来。

井高道:“恩公,我们兄弟欠您的恩情还没报答呢!”

彭松仁笑道:“啐,你别那么俗气好不好?你兄弟俩整天记着这件事,难怪食不下咽,一直胖不起来。”

崔福地跳脚道:“喂,你不能说几句正经的!”

彭松仁怪眼一翻,道:“呸,什么正经不正经的,你以后少喝点酒倒是正经!”

崔福地黯然道:“我听你的,以后我一天只喝一斤酒就是了。”

彭松仁道:“这才差不多!”转对裴翔威道:“我今年八十三岁了,活得也够了,只是临到死来,还有一件心愿未了。”伸右手道:“来,小兄弟,咱们交个朋友。”

崔福地摇首道:“这不行,这么一来,我岂不和他同辈了。”

彭松仁不理,仍伸手等候。

裴翔威迟疑一下,也伸出右手,彭松仁手腕疾翻,扣住他的脉门,他要穴被制,半边身子立刻软了。

崔、井二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不知彭松仁在玩什么把戏,怔怔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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