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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除恶即所以行善 大开杀戒歼魔徒

方仁杰目光向江面上一扫,忽然俊脸一寒,吐掉口中的三枝袖箭,冷笑一声道:“既然杀开了,就多杀几个也好。”

黄圣仁点首附和着道:“对!杀恶即所以行善,杀一个坏人就等于救活无数的好人。”

方仁杰含笑点首道:“好一个杀恶即所以行善,那我就放手大杀一番了……”

话落,双手齐扬,原先夹在指缝中的袖箭,以“满天花雨”的手法,向江面上射落。

在一连串的惨号声中,快艇上劲装汉子全被歼灭,那些快艇也因没人操纵,而向下游顺流而去。

黄圣仁连连点首道:“方老弟,杀得可够痛快啊!”

方文英由船中探出半个身子,秀眉微蹙地,娇声问道:“哥哥,今宵,我看你有点反常,异于往日。”

方仁杰笑问道:“何以见得?”

方文英道:“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你虽然是职业凶手,但平常从来不曾如此嗜杀的。”

方仁杰“唔”了一声道:“你猜对了,今宵,我有满腔怒火没处发泄!”

方文英索性走出舱外来,讶问道:“为甚么呢?”

方仁杰哼了一声,才苦笑道:“你知道我是怎么赶到这儿来的?”

方文英“哦”了一声道:“对了,我正想请教哩!”

方仁杰道:“这事情说来可真话长,且等我向这位袁姑娘说几句话之后,再说吧!”接着,目光移注袁媚儿,淡然一笑道:“袁姑娘……啊!不!我也该随俗,叫你一声戈大嫂才对。”

袁媚儿显然已明白自己不会被杀了,但她却是冷漠得不带一丝表情地接道:“随你的便。”

方仁杰含笑接道:“戈大嫂,现在我不会杀你了。”

袁媚儿还是漠然地说道:“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不杀我,我也不会感激你。”

方仁杰道:“我不要你感激,只要你静静地听我和舍妹说明经过之后,能据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了。”

袁媚儿哼了一声,说道:“此时此地,我还能有反对的余地么!何必征求我的同意!”

方仁杰笑道:“戈大嫂说得是,那就只好暂时怠慢你,在一旁听听故事了。”

他顿住话锋,目光移注方文英长叹一声道:“妹妹,自从今天午后‘富阳’一别,我已经不止一次由死里逃生了。”

方文英娇躯一震地,讶问道:“有这么严重?”

方仁杰道:“我一点也没夸张。”

方文英蹙眉问道:“容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方仁杰苦笑道:“当你离去时,我不是曾去码头上送你么?”

“不错!”

“可是,就在这一段时间中,有人在我们的房间中安装了炸药……”

方文英截口惊“哦”一声道:“那你是怎么察觉的?”

方仁杰道:“我根本不曾察觉,但当我走近门口时,却突然有人振声大喝道:“方大侠,赶快就地躺下!”

方文英含笑问道:“你果然就地躺下了!”

“是的。”方仁际接道:“我刚刚就地躺下,‘轰’地一声,整幢房子立即化为乌有,幸亏当时左右邻舍都没人在家,只有后面王家老婆婆遭了池鱼之殃。”

方文英惊呼一声道:“怎么?王婆婆被炸死了?”

方仁杰点首长叹道:“是的。”

方文英一挫银牙道:“那是甚么人干的?”

“飞虎寨的人。”

“那些天杀的贼子们!”

方仁杰苦笑道:“天才不管这些闲事哩!老天爷混帐得比人间的官府还要加三级,哪还有甚么因果报应可言。”

方文英一挫银牙道:“是的,从今之后我也要开始练武了。”

“你?练武干嘛?”

“杀坏人呀!”

方仁杰朗声大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呀!”

方文英“哦”了一声道:“那位等于是救你一命的,又是谁呢?”

方仁杰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由口音中听出来,那显然是一位年轻的女人。”

方文英笑道:“看来,你是交上桃花运了哩!”

忽然一个娇甜的语声,随风传来道:“不错,你们兄妹俩都交上了桃花运了……”

方仁杰等人循声投注,只见左岸边一位白衣飘拂的妙龄女郎,正向他们含笑招手道:“嗨!方大侠,将船儿靠拢一点好不?”

原来这一段路,河道较窄,楼船距岸边顶多也不过三十来丈远。

方仁杰讶然问道:“这位姑娘有何见教?”

白衣女郎娇笑道:“见教是不敢当,不过,如果诚如方大侠所说,今天午后,在‘富阳’城中,也算救过你一命的话,是否能让搭一趟便船呢?”

方仁杰道:“向我示警的就是姑娘你?”

白衣女郎笑了笑,道:“我想,你多少也该由口音中听出来一点端倪了吧?”

“是的,”方仁杰含笑接道:“经你这一提醒,我委实是想起来了。”

接着,又扬声说道:“船老大,请将船靠到左岸去。”

那白衣女郎也扬声接道:“不必靠岸,只要向左靠近一二十丈也就行了。”

经过这一阵的谈话,楼船离岸的距离似乎又远了一些。

这就是说,楼船离岸边已不止三十来丈了。

在目前情况之下,靠过去二十来丈,也还有十五六丈的距离。

一个人能一跃而渡过十五六丈的距离,其轻功纵然不能说是已到最高境界,但也足以自豪的了。

就当船上的人各自心头忖想着之间,楼船已向左岸徐徐靠拢,而那白衣女郎也有若惊鸿掠影似地飞越十五六丈的距离,到了方仁杰等人的面前。

人一到眼前,当然看得更清楚了。

这位白衣女郎约莫十八九岁年纪,其身材之婀娜多姿,固然是恰到好处,而面容与肤色之美,也绝不在方文英之下。

严格说来,白衣女郎与方文英一比,算得上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方文英文静得像一枝空谷幽兰,清丽脱俗,显得无比的圣洁。

而白衣女郎却像是一朵盛放的桃花,显得艳光照人,令人不敢逼视,却又令人忍不住地,想要多看她几眼。

这些本来也不过是白衣女郎飘落船上的刹那之间,方仁杰等人所获的印象。

方仁杰目光一触之下,抱拳一拱道:“姑娘在上,方仁杰这厢有礼了。”

白衣女郎并没有还礼,却是抿唇媚笑,说道:“这就算是答谢今天午后的救命之恩?”

“非也!”方仁杰含笑接道:“有道是:大德不敢言谢,方才的这一揖,不过是世俗的见面礼而已!”

白衣女郎娇笑道:“方公子这嘴上的功夫,也一样的高明。”

方仁杰讪然一笑:“姑娘谬奖了!”

白衣女郎目光朝方仁杰兄妹一扫,含笑接道:“真是见面胜于闻名,贤兄妹仙露明珠,人间麟凤,好生令人羡煞。”

方文英淡然一笑道:“姑娘不要灌迷汤了,我还没请教你的尊姓芳名哩!”

白衣女郎嫣然一笑道:“小妹贱姓倪,小名儿叫小娟。”

方仁杰兄妹同声一“哦”道:“原来是倪姑娘。”

一直冷眼旁观的黄圣仁,忽然插口问道:“倪姑娘是从母姓吧?”

倪小娟不胜惊讶地问道:“咦!你是怎么知的?”

黄圣仁笑笑道:“如果我的猜想不错,则我知道的,还有很多哩!”

倪小娟美目霎了霎,说道:“你且说说看?”

黄圣仁注目问道:“令堂芳名,是否叫素娟?”

倪小娟脸色一变道:“你是谁?”

黄圣仁淡然笑道:“在下黄圣仁。”

倪小娟蹙眉接道:“奇怪?怎么我没听说过?”

这情形,不由得使方仁杰兄妹也同时蹙起了眉头。

黄圣仁没再答话,只是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

这时楼船继续上驶,船老大却忙着清除船上的尸体和血渍。

沉寂了少顷后,方仁杰首先打破沉寂道:“诸位,我们到船舱中去坐坐吧!”

一行人鱼贯地进入舱中,就座之后,倪小娟才接问道:“方大侠兄妹还要去‘富阳’?”

方仁杰笑笑道:“‘富阳’已等于我的第二故乡,暂时我还舍不得离开她。”

倪小娟抿唇媚笑道:“有道是: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富阳’城有山有水,方大侠兄妹,智仁勇兼备,那就难怪会不愿离开‘富阳’啦!”

方仁杰谦笑道:“我们兄妹是道地的俗人,倪姑娘这一说,可使我们汗颜得很。”

倪小娟娇笑道:“方公子不用太谦,我说的可是由衷之言。”

方文英注目接问道:“倪姑娘还记得方才在岸上所说的话么?”

倪小娟微微一怔之下,才“哦”了一声道:“对了,话题越扯越远,如非是方姑娘提起,我几乎忘记了哩!”接着,才含笑反问道:“方姑娘所说的,是否就是那贤兄妹俩都已交上桃花运的那句话?”

方文英点首接道:“不错。”

倪小娟笑问道:“方姑娘贵庚啊?”

方文英一怔道:“小妹虚度十九。”

倪小娟截口娇笑道:“如此说来,该称小妹的,还是我哩……小妹今年一十八岁,现在我称你方姊姊,以后,很可能我会叫你嫂嫂哩!”

方文英又是一怔道:“此话怎讲?”

倪小娟道:“不瞒方姊姊说,小妹我也是兄妹两人,方姊姊兄妹虽然还不知道我们是甚么人,但我们兄妹却对方姊姊兄妹心仪已久了哩!”

这一段话再加上方才那一句“你们兄妹都已交上桃花运”的那一句,已不难想见倪小娟此行的来意了。

因此,使得方仁杰、方文英这一对“兄妹”,有点啼笑皆非地互相投过一瞥颇为尴尬的苦笑。

须眉气概表爱意

方文英抿唇笑问道:“如此说来,倪姑娘此行是来相亲的?”

倪小娟含笑点首,娇声应道:“可以这么说。”

方文英接问道:“印象如何呢?”

倪小娟居然也讪然一笑道:“我感到非常满意。”

方文英笑了笑,道:“这话,是代表你自己?”

“也代表我哥哥。”

“这么说,代表令兄看中我了?”

“正是。”

“这种事,可不能越俎代庖啊!”

倪小娟娇笑道:“我们已经说好了,只要我看中了,他决无异议。”

方文英笑了笑,道:“你怎能断定我也会看中令兄呢?”

倪小娟蛮有把握地笑道:“我想会的,我哥哥的武功不比我差,人也长得和方公子一样的潇洒英俊……”

方文英忍不住“噗嗤”一声娇笑道:“你说得好一厢情愿。”

倪小娟微微一怔之间,方仁杰含笑接问道:“倪姑娘,令兄怎么没有来?”

倪小娟答道:“我哥哥很会害臊,他自己不好意思来。”

方文英笑了笑,道:“你倒具有须眉气概。”

倪小娟得意地笑道:“我娘是时常叫我野丫头的。”

微微一顿话锋,又含笑接口道:“也许方公子和方姊姊会在心中笑我口没遮拦,不够庄重,其实这也是受了我娘的影响,我娘常说,男女相悦乃天经地义的事,只要是能够发乎情,止乎礼,要爱就爱,没有甚么不好意思,更无须忸忸怩怩的。”

方文英连连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

倪小娟又滔滔地接道:“我说,在心所爱慕的人前,坦率地表白内心的爱意,不算无耻,只有那外表上一本正经,道貌岸然,但暗地里却是男盗女娼,无所不为的人才是无耻的人。”

方仁杰禁不住一挑拇指,脱口赞道:“高论!高论!令堂大人,想必也是一位不让须眉的巾帼奇人了。”

倪小娟忽然幽幽地一叹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这当口一直静听着的黄圣仁,也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

黄圣仁显然知道倪小娟的来历,但由于倪小娟一提到紧要处就不说了,以她这口没遮拦的个性而言,显然地,她必然有一个极不平凡的身世。

也因为这原因,没有人再发问。

舱中沉寂了少顷之后,才由方文英含笑说道:“倪姑娘,令堂的高论,我也很赞同,不过……”

倪小娟俏脸一变地截口问道:“方姊姊不答应?”

方文英不置可否地答道:“小妹,男女间的事,不是单方面的,既然称之为男女相悦,那自然是两个人的事,岂能由单方面的一厢情愿。”

倪小娟殊感失望地道:“方姊姊是表示拒绝了?”

方文英的答覆仍然是模棱两可:“小妹,感情是慢慢培养起来的!我赞成我们先交朋友,让双方互相了解之后,再谈进一步的问题。”

倪小娟连连点首道:“说得有理,我马上回去告诉我哥哥,明天到‘富阳’来拜访……”

话没说完,人已穿窗而出,“噗通”一声,跳落十丈外的浩浩江水之中。

方文英探首窗外娇笑道:“小妹,不要怕……”

但她下面的话却自动咽下去了。因为倪小娟的水上功夫,可相当高明,她正踏水向左岸走去,江水才仅及她的膝部哩!

她闻言之后,还扭头娇笑道:“方姊姊,你看我怕不怕哩!”

说着,人已到了岸上,扬手娇笑道:“方姊姊,方公子,明天再见呀!”

说完,人已腾身飞射而去。

目送倪小娟消失的方向,方文英还在怔怔地出神,舱中却传来黄圣仁的长叹道:“这一局残棋,不知会演变成甚么样子……”

方仁杰不由一怔道:“黄大侠对这位倪姑娘的来历,好像很清楚?”

黄圣仁苦笑了一下道:“很清楚是谈不上,多少知道一点儿而已。”

方文英接问道:“可以就黄大侠所知道的一些,告诉我们么?”

黄圣仁接道:“方姑娘这算是找错人了,在下虽然知道一些当年的往事,但亲身经历的很少,而大都是道听途说之言,所以,为免以讹传讹,贤兄妹还是向令师查询才是正经。”

方仁杰接口问道:“家师一定会知道么?”

黄圣仁笑道:“如果我的观察不错,目前这一场即将掀起的滔天风浪,都直接间接地,与令师当年的到处留情有关,他怎会不知道呢!”

不等对方接腔,又立即歉笑道:“说令师到处留情,也许不太切合实际,但如略加更改,说是他招惹出来的情孽,那是绝对正确的。”

方文英禁不住“噗嗤”一声娇笑道:“到处留情,与招惹情孽,这两者之间似乎分别不太大吧?”

方仁杰正容接道:“妹妹,此中分别是很大的,问题是在主动与被动之分。”

“对了。”黄圣仁含笑接道:“方公子这‘主动’与‘被动’之分,算得上是一针见血的话。”接着又神秘地一笑道:“如果方姑娘还不明了,在下还可以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来加以证明。”

方文英笑了笑,说道:“好!我正恭聆着。”

黄圣仁神色一整道:“就以片刻之前,所发生的事来说吧!不管未来的发展和结果如何,都不能说贤兄妹到处留情,而只能算是招惹来的情孽。”

方文英嫣然一笑道:“多谢黄大侠!这下子,我是完全懂了。”

黄圣仁似乎深恐对方向他再套问过去的往事似地,连忙起身歉笑道:“方公子!方姑娘!在下不便打扰,就此告辞!”

方文英掩口娇笑道:“黄大侠,我不会再向你问些甚么,你还是放心多坐一会儿吧!”

“不!”黄圣仁讪然一笑道:“我本来的目的是护送方姑娘去‘富阳’,现在方公子赶来,方姑娘已毋需在下护送了,自当告辞才对呀!”

黄圣仁抱拳一礼,也效法倪小娟的办法,越窗跃入江心,踏波向左岸走去。

方仁杰不禁苦笑道:“这也是一位怪人。”

方文英却轻叹一声道:“人虽有点怪,但不失为一个好人,黄飞虎能生出这么一个儿子来,不能不算是异数。”

方仁杰也轻叹一声,说道:“可是,黄飞虎连这么一个具有人性的儿子都容纳不下。”

方文英笑道:“这,也许就是所谓冰炭不同炉,薰莸不同器的道理吧!”

一顿话锋,才注目问道:“对了,你说离开富阳时,曾多次受人暗算,现在还只说一次呢!”

方仁杰苦笑了一下道:“另外两次,虽然也很凶险,但因我受一次教训之后,已提高了警觉,算得上是有惊无险,不值得再提了?”

方文英接问道:“另两次也是黄飞虎的人干的?”

方仁杰点点头道:“不错。”

“奇怪?”方文英噗嗤接道:“黄飞虎为何要置我们于死地呢?”

方仁杰苦笑道:“这也就是我必须留下这位袁姑娘,一问真相的原因了。”接着才目注一直静坐一旁,若有所思的袁媚儿,含笑问道:“戈大嫂,方才我们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袁媚儿“唔”了一声道:“不错。”

“那么。”方仁杰注目问道:“贵上为何要置我们兄妹于死地,你戈大嫂能解释这一原因么?”

袁媚儿木然地接道:“据我所知,是因为断定你们兄妹是‘赌王’陶陵的徒弟。”

方仁杰接问道:“还有别的么?”

袁媚儿苦笑道:“也许还有别的,但我所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你了。”

方仁杰微一沉思,才苦笑了一下道:“也许你说的,都是实情。”话锋略为一顿,才注目问道:“戈大嫂是同我们一起去‘富阳’?还是就在中途下船?”

袁媚儿的话声仍然是那么冷漠:“我想,就在这儿下船好了。”

方仁杰扬声招呼道:“船老大,请将船靠边一点,有位女客要下去。”

袁媚儿起身走向舱外。

方仁杰也跟了出去,并正容说道:“戈大嫂,烦请寄语贵上,不论他和家师有任何过节,基于师债徒还的道理,我都一肩承担,不过有一个原则,他必须和我说明原因,彼此凭真本领一决生死,如果再使出像今天这等卑鄙手段来,请正告他,惹恼了我,我会将他的飞虎寨杀得鸡犬不留!”

袁媚儿一披樱唇道:“话我替你带到,但我不能不提醒你一声,飞虎寨虽然不是铜墙铁壁,虎穴龙潭,却不会像你所想的那么窝囊。”

方仁杰含笑接道:“多谢戈大嫂!在下会小心的……”

袁媚儿下船之后,方仁杰“兄妹”也没说甚么,各自在舱中调息养神。

由于是逆水行舟,速度快不了,所以一直到明日中午才回到“富阳”。

船还没靠拢码头,那位自称傻丫头的倪小娟,已偕同一位白衫青年飞身上了甲板,倪小娟指着那白衫青年向方仁杰笑道:“方大哥,方姊姊,这就是我哥哥白天虹。”

不错,这位白天虹的英俊,可的确是不在方仁杰之下,也的确是脸皮很薄,当乃妹向方仁杰“兄妹”介绍时,他的一张俊脸,居然窘得绯红,连起码的礼貌也不懂得。

倪小娟入目之下,不由蹙眉苦笑道:“哥哥,快向方大哥、方大姊行礼呀!”

这小妮子一口一声方大哥、方大姊的,显得非常大方而又熟络,但白天虹却是窘得连脖子都红了,挣了半天才抱拳一礼,呐呐地说道:“在下白……白天虹……见过方大哥、大姊。”

方文英忍不住“噗嗤”一声娇笑,倪小娟却含笑接道:“方大哥、方大姊,我没骗你们吧!我哥哥的脸皮,比大姑娘还要薄……”

方仁杰却截口接道:“倪姑娘,有一个问题非常冒昧,但我却非问个明白不可……”

倪小娟也截口笑道:“方大哥有话,请尽管问就是。”

方仁杰注目肃问道:“二位是亲兄妹?”

倪小娟点首答道:“是的。”

方仁杰接问道:“既然是亲兄妹,为何不同姓呢?”

倪小娟不由哑然失笑地一“哦”道:“原来方大哥指的是这个。”

接着,才正容反问道:“方大哥别忘了,小妹是从母姓的,而我哥哥却从父姓。”

方仁杰也“哦”了一声,歉笑道:“原来如此!”

倪小娟笑问道:“方大哥,方大姊还没进午餐吧?”

方文英抢先接道:“是啊!我正有点饿了呢!”

倪小娟连忙接道:“那么,二位就快点走吧!小妹已在状元楼定好了酒席,替二位接风,也算是替二位压惊。”

白天虹居然也紧接着笑道:“我妹妹还……还替二位租好了房子呢!”

方仁杰不由一怔道:“这……怎么敢当。”

倪小娟娇笑道:“这也算不了甚么,二位原来的房子已被炸毁,总不能住客栈呀!”

白天虹接着说道:“我妹妹是连夜快马赶回来的,找房子、购置家俱,可忙了她一个上午呢!”

他许是心情平定下来了,这几句话倒是说得非常清淡,也很流利。

这情形,可使得方仁杰“兄妹”几乎是同时苦笑道:“这……可真教我们过意不去……”

倪小娟却抢着说道:“一点小意思,方大哥、方大姊,请不要客气。”

她一顿话锋,才含笑接道:“方大哥、方大姊,我们走吧!”

香风微拂,一位红衣女郎飘落甲板之上,美目环扫着,娇声问道:“请问,哪一位是‘双绝郎中’方大侠?”

方仁杰微微一怔,道:“在下就是。”

红衣女郎目光深注地接道:“方大侠,还有一个叫黄圣仁的呢?”

方仁杰微微一怔,道:“黄大侠已于半路上下船了。”

那红衣女郎黛眉一蹙之间,方仁杰却注目接问道:“请问姑娘是……”

红衣女郎神秘地一笑道:“方大侠应该想像得到的。”

方仁杰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姑娘是‘朱唇令’门下。”

红衣女郎抿唇一笑道:“方大侠猜对了……”

话声未落,码头上有人冷笑一声道:“我也找对人了!”

船上诸人循声探视,只见码头上已聚集了各色人等定有四五十名之多。

也由于人数太多,不知那接话的是何许人,更不知其注意中的对象,究竟是谁。

红衣女郎微微一怔之下,扬声问道:“方才接话的人是谁?”

“是我。”随着话声,一位年约半百的黄衫老者排众缓步而出。

红衣女郎注目问道:“你那句话是甚么意思?”

黄衫老者冷然接道:“一句那么简单的话,还要我另加解释?”

红衣女郎脸色一变道:“你是冲着我而来?”

黄衫老者“唔”了一声道:“也可以这么说。”

一直冷眼旁观的方仁杰,插口笑问道:“据你这么说,你好像本来是还另有目标?”

黄衫老者点点头道:“不错。”

“这另一目标,本来就是我?”

“完全对。”

方仁杰注目接问道:“阁下来自飞虎寨?”

“对!”

“‘官’拜何职?”

黄衫老者淡然道:“老夫忝掌白虎堂。”

方仁杰笑道:“原来是白虎堂堂主,‘官’位可真不低呀!”

那红衣女郎接问道:“你是先找方大侠,还是先找我?”

黄衫老者漫应道:“既然咱们是先接上腔,自然是先找你呀!”

只听人丛中传出袁媚儿的娇语:“吴堂主,目前的这一个,不是昨天那两个中的人。”

话说完之时,人也到了黄衫老者的身边。

黄衫老者笑道:“只要是‘朱唇令’的门下就行。”接着,目注红衣女郎冷冷地一笑道:“丫头,还有多少人可以帮忙的?赶快找来,现在还来得及。”

红衣女郎微微一愕:“昨天,你们碰上谁了?”

袁媚儿冷笑接道:“昨天我碰上的是李英琳和白如意。”

红衣女郎笑道:“那是令主的女剑士,奇怪,你怎么还会活着的?”

方仁杰抢先答道:“那是为了留着她带口信给黄飞虎。”

红衣女郎“哦”了一声道:“那就怪不得啦!”

那黄衫老者目注红衣女郎问道:“你在‘朱唇令’门下是何身份?”

红衣女郎漫应道:“与你不相干!”

黄衫老者注目接道:“我再提醒你一次,将你的帮手叫出来。”

红衣女郎道:“无此必要。”

红影一闪人已到了黄衫老者身边,含笑接道:“看来你必然带了不少的帮手来,现在,是你先行领死,还是另外找替死鬼来呢?”

黄衫老者拈须笑道:“不必了,你先吃老夫一掌。”

话出掌随,“呼”地一声,一掌击向红衣女郎的酥胸。

与妇人女子交手,这是最不礼貌的招式。

因此,红衣女郎入目之下,禁不住一挑秀眉,怒叱一声:“狂徒找死!”

怒叱声中,寒芒电掣,但见两道人影一触而分。

就在令人眼花缭乱的一搏,已分出了高低。

红衣女郎手中多了两枝雪亮的匕首,嘴角微含一丝冷笑,俏立当场。

黄衫老者那只意存轻薄的右掌,显然已受了伤,一缕鲜血正顺着中指指尖滴流下。

红衣女郎冷冷一笑,道:“能逃过我的‘追魂一式’而不死,你果然有点门道。”

船上的方仁杰闻言之下,禁不住精目中异彩连闪地,低声自语着:“‘追魂三式’、‘弹指神通’,莫非是……”

他自语未毕,码头上惨变忽生。

原来那黄衫老者一招受创,老羞成怒之下,已不顾后果地飞身再扑。

他尽管还是徒手相搏,但他掌力发出的同时,隐藏衣袖内的袖箭也同时发出。

红衣女郎的功力虽然高不可测,但在对方这种阴损已极的暗器突袭之下,却也几乎着了道儿而惊出一身冷汗。

不过,那黄衫老者却也因此而断送了老命。

方仁杰就是因黄衫老者临死时的一声凄厉惨号,才打断他的自语。

方仁杰目光一触之下,只见黄衫老者由胸而腹,来了一个大开膛,血液混和着内脏,一齐涌了出来,尸体也徐徐倒下。

红衣女郎若无其事地,冷笑一声道:“你能逃过我的最初一击,本来我不打算再杀死你的,但你的手段太阴损了,如果留下你,将来不知还要死去多少无辜的人。”

那黄衫老者身为飞虎寨的堂主,显然带来的帮手也不会少的。

但红衣女郎所显示的身手,实在太高了。因此,黄衫老者一死,那些显然是杂在人丛中的飞虎寨的人,都被镇慑得再也没人敢强行出头了。

这时那位自称傻丫头的倪小娟才“咭”地一声娇笑道:“方大哥,这儿没热闹可看了,我们去状元楼午餐吧!”

但方仁杰却摇摇头道:“不忙,这场热闹还没完。”

倪小娟道:“难道好戏还在后头?”

方仁杰一笑道:“你等着瞧吧!”

一道人影有若匹练横空似地,越过围观的人丛上空,泻落当场,现出一位油头粉面,脸色枯黄的白衫文士来。

此人二十三四年纪,高高的身材,站在娇巧的红衣女郎面前,几高出大半个脑袋来。

他目光一扫现场,禁不住脸色一变道:“是谁杀的?”

红衣女郎漫应道:“是我杀的。”

“你?”白衫文士似乎不相信地,一双桃花眼尽在对方周身上下扫视着。

红衣女郎笑问道:“不相信?”

白衫文士“唔”了一声道:“我委实是有点不敢相信。”

红衣女郎披了樱唇道:“你何妨问问你那些还活着的手下人看看。”

“我会问的。”白衫文士沉声问道:“这儿还有谁?”

一位身着青衫的半百老者,应声由人丛中走了出来,向着他躬身说道:“属下白虎堂香主屠龙,参见司徒相公。”

白衫文士注目问道:“吴堂主果真是这女的杀死的么?”

屠龙点点头道:“是的。”接着又讪然一笑道:“属下为免无谓的伤亡,所以约束本堂的人,没有再出面……”

白衫文士摆手制止道:“我不是问你这些。”

一顿话锋,又以真气传音问了句甚么的。

那位屠香主显然还不到以真气答话的功力,只是讪然一笑地,走近白衫文士的身边,几乎是咬着耳朵说了几句甚么。

只见那白衫文士脸色一变地:“哦”了一声道:“有这种事。”

那青衫老者正容道:“属下是实情实报。”

“唔……”

红衣女郎截口娇笑道:“阁下已了解情况了么?”

白衫文士冷笑一声,说道:“已经了解了。”

红衣女郎注目问道:“看情形,你在飞虎寨中身份不低,报上名来。”

白衫文士挑眉冷声接道:“在下司徒达,为寨主座前‘南天八俊三娇’的第七俊。”

“俊?”红衣女郎“格格”地娇笑道:“凭你这副长相,也够资格列名‘南天八俊’之中。”

司徒达不但不生气,反而呵呵大笑道:“丫头,司徒达有自知之明,脸孔委实是不够俊,但却另有使娘儿们‘吃得死脱’的长处,保证胜过那些脸孔俊秀的银样蜡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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