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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弹指神通制七俊 口齿轻薄受惩诫

令主九钗伤七俊

红衣女郎俏脸一变之间,司徒达又脸色一整,说道:“丫头,你也该报出身份来了。”

红衣女郎冷然一哼,接道:“本姑娘李含春,为令主座前‘十二金钗’中的第九钗。”

司徒达微微一怔之后,才呵呵大笑道:“‘十二金钗’配‘南天八俊’,这倒算得上是门当户……”

那“门当户对”的“对”字,却被李含春那两枝匕首所化的寒芒打断了。

这位司徒达也委实了得,在李含春那一招快似一招的抢攻之下,他居然长剑翻飞地,有攻有守,并边打边笑道:“不但阅阀上门当户对,连武功也是铢两悉称,可算得上是天作之合!李姑娘,咱们不妨化冤家为亲家,干脆嫁给我算啦!”

李含春却是银牙紧咬,闷声不响地,拼命抢攻,尽量往死里招呼。

片刻之间,十招已过,居然双方都奈何不了谁。

那仍然在楼船上观战的倪小娟,一双美目尽盯着斗场,口中却向方仁杰问道:“方大哥,你看李姑娘会胜么?”

方仁杰漫应道:“很难。”

倪小娟道:“可是,她方才杀那个吴堂主时,所使的甚么‘追魂一式’还没施展哩!”

方仁杰道:“不错,那‘追魂三式’委实是够霸道的,但这位李姑娘限于女性的先天体质,同时她对那三式绝学也还不到火候,在功力相差不多的人前施展开来,威力就会大打折扣了,这位李姑娘显然有自知之明,所以她不再施展。”

倪小娟“哦”了一声道:“方大哥,你真了不起。”接着,又“咦”了一声:“方大哥方才说是‘追魂三式’?”

“不错。”

“可是,那位李姑娘明明说的是‘追魂一式’呀!”

方仁杰笑道:“本来是‘追魂三式’,可能是方才李姑娘只施展了一式,所以才说是‘追魂一式’吧?”

“唔!有道理,”倪小娟接问道:“方大哥知道这‘追魂三式’的来源?”

方仁杰点首接道:“是的,我曾经听恩师说过,那是武林中极少数几项失传绝艺之一。”

倪小娟“哦”了一声道:“还有,方才方大哥说,李姑娘是限于女性体质上先天的缺憾,难道说,那‘追魂三式’,是适合男人练的么?”

“是的。”方仁杰点首接口道:“如果是在男人手中施展开来,那将是更加霸道。”

这时激战中的李含春、司徒达二人,战况更激烈了。

在旁人看来,但见两道人影,和三道寒芒,在回旋着,闪耀着,已不容易分出谁是谁来,然也没法知道谁占了上风了。

倪小娟微显不安地问道:“方大哥,那飞虎寨的人,也是冲着你而来,你是否该助那李姑娘一臂之力呢?”

方仁杰点点头,说道:“必要时,我会的。”接着,又自我解嘲地一笑道:“不过,目前的‘富阳’城已成了风云聚会,龙蛇杂处之地,很可能轮不到我出手了哩!”

只听一个娇甜语声,来自他们背后道:“年轻人,说对了。”

这蓦然而来的语声,不由得使楼船上的四位年轻少侠,一齐大大地吃了一惊。

试想:目前这四位中,方仁杰、方文英“兄妹”固然身手奇高,倪小娟、白天虹兄妹也不算弱者。如今,居然有人欺近他们背后三尺之内,如非对方先行发话,竟然不曾察觉,如果对方是敌人,那后果还能设想么!

尽管他们都是被码头上的激烈战况,而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但这位不速之客的功力之高,却仍然是不能否定了。

当他们情不自禁地,一齐回过头去察看时,不禁同时目光一亮地,发出一声惊“啊”。

原来这位不速之客,竟然是一位婀娜多姿的青衣蒙面妇人。

尽管她的脸上戴着一幅青色丝巾,但因质料太薄,又因是大白天,因而,仍然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她那美好的面部轮廓。

方仁杰一怔之下,又脱口赞道:“这位夫人,好高明的身手!”

青衣美妇笑了笑,没接腔。

倪小娟接问道:“夫人之意,是您自己要出手?”

“不!”青衣美妇摇首接道:“李含春自己会解决。”

方仁杰“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李姑娘还有杀手不曾施展出来?”

青衣美妇含笑点首道:“不错。”

方仁杰自语似地接道:“对了,除了‘追魂三式’外,还有‘弹指神通’。”

青衣美妇笑道:“先别瞎猜,还是好好地看下去吧!”

这时码头上的李含春、司徒达二人,激战已逾三百多招,却仍然是一个不胜不败的胶着状态,也算是拉锯状态。

只听司徒达呵呵一笑道:“李姑娘,听说你还有个甚么‘追魂一式’的,为何还不施展出来,难道是认为在下不堪承教,才故意留下一手么?”

李含春冷冷一哼,说道:“‘追魂三式’出必伤人,我要留下你这个活口,另有用处,所以,暂时我还是不想施展出来呀!”

“另有用处?”司徒达呵呵一笑道:“莫非是看中了我不成……”

李含春截口一声怒叱,道:“狂徒躺下!”

司徒达也真听话,李含春口中那“狂徒躺下”的“下”才出,人已“砰”然倒地。

这情形,使得楼船上旁观的方仁杰,禁不住脱口惊呼道:“果然是‘弹指神通’……”

青衣美妇笑问道:“年轻人,他们双方功力不相上下,知道李含春获胜的原因何在么?”

方仁杰道:“原因是出敌不意,司徒达显然不知道李姑娘有此绝艺,而只将注意力,集中在对方的‘追魂三式’上,同时又是在狂疏疑神之间……”

这同时李含春已在戟指着躺在地面上的司徒达,沉声说道:“司徒达,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待会我给你一个全尸。”

司徒达淡然一笑道:“姑娘碎尸万段是死,全尸也是死,既然横直都是一死,我又何必多费唇舌哩!”

李含春冷冷地一笑道:“这是说,你不肯回答我的问题?”

司徒达含笑接道:“如果有较优厚的条件,我是可以考虑的。”

方仁杰禁不住心头暗忖道:此情此景,他居然还能如此镇静,如非是别有所恃,那真是够豁达的了……

李含春冷哼一声:“此时此地,你还配跟我谈条件!”

司徒达笑道:“为甚么不能谈哩!有种,你就杀了我吧!”

李含春道:“如果我不能由你口中问出一些甚么来时,我会杀你的。”

司徒达淡然一笑道:“你不妨问问看,只要是能够回答,而又是我所知道的事情,我一定会回答你,不过有一点我要特别声明,我之所以愿意回答你的问话,可并非是为了怕你杀我。”

李含春冷然反问道:“那是为了甚么呢?”

司徒达笑道:“为了可怜你这个傻丫头……”

李含春俏脸一变之间,司徒达已挺身而起,疾如电掣地嗖的一剑,当脑刺了过来,“当”地一声,李含春当场被震退三大步。

眼前这变化实在太意外了,意外得使楼船上的旁观者,也禁不住地惊呼失声。

李含春疾退三大步之后,又立即飞身进击,口中并怒叱着道:“卑鄙无耻的东西……”

司徒达也如影随形地扑了上来,双方立即又展开一场比方才更快速,更激烈的恶斗,司徒达并截口呵呵大笑,说道:“不是我卑鄙,而是你太嫩了,如果你制倒我时,立即给我一刀,你就算是全胜了啦!”

那青衣美妇向方仁杰等人笑问道:“年轻人,看出方才的蹊跷了么?”

倪小娟含笑反问道:“夫人,方才那个司徒达是在借谈话的机会拖延时间,运气冲穴?”

青衣美妇点首答道:“对了,司徒达本身功夫不弱,兼以李含春的‘弹指神通’火候还不够,司徒达受制程度不深,才有目前这种演变。”

方仁杰含笑问道:“夫人早就看出来了?”

“不!”青衣美妇接道:“我也是事后才体会到的。”

一顿话锋,又正容接道:“所以,眼前的事实,不仅是李含春一个的教训,你们和我,都值得永记心头。”

几个年轻人同时正容点首间,码头上激战中的司徒达又扬声笑问道:“李姑娘有甚么问题,现在可以发问了。”

李含春冷笑道:“我必须再度将你制倒之后再问。”

司徒达笑了笑,说道:“历史不会重演的,李姑娘,你的那几下子,我全都摸清楚了,你要想再度制倒我,可就不容易了啦!”

李含春冷笑一声,说道:“你等着瞧吧!”

话声中,招式突然一变,她手中那两把矫捷如游龙的匕首,突然之间,化成无数银蛇,将司徒达圈入一片星飞电掣似的寒闪之中,只听司徒达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腾身飞射而去。

不过,司徒达人虽逃走了,却洒下一蓬血雨和三个指头。

尽管由留下的三节指头上,没法辨别出是属于那一只手掌之上的,但由于司徒达是使剑的,他那右手的长剑既然不曾留下来,则这留下的三节指头,必然是属于右手上的了。

李含春以奇幻的招式,重创司徒达,使其知难而退地逸去之后,起初那一刹那之间,她好像是并无追赶主意,但略一沉思之后,却也腾身飞射而起,循着司徒达逃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一场热闹烟消云散,只剩下码头那位吴堂主的尸体,显得凄凉而又残酷地躺在那儿。

由于这是武林中人的搏斗,官府中人也不愿多管闲事,只好由方仁杰出面,自掏腰包,请人将那尸体运到郊外去掩埋了。

这时,倪小娟才娇笑道:“方大哥、方大姊,现在,该去状元楼了吧?”

那青衣美妇抢先笑问道:“这位小姑娘要请客?”

“是啊!”倪小娟含笑接口说道:“夫人,我今年已经十八岁了,不是小姑娘了哩!”

“啊!十八姑娘一枝花,怪不得你这么美。”青衣美妇含笑问道:“也请我么?”

倪小娟娇笑一声,道:“当然也请你呀!”

对状元楼而言,方仁杰是常客也是阔客,对这样的客人,其招待的殷勤与周到,那自然是不在话下。

经过一番谦让,青衣美妇坐了上面,方仁杰“兄妹”,左右相陪,作为东道主的倪小娟,白天虹兄妹,自然是下首相陪了。

倪小娟首先向青衣美妇敬过后,才注目问道:“夫人,方才,那位李含春姑娘使司徒达受创逸去的招式,是否就是‘追魂三式’呢?”

青衣美妇微一点首,答道:“是的,那是‘追魂三式’中,第一式中的部份招式。”

方仁杰注目问道:“夫人对‘追魂三式’的情形,好像很清楚?”

青衣美妇哼了一声,说道:“清楚是谈不到,略知一二而已。”

倪小娟接问道:“夫人也认识李含春姑娘?”

青衣美妇笑道:“是的,我不但认识李含春,也认识她的师傅。”

方仁杰一怔道:“那是说,夫人同‘朱唇令’令主是朋友?”

“是的。”青衣美妇含笑接道:“而且交非泛泛。”

接着,她又神秘地一笑道:“方才,你们都可看出来,李含春是不打算追赶那司徒达的,但她又临时改变主意,追了上去,你们知道此中原因么?”

四位年轻人都没人答话。

青衣美妇目注方文英笑道:“其他三位,可能是没注意到,但方姑娘是应该知道的。”

方文英禁不住嫣然一笑道:“前辈好锐利的眼光!”

青衣美妇娇笑道:“‘锐利的眼光’这五个字,你也是当之无愧的。”

接着才一整脸色道:“将你方才的观察,告诉他们吧!”

“是!”方文英正容接道:“如果方才我的观察不错,李含春姑娘是被前辈以真气传音将她支使走的。”

青衣美妇含笑点首,说道:“对!完全对。”

方仁杰禁不住讪然一笑道:“前辈能否赐示名号?”

方仁杰也改了称呼,但青衣美妇却含笑接道:“以我同你们的师门渊源而论,你们尊我一声前辈,亦无不可,不过,我自信我还不算十分老,所以不希望有人叫我前辈,当然,我知道你们的这种称呼是出于内心的尊敬,但我却希望你们叫我夫人比较好。”

倪小娟含笑接道:“那我就仍然叫你为夫人了,夫人,还没回答我方大哥的问话哩!”

青衣美妇歉然一笑道:“很抱歉,我的来历,暂时还不想公开出来。”

接着,那透过蒙面丝巾的目光中,忽然透射出一片异彩,并长叹一声道:“昨宵,武林中出了一件很大的案子,可能你们都还不知道吧?”

方仁杰抢先发问道:“夫人,那究竟是甚么案子啊?”

青衣美妇却不答反问道:“位于西湖之滨的石家堡,诸位该不太陌生吧?”

倪小娟接问道:“就是那武林盟主石补天的石家堡么?”

青衣美妇点点头道:“不错。”

方文英注目问道:“那石家堡出了甚么事啊?”

青衣美妇漫应道:“昨夜三更,给人家挑了。”

“挑掉了?”四位年轻人,几乎是同声惊呼。

说来这也难怪,石补天为武林盟主,本身的功力固然弱,手下的人手也必然不少。

像这样的所在,居然在一夜之间,给人家挑掉了,自然会使人震惊啦!

青衣美妇点首答道:“正是。”

方仁杰蹙眉问道:“夫人,那是谁干的?”

青衣美妇道:“九成九是黄飞虎的杰作。”

倪小娟笑问道:“夫人,那位石补天是不是活着?”

青衣美妇道:“消息中说,石补天生死不明。”

方仁杰轻叹一声道:“石补天这位武林盟主,优柔寡断,好大喜功,善者而不能用,恶者却不能除,我早就谅准他会有这么一天。”

方文英却目注青衣美妇讶问道:“夫人,西湖离这儿,路途不近,昨夜三更以后才发生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青衣美妇神秘地一笑道:“这还不稀奇,事实上,我还知道更远的地方所发生的事情哩!”

方文英含笑接道:“看来,夫人所知道的另一件事,也不会是小事情?”

青衣美妇点首接道:“是的,这另一件事,虽然比不上石家堡被挑掉那样的轰动,却也足以耸人听闻的了。”

说到这里却又没有了下文,居然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这情形,使得倪小娟苦笑道:“夫人,我们都在恭听着哩!”

青衣美妇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但你是请我来吃午饭,可不是请我来讲故事的啊!”

倪小娟不依地道:“可是,这是您自己愿意说的呀!”

方文英嫣然一笑道:“夫人,别吊我们的胃口了,还是请快点说出来吧!”

青衣美妇这才一整神色道:“这第二件事,就是一向执行武林牛耳的‘少林寺’俗家长老‘中州大侠’白振宇,于昨宵陈尸在南湖的烟雨楼。”

“啊……”四位年轻人又是同声“啊”之后,方仁杰才苦笑了一下道:“南湖距这儿可更远了,夫人,您究竟是怎么能知道的?”

青衣美妇神秘地一笑道:“因为我是‘朱唇令’令主的朋友。”

是的,“朱唇令”令主既然是一个神秘组织的首领,他的耳目自然是遍布各地,而通讯方法也必然会无所不包,其消息之灵通快速自不必说,目前的青衣美妇,既然是“朱唇令”令主的朋友,其能很快就获得这些消息,也就不足为奇啦!

方仁杰一怔道:“夫人是说,‘朱唇令’令主,目前也在‘富阳’?”

青衣美妇不置可否地漫应道:“你说呢?”

其实,情况很明显,如非是“朱唇令”令主就在‘富阳’城中,则身在‘富阳’城中的青衣美妇,又怎会这么快知道远在百多里外,所发生的事情哩!

因此,青衣美妇这一说,却使得问话的方仁杰,也不禁为之哑然失笑。

方文英轻轻一叹,说道:“如此说来,这‘富阳’城中,可真成了卧虎藏龙之地方。”

青衣美妇点点头道:“事实可的确是如此。”

倪小娟接问道:“这些叱咤风云的武林高人,为甚么都向这小小的‘富阳’城集中呢?”

青衣美妇那透过蒙面丝巾的美目,向方仁杰盯了一眼,才神秘地一笑道:“可能是因为‘富阳’的风水太好吧?”

方仁杰却有意无意之间将话题扯了开去:“夫人,那位少林俗家长老中州大侠白振宇,是如何死的?”

青衣美妇道:“关于这一点,消息中并没提到。”

方仁杰接道:“据说,白振宇大侠是近百年来,少林俗家弟子中成就最高的一位,确否?”

青衣美妇笑了笑,道:“这传说,倒并未夸张。”

倪小娟接问道:“夫人,那位白大侠的武功,比起石盟主来是哪一个高?”

青衣美妇苦笑道:“可没谁听说过他们交过手!所以,究竟谁的武功高,可没法知道,不过,他们之间纵然有高下之分,也不会相差太多的。”

倪小娟居然轻轻一叹道:“像这样的武林高人,也居然会被人杀掉,那个凶手的武功可就高明得太可怕啦!”

倪小娟、白天虹这一对兄妹,算得上是各有千秋。

倪小娟虽然自称已不是小姑娘,也懂得自己相亲了。但却是稚气未脱,喜欢说话,但说出来的话却显得颇为幼稚了。

白天虹却是一位十足内向的大孩子,他很少说话,只是静静的听、慢慢的吃,一双星目却是脉脉含情地,不时向方文英投过深深的一瞥。

挟持朋友作要胁

这一顿饭,由于说话太多,因而吃得相当慢,酒楼上其余的顾客部走光了,他们这五位却还在浅酌低斟,继续吃下去哩!

不过,以后的话题,却转入了轻松的一面。

同时,那青衣美妇还乘机背着倪小娟兄妹,以真气传音,向方仁杰说了些甚么,然后才先行告辞离去。

接着,倪小娟兄妹,将方仁杰、方文英二人,带往预先布置好的房子。

那是一幢还有九成新的三合院,给方仁杰这两“兄妹”住,算得上是够宽阔的了。

至于里面的陈设和布置,也算是豪华中不失典雅,倒真是费了倪小娟这小妮子的不少精神哩!

倪小娟虽然替方仁杰“兄妹”准备了舒适的住处,但他们自己却是住在客栈中。

当这一对兄妹订好晚餐时仍在状元楼见面,告辞离去之后,方仁杰禁不住苦笑道:“这下子,可惹出麻烦来了。”

方文英笑问道:“你说的是倪小娟兄妹?”

方仁杰点首接道:“是啊!”

方文英抿唇媚笑道:“这有甚么麻烦的,我又不是醋坛子,将那一往情深的小妮子接收过来就是啦!”

方仁杰苦笑如故地轻声说道:“你不是醋坛子,可是,我可没有这么良好的修养哩!”

方文英擂了他一记粉拳,娇嗔地道:“你这是甚么话!”

“甚么话。”方仁杰很不自然地笑了笑,道:“我一看到白天虹那小子,对你那种失魂落魄的神情,心头上,可实在不是味道。”

方文英也禁不住苦笑道:“这傻小子,倒委实不好发落。”

一顿话锋,又“哦”了一声道:“我看,我们不如干脆将实情告诉那小子,让他死了这条心。”

“这个。”方仁杰正容接道:“还必须先向恩师禀明才行。”

方文英忽然轻叹一声:“唉!师傅他老人家也真是……”

方仁杰神色一整,说道:“文英,几乎是一个对时不曾休息了,我们都该好好地调息一番,说不定,晚间还会有事情发生哩!”

方文英一怔,说道:“难道你已有甚发现?”

“没有啊!”方仁杰笑道:“我不过是好像有这么一个预感而已。”

这一个下午,算是很平静地过去。

当夜幕逐渐下降,一弯新月,悄悄地由云端中钻出时,刚刚梳洗完毕的方文英,向着正伫立庭院,默然出神的方仁杰抿着唇媚笑说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杰哥,是否该去赴那位小姑娘的约会了哩?”

方仁杰脸色肃穆地接道:“文英,我突然感到非常不安。”

方文英一愕之后,又娇声一笑,说道:“是否因为白天虹那傻小子的问题,感到心烦?”

“不!”方仁杰正容接口道:“我这种不安完全是下意识的,以往,我每一次心头的不安,都必然会发生事故,而所发生事故的大小,也都与心头不安的程度成正比。”

他的神情语气都显得非常庄肃,使得本来是一脸娇笑的方文英,也似乎受了感染,而为之秀眉一蹙道:“你未免说得太玄了。”

方仁杰苦笑了一下道:“不信,你且等着瞧吧!”

方文英故意岔开话题道:“好!我们先去状元楼,那位傻丫头可能等得发急了哩……”

院外,传来一个阴冷的语声说道:“不错,他们两兄妹的确是等得非常着急了。”

方仁杰方自向方文英投过一个会心的苦笑,小院门口已出现一位完全是本地人装束的短装汉子,向着他们俩似笑非笑地,抱拳一拱道:“在下蔡义,见过方大侠,方姑娘。”

方仁杰微微一怔,说道:“很抱歉,方仁杰可想不起来,究竟曾在何处见过蔡朋友。”

短装汉子阴阴地笑道:“方公子乃名满江湖的一代大侠,而我蔡义却不过是一个十足的无名小卒,那自然是见过面也想不起来啦!”

方仁杰剑眉一蹙之间,短装汉子又阴笑着接口道:“咱们是否曾经见过面都无关紧要,在下此行,是奉命送上口信而来。”

方仁杰“哦”了一声道:“蔡朋友也是‘飞虎寨’的人?”

短装汉子道:“在下是否是‘飞虎寨’的人,请恕我暂时保密,方公子到了那边自然会知道。”

方仁杰神色一整道:“好!有甚么话,直截了断的说吧。”

短装汉子呵呵一笑道:“方公子真是快人快语,那么,在下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一顿话锋,又立即正容接道:“白天虹、倪小娟兄妹已为敝上扣留,敬请方公子、方姑娘早为之施援。”

方仁杰对倪小娟兄妹的被人劫持,似乎一点也不感意外地,冷然接问道:“这就是贵上请客的手段?”

短装汉子歉笑道:“这种请客手段,可能不够光明磊落,但对于邀请像方公子你这样的侠义道中人物,却是最最有效的手段。”

方仁杰注目问道:“贵上为何会如此看重我方仁杰的?”

短装汉子神秘地一笑道:“方公子以一位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传奇人物身份,在这小小的‘富阳’城,一呆就是三年,果真仅仅是为了眷恋这儿富有诗情画意的山光水色么?”

方仁杰平静地接口问道:“依你之见呢?”

短装汉子一蹙浓眉道:“方公子,你在这儿呆了三年,都不得其门而入,如今,敝上自动来请你了,你却干吗反而要浪费时间起来呢?”

方仁杰星目中异彩连闪,一轩剑眉道:“好,带路。”

那位叫蔡义的劲装汉子含笑接道:“在下遵命。”

说完,掉头就走。自然,方仁杰也亦步亦趋跟了去。

方文英美目一转,娇声说道:“哥哥,你要早点回来啊!”

方仁杰扭头含笑道:“你要当心你自己……”

蔡义头也不回地问道:“怎么?方姑娘不去?”

方仁杰笑道:“她一个不懂得武功的姑娘家,跟去干吗?”

蔡义回笑道:“那么,留下她一个人,可更危险啊!”

方仁杰“唔”了一声道:“这个,可毋须你蔡朋友关心。”

“奇怪?”蔡义蹙眉接道:“方大侠在这儿的任务是何等艰钜,怎会带一位不会武功的姑娘家在身边的呢?”

方仁杰哼了一声道:“朋友你想不透的事情,还多哩!”

蔡义自我解嘲地一笑道:“这又算是我多管闲事了。”

方仁杰忽然“哦”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我以前曾经在蔡记赌场中见到过你。”

蔡义笑道:“方大侠居然能想得起来,在下觉到非常荣幸。”

方仁杰接问道:“蔡记赌场,就是贵上所开?”

“不,方大侠只猜对了一半。”蔡义淡然一笑道:“那是敝上的家将们所开,在下我也算是股东之一。”

方仁杰意味深长地一“哦”道:“那真是失敬得很。”

两人边走边谈,不自觉间已到达蔡记赌场的大门前。

但那位带路的蔡义,却并未进入赌场,而由赌场旁边的一条小巷走了进去,然后在赌场后面约莫半里远处,一幢古老巨宅之前停了下来。

方仁杰忍不住一怔道:“贵上就住在这儿?”

“不错啊!”蔡义含笑接道:“方大侠请稍为等候一下,在下到里面去通报一声。”

这当口,那古老巨宅两扇紧闭着的大门,呀然而启,蔡义扭头向方仁杰抛过一个歉笑之后,闪身而入,大门随之又关拢了。

方仁杰怔了一下,然后苦笑着自语道:“真是惭愧……”

原来这幢古老巨宅一共是三进,据说它的主人曾经在朝廷作过侍郎之类的大官,目前已举家,迁往京城,仅留下一个老苍头和两个小厮在看守这房子。

方仁杰到“富阳”来,既然别有目的,而且一呆就是三年,当然他也曾对这幢古老巨宅注意过,甚至也曾暗中查探过,但却不曾发现过有甚可疑的迹象。

如今,人家自动地派人相邀,而这幢曾经由他暗中查察过,并无可疑迹象的古老巨宅,事实证明就是人家暗中活动的根据地,这情形,又怎能不教他暗中感到惭愧哩!

但严格说来,却也不能说他低能,或者是粗心大意,而只能说对方的手段太过高明了。

因为这一幢古老巨宅,由于年代太久了,外表看来,一点也不起眼。

而且就方仁杰明查暗访,以及向附近居民暗中查询,都证明住在这儿,以及经常进出的只有一个老苍头和两个小厮而已。

如果这儿就是他的对头暗中活动的根据地,那么他们是如何活动的呢?

莫非这儿并非人家的根据地,而只是因为劫持了白天虹、倪小娟兄妹,才临时借用的?

他一面心头暗忖着着,一面抬头游目四顾,忽然脑际灵光一闪地“哦”了一声道:“这就是了……”

原来这巨宅是倚山而建的,如果由巨宅的后花园中筑有暗道通往山中,则有关人员的活动,都经由山上的密茂森林中,那自然就可以避过一般人的耳目呀!

他心头百感交集间,“呀”地一声那紧闭着的巨宅大门再度开启。

那位奉命邀请他前来的蔡义,还有这巨宅中的老苍头都迎了上来,后面还有两个垂髫小鬟,手持灯笼肃立一旁。

蔡义并躬身摆手,作肃客状道:“方大侠,敝上有请。”

那位老苍头并含笑接道:“敝上座间有客,不克分身恭迓,还得请方公子多多担待。”

“好说,好说,”方仁杰一面在对方四人的前呼后拥之下,走向巨宅内,一面却向那老苍头笑问道:“这位朋友,也是姓蔡吧?”

老苍头冷笑点首道:“是的,老朽蔡忠。”

方仁杰苦笑道:“原来民间所传说的那一套,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

蔡义截口笑道:“方公子,民间的传说可并不假,不过是原主人迁往京城之后,这巨宅就由敝上买过来了,而且都是我们这位蔡老大所一手包办的。”

接着又得意地一笑道:“好教方公子得知,敝上的家将一共是八位,号称八大金刚,系以忠、孝、仁、爱、信、义、和、平排名,目前这位蔡大哥,就是八大金刚之首。”

方仁杰笑了笑,道:“幸会,幸会。”

说话间已穿房越槛地,通过第一、二两进,到达第三进的堂屋中。

说来,也真使方仁杰为之气结。

原来这座以往死气沉沉,阒无人声的古老巨宅,今宵,却一反常态,不但前后三进,都是灯火辉煌,而且沿途所经,各色人等,穿梭往来地,显得匆忙之至,也热闹之至。

这一行四人进入堂屋之后,那位老苍头装束的蔡忠,忽然沉声说道:“方公子请稍待,敝上马上就会出来。”

说完抱拳一礼,率领着其余三人,转身退了出去,并随手将堂屋的大门也靠拢了。

这堂屋相当宽敞,估计足可摆下十桌酒席。

如今,突然之间只剩下方仁杰一个人,自然显得非常空洞,尽管他艺高人胆大,也不由不暗中提高警觉地戒备起来了。

忽然,一声清嗽传入他的耳中,使得他暗中为之一惊。

因为,那一声清嗽似乎很远,也似乎很近,但他心知,决不是发自这堂屋之中,也没法由那声清嗽中分辨出对方是男是女。

紧接着,一个奇异的语声,传了过来:“年轻人,听说你就是‘赌王’陶陵的徒弟吗?”

语声中,仍然分辨不出是男是女,就好像口中含着一个甚么东西在说话似地。

方仁杰正容点首道:“不错。”

答话当中,他循声探视,那奇异语声,是由屋角的一个小圆洞中传出,那显然是经过一个不算太短的距离,将话声由导管中传来。

而且,那说话的人,也显然能看得到方仁杰的动作,当他循声探视时,那奇异语声竟然呵呵大笑道:“年轻人,我在另一个房间,你暂时是看不到我的。”

方仁杰蹙眉问道:“阁下究是甚么人呢?”

那奇异语声道:“我就是你奉命所要找的人。”

方仁杰脸色一沉道:“我要你自报真实姓名。”

那奇异语声大笑道:“没有这种必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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