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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巫峡江头飞血雨

由于这阵“轰……沙沙……沙沙……悉悉……索索”的声音发出,“聚泉峰”腰,真是如火如荼,太热闹了!

“轰……”的声音,是姬纪东“烟云鞭”中所有无形毒粉,果然全被“幽灵火”所化那片绿色火光,加以点燃!

毒粉被燃,化为气体,急速向“烟云鞭”外排泄宣散,但因鞭身孔穴太细,排宣不及,遂“轰”的一声,把那根连宝刀宝剑,都不易损坏的“烟云鞭”,于刚刚脱手飞出之际,炸得裂了开来!

“烟云鞭”一炸,烈火横飞,因姬纪东离得最近,遂把他身边其余几件恶毒火器,也引得随同“烟云鞭”一并爆炸!

“寒铁”所铸的“烟云鞭”,都被炸毁,姬纪东血肉之躯,又复如何幸免?

他这“十恶神魔”终于一恶不恶,形如常人地被炸得骨肉成糜,化作四飞血雨!

那种“沙沙……沙沙……”声息,便是姬纪东骨肉所化血雨所致。

至于“悉悉……索索”之声,则是龙不潜先前所闻,从峰下传来的异响,加强了进行速度。

这是一片极惊人的声音,跟着却是一片极闷人的沉默!

龙不潜与“小白”、“大黑”,以及魏立言等,在“幽灵火”发出,“烟云鞭”被燃爆炸的刹那之前,均知机闪出。

翁拓和那些“巫山”弟子闪得虽然慢了一步,但因距离稍远,也未曾受到伤害,只是有人在身上,沾了一些远飞血雨而已。

他们正邪双方,均自把目光盯在被炸得只剩两条残腿的姬纪东遗尸之上,神情肃穆,默默无语。

魏立言是心愿得遂,正自暗向兄弟魏立人的泉下幽灵,通诚祷祝。

龙不潜则是深知,这是魏师叔生平最得意、最安慰的时刻,遂默不作声,让魏立言好好享受一下这种大仇得报的快乐滋味!

翁拓只想使姬纪东吃点苦头,却想不到这位“巫山派”首席护法,竟如此轻易地,便告报销了。

故而,他是默然愁皱双眉,暗自盘算这场面怎么收拾?少时回到“神女宫”中,又怎样向“金钗令主”辛九香交代?

这片极闷人的沉默,为时并不太长,可说十分短暂!

打破这沉默的,仍是那种奇异的“悉悉……索索”声息。

魏立言适才是凝神对付“十恶神魔”姬纪东,心无旁鹜,故而未曾注意这种“聚泉峰”下,逐渐传上的奇异声息。

如今,他一听这“悉悉……索索……”之声,便倏然变色地,口中微“咦”,自言自语说道:“这莫非是蛇行之声,如今时届严冬,那里来的这多蛇呢?”

龙不潜闻言之下,不禁又惊又愧。

惊的是这“悉悉”之声,若是蛇行,则蛇数当在千百,决非偶然,可能又有甚么专门役使豢养蛇虫毒物的凶邪来到!

愧的是自己闻而迷惘,魏立言却一听便知声息是发自“蛇行”,可见得“江湖阅历”四字,往往绝非任何呆板学问,所能比拟。

他又惊又愧之下,近前一步,向魏立言低声发话问道:“魏师叔,你晓不晓得当世武林中,有些人是专门擅长于役使豢养蛇虫毒物。”

魏立言皱眉道:“这类凶邪,有好几个呢!大都是蛮荒化外的厉害魔头,一时无法判断!”

说至此处,目光凝注“钓天翁”翁拓,略略提高语音,扬眉叫道:“翁供奉,我与姬纪东的杀弟深仇,已告了结,我们怎么办呢?是暂时就此别去,等到年底‘巫山大会’之上,再见见胜负高低?抑或索性凑凑热闹,拚上一阵?”

翁拓起初脸上神色,不太平静,如今却从嘴角间,浮现一丝冷笑,阴恻恻地说道:“魏大侠,我和你并无甚么重大仇怨,可以等待群雄大会之上,再起切磋,但常言道得好,‘万般皆有命,时势不由人’,你恐怕来得去不得了!”

魏立言挑眉问道:“翁供奉,你这‘来得去不得’之言,却是怎讲?魏立言身如野鹤闲云,孤飞自在,我要来便来,要去便去,谁能留得下我?”

翁拓笑了笑,未曾答话,却突然向那几名“巫山”弟子,厉声喝道:“灭去火把!”

那几名“巫山”弟子,把所有熊熊腾焰的松油火把,完全扑灭。

火光一灭,加上月被云遮。这片峰腰之间,立时一片黑暗!

翁拓在暗影之中,发出一阵声如枭鸟的桀桀狞笑,得意叫道:“魏立言,你且向外看看,翁某是否危言耸听?你们还走得了么?”

魏立言与龙不潜闻言之下,目光电扫四外,不禁双眉微蹙!

原来他们立身之处四外草丛、树梢、山壁、怪石以上,都闪灿着碧光炯炯的各形各式大小凶睛。为数上千,着实令人生怖!

“小白”、“大黑”身上的钢毛,也均根根直竖,喉中发出低沉的怒啸!

龙不潜生恐它们轻举妄动,有所失闪,对辛人英不好交代,遂一手搂住“小白”,一手搂住“大黑”,向它们低声叫道:“‘小白’、‘大黑’,你们不许乱动,要等我命令你们动手之时,才可动手!”

“小白”、“大黑”经龙不潜这样一加抚慰,才慢慢把那一身发威竖立的钢毛,平了下来!

魏立言目光电扫,向翁拓冷笑道:“翁拓老儿,‘十恶神魔’姬纪东,尚且丧在我手下,变作飞灰,你弄些区区蛇虫之属,便能困住我,和我龙贤侄么?”

翁拓狂笑道:“魏穷酸,你看走眼了,这些蛇虫,每一种也是奇毒无比的罕见异物,不是寻常俗品。你和龙小儿,以及那两只孽畜,不信便随意选上一条,试试厉害!”

魏立言厉声向暗影之中喝道:“谁是率领恶毒蛇虫之人,赶快出来见我,彼此一分上下!”

翁拓笑道:“告诉你又何妨,这些东西,都是来自‘野人山五毒谷’,‘五毒郎君千蛇手’邬大年老弟所豢灵物!”

魏立言道:“邬大年呢?”

翁拓道:“邬老弟新婚燕尔,正在与辛……”

说到“辛”字,倏然顿口不语。

翁拓本意是想说邬大年正与辛人英倒凤颠鸾,欲仙欲死,以收对龙不潜攻心之效,但话到口边,想起辛人英与春兰夏荷二婢,业已渡索过江,自己如此说法,岂非当面扯谎,反被魏立言、龙不潜等讥笑!故而,他顿住话头,改口笑道:“邬老弟如今在享风流艳福,稍为晚来一步。这些蛇虫,便是他的先锋部队!”

魏立言听得“五毒郎君千蛇手”邬大年尚未到此,遂以“蚁语传音”功力,暗向龙不潜的耳边,悄悄说道:“龙贤侄,‘五毒郎君千蛇手’邬大年,尚未到此,这些恶毒蛇虫,无人指挥,必然凶威大减,我们是否趁此机会突围?”

刚刚说到“突围”二字,龙不潜便也以“蚁语传声”功力向魏立言摇头说道:“魏师叔,如今突围,虽是良机,但我们过江目的,是在接应我爹爹和辛人英。我们倘若先退,他们万一赶到,陷入危机,便不好办了!”

魏立言悄言道:“贤侄说得有理,但我们难道便这样乖乖被围,静等邬大年赶来,发动恶毒攻势么?”

龙不潜挑眉道:“当然不甘坐困,我们应给这干恶毒蛇虫,一点严重打击,但在发动攻击之前,我要先作一种准备工作!”语音方落,突然仰首长空,发出一声清啸。

一来是深山静夜,二来因龙不潜是凝气传空,故而他所发啸声,显然传出极远,起了不少回声,“嗡嗡”相应。

翁拓冷笑道:“龙小儿胆怯心颤,想向对江同党,求援了么?告诉你,连这‘横江铁索’之上,也有了两条苗疆特产的‘七星钩子’,任凭是谁,也无法通行的了!”

魏立言则心中一亮,知道龙不潜适才发啸,是想把专门克制各种奇毒蛇虫的“血灵鸡”找来,让它择肥而噬,在此饱餐一顿。

龙不潜发啸以后,拉着“小白”、“大黑”悄声问道:“‘小白’、‘大黑’,你们知道‘七星钩子’是什么蛇么?”

“小白”连连点头,并用爪比了一个又扁又长,颇为坚韧模样。

龙不潜点头道:“对了,就是那寻常刀剑难断,蕴有奇毒,并擅于缠人的东西,你和‘大黑’怕不怕它?”

“小白”摇头,表示不怕。“大黑”也伸爪作势,表示愿往一搏。

龙不潜道:“你们都是通灵异兽,既然敢去,料必无妨,早点把那‘横江铁索’上的‘七星钩子’除掉,你主人来时,才好安然渡江!”

“小白”、“大黑”双双颔首,正欲转身,龙不潜又复悄悄道:“慢点,等我和魏师叔,略为引开对方注意时,你们再走,除掉‘七星钩子’以后,便守在索上,不容任何人加以毁损,‘小白’并不妨把你的‘江猪’朋友叫来,等在索下江水之中,以防万一不测!”

“小白”、“大黑”早已通灵懂得人言,乖乖领命不动。

龙不潜恢复了正常语音,向魏立言一挑双眉,含笑叫道:“魏师叔,我们向那边走走,到看这些暗影中张牙舞爪,见不得光明的蛇虫们,究竟有甚么样的恶毒威力?”

魏立言自知龙不潜之意,遂含笑点头,朗声发话说道:“好,贤侄也不可对于这些蛇虫,过于小视,须知往往蜂虿之毒,会甚于藤蛇的呢!”

他们边自说话,边向右面,缓步徐行,四外暗影中,那些大大小小,或碧或红的无数凶眼,也随同缓缓向右移动。

龙不潜与魏立言见状之下,知道翁拓用意,只是仗恃蛇虫,围住自己,要等苗疆凶人“五毒郎君千蛇手”邬大年赶来之际,再复发动攻击!

于是,他一面暗凝足功力,缓步右移,冷然叫道:“魏师叔,这些东西,怎么只是在远远逞凶,不敢实际行动呢?它们再不惹我,我却要惹它们,挑动战火的了!”

他功力早凝,遂在语音落处,向面前暗影之中的一双特巨凶眼,弹出一指。

这不是寻常弹指。这是内家罡气所聚的上乘绝学“弹指神通”,威势之强,自然绝非小可!

指风到处,响起“舌”的一声惨啼,那双碧光闪闪的特巨凶眼,立时便告消失!

随在一声惨啼之后,暗影之中,便悉悉索索地,乱作一堆,仿佛有不少蛇虫,触怒欲发。

就在此时,“小白”、“大黑”两猿,双双一长身形,凌空纵起!

“大黑”虽然体巨,但因周身黑毛,在这黑暗环境之中,绝不引人注目。

到是“小白”纵身所化的那条银线,在暗影中刺眼已极!

一来黑白双猿,均动作如电,一纵便是十来丈远,令人不及追截,二来翁拓等人,以及大半蛇虫的注意力,又均集中在魏立言、龙不潜的身上,遂使它们极为轻易纵出重围,登上横江铁索,等到翁拓发现“黑白双猿”有了动作,已来不及阻拦截击了!

“钓天翁”翁拓起初有点发火,但等看见“小白”、“大黑”登上横江铁索,却不禁“哼”了一声,冷笑说道:“这真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自来投’,两个孽畜,想是活得不耐烦,自来送死!”

翁拓发话之间,“小白”、“大黑”业已登索走出丈许。

横江铁索之上,安安静静,并无响动。暗影沉沉中,也看不出前面究竟有没有苗疆特产的厉害毒蛇“七星钩子”?

但人类目虽无所见,“小白”与“大黑”,却有了兽类天赋反应!

所谓“反应”,就是它们一个白得像银,一个黑得像漆的两身钢毛,又均根根猬立,竖了起来。

这种情况,显示出翁拓的不是虚言,横江铁索上,果藏有恶毒凶物!

“小白”银毛竖立以后,口中发出了一声低沉怒啸。

就在它怒啸之际,一条带有腥风的长长蛇影,突从横江铁索之上飞起,向“小白”拦腰扫过来。

这种苗疆特产的“七星钩子”,仗恃身躯又长又韧,嘴厉害的动作,便是将人兽卷住,活活缠得窒息而死,或是中了它身上奇毒!

但如今因“小白”体形过于矮小,那“七星钩子”,竟有点轻敌,未施展缠束之技,以为只飞身一扫,便可把这只小白猴子,扫得筋断骨折,坠死江中。

谁知长身才起,“小白”业已比它敏捷十倍地,从索上纵身丈许。

不单避过这蛇鞭一扫,“小白”并乘着对方扫空,未及回收的刹那破绽,化为一条银线,电疾扑向蛇头。

“七星钩子”作梦也未想到,这只毫不起眼的小白猴子,竟如此胆大,行动更如此敏捷!

等到它发现白影扑来,再想闪避,已自不及,被“小白”双伸利爪,扣住了七寸部位!

“七星钩子”仗恃皮鳞特韧,刀剑不伤,以为纵被对方扣住七寸要害,也无所谓,只要回转身躯,一缠一绞,便可把对方活活绞死!

但它那知“小白”天赋异禀,神力无穷,双爪才一扣住七寸,便捏得那条“七星钩子”,无法透气,几乎窒息!

跟着,“小白”右爪扣紧蛇头,左爪扣紧蛇身,口中高声厉啸,凝足神力,双爪猛然一分!

“克察”一声脆响,那条连刀剑都难伤损的苗疆怪蛇“七星钩子”竟生生被“小白”以罕世神力,硬把蛇头扯断!

但蛇性特长,蛇头虽断,余威犹在,那下截蛇身,仍自卷了回来。

幸亏“小白”是通灵神兽,并深知蛇头特性,在得意之下,并未忘形,才一扯断蛇头,便再度从索上腾身,跃起两丈。

蛇身回卷,一下卷空,竟缠住横江铁索,不住猛烈抽束,抽束得整条铁索,都告震荡不已。

“小白”这边,出奇制胜,一下便解决了一条“七星钩子”。

“大黑”那边,亦告得手,且情况并不十分有趣!

“大黑”的斗蛇手段,有一点与“小白”完全相同,有一点则完全不同。

完全不同的是在“七星钩子”蛇身飞卷之际,“大黑”竟毫未躲闪,任凭它风车似的,拦腰卷了几束!

“七星钩子”既将敌方卷住,便一面紧紧卷住,一面伸头来咬。

“大黑”雄躯一挺,提气鼓腹,竟使“七星钩子”卷束不动,并像“小白”一样,电伸双爪,扣住来咬蛇头。

它因身被蛇束,难于效法“小白”,扯断蛇头,遂仅十指用力紧缠,把那条“七星钩子”,压得气息难通,拚命扭动身躯,想脱离“大黑”掌握!

“大黑”也颇刁钻,知道“小白”适才发啸,业已召来大批“江猪”,在江中策应,遂乘着“七星钩子”身躯扭动之势,故意向江中跌去。

它是故意跌落,“七星钩子”身躯缠住“大黑”,头部又被“大黑”扣住,自然无法反抗!

这种“七星钩子”,是旱蛇,不是水蛇,一到水中,威力更自大减!

何况,江水之中,又有大批江猪,在帮“大黑”的忙,便自轻轻易易,把条苗疆毒蛇,葬送在“巫峡”江水以内!

“大黑”解决了“七星钩子”,由江猪们渡送过江,再度登上了横江铁索。

这时,云散月出,使“聚泉峰”腰的龙不潜、魏立言双侠,及翁拓等“巫山”群邪,均把这场铁索以上的猿蛇恶斗,看得清清楚楚!

龙不潜哂然笑道:“我以为苗疆特产的‘七星钩子’能有多么厉害?原来在‘小白’‘大黑’爪下,根本不堪一击,徒负凶名而已!”

翁拓心中又惊,脸上又赧地,弄得无言以答龙不潜的讽嘲之语。

就在此时,突然有阵浓郁花香,弥漫当空,送入在场诸人的鼻观以内。

翁拓嗅得花香,侧顾身旁的“巫山”弟子,大喜扬眉说道:“长孙公主来了!”

翁拓深知龙不潜已得“乾坤一笔”冷吟秋冷大先生真传,自己这边,便添了一名“花钗公主”长孙艳,也未必稳操胜券。

他大喜之故,是因邬大年正与长孙艳同圆好梦,如今长孙艳既已来此,邬大年定也同来,这位“五毒郎君千蛇手”一到,除了精擅“五毒神功”以外,并可指挥周围各种恶毒蛇虫,大举进攻,龙不潜与魏立言等,多半难逃劫数!

翁拓心中大喜之下,“长孙公主来了”的一语方出,身边那名“巫山”弟子,已向他悄然禀道:“启禀翁老供奉,长孙公主的身份,业已变更,我们奉了令主所颁金钗令,应该称她为‘辛殿下’了吧?”

翁拓“哦”了一声,表面连连点头,心中却十分为难。

因为把长孙艳改称辛人英,只可在“巫山派”中,对邬大年加以瞒哄。

如今在魏立言、龙不潜等眼中,却如何瞒得过去?何况真的辛人英业已渡索过江。

为了免得弄穿谎言,招致邬大年不快起见,只有在对方面前,不提此事,并最好使长孙艳暂时籍词离开此处。

翁拓想至此处,遂对身边侍立的“巫山”弟子,低声说道:“少时长孙公主到来,你们不许称她为‘辛殿下’,只保持缄默,不打招呼便了!”

那些“巫山”弟子,虽然莫名其妙,却也只好“喏喏”连声!

这时,花香更浓,只听得有个娇脆女子口音,媚笑叫道:“翁老供奉,姬护法,叫他们点火把吧,邬公子到了!”

翁拓听得长孙艳还在招呼“十恶神魔”姬纪东,不禁面含苦笑地,转命那些“巫山”弟子,再度将火把燃起。

龙不潜趁此时机,暗向魏立言问道:“魏师叔,对方口中所称的邬公子,是何许人物,师叔可知道么?”

魏立言略一寻思,皱眉答道:“姓邬的武林人物不多,尤其是精于豢养蛇虫毒物的,似乎只有‘野人山’五毒婆婆的义子,‘五毒郎君千蛇手’邬大年,但风闻此人曾立誓不离所居山谷,或许不是他吧?”

他们密语之际,火光业已亮起,一个年约三十四五,穿着玄色儒衫,身带腥气之人,与一个妖娆少妇,双双从峰下飘上。

龙不潜与魏立言,均认得那妖娆少妇,便是“花钗公主”长孙艳,但对于那玄衣男子,却甚为陌生,从未见过。

翁拓一见长孙艳,便以传音密语,在她身边,悄然说道:“长孙公主,对方认得你,也认得辛人英,容易拆穿我们对邬老弟所作谎言,你是否找个借口,回避一下……”

话犹未了,长孙艳便向他嫣然一笑,也以传音密语说道:“翁供奉放心,邬大年对我业已死心塌地,便是败露身份,也不要紧……”说至此处,改以寻常语音问道:“翁供奉,姬护法呢?他不是和你一同来此的么?”

语音方落,业已引起“落拓书生”魏立言的一阵震天狂笑!

长孙艳双目一瞪,怒视着魏立言,面若寒霜,厉声喝道:“魏穷酸,我向翁供奉询问姬护法去了何处,却关你甚事,要你这等狂笑?”

魏立言冷笑道:“‘十恶神魔’姬纪东就在你的面前,你却视而不见,有目无珠,像个睁眼瞎子一般,怎不令人好笑呢?”

这句“十恶神魔姬纪东就在你面前”一语,把“花钗公主”长孙艳,听得怔住,从目中闪射凶光,向四外不住打量。

魏立言指着姬纪东被烧炸仅剩的两小段残腿,冷然说道:“你不必找了,就在你面前左侧方大石旁边的两条残余人腿,不就是姬纪东所有的么?”

“十恶神魔”姬纪东,在“巫山派”中,身为首席护法,名高位尊、功力极强,如今只剩下两条焦黑残腿,怎不令长孙艳听得惊愕难信。

她侧过脸去,向那位听任魏立言发话,默不反驳的“钓天翁”翁拓问道:“翁老供奉,这魏穷酸所说之语,难道是实言?……”

翁拓不等长孙艳再往下问,便长叹一声,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姬护法在施展‘烟云鞭’之际,被魏穷酸发出一粒昔日‘鬼母’甄瑶所炼,威震乾坤的‘幽灵火’,烧爆‘烟云鞭’中无形毒粉,并诱发身上所带的各种火器,才烧得只剩两条残腿!”

长孙艳双眉深锁,低声问道:“除了姬护法以外,本派之中,还有甚么重大损失?”

翁拓道:“被龙不潜弹指之劲,杀死一条巨大蜥蜴,并损折了两条‘七星钩子’……”

邬大年仿佛是在好梦之中,被人叫醒赶来,神色颇为不大高兴。

他负手闲立一旁,面寒似冰,连听了“十恶神龙”姬纪东的死讯,都漠然无动于中。

但如今闻得损失了两条“七星钩子”之语,却立刻勃然动容地,向翁拓挑眉问道:“翁供奉,是谁个杀死了我的两条“苗疆’特产毒蛇‘七星钩子’?”

翁拓向站在横江铁索上的“小白”“大黑”两只灵猿,指了一指说道:“就是被那黑白双猿,一个杀死一条!”

邬大年目光一瞥“小白”“大黑”,竟似不信地,皱眉问道:“我那‘七星钩子’,生来周身皮骨如钢,刀斧都难伤损,这一黑一白两只猴子,却是……”

翁拓知他不信,遂把“小白”“大黑”怎样杀死“七星钩子”的经过情状,向邬大年仔细描述,说了一遍。

邬大年静静听完,目闪凶芒地,“哼”了一声,冷然说道:“这是那两条‘七星钩子’,轻敌大意,才遭算计,否则必会把这一白一黑两只猴子,活活缠束勒死!”

翁拓低声说道:“邬老弟请显点神通手段,把对方或人或兽,擒上几个,或是杀死几名,否则,我们在令主面前,委实无颜交代!”

邬大年点头说道:“对方既敢伤所豢灵物,我怎能容得他们,如今先派上一样东西,把两只猴子弄死,替‘七星钩子’报仇雪恨!”

龙不潜从对方互相答话时的称呼之中,业已知道来人便是魏立言所猜的“五毒郎君千蛇手”邬大年,遂冷笑一声道:“邬大年,你少吹大气……”

邬大年闻言一怔,目注龙不潜,神色讶然,接口问道:“奇怪,我初入中原,无人相识,你怎么知道我叫‘邬大年’呢?”

龙不潜哂道:“我不但知晓你叫‘邬大年’,并知你违背誓言,远离苗山,必遭天谴!”

邬大年冷笑道:“三几句牙疼咒儿,算得甚么?我才不在乎呢,换句话说,便算应誓而死,也比在‘野人山五毒谷’中,终身忍受寂寞来得划算多了!”

说至此处,想到龙不潜适才之语,双眉一剔,目闪厉芒问道:“刚才为何叫我少吹大气?……”

龙不潜道:“你不是说随便派上一样东西,便可为‘七星钩子’,报仇雪恨么?”

邬大年道:“当然如此。”

龙不潜冷笑道:“你不要把你所豢养的那点恶毒蛇虫,看得太高,它们只要敢靠近那根横江铁索,便算蛮不错了。”

邬大年猛笑一声道:“尊驾怎样称呼?”

翁拓一旁叫道:“他便是‘乾坤一笔’冷吟秋的唯一弟子龙不潜,手底下着实有点功夫,邬老弟不可轻敌大意!”

邬大年“哼”了一声,并未答言,只把所着玄色儒衫的左袖抖了一抖。

一声令人听在耳中,周身毛发皆竖的儿啼起处,从邬大年的袖中,抖出了一样怪物。

这只怪物,形若琵琶,似蝎非蝎,额有三目,两横一竖,碧光炯炯,尾比普通毒蝎略短,并无毒钩,也是用环节组成,尾上遍是硬刺。

除了额有三目,和尾无毒钩之外,均与毒蝎相似,长约二尺有余,整个身躯,色呈暗蓝,看去十分可怖!

邬大年抖出这只怪物以后,脸上便现出颇为自矜的得意神色!

龙不潜冷笑道:“邬大年,你弄出这么一只蝎子则甚?这蝎子虽比寻常所见略大一点,但也不过只够供两三只公鸡,当作一顿点心……”

邬大年哂然叱道:“龙小贼,瞎了你的狗眼,我这‘小蓝儿’,是‘蝎子’么?”

龙不潜道:“不是蝎子,却是甚么?”

邬大年双眉一挑,桀桀厉笑地,以两道鄙薄目光,冷视龙不潜道:“闻得江湖人言‘乾坤一笔’冷大先生功参造化,学究天人,诸凡三教九流之事,无所不通,无所不晓,原来他的传人乃是无识草包……”

“无识草包”一语方出,龙不潜便嘴角微披,接口说道:“你才是‘无识草包’呢,这只‘秃尾蓝蝎’虽然前额多一竖目,可以喷出毒液,秃尾环节在必要时,并可飞出伤人,但无论形状、名称,仍未离开一个‘蝎’字,我叫它‘蝎子’,难道还有错吗?”

邬大年吃了一惊,想不到龙不潜不愧名师之徒,竟对自己这只罕见“秃尾蓝蝎”的名称及厉害之处,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静等对方语毕,冷然说道:“龙小贼,你既知厉害……”

龙不潜接道:“错了,我知道这‘秃尾蓝蝎’名称,却认为它并不厉害,否则,刚才便不会认为它只配给公鸡们当点心了!”

邬大年“哼”一声,目闪凶芒地,剔眉狞笑说道:“果然仍是个无识匹夫,我且命我这‘小蓝儿’,把黑白双猿,两只孽畜弄死,让你见识见识,开开眼界!”

说完,把手向横江铁索,指了一指,口中并发出一声尖锐哨音。

“秃尾蓝蝎”肚皮略一起伏,短足齐划,居然凌空飞起,扑向横江铁索之上的“小白”“大黑”两只灵猿!

魏立言见这怪物,居然还能鼓气飞行,不由暗为“小白”“大黑”,捏了一把冷汗!

但“秃尾蓝蝎”飞到距离横江铁索,尚有丈远之处,便落了下来。

邬大年见它不似往日发威鼓气,立即扑击对方,不禁略感奇诧地,口中“咦”了一声。

龙不潜笑道:“你‘咦’些什么?我不是早就说过,莫把你所豢养的这些恶毒蛇虫,看得太高,它只要敢靠近横江铁索,便算不错了!”

邬大年知道有异,遂闪动目光,向那横江铁索之上,仔细观察。

这一细看之下,果然看出蹊跷。

横江铁索之上,只有黑白双猿,并无异状,但峰上绞轮架上,却站着一只鸟儿!

这只鸟儿,大仅如鸽,周身血红,正是涂琬所养的“血灵鸡”!

“血灵鸡”因早就在“神女宫”宾馆之中,吃了邬大年的一条“五花虺”故而不单使邬大年不觉陌生,并令他一看就心中冒火!

他钢牙一挫,目光狞视龙不潜,凶芒炯炯地,厉声喝道:“龙小贼,这只妖鸟,是你所养的?”

龙不潜虽听他口出不逊,仍自并不动怒地,点了点头说道:“是我好友养的,和我所养,并差不多,但不知阁下问它则甚?”

邬大年道:“这只妖鸟,适才曾侵入‘神女宫’中,吃掉我一条‘五花虺’……”

话方至此,龙不潜便接口笑道:“我明白了,邬朋友定是恐怕我这‘血灵鸡’,刚吃了一条‘五花虺’,尚不过瘾,还要再让它吃上一只‘秃尾蓝蝎’……”

这几句话儿,险些把个狂妄骄暴的“五毒郎君千蛇手”邬大年,听得为之活活气煞!

龙不潜语音未了,邬大年突从目中闪射凛骇光芒,失声叫道:“你说什么?这只妖鸟,竟是‘昆仑绝巅’所产,难得一见的‘血灵鸡’么?”

龙不潜洒脱道:“原来我不说出,你尚不知其名,看来你才是个‘无识草包’,连只‘血灵鸡’的来历特性,都说不清楚!”

邬大年怒道:“怎么说不清楚?难道这只妖鸟,不是产自‘昆仑’?”

龙不潜笑道:“产自‘昆仑’,虽然不错,但你却不曾说出它专门克制各种恶毒蛇虫天赋特性,足见我把‘无识草包’四字,回赠你不会有错!”

邬大年冷哼一声道:“小小一只‘血灵鸡’,算得什么?我且取件东西,给你看看!”

他边自说话,边自把右手伸向所着玄色长衫之内,不知摸索什么?

就在龙不潜、魏立言,均注视邬大年那只右手,并凝神防变之际,邬大年却突然出人意外的,电疾把左手一伸!

左手才伸,便从他那玄色大袖之中,飞出七八线闪亮红光!

邬大年颇具深心,他这样伸手入怀,突以左手暗袭之举,业已出人意料,而这七八线闪亮红光的所打目标,也颇异于寻常。

邬大年许是为“五花虺”报仇心切,他这七八线红光,不打龙不潜,不打魏立言,不打“大黑”,不打“小白”,却是完全向“血灵鸡”飞去。

“血灵鸡”似也未曾防范,闪避不及地,仍然站在那具绞轮之上。

眼看七八线闪亮红光所织光网,已将“血灵鸡”网住,连魏立言、龙不潜二人,都有点为它暗担忧虑,但已抢救不及!

谁知就在那红色光网,刚刚把“血灵鸡”罩住的刹那之间,“血灵鸡”只一闪动,便从光网的狭窄网眼中穿出,轻飘飘地,落在另一块巨石之上,口中并似多了点甚么东西,吃得津津有味!

“血灵鸡”的口中,多了一点东西,那只“秀尾蓝蝎”的身上,却少了一点东西!

额上,少了那只与众不同的竖目,碧芒骤隐,鲜血淋漓!

身后,则少了那条无钩带刺秃尾,顺着尾根,一滴滴地,往下直滴黑血!

“秃尾蓝蝎”不但失去一目一尾,并全身发颤,萎顿不堪,仿佛即将死去。

原来“血灵鸡”的动作,委实捷逾闪电,它在这一刹那间,不但冲出那蓬红色光网,从绞轮飞上大石,并顺便捞些彩头,把那只“秃尾蓝蝎”,也一并解决!

“血灵鸡”的异禀,它越是吃了毒物,威力便越是加强。

适才,在“神女宫”中,所吃掉的那“五花虺”,是毒性极烈的异种怪蛇,故而“血灵鸡”更比平日来得灵活厉害!

如今,因“秃尾蓝蝎”的全身剧毒,集中“秃尾”,那只“竖目”,更是“丹元”所聚,“血灵鸡”相当识货,采精撷华,大快朵颐之下,受益越多,身上的血羽色泽,也红得分外鲜艳!

邬大年见自己悄然发难,一击未中,反而断送了只具有相当威力的“秃尾蓝蝎”,不禁羞怒交迸,连声桀桀狞笑!

龙不潜向魏立言把嘴角微披,意似不屑地,低声哂然说道:“这厮好不识羞,他已黔驴技穷,还怎么笑得出来?……”

魏立言不等龙不潜话完,便向他摇了摇头,加以提醒说道:“贤侄不要轻敌大意,这邬大年已获五毒婆婆真传,可能技不止此?……”

话方至此,邬大年已从怀中缓缓缩出右手,向龙不潜、魏立言等,虚空一扬!

龙不潜与魏立言,均不肯过早闪避,示人以怯,要等看清邬大年所发出的,究竟是甚么东西,再定应付之策。

谁知邬大年虽然扬手作袭敌之状,手中却空无一物!

龙不潜与魏立言方自一怔,邬大年却颇为得意地,厉声叫道:“龙家小贼,与魏穷酸,你们如今总该由我摆布了吧?”

龙不潜冷笑道:“你在做梦!……”

邬大年接口说道:“我不作梦,而是你们不够机警,太以懵懂迟钝,而中了我‘无形神蛊’!”

这种话,着实把龙不潜、魏立言,都听得吃了一惊!

他们均久走边荒,知道苗人所练毒蛊,委实厉害无比!

不但这些毒蛊,发时无形无色,不易提防,倘若中上以后,更是宛如有了附骨之蛆,除非获得发蛊人自练的独门解药,才可加以祛解!

魏立言见龙不潜闻言之下,脸上立现惊容,遂低低叫道:“龙贤侄不必惊慌,一般蛊毒通常必须下于饮食之中,方能侵入人体,那有随手一洒,便可生效之理?我们镇定一点,莫要中了这厮的谎言诡计!”

他的话方毕,邬大年一剔双眉,“嘿嘿”怪笑说道:“魏穷酸,你也是久走江湖,颇有阅历的人了,难道还不知我义母‘五毒婆婆’,是被所有苗人,共同推尊的‘蛊王之王’,我的用蛊手段,自然与寻常蛊技,大不相同的了……”

语音至此略顿,目光冷注魏立言,以一种得意神色叫道:“魏穷酸,你不妨提口真气,运行周身试试,便可觉出胸中有物,蠕蠕欲动,那就是我刚才对你们所放的“虾蟆蛊’了!”

龙不潜与魏立言,如言双双提气行功,果然觉得胸腹间,似乎有甚么活物,蠕蠕欲动?

这时,那位“五毒郎君千蛇手”邬大年,又复“哈哈”大笑!

龙不潜怒道:“你笑些甚么?”

邬大年得意扬眉答道:“我笑你们一个是曾经沧海,阅历丰富的‘落拓书生’,一个又是甚么‘乾坤一笔’弟子,居然全是草包,轻轻易易地,便上了我的当儿!”

龙不潜讶道:“上当,我和魏师叔,除了中你毒蛊以外,还上了甚么当儿?”

邬大年笑道:“你们本未中毒,我也无计可施,遂以言相激,期望你们能自己帮忙,结果你们其笨如猪地,果然乖乖听话,双双吸气行功,自然会把四外无形神蛊,一齐吸进脏腑了!”

龙不潜气得怒视邬大年,似欲纵身扑击。

邬大年摇手狞笑道:“龙家小贼,你替我安份点吧,如今,我已经可以驾驭神蛊,对你随意控制了!”

龙不潜蓦然心念动处,想起自己在“九华山”,初遇涂琬之事,不禁胸中一宽,面含笑容,向魏立言扬眉叫道:“魏师叔,不要紧,我想起了一种十分有效的御蛊之策!”

“贤侄有何妙策?”

龙不潜指着站在大石上,正自剔翎弄羽的“血灵鸡”,含笑说道:“这只‘血灵鸡’,便专克各种毒物,包括苗疆恶蛊在内!上次于‘九华山’中,‘血钗公主’慕容娇所发‘蜈蚣蛊’,便完全被它当了点心!”

语音才住,邬大年又作狂笑。

龙不潜注目问道:“你笑甚么?难道我还像你那般无耻下流地,说甚不实谎言?”

邬大年冷笑道:“我不是笑你说甚不实谎言,而是笑你的见识方面,太以浅陋!”

龙不潜道:“此话怎讲?”

邬大年道:“我已说过,我已得‘蛊王之王’的‘五毒婆婆’真传,无论是所炼神蛊,或用蛊手段,都与寻常大不相同,你那‘血灵鸡’,只能克制慕容公主的‘有形神蛊’,对我的‘无形神蛊’,根本毫无作用!”

龙不潜闻言之下,想起昔日涂琬在“九华山”,是先给自己服下丹药,逼出“蜈蚣恶蛊”,然后才被“血灵鸡”吃掉,如今,既无丹药逼蛊,邬大年所发毒蛊,又复无形无色,委实使“血灵鸡”无能为力……

念方至此,邬大年从身边取出一条宽约三寸,长约三尺的紫黑蜈蚣。

说也奇怪,魏立言与龙不潜,目光才一接触这条紫黑娱蚣,身躯便晃了一晃,并双双以手抚胸,在脸上露出痛苦神色!

邬大年狞笑道:“龙小贼,与魏穷酸,你们觉得腹中有物爬行,肝肠痛疼地,知道厉害吧……”语音略顿,得意又道:“这是由于‘蜈蚣’‘虾蟆’两物,天性相克,故而你们目中一见‘蜈蚣’,腹中的‘虾蟆毒蛊’便自蠢蠢欲动!”

魏立言与龙不潜闻言,赶紧双睛闭上,不看那条“蜈蚣”,果觉适才胸腹间的奇异难受之感,便慢慢平静下来!

但他们双目方闭,一声“呼”然锐啸,带着劲风,便已拦腰扫至!

原来邬大年就用那条长约三尺,宽约三寸的紫黑蜈蚣,当作兵刃使用,一式“玉带围腰”,向魏立言、龙不潜二人扫来!

魏立言与龙不潜,一个向左,一个向右,飘身闪出丈许!

这种退法,是让邬大年无法大发凶威,只能选攻一人。

邬大年果然放弃魏立言,追向龙不潜,不消几招,便占尽先机,把龙不潜圈入一片蜈蚣所化的紫黑鞭影之内!

这不是邬大年的功力太高,也不是龙不潜的功力突见减弱。

他能在数招之内,便占尽先机,圈住龙不潜身形之故,完全是仗恃兵刃威力!

因为龙不潜只一睁眼,看见那条巨大紫黑蜈蚣,胸中毒蛊,便如万爪齐搔,难过无法忍受!

既然不敢睁眼,则在遭遇攻击时,只有仗恃听风辨位的出奇耳力,来个盲目闪躲!

他与邬大年的武学修为,原在伯仲之间,这一有目难睁,变成“盲者”,自然立落下风,险象横生,情况极为恶劣!

魏立言想要帮手,才一注目,便觉胸中毒虫,也欲发作!

他知道自己不能看见那条巨大紫黑蜈松,遂赶紧把目光避开,但却心中愁虑得把两道眉头,紧紧皱结一处!

魏立言怎的不愁?自己情况如此,龙不潜想必亦然,难怪才一上手,就被邬大年用“蜈蚣”围住,险象横生,性命呼吸!

翁拓看出魏立言满面忧容,遂在一旁,冷笑一声说道:“魏兄,常言道:‘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你们不如降顺‘巫山派’,或许令主会恩施格外,不追究你伤害姬纪东兄之事……”

话方至此,魏立言已对他以一种哂然不屑神色,“呸”了一声!

但此时龙不潜不知是脏腑间毒虫又复发作,抑或闭目应敌,太以局促仓皇,竟被邬大年一连三招抢攻,逼得步下踉跄,为树根所绊,跌仆在地!

邬大年狞笑一声,挥鞭下砸!

蓦然间,一线红影,电射当场!

那是“血灵鸡”,眼看龙不潜性命呼吸,竟主动发动攻击,向邬大年的脑后,电疾飞到!

邬大年深知此鸟厉害,顾不得再伤龙不潜,身形转处,左手大袖一翻,从袖中飞起一蓬绿色火焰,向“血灵鸡”当头打去。

“血灵鸡”似也怕这绿色火焰,急忙收势,双翼一侧,斜出丈许。

此时,那位仆倒在地的龙不潜,仍未起来,似已晕了过去,一动不动。

邬大年狞笑慑人地,再度扬起了手中的“蜈蚣鞭”,竟欲把龙不潜置于死地!

魏立言从邬大年所发出绿色火焰之上,获得指示,高声叫道:“邬大年,少要猖狂,你若再这等恶毒,我就使你蹈‘十恶神魔’姬纪东覆辙,尝尝‘鬼母’甄瑶,昔年威震八荒的‘幽灵火’了!”

邬大年因龙不潜业已昏仆,随时皆可被自己取却性命,遂又止住“蜈蚣鞭”下砸之势,转过脸来,轩眉狞笑说道:“魏穷酸,你少吹牛,‘鬼母’甄瑶的‘幽灵火’,虽然厉害,但却只能在姬护法疏虞无备的情况之下,伤害了他,我则毫无所惧,不信你就试试!”

魏立言听他不惧“幽灵火”的威胁,正自愁眉,邬大年又狞笑说道:“魏穷酸,你怎么不发你认为了不起的‘幽灵火’呢?如今,请你把眼睛睁开,看我杀了龙家小贼以后,再把你这老贼,慢慢消遣!”

话完,冷笑转身,挥动手中“蜈蚣鞭”,又欲对龙不潜加以不利。

就在这千钧一发,魏立言意欲不顾一切,舍命相拚,以抢救龙不潜之际,突听有个略为喑哑的女子口音,远远叫道:“金钗令到!”

这句话儿,使邬大年为之停鞭一怔!

众人注目之下,一条青衣婀娜人影,纵上峰来,手中捧着一根巨大金钗,向“花钗公主”长孙艳缓步走去,并发笑说道:“令主有特殊紧急密令,请长孙公主接令!”

长孙艳因自己竟不认识这手捧“金钗大令”的青衣少女,不禁讶然问道:“姑娘是谁?你何时归附到‘巫山派’下,并担任甚么职事?”

青衣少女笑道:“我叫慕容琳,刚刚跟随族姊慕容公主,来到‘巫山’,便奉令主之命,来此紧急传令,长孙公主有甚么疑惑的么?”

长孙艳笑道:“我不是有甚疑惑,而是弄不懂令主有何急事,竟命慕容姑娘……”

慕容琳不等长孙艳再往下说,便即微轩双眉,接口说道:“这是极机密的大事,令主未对我说,请长孙公主看看令中所贮命柬,自然明白。”

话完,便把手中所捧的“金钗大令”,双手递向长孙艳。

长孙艳刚一肃立恭身,伸手接过那根“金钗大令”,便告呆呆怔住。

原来慕容琳递那“金钗大令”的左右双手,竟是一实一虚。

左手,是实实在在的捧着“金钗大令”,向前递去,右手却暗凝上乘功力,在“金钗大令”掩护以下,于接近“花钗公主”长孙艳胸前之际,悄然吐动,隔空弹出一指!

一来,这根“金钗大令”,真真实实,绝非伪造,二来,对方又打出“血钗公主”慕容娇的旗号,说得合情合理,故使长孙艳对这慕容琳的身份,毫未生出疑诧!

既未生疑,更未防范。

盈尺距离之下,突来袭击,任凭长孙艳的功力再高,也无法及时闪避。

故而,长孙艳刚一肃立恭身,伸手接令,便告呆呆发怔,被那自称“慕容琳”之人,用弹指劲风,制住穴道!

慕容琳制住长孙艳,立以极为迅疾手段,用手中所持巨大金钗,指定长孙艳的心窝要害,目光电扫“钓天翁”翁拓,“五毒郎君千蛇手”邬大年,冷然叫道:“你们都听我吩咐,不许妄动,否则,我就把这长孙妖女,一钗穿心!”

邬大年诧道:“你怎称她为‘长孙妖女’?”

慕容琳道:“她是‘巫山派三大公主’中的‘花钗公主’长孙艳,我怎么不应该称她为‘长孙妖女’?”

邬大年道:“胡说,她不是长孙艳,她是我的妻子,也就是辛令主的爱徒辛人英。”

慕容琳闻言之下,勃然大怒地,目光凝注邬大年,厉声叱道:“邬大年,你少放屁,辛人英会嫁给你这个满身蛇腥,日与毒物为伍的鬼东西么?”

这几句话,她是急愤而发,未加掩饰,露出了本来语音。

翁拓听出这慕容琳的真实身份,遂走到邬大年的身边,向他附耳低声说道:“邬老弟,这自称‘慕容琳’之人,才是真正的辛人英,原来的‘辛人英’,也确实是长孙艳,其中情由,等回到“神女宫’后,我再向你仔细解释!”

长孙艳先前向翁拓之语,果然应验,邬大年并不计较甚么姓名身份,只向翁拓厉声叫道:“翁老供奉,我不管谁是真正的辛人英,你只叫这丫头,莫伤了我的妻子,否则,我定要令她被万蛇钻窍,受尽楚毒而死!”

化装为“慕容琳”的辛人英,听得邬大年颇以长孙艳的安危为重,不禁心中暗喜,一挑双眉,朗声发话说道:“翁拓,你告诉邬大年,他若想我不伤长孙艳的性命,必须乖乖听我话儿!”

翁拓陪笑问道:“辛姑娘有何吩咐?你与令主本是师徒母女情份,何必……”

辛人英怫然摇手,截断翁拓话头,“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不必提我与令主之事,我们只谈目前问题,你和邬大年到底要不要我杀却这长孙妖女?”

话音甫落,手中巨大金钗,略一凝劲,便似欲往长孙艳的心窝刺进!

翁拓摆手相拦,苦笑说道:“辛姑娘不必动怒,我们渊源非浅,无论何事,都好商量!”

辛人英道:“你先命邬大年把四外蛇虫毒物撤去,我再提出交换长孙艳性命的唯一条件。”

翁拓笑道:“这事好办,我请邬大年老弟,立即遵照辛姑娘的指示,撤去蛇虫便了。”

说完,转面向邬大年低声数语,邬大年果然立从口中发出几声尖锐哨音,把四外那些形状狰狞的蛇虫毒物,纷纷驱散!

翁拓一抱双拳,向辛人英含笑叫道:“辛姑娘,你如今应该说出要以长孙公主性命,交换何物的条件来了!”

辛人英目光电闪,盯着这位“钓天翁”翁拓,冷冷说道:“翁拓,你是阅历丰富的老江湖了,难道还猜不出我想用长孙艳的性命,向邬大年那厮交换甚么东西?”

翁拓眼珠一转,似有所悟地向辛人英抱拳恭身,陪笑问道:“辛姑娘是否想要魏立言、龙不潜所中‘无形神蛊’的独门解药?”

辛人英冷笑道:“当然,除了这毒虫解药以外,任凭甚么金山银海,秘笈仙兵,也不会看在我的眼内。”

翁拓道:“辛姑娘稍后片刻,容我与邬大年老弟,商议商议。”

辛人英道:“你对他说,双方之事,来日终须了断,今天我是以长孙艳的一条性命,换他两粒毒蛊解药,这条件无任何折扣可打,成,他便把解药送过,不成,我便将长孙艳一钗穿心。”

翁拓点了点头,便即转过身去,向邬大年面含苦笑地,低声叫道:“邬老弟,你是精通汉语之人,大概业已听清辛姑娘所提条件,无须我再为转述了吧?”

邬大年目光遥注辛人英,双眉深蹙,似在沉吟考虑。

辛人英发现邬大年这种神情,银牙暗咬,手中略为用力。

那锋利钗尖,便刺破长孙艳的娇嫩皮肤,衣服上沁出血渍。

这种攻心谋略,果然生效,邬大年一见之下,好生心焦,急急地叫道:“慢点,慢点,你不必伤她,我给你神蛊解药就是!”

辛人英道:“拿来!”

邬大年从怀中摸出一只玉瓶,倾了两粒药丸,向辛人英凌空抛过!

辛人英接在手中,见是两粒并不起眼的黑色丹丸,遂皱眉问道:“邬大年,这就是你那种‘无形毒蛊’的独门解药么?”

邬大年道:“正是,龙不潜小儿,与魏老穷酸所中蛊毒,极为厉害,任凭你走遍天下,也绝无第二种药物,可以彻底袪解!”

辛人英道:“你虽说得好听,我却怎样分辨出这药丸是真?是假?”

邬大年皱眉道:“你不相信,这就难了,我绝不会把龙、魏二人,看得比我妻子性命还重……”

话方至此,魏立言突然叫道:“辛姑娘我有办法,你先叫邬大年把手中那条恶毒蜈蚣收起,然后再抛给我一粒解药,让我服下试试,便知真伪?”

辛人英目光一注邬大年,邬大年不等她开口,便把手中所持的那条紫黑巨大蜈蚣,收回所着玄色长衫以内。

辛人英见邬大年收起蜈蚣,遂将两粒丹丸,一齐抛向魏立言,含笑叫道:“魏老人家,倘若这解药是真,便请喂给龙不潜兄服下。”

魏立言接过两粒丹丸,立即服下一粒,并调气行功,以助药力散发。

片刻过后,欣然发话地,向辛人英一扬双眉,含笑叫道:“辛姑娘放心,这解药是真,我立即喂给龙不潜老弟服下。”

说完,便把另一粒丹丸,喂向业已昏迷仆地的龙不潜口内。

等到龙不潜醒转,一调真气,流转周身,证明蛊毒已袪之后,翁拓便向辛人英笑道:“辛姑娘,如今魏兄与龙老弟的蛊毒已袪,你可以释放长孙公主了吧?”

辛人英道:“放心,我生平决不食言,但你们还要再等一会。”

邬大年怒道:“我解药已给,龙家小儿与魏老穷酸的蛊已解,你为何还不释放我妻子,你到底懂不懂得‘信义’二字?”

辛人英向邬大年看了一眼,双眉微蹙,“嗤”然冷笑说道:“邬大年,像你这等无耻凶邪,也配谈‘信义’么?我当然重信守义,只不过与你们这等万恶凶邪,打交道时,不得不特别谨慎些!……”

语音至此顿住,目光如电地一扫翁拓、邬大年二人,扬眉又道:“邬大年的无形毒蛊,祛解虽易,放亦不难,我若此时便放开长孙艳,他可能故技重施,连我也一并害在其内!”

翁拓苦笑道:“辛姑娘太多心了,双方既已叫开,今日之事,自然算完,一切恩怨,都等‘巫山大会’之际,彼此再作了断……”

邬大年一旁叫道:“依你之见,要到何时,才肯释放我的妻子?难道……”

辛人英根本不去理他,只向魏立言,目光遥注,含笑问道:“魏老人家,你与龙兄均已蛊毒全袪,可以行动如常了吧?”

魏立言笑道:“辛姑娘放心,我们如今一切如常,并无丝毫奇异征兆!”

辛人英点头道:“老人家请与龙兄,率领‘大黑’,‘血灵鸡’,先行过江,只把‘小白’留下来。”

龙不潜因不见爹爹龙潜与辛人英同来,心中悬念,正待动问,辛人英冰雪聪明,业已忖知其意,暗以“蚁语传音”功力,向他耳边说道:“龙兄不必担忧,龙老伯父是被令师冷老前辈请走,协助冷老前辈,去办一件紧要大事,龙兄与魏老人家先走,小妹把横江铁索加以破坏后,便与‘小白’利用它的‘江猪’朋友,随后渡江,再复细叙经过。”

龙不潜听她这一解释,自然放心,也明白了辛人英要留下“小白”之意。

于是,他便向魏立言含笑叫道:“好,魏叔叔,我们便如辛姑娘之言,留下‘小白’给她,带着‘大黑’,先渡江吧!”

魏立言发现龙不潜曾凝神静听,知道辛人英定已向他作过甚么秘密指点,遂微一颔首,目注翁拓,朗声叫道:“翁兄,我与龙贤侄暂时告别,等到‘巫山大会’,彼此再决雌雄,算算总帐,但还有一件事儿,却应在行前,先向你交代一下。”

翁拓问道:“甚么事?”

魏立言道:“在翁兄与‘十恶神魔’姬纪东来此之前,‘巫山派’中,有名香主鲍青山,为龙老弟点了穴道,放在石后,适才我曾闻群蛇啮骨之声,此人已惨死,你们收尸之际,莫把这笔帐儿,算到我们头上!”

翁拓“哼”了一声说道:“彼此仇深似海,恨积如江,何在乎多添上一条人命?魏兄对此事无须解释,你我后会有期,敬候除夕一叙!”

魏立言哂然一笑,龙不潜道:“龙贤侄,我们走吧,你叫‘大黑’随我们踏索过江,把‘小白’留在此处!”

龙不潜向“小白”,“大黑”,转述辛人英意旨,这两只通灵神兽,果然乖乖听话,“小白”并离开横江铁索,扑向辛人英,一头钻入她的怀内,把张毛茸茸的脸儿,贴在辛人英香腮之上,不住磨擦,显得十分亲热!

辛人英见魏立言、龙不潜,及“大黑”等,业已踏着横江铁索,渡过长江,遂向长孙艳背后,“砰”然拍了一掌。

长孙艳全身一震,刚刚恢复行动,辛人英却仍自持着那根巨大金钗,指着她的“太阳穴”,面寒似水的冷冷说道:“长孙艳,你要放明白些,你如今功力只恢复一半,另一半要俟顿饭光阴之后,才会完全恢复,我如此作法之意,是怕邬大年反覆无常,要你再送我一程!”

长孙艳慢说功力尚未全复,就是功力完全恢复,她不能不对“太阳穴”上的这根锐利金钗,深含戒惧之念!

故而,辛人英语音方落,长孙艳以一种极友好的神情,含笑答道:“辛姑娘那里话来,我们是多么久的交情,虽然你已离开‘巫山派’,彼此背道而驰,但送你过江,仍是份内应为之事!”

辛人英听她说得漂亮,不禁笑一笑,向长孙艳扬眉说道:“长孙公主,我并不要你送过长江,只要你送到铁索一半,我们走吧!”

说完,命长孙艳先行,走向横江铁索,并把那根巨大锐利金钗,改指在长孙艳背后要害的“脊心”死穴之上!翁拓看得皱眉,邬大年虽也好生担心,却也无话可说,莫可奈何!

到了横江铁索前,辛人英取出一柄削铁如泥的上佳匕首,竞把那粗粗铁索,割裂三分之二,只剩三分之一连系未断,但已显然禁不起重击重压!

一连割了五处,她方停手,长孙艳见状,不禁骇然问道:“辛姑娘,你割这铁索则甚?”

辛人英笑道:“我此去,不到‘除夕大会’,不会再到“巫山’,还要这铁索何用?走过以后,把它震断,也可免去彼此之间的许多顾虑防范!”说至此处,又复目注长孙艳,微微一笑地,轩眉朗声叫道:“长孙公主不必担心,铁索虽被割裂,但在加功震断之前,总还禁得起你、我、‘小白’等两人一兽,长孙公主,既蒙送行,你就请上铁索吧!”长孙艳无奈,飘身纵上铁索。

辛人英随同飘身,几乎是与长孙艳同一动作,那根巨大锐利金钗,仍紧紧指在长孙艳后心,刺得她有点皮肤发痛!

邬大年委实早就想伺机暗下毒手,但因顾虑到长孙艳的安危,以致空自咬碎钢牙,终仍无法寻得适当机会。

走到铁索中腰,辛人英命长孙艳止步,双足轻点,从长孙艳头上跃过,并向她含笑说道:“长孙公主,多承相送,如今你可回去了,彼此除夕再见吧!”

长孙艳一声不响,转过身形,脚下如飞地,奔回来处。

但在抵达尽头之处,却银牙一挫,举足猛跺那横江铁索。

长孙艳生性阴险毒辣,她这举足猛跺,是凝聚十二成真力而为!

那根横江铁索上本已被辛人英,用罕世匕首,割断了五处深深伤痕,哪里还禁得起长孙艳如此恶狠狠的凝劲猛跺?

“哗啦”一声,横江铁索被长孙艳的内家真力,跺得断折!

长孙艳于索断之前,飞身登峰,耳边并听得辛人所所抱白猿,发出一声长啸。

长孙艳心中得意,暗忖这一下辛人英与灵猿“小白”,多半都要葬身在长江激流之内。

谁知等她到了“聚泉峰”腰,回头一看,所料竟大谬不然。

辛人英于割那铁索之际,业已料到长孙艳定会就此利用,暗下毒手!

故而,长孙艳才一驰去,辛人英便命“小白”以啸声为号,命索下“江猪”,浮出水面。

等铁索一断,辛人英怀抱“小白”,虽与断索同坠,但半途身形闪处,斜飞丈许,便异常轻灵地,稳稳落足在一只肥大“江猪”背上。

“小白”又是一啸,那只“江猪”,便利用天赋本领,浮水横江而渡。

长孙艳与翁拓等,见辛人英的安然脱险情形,不禁都大失所望,气得暗咬钢牙,全身发抖!

邬大年向江心略为注目,冷笑一声,对翁拓扬眉叫道:“翁老供奉不必气恼,这丫头得意不了多少时光,她根本活不太久!”

翁拓诧道:“邬老弟此话怎讲?”

邬大年狞笑道:“翁老供奉适才与那丫头答话之际,可曾发现她眉心之中,有一条淡淡红线?”

翁拓当时并未注意,此时一想,却是想起,不禁“咦”了一声,目注邬大年道:“邬老弟,你是何时向那丫头作了手脚,我们怎么全未觉察?”

邬大年拉着长孙艳的手儿表现得异常亲热地,摇头笑道:“方才我自顾虑长孙公主安危,根本不曾对那丫头作过什么手脚。”

长孙艳道:“既然如此,辛人英那丫头的眉心红线,却是从那里来的?”

邬大年笑道:“你和翁老供奉的发间,都插了一根黑色小针,可知为了何故!”

翁拓点头道:“我听已遭惨祸的‘十恶神魔’姬纪东兄,对我说过,老弟为了帮助令主搜查‘神女宫’所潜奸细,曾放出一批毒蚊有所辨识不来叮咬之用!”

邬大年得意笑道:“这道理明白了吧?辛人英是来自‘神女宫”内,但她头上,却决不会插有这种经我独门炼制的‘避蚊黑色小针’!”

翁拓恍然道:“我明白,辛人英是被毒蚊叮了一口,眉心才现红丝,看样子,她还不自觉呢!”

邬大年笑道:“那异种毒蚊,通身黑色,于夜间袭敌,委实来去无踪,人被叮咬之后,除眉心略现淡淡红丝之外,不痛不痒,毫无感觉,但红丝一转紫色,人便毒倒,黑色,立告无救……”

语音至此略顿,发出一阵得意已极地,桀桀狞笑,笑毕又道:“任凭辛人英那丫头禀赋再好,修为再深,也熬不过一个时辰,必要毒发……”

长孙艳听到此处,截断了邬大年的话头,目闪厉芒,插口问道:“毒发后,多久致命?”

邬大年道:“看各人禀赋如何而定,少则移时即死,最多也熬不过一对周!”

长孙艳闻言大喜,向邬大年抛过一瞥媚眼,嫣然娇笑说道:“这样一来,我们虽然损折了‘十恶神魔’姬纪东护法,和鲍青山香主,也算大有收获,可以向令主交代,你的这场功劳,真不小呢!”

邬大年被她的媚笑风情所醉,竟伸过头去,在长孙艳的香腮之上,亲了一亲笑道:“我是客卿,不图名利,这场功劳,就让给你吧……”

长孙艳因当着翁拓,有点不好意思,玉颊微红地,佯嗔说道:“你真是野人,怎这样没有规矩?也不怕翁老供奉笑你……”

语音顿处,转过面来,目光凝注翁拓,扬眉娇笑叫道:“翁老供奉,你看他说得多么好笑?天下只有争功诿过,那有把功劳让人之理?”

邬大年道:“怎么不能让呢,反正辛人英那丫头,最多也活不过一对周时,我们归报令主,就说她中了你的内家重手,当场毙命,岂不把这场大功,记在你的头上了么?”

翁拓笑道:“可以,可以,只要邬老弟有把握认为辛人英绝无救药,我们便可这样回报令主,把功劳让在长孙公主头上……”

语音方落,长孙艳突然连连摇头,一挑双眉,朗声说道:“不行,不行,我们不应该对令主有所瞒哄蒙蔽,应该据实呈报!”

长孙艳这等说法,倒不是她无意邀功争宠,而是她聪明过人,看出其中尚有问题,纵然蒙混争功,也未必讨得了好。

因为一来邬大年虽说毒蚊厉害,辛人英的眉心红丝,一转紫色,人便晕倒,再转黑色,命即无救,但是否过甚其词,有所吹嘘,还不得而知,万一禀报“金钗令主”,说辛人英在自己掌下,当场毙命,结果她竟安然无恙,赴约“巫山”,岂不是天大笑话,把脸面置于何地?

二来,“金钗令主”辛九香与辛人英有自幼抚教的师徒母女之情,虽然如今反目,但若听得死在自己手下,心中也未必高兴。

有此两种原因,长孙艳遂不敢贪功,落得在说了两句光明磊落的漂亮话后,与邬大年、翁拓等人,一齐回转“神女宫”内。

这时,铁索已沉,辛人英也怀抱“小白”,由“江猪”代船,渡到对岸。

龙不潜一见辛人英飘身登岸,便剑眉双蹙地迎着她急急问道:“辛……辛姑娘,我父亲和我恩师,如今究在何处?他们深入虎穴,声势太以孤单,不知有没有甚么重大危险?”

辛人英摇摇头笑道:“龙兄放心……”

她刚刚说了这“龙兄放心”一语,忽然秀眉双聚地,以手扶额,“咦”了一声道:“奇怪,我怎么突然会觉得,心里好生难过,头也有点发晕,似……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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