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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攀藤飞渡 破壁探宝

黄衫人又指着金福道:“你像个走江湖,卖假药的要命郎中……”

金福见对方把自己认成卖假药的江湖郎中,不禁气得“嘿嘿”连声,方待发作,那黄衫人又指着王恩说道:“你像倚仗什么裙带关系,捞权抓钱的官府蔑片!”

金福的满腹怒气,顿时被他说得烟消云散,连连点头,把“嘿嘿”冷笑,改成“哈哈”大笑,说道:“猜得好,猜得好,你猜得简直一点不错。”

王恩几乎气炸肚皮,但又认定黄衫人是名歹徒,越发不敢发作。

黄衫人道:“既然我猜得不错,你们这‘仙霞四煞’,定是如约前来取宝之人!”

倪非听得黄衫人把自己等认成显然是黑道人物的什么“仙霞四煞”,正自怒火高腾,欲待发作之际,忽然从对方最后一句“如约前来取宝”之上,又把怒火抑压下来。

他目注黄衫人,以微带惊异,并微带兴奋的语气问道:“尊驾以为我们四人,是特意来此取宝的么?”

黄衫人打了一个“哈哈”,嘴角微披,冷然说道:“别再假正经了,若不是为了那三件罕世宝物,你们却从中原,飘洋过海地,来到这台湾深山则甚?”

金福闻得双方对答之语,知晓误打误撞地,居然寻得什么“罕世三宝”下落,遂不肯放过机会地,向那黄衫人问道:“三宝何在?”

黄衫人冷笑一声,双眉微挑,面带不悦,说道:“要命郎中,你问得太轻松了,我‘黑心诸葛’刁子平,生平作事,从不空手,好不容易,才寻出三宝下落,又在这深山森林之中,守了三月有余之久,我肯随便把藏宝之处,告诉你么?”

金福见他硬把自己认成“仙霞四煞”中的“要命郎中”,不禁苦笑道:“听你之言,莫非有甚条件?”

那位身穿黄衫,自称“黑心诸葛”的刁子平,点头说道:“当然有条件,我们都是黑道人物,谁都懂得贼不空手之语。”

石二一旁说道:“说吧,刁朋友不妨把你的条件,说来听听!”

刁子平道:“那张藏宝图,本来是由你弟兄发现,我只占了现成便宜,但却寻出藏宝所在,并在此餐风露宿,守候了三月有余,故而彼此公平,应该是很公道的条件。”

石二沉吟道:“彼此平分?……”

刁子平笑道:“三件宝物,确实无法平分,这样好了,少时开壁取宝之后,由我先挑一件,其余两件,便由你弟兄自行分配如何?”

倪非道:“那三件宝物,究竟是些……”

一语未毕,便觉衣角被石二悄悄拉了一下……

倪非恍然顿语,这“黑心诸葛”刁子平是把自己等人,认成了“仙霞四煞”,才肯互谈条件分润宝物。

根据他适才语气,“仙霞四煞”不会对藏宝究系何物,毫无所知,自己倘若冒失一问,岂不露了马脚?

石二暗扯自己衣角之举,定是要自己先冒充“仙霞四煞”,将错就错,于寻得宝物之后,再作其他计较。

倪非心中电转,主意一定,立即顿住话头,改口说道:“刁朋友说得有理,我等接受这种条件,等三宝取出后,便由刁朋友任凭喜爱先行选取一件便了!”

刁子平听得对方竟一口答应自己所提条件,不禁含笑说道:“对,道上同源,讲究豪爽,这样才会彼此愉快……”

语音至此微顿,闪动目光,一扫石二等人,伸出右手道:“拿来!”

这“拿来”二字,以及刁子平的伸手动作,把石二、倪非,包括处世经验较深的金福在内,都弄得莫名其妙?

石二问道:“刁朋友,你要什么?”

刁子平“咦”了一声,以一种诧然神色说道:“你们问得奇怪,自然是取宝所需的宝刀宝剑,或是其他锋利无匹的足可洞金切玉之物!”

石二、倪非、金福、王恩四人,听得刁子平是要宝刀宝剑,或是足以洞金切玉的锋利之物,不由面面相觑。

刁子平忽道:“你们空自叫我们在此像深山大野人般,独居了三个月之久,竟没有弄到一柄宝刀宝剑,带得来么?……这叫我怎样开启那藏宝石壁呢?……”

石二顺着刁子平的语气,略抱双拳,陪笑说道:“刁兄不必动怒,宝刀宝剑,委实难求,你且带领我们到藏宝石壁之前,看看可有其他方法,加以开启?”

刁子平好似生疑,目光再度一扫四人,皱眉问道:“你们究竟是不是‘仙霞四煞’?”

倪非笑道:“刁朋友怎又突有此问?刚才你不是已把我们来历身份,完全猜透了么?”

刁子平目中凶光微转,突然出手,一掌向石二当胸击去。

幸亏石二发觉刁子平目闪凶光,暗加戒备,才不慌不忙,翻掌一接。

双掌互合,石二屹立如山,刁子平却足下连退两步。

石二沉声道:“刁朋友,你这对我猝然暗袭之举,却是何意?”

刁子平神色又作改变,向石二连声道歉地,赔笑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刁子平此举只是试探性质,并非含有什么彼此为敌的动手较量意味!”

石二皱眉道:“试探?你要试探什么?”

刁子平道:“小弟与你们‘仙霞四煞’兄弟,只是彼此闻名,尚未见过面儿,自然不敢把那三件罕世宝物藏处,率而相告,我因看出你是四煞之中的‘玉面煞神’金老三,又久仰你的‘阴煞绝户掌’力,称霸闽浙赣三省一带,故才出手一试,如今试出果然高明,予刁子平不胜佩服之至!”

石二索性借势装腔,“哈哈”一笑,目注刁子平道:“刁兄既已认出我这‘玉面煞神’金老三来,如今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疑虑,不敢放心了吧?……”

刁子平颔首道:“当然,当然,小弟如今便带领金兄等,前往藏宝之处,但因为没有宝刀宝剑等特殊锋利之物,那石壁宝库,可能无法开启,却是怎好?”

石二闻言,方把两道眉头一皱,倪非忽在身边笑道:“不必皱眉,或许你的‘裂石神掌’,可以派上用场!”

刁子平“咦”了一声,面带惊讶之色,向石二问道:“金兄,你所练掌力,不是叫做‘阴煞绝户掌’么?那‘裂石神掌’,像是白道奇侠‘石头大兄’所独擅精研的震世绝艺呢?”

石二知晓倪非把话说漏,遂设法弥补,装作毫不在意地,淡淡一笑,向刁子平摇头说道:“刁兄,你会错意了,倪兄是说小弟掌力,或许有裂石之能,并非说掌力名称,叫做‘裂石神掌’。”

说来好笑,石二是存心为倪非之语,设法弥补,谁知破绽越弄越大、

仅仅一句‘倪兄’,便现出了两个绝对无法再加弥补的大大漏洞。

第一个漏洞是“倪”,刁子平虽然不识“仙霞四煞”之面,却知“仙霞四煞”之名,依序而论,是姓黄姓胡,姓金姓王,其中哪有什么姓倪之人?

第二个漏洞是“兄”,石二既以金老三自居,则金福、王恩两个老者,定然是“黄老大”和“胡老二”,则倪非无疑便是“王老四”,如今石二不单不叫他“王贤弟”或“四弟”,反而叫他“倪兄”,岂非马脚尽露?

但刁子平是相当阴险深沉之人,他惊在心头,面上却决未露出半丝神色。

一来,他适才业已出手试过,觉得自己不是石二敌手,对方人数有多,倪非并看来颇为勇武,若是翻手硬干,无非自讨苦吃!

二来,他还有其他毒计在胸,既已看出这四人并非所等待的“仙霞四煞”,便乐得佯装痴呆,将计就计地,让对方尸骨无存,上个大大恶当!

有了这两点原因,刁子平遂满面笑容,抱拳说道:“好,但愿金兄的雄奇掌力,能够裂石开山,取出那三件罕世异宝,彼此分润,刁子平敬为四位带路。”

话完转身,向林中更深密之处,缓缓举步走去。

石二、倪非、金福、王恩四人,好容易误打误撞地,获知此处藏有什么罕世三宝,自然紧紧跟随。

金福毕竟经验老道,途中暗向倪非悄然说道:“阿非,常言道:‘言多必失’,你性情比较粗直,最好少说话儿,除非必要,无须开口。”

倪非也知自己一句“裂石神掌”,几乎把局面弄僵,连连点头,表示受教!

这片树林,深达数里,四人跟随刁子平走了里许光景,前面有一片排云峭壁,壁前约莫两三丈方圆,铺满了厚厚落叶。

金福怀疑刁子平存有歹意,曾对石二、倪非,暗施眼色,一路行来,均由二人对刁子平加以严密注意。

刁子平在三丈外止步,手指那片峭壁,向石二笑道:“金老三,你看见没有?那片峭壁离地约莫三丈有余之处,有数尺方圆的苔藓之色,比周围略淡……”

石二点点头,向刁子平一扬双眉,含笑问道:“刁朋友说得不错,莫非那片苔色稍淡之处,就是藏宝之穴?”

刁子平道:“正是,但四位既未能将宝刀宝剑等特殊锋利之物弄来,则石壁难开,我们也只有望宝兴叹的了!”

石二虽还不知自己已获奇遇,大非昔比,也因觉出近日身轻体健,精力十分迷漫,遂含笑说道:“我先过去上壁看看那藏宝洞穴,究竟是如何封死,然后再想办法,开壁取宝,大家分润!”

刁子平道:“好,好,‘玉面煞神’金老三,威震天南,不论功力见识,均远超流俗,或许你有办法能开启那藏宝洞穴,也说不定!”

这刁子平话虽说得好听,但在话完之际,却在嘴角部位,深现出一丝异常阴险的狞恶笑意……

石二并未注意及此,在刁子平话完之后,便欲举步。

谁知就在此时,有一丝极为微弱,但又极为清晰,第三人无法与闻得语音,进入了石二耳内。

石二知晓这是内家高手的“传音入密”神功,遂暂时止步不前,静听是来了什么高人,对自己加以指点。

刁子平唇角狞笑方敛,见状之下,讶然问道:“金老三,你怎么又不去了?”

石二业已听毕耳边密语,转过目光,盯在刁子平的脸上,向这位自称“黑心诸葛”之人,含笑说道:“刁朋友来此已久,对环境定较熟悉,我们一同过去看看如何?”

刁子平想不到石二突又邀约自己同去,遂连摇双手道:“不必,不必,我……我若有法开那石壁,早就取宝远遁,哪里还会镇日餐风宿露,像个大野人般,等到现在?”

石二突然“咦”了一声,目注刁子平的身后道:“刁朋友,此地怎会另有外人,你的身后是谁?”

刁子平才一回头,石二便运指如风,把他点了穴道!

倪非抚掌笑道:“石兄,你的进境好快,居然会点穴了?”

石二笑道:“点穴手法,我哥哥早就教我,只是偷懒缺练,指上无劲,无法得心应手而已,近两日来,不知怎的竟似在内力方面突飞猛进……”

金福笑道:“石老弟,你把这刁子平突然点倒制住,却是何意?”

石二向刁子平怒视一眼,双眉微剔,冷然答道:“这厮真不愧有‘黑心’之名,我与他素无仇怨,只不过适才对了一掌,使他脏腑间略受震动,他便起了毒心,想把我送进“落叶流沙”,万劫不复!”

金福听得骇然道:“哪里有‘落叶流沙’?刚才之语,只是我要唬这位饭桶师爷,故作玄虚,说着玩的……”

石二指着排云峭壁之前,那片两三丈方圆的厚厚落叶说道:“这片落叶,就是能使人万劫不复的‘落叶流沙’,我适才只要走前几步,便惨遭陷害了!”

金福尚似并不完全相信地,目注石二,讶声问道:“石老弟,你是怎样知晓的呢?这种揣测,似乎……”

石二道:“金福阿舅还不信么?我们不妨来试上一试……”

金福苦笑道:“怎样试呢,附近并无山石,又没有怎么够份量的走兽之类……”

倪非向那“黑心诸葛”刁子平看了一眼,沉声说道:“倘若当前这片落叶,正是流沙,则刁子平要想把我们四人,一齐害死之心,未免太以歹毒,何不就以这万恶之人,试上一试,也免得再多费手脚,对他处置……”

金福身是名医,心终恻隐,闻言方待阻止,业已不及!

倪非语音方落,右掌已伸,抓住刁子平的肩头,猛力向前一推!

刁子平穴道被石二制住,无力相抗,一下便被推出了几步远近。

石二耳边所闻密语,果然不错,一副骇人形相立即呈现眼前。

那么一片厚厚落叶,竟丝毫不能承受重量,使那“黑心诸葛”刁子平的身躯,缓缓往下陷落。

刁子平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脸上神情,却十分狞厉!

但这份狞厉神情,却呈现得不太长久,转瞬之间,便告惨遭没顶地,连整个身躯,都消失在一片落叶之内!

王恩看得惊魂丧胆地,“哎呀”一声,摇头说道:“刚才若是我们再往前走上两步,岂不一齐葬身在这令人无从抵御,厉害无比的‘落叶流沙’之内?”

石二颇想援救刁子平,但却无法伸手,目注倪非,皱眉叹道:“倪兄,你……你太莽撞了……”

倪非原本不信当前的这片落叶,真是流沙,才有这种举止,如今,心中虽已追悔,口中却仍不肯服输,反向石二问道:“石兄如何怪我莾撞?难道这阴险万恶的刁子平,还值得有什么矜惜么?”

石二道:“我不是说刁子平有什么值得矜惜!只因此人虽极阴险可恨,但既已被我制住,似可先问出一些有价值的口供,然后再加处置!”

倪非诧声道:“有价值的口供?……”

石二接口道:“当然会有价值,譬如当前既有流沙,却怎样接近石壁?以及壁中所藏,是什么罕世珍奇?是不是我们所渴欲找寻的‘立业发财’、‘安邦定国’,和‘长生不老’三宝。”

倪非愧得满面通红,颊红如酱地,勉强辩道:“那厮极为阴险刁恶,我们又不会用甚奇酷非刑,只怕纵然询问,也不肯说……其实我们只消开壁取出宝物,一看之下,不就明白究是何物了么?”

石二笑道:“好,倪兄说得轻松,如今就请倪兄来发号施令,怎样通过流沙,抵达那片藏宝石壁之下。”

倪非注目看去,只见那片数丈方圆的厚厚落叶,由林中一直铺到石壁之下,委实想不出如何才可安然通过之策?

就在倪非束手无计,神情更窘之际,金福突向石二笑道:“石老弟,我有一桩事儿,要想请教高明!”

石二慌忙逊谢,一抱双拳,向金福皱眉笑道:“金福阿舅有甚话儿,尽管问我,怎么这样客气地,用起了‘请教’二字!”

金福道:“我先前东有‘落叶流沙’,西有‘乱石流沙’之语,只是戏言,谁知巧事天成,此间果有这罕见情况,但老弟却是怎会知晓,突然把刁子平制住,幸脱大难,不上恶当的呢?”

石二素来忠厚直爽,不会说谎,立即照实说道:“我哪有这大本事,只是受了高人指点而已!”

金福问道:“高人何在?”

石二遂把适才闻及有人在自己耳边,以密语传音之事,公开无隐的,说了一遍。

金福静静听完,伸手一拍石二肩头,含笑说道:“石老弟真是一员福将,凡遇危难,便有高人相助,如此说来,你不必再为难倪非了,只消把那位高人请出,不是便可求他指点开壁取宝了么?”

石二被金福一语提醒,赶紧转过身去,面对林中,高声叫道:“林中是哪位高人?请出面容石某等人拜谢,并赐指教!”

林中寂寂,哪有回音!

金福顿足道:“石老弟请得迟了,只怕所谓‘高人’,业已杳如黄鹤!”

石二不信,又复高声发话,抱拳恭身地向林中说了两遍。

直等他第三遍话儿说完,方听得林内有人笑道:“那位老人家猜得不错,所谓‘高人’,业已杳如黄鹤,只有我这‘矮人’在此!”

随着话声,有位身云宝蓝儒衫,身材瘦小,但却貌相极为俊秀美好的十七八岁少年,从林中缓步走出。

石二、倪非、金福等三人,一见之下,均觉此人似乎有点眼熟,像是在何处见过,偏又一时想不起来……

尤其是石二,不单觉得眼熟,并从心中起了种怦怦乱跳的奇异感觉!

他抢前两步,迎着那蓝衫少年,抱拳施礼,含笑问道:“兄台怎么称呼?你所谓的‘高人’,又是谁呢?”

蓝衫少年相当有礼貌地,向石二拱手还礼,含笑答道:“小弟贾玉明,刚才有位仁兄藏在林中,身高近丈,大概可以算得上是位高人……”

石二失惊道:“竟有身高近丈的人么?那不成了罕世难睹的山魈海怪?……”

贾玉明笑道:“跟山魈海怪差不许多,因为那位高人的貌相,委实太以丑陋怪异,小弟一见之下,差点儿被他把三魂吓散二魂,七魄吓飞六魄!”

话完,便把那人形相,对石二等四人描述一遍!

石二听得面含苦笑地,偏过头去,目注金福道:“金福阿舅,若照这位贾玉明兄所说形相听来,那位相貌丑怪,身高近丈之人,竟有点像是‘七爷’……”

金福尚未答话,那位贾玉明业已抚掌笑道:“对了,对了,那位高人说他在八位结盟兄弟中,排行第七,不妨就叫他‘七爷’,到比连名带姓地,来的简单一点!”

石二方自发出一声苦笑,金福已在旁说道:“老弟,不必再追究姓名了,我们便遵人意旨,称声‘七爷’,又有何妨?常言道得好,‘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像‘七爷’那等武林奇侠,多半都像天际神龙,见首不见尾呢!”

石二无奈,只得又向贾玉明抱拳施礼,陪笑问道:“请教贾兄,适才林中,有人曾对小弟耳边,以内家功力,密语传音,想必就是那位‘七爷’所为的了?”

贾玉明摇头笑道:“我不懂什么叫做内家功力密语传音,只看见那位‘七爷’,在刁子平怂恿石兄前去开壁取宝之际,曾对着石兄,连动嘴皮,却未听得他发出半丝语音……”

石二虽觉贾玉明不会适逢其会,巧在林中,可能也是什么奇人侠士,但对方不肯明言,自己又怎能深究?

口中只好“哦”了一声,目注贾玉明,扬眉问道:“贾兄,你知不知道那位‘七爷’为何既对我传音示警,解脱危难,却又不肯相见,悄然而去呢?”

贾玉明笑道:“七爷说石兄乃武林福将,洪福齐天,奇福已消,异宝将得,业已无需他在旁暗助,遂命我转向石兄交代两句话儿后,便飘然而去。”

金福与倪非,因心中早就认定所谓“七爷”,定是石二之兄,真正的“石头大兄”所扮,故而均不插口,只是静静旁听。

石二听得七爷有话命贾玉明转告自己,遂精神一振,目中闪光地,向贾玉明急急问道:“贾兄,那位‘七爷’要你转告我什么话儿?”

贾玉明道:“共有三事,第一件事儿是告知石兄,那‘黑心诸葛’刁子平在中原绿林道中,便心黑手狠,满身血腥,来此也伤害了不少山番性命,流沙没顶,罪有应得,石兄等不必为此怅怅在怀,刁子平若有半丝可恕之道,‘七爷’早就不曾旁观,而出手救他的了!”

倪非听完这段话儿,首自合掌当胸,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总算我所作的这件莽撞事儿,没有造下什么神人共愤,理法难容的无边罪孽……”

石二又向贾玉明一抱双拳,面含微笑问道:“那位‘七爷’的第二件指示之事,又是什么?”

贾玉明笑道:“是要我代替那位惨遭流沙没顶的‘黑心诸葛’刁子平……”

石二不解其意,相当困惑地,皱眉苦笑道:“贾兄……”

宝玉明摇手道:“石大哥,我嫌这‘贾兄’二字,客套得不大好听,你与倪大哥若是看得起我,便叫我‘小兄弟’吧……”

石二略微一怔,便自目闪神光地,点头说道:“好,我叫你小兄弟,但你也不许叫我‘石大哥’,我不愿在自己人前,充任冒牌货色,你就叫我‘石二哥’吧!”

贾玉明笑道:“石二哥,那‘黑心诸葛’刁子平,是不是曾经要求你在宝物取出之后,先让他挑选一件,你并加以允许了么?”

石二道:“正是如此……”

贾玉明微笑道:“那我所说‘七爷’要我代替刁子平之语,便不错了,因为‘七爷’便是命我在宝物取出后,代他先挑选一件……”

石二毫不考虑地,连连点头,向贾玉明含笑说道:“可以,可以,没有问题……”

话方至此,王恩突然问道:“不行,有问题,那三件宝物,是‘七王爷’准备进呈圣上的贡品,怎么可以随意分赠别人。”

石二对于王恩,一向比较最为温厚客气,如今也忍耐不住,把脸一沉,向他冷冷说道:“王师爷,你又来狐假虎威,乱发号令,你准知道那石壁中所藏之物,定是‘立业发财’‘安邦定国’‘长生不老’等三宝么?”

王恩被石二斥责得面红耳斥,目瞪口呆,说不出半句话来!

石二又道:“即令壁中所藏,真是所谓‘三宝’,我们也可商请小兄弟另想变通办法,小兄弟也不会过份不讲人情,再说若无这位小兄弟转达‘七爷’指点,凭你这位金福阿舅口中的‘饭桶师爷’,能有办法通过得了这片‘落叶流沙’,并能设法取宝么?”

王恩肚皮几乎气炸,偏又理由全被对方占据,还不上半句口儿,直把张脸庞,胀成猪肝色泽,恨不得有个地洞,钻了下去!

金福听了这话儿,见王恩窘状,高兴得呵呵笑道:“石老弟,你平素最为温厚,但一旦发了脾气,嘴角居然如此能说会道,真比我卖假药的,还要来的锋利!”

石二转过面去,向贾玉明问道:“小兄弟,那位‘七爷’的第三件事儿,又是作何指点?”

贾玉明指着那片“落叶流沙”,面含微笑说道:“你们几位,过不过得了这片‘落叶流沙’?”

石二答道:“三两丈距离或可勉强纵过,但苦的是对面壁下没有立足之地,万一坠身流沙,便万劫不复的了!”

贾玉明笑道:“谁说没有立足之地,石二哥,你顺着我的手儿瞧!”

话完,向对面石壁约莫离地两丈七八之处,伸手一指。

石二注目看去,果见该处有方突石,石虽不大,但站立上一二人之多,却显然尚有余裕!

他看完之后,眉头略皱,向贾玉明苦笑说道:“小兄弟,不瞒你说,我虽有位好哥哥,曾得高明指点,但因自己太懒,未下苦功,故而成就微薄……”

贾玉明不等石二说完,便含笑接口问道:“石二哥是怕纵不过去?”

石二苦笑道:“近日我不知有了什么奇遇,突然身轻力大,这点距离,可以纵过,但那突石离地约莫两丈七八高下,便告毫无把握,万一力量不够,或是落石不准,刁子平在‘落叶流沙’之中,岂非便不会寂寞,添了一名鬼伴?”

贾玉明一扬双眉,向石二摇了摇头,含笑说道:“石二哥不必着急,那位‘七爷’的第三项指点,便是告诉你怎样渡过这‘落叶流沙’……”

石二大喜道:“小兄弟快点请讲,我好遵照那位‘七爷’的指点,过去看看。”

贾玉明笑道:“方法简单得很,就是要石二哥学学猴子!”

石二不解道:“学猴子?……”

金福一旁笑道:“我明白了,大概是要石老弟仿照猿猴过树之法,来个援藤飞渡?但仓卒之间,却哪里去找……”

贾玉明相当嘴甜,马上便跟着倪非称呼,向金福笑道:“阿舅不必担心,那位‘七爷’的神通广大,连一根十丈长藤,都已替石二哥准备好了。”

话完,俯身拾了一段树枝,便向林口一株老干参天,足有十四五高下的大树顶端掷去。

果然有盘十丈长藤,藏在大树近顶之处,经贾玉明抛枝一击,立时有一头垂落,另一头则看出是系紧在大树近顶之处。

石二见长藤末端,距离地面,约莫丈许,估计自己近来情况,可以胜任,遂一纵身形,抓住长藤,试了一试,觉得相当吃重,遂向贾玉明叫道:“小兄弟,这根藤儿,颇能吃重,你随不随我,一同过去?”

贾玉明笑道:“石二哥既然叫我,便同去看看也好……”

话完,人起,轻飘飘的挽住长藤,但和石二距离极近,几乎等于是两个人儿,抱在一起。

倪非看得心中一惊,向金福耳边,低声说道:“阿舅,小兄弟具有好身手,他在轻功方面,比石兄高得多呢……”

金福点头微笑,目光闪露一种别有会心的慰然神色!

石二见贾玉明才一与自己共挽长藤,便有一片令人嗅之心醉的芬芳气息,传入鼻观,不禁含笑说道:“怪不得古人有结交益友,如接芝兰之语,小兄弟,你的身上,香得很呢!”

贾玉明颊上微红,手中略一用劲,长藤不往前送,反向后荡。

等到荡至大树树干左近,贾玉明双足并发,猛力一蹬,那根长藤便连着藤上二人,荡过“落叶流沙”,直飞对壁。

贾玉明笑道:“石二哥请看,那位‘七爷’多么高明,‘落叶流沙’又有何惧?我们如今,像不像两只猴子?”

话音未了,人已抵达对面石壁,恰好就在那块突石上端。

贾玉明喝道:“石二哥,莫等藤到石壁,在壁前三尺撒手。”

石二也知这悠荡之力,纵然撒手,人必仍向前飞,遂完全听从贾玉明指挥,在壁前三尺左右,便把手中山藤放开。

果然落足石上,人仍前冲,石二一推山壁,才告站稳。

回头看时,贾玉明不单落足如山,身形一动不动,手中并仍抓住那根长藤,未曾放开……

石二赞道:“小兄弟,你的功夫真好,正所谓‘动如脱兔,稳若泰山’……”

话方至此,“咦”了一声,又向贾玉明问道:“小兄弟,你怎么叫我放开长藤,自己却不放呢?”

贾玉明笑道:“我不能放,我若放却长藤,少时就不一定回得去了。”

石二听得脸上一热,见壁间有株小树,遂从贾玉明手中接过长藤,拴在树上。

人到切近,看得更明,壁上果有数尺方圆的苔藓之色,比周围淡了一些,似乎是个圆型门户模样!

石二苦笑道:“小兄弟,地头虽然到了,但没有宝刀宝剑,石壁难开,岂不等于‘如入宝山空手回’么?”

贾玉明伸手入怀,取出一柄七八寸长匕首,微笑说道:“石二哥,这柄匕首,或许可用,你不妨拿去试试!”

石二见那匕首,长不盈尺,又无什么眩人眼目的特殊精光,着实不像吹毛折铁,洞金穿石的宝刀宝剑之属!……

但贾玉明既然这等说法,必然也非凡品,遂取在手中,试探性的,向石壁上轻轻划了一划!

谁知匕首尖锋到处,居然威力极强,裂石如粉!

贾玉明笑道:“这匕首的锋芒虽还可用,但既短又小,更只有一柄,若以之挖石,不知将挖到何时?石二哥请先将这一片色泽稍淡的苔藓去掉,我们再行设法!”

石二闻言,连挥匕首,不消多时,便把那片苔藓去净。苔藓一去,石壁有一圈石纹,果然是个已被封死的洞口模样。

贾玉明从石二手中,要过匕首,就着那圈石纹,加以挖削,显然是设法要使隙缝加大。他人轻体灵,不消多时,已把那圈石痕,加深不少!

贾玉明停下手来,向石二一扬双眉,含笑说道:“石二哥,你‘裂石神掌’的无穷威力,该表现了,我也在旁帮帮腔儿,彼此各尽全力,向这业已有点活动的封洞圆形巨石,给它一掌!”

话完,手按封洞巨石,摇了一摇,方向石二打招呼,两人各自凝聚真力,举起右掌,猛往壁上击去。

第一掌落下,已可发现那圆形封洞石块,有点晃动!

等他们连击到第三掌时,轰隆一声,封洞巨石,居然碎裂下坠,石壁上现出一个往下倾斜的黑暗洞口。

贾玉明两道目光,凝注在石二脸上,扬眉笑道:“石二哥,你信任我么?”

石二不解其意地怔了一怔,向黄玉明问道:“小兄弟,你……你何出此语?”

贾玉明指着那方圆似尚不到二尺的暗黑洞口,笑着说道:“这洞口太小,里面定也逼仄,像我这等又瘦又小之人,进去比较方便,石二哥若是放心,便由我取宝呈奉好么?”

石二笑道:“小兄弟说哪里话来?这是你一番关切好意,我哪会狗咬吕洞宾地,太以不识抬举?……”

语音略顿,换了副关切神色,目注贾玉明,又道:“但江湖传言,凡藏有奇珍异宝之处,往往均有凶物守伺,小兄弟虽有绝艺在身,也请多加谨慎,千万不要大意……”

贾玉明目光如水地,看了一看石二,微一点头,含笑说道:“石二哥放心,我身边有块‘雄精’,威力甚强,任何奇毒蛇虫,也不敢轻易侵犯,石二哥只管在洞外静候好音,准备得宝便了!”

语音一了,便自钻进那暗黑洞口,显得身法极为灵活!

王恩忽在对面林口,向石二高声叫道:“你应该跟进洞去,万一洞中所藏,正是‘立业发财’‘安邦定国’‘长生不老’三宝,被那贾玉明暗起贪心,加以吞没,岂不坏了大事?”

石二觉得这位全靠裙带关系的王府师爷,委实太以卑鄙,遂冷笑一声,根本不予答理。

金福用眼角余光,哂然不屑地,一瞥王恩,冷冷说道:“饭桶师爷,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位贾玉明小兄弟若有贪心,大可全部取走,何必还把石老弟弄去合作则甚?”

王恩恼羞成怒道:“我有督导之权,你们怎么老是争辩,不服从我的命令?”

金福冷笑道:“开口督导,闭口上级,我真不知道你凭什么如此卑鄙无耻?……”

王恩大怒道:“我凭什么,我凭得是你们江湖人物最重视的一诺千金!”

金福冷笑道:“你休要满口梦呓,我对你这等奴颜婢膝之人,作过什么承诺?”

王恩一再被骂,气得全身发抖,高声说道:“你虽没有,倪非却曾向七王爷驾前,作过承诺,只要我有‘绿玉旱烟袋’在手,他就该服从我的督导指挥!”

他们两人争吵至此,却发现对面山壁之上,已有动作!

所谓动作,是石二突然也向那洞穴之中,钻了进去。

倪非看了这等情形,诧然不解地,向金福问道:“阿舅,石兄为何也进洞去,难道是那位小兄弟在洞中有什么紧急危险情况,向他发话呼救么?”

金福摇头道:“阿非,你猜错了,你难道没有发现石老弟在进洞时,是满面笑容,显然贾老弟在洞中已有发现,不是叫他协助取宝,便是叫他分润所得。”

王恩闻言,急得双眉紧蹙地,向倪非厉声叫道:“倪非,我命令你,你要立刻设法制止此事,那三件宝物,七王爷已奏达圣上,必须呈贡,决不能有旁人分润!”

这样一来,到把倪非为难得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若重江湖道义,自己既作承诺,便应服从指挥……

但此次若能取得宝物,出力最大之人,便是贾玉明,自己怎能有甚不愿他加以分润之语……

倪非正在为难,金福已在一旁向他发语道:“阿非,在他取出督导信物之前,不要听他命令。”

倪非久走江湖,自然一点便透,闻言之下,自然心头雪亮地,知道定是金福不愤王恩倚仗权势,作威作福,动辄欲加号令,才在他身上,作了什么手脚?

王恩愤然道:“‘绿玉旱烟袋’在我怀中,要取出督导信物,还不容易?我到看倪非是不是条汉子?尊不尊重诺言?接不接受?……”

话犹未了,面色大变!

原来他这一伸手入怀,才发现怀中那根“绿玉旱烟袋”竟在不知不觉之下,业已失去!

王恩又惊又急之下,稍一寻思,恍然有悟,怒视金福叱道:“金福,你是个贼,你……你偷了我的督导信物……”

金福怫然道:“王恩,请你尊重自己一点,说我是贼,拿证据来,否则,在这化外深山,我没法向有司衙门,告你平白侮人,只好以江湖人物的方法,把你推入这‘落叶流沙’之内!”

王恩深知除了金福外,倪非、石二也均鄙视自己,如今督导信物“绿玉旱烟袋”一失,真有可能被他们推入“落叶流沙”,除而后快!

又惊,又气、又急、又怕之下,竟万分伤心地大哭起来!

这一哭,哭得倪非好生尴尬地,望了金福一眼,暗示他莫为己甚,再向王恩安慰道:“王师爷,不要怕,更不要哭,我舅舅是医生,慈悲为怀,济世活人,医生是菩萨心肠,他老人家只是吓唬你的,怎会当真把你推入万劫不复的流沙地狱?”

金福也觉应该给王恩一个台阶,遂冷冷“哼”了一声道:“我委实不想要你的命,只是看不惯他那副颐指气使的骄横样儿,如今,他既遗失了‘绿玉旱烟袋’,没有督导信物在手,便不要再摆什么上级威风,应该与我们以平等地位相处的了!”

倪非静静听完,目注不知是气,是怕,尚在全身发抖的王恩,一扬双眉,含笑发话说道:“王师爷听见没有?江湖人,讨厌作威作福,身份一律平等,你只要不再摆甚架子,我金福阿舅,度量宽宏,是绝不会故意难为你的……”

金福嘴角略披,冷“哼”一声,神色之上,仍对王恩流露出不屑为伍的鄙薄意味!

王恩听在耳内,看在眼中,心头自然有了想法……。

他认为纵然眼前无恙,可以逃过被推入“落叶流沙”之厄,但督导信物已失,少了倪非的承诺保障,再与金福等人,共同出生入死,委实时时皆可发生重大危险!

在这等分析之下,王恩不再关心宝物,以自己的性命为重!

所谓“以自己的性命为重”之意,是王恩想走!

但这位饭桶师爷,倒也颇有心机,他不是目前要走,因为衡量目前情势,地处荒山深林,自己若是负气独行,将冒三种危险,一是虎狼蛇兽,二是流沙,三是可能又遇上逃犯凶徒,再作上一次俘虏奴隶!

故而,王恩决定了“打落门牙和血吞”,来个暂时忍气!

等,等出了深山森林,到了通都大邑,再悄悄回转台北。

这作法,有两点好处,一是可以观察石二与贾玉明在石壁之中所寻得的,究竟是不是“立业发财”、“安邦定国”、“长生不老”三宝。

二是悄然离开金福等人,回转台北后,可以立仗“七王爷”财势,命陈济川不惜重资,另觅其他武功更高明的江湖人物,对倪非、石二等加以制压!

主意暗暗打定,脸上的胀红色泽渐退,身上也不再气得发抖!

但双目之中,却闪射凶芒,暗对金福恶狠狠地,盯了几眼!

金福由于关心石二,并未注意王恩神色,目注对面石壁,“咦”了一声,侧顾倪非,皱眉说道:“阿非,石、贾两位老弟,进入石洞,是在作些什么?怎的毫无讯息,时间业已不少了呢?”

倪非侧耳一听,向金福加以安慰地,扬眉笑道:“阿舅不必担心,我听得有点声息,可能石兄与那位贾玉明小兄弟,即将出洞的了……”

话方至此,果然从对面山壁的小小洞穴之中,钻出一个人来。

这人,是贾玉明,石二却未见随后跟出。

倪非一怔,正待发话询问,却见贾玉明已解开壁间小树上所系藤头,双手持藤,双足蹬壁,凌空悠荡而过。

倪非迎上前去,含笑问道:“小兄弟,你与石兄在洞内情况如何?有无重大收获?”

贾玉明笑道:“当然有收获,我们寻得三件罕世珍奇宝物,我并代替那位‘七爷’,先行选了一件……”

金福笑道:“贾老弟,你代替‘七爷’选的是什么宝物?”

贾玉明道:“是极为名贵,罕世难得的‘长生不老’之宝……”

王恩心中“咚”的一跳,恨不得贾玉明立时将那“长生不老之宝”取出,让自己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贾玉明不单未取出宝物,加以展视,并向金福、倪非抱拳笑道:“阿舅,倪大哥,我告辞了……”

语音才落,身形略晃,足下微一飘动,便到了三数丈外。

倪非想不到贾玉明竟要告辞而去,急得高声叫道:“小兄弟……小兄弟……”

贾玉明在三丈五六之外,闻声止步,转过身来,向倪非笑道:“倪大哥,我有急事,必需将新到手的这件宝物,送交那位‘七爷’,好在你们打算游遍台湾,我们在南北东西之间,还有的是见面机会。”

王恩见什么“长生不老”之宝,竟被贾玉明取走,心中几乎急煞,但口中却不敢作何表示,只有暗暗咬牙

悦非却根本不理宝物之事,只向贾玉明问道:“小兄弟,你……你石二哥呢?他……他怎么不和你一同……”

贾玉明不等倪非话完,便截断了他的话头,笑道:“石二哥又有奇遇,在洞中静坐行功,大概还要半个时辰左右,才会出洞,我因有急事,不等他了……”

倪非向贾玉明适才悠身过来,所用的那根长藤,瞥了一眼,双眉深蹙地,又向贾玉明问道:“小兄弟,长藤被你悠过,少时石兄出洞……”

贾玉明接口笑道:“不要紧,如今的石二哥,大非昔比,相当有资格作为‘石头大兄’的‘身外化身’,哪里还需要什么长藤为助?……”

话至此处,语音略顿,又向倪非扬眉笑声说道:“倪大哥,请你转告石二哥,说我有事暂别,前途再见,并请他不要忘了‘七爷’所交代的那两桩重要任务……”

说完,便向金福、倪非略一挥手,飘然转身,隐入了林木深处!

王恩见贾玉明已走,忍不住地,失声叫了声“哎呀”!

倪非目光旁注,见王恩满面懊丧神色,讶然问道:“王师爷惊叹则甚?莫非你心胸狭窄,还在生气?”

王恩叹道:“生什么气?我是觉得‘长生不老’之宝,已被贾玉明取走,回转京师,如何交代?这趟飘洋过海的长途寻宝跋涉,是注定失败的了!”

倪非笑道:“不一定,我始终认为藏在这山壁中的,未必便是七王爷所需呈贡圣上的那几件特别宝物?”

王恩道:“怎么还不是呢?你难道没听见宝物共是三件,贾玉明所取去的,并是什么‘长生不老’之宝……”

倪非仍摇头笑道:“不一定,不一定,天下巧事甚多,宝物同名,更不足异……”

这时,金福站在一旁,嘴角微披,发出了“哼哼”冷笑!

倪非道:“阿舅,你的看法如何,这山壁之中所藏,是不是前朝三保太监郑和,从佛国携回,欲贡永乐帝的那三件宝物?”

金福闻言,连连摇头,毫不思索地,断然答道:“不是……”

王恩想问,因知金福最厌恶自己,若一开口,准碰钉子,遂颇为识相地,把业已说到口边的话儿,咽了回去。

倪非问道:“阿舅是有何高见,才作此肯定论断呢?……”

金福哂道:“阿非真笨,这道理显而易见,郑和从佛国携回的三件宝物中,除了‘长生不老’之宝外,还有其余二宝,却是什么?”

倪非道:“是‘立业发财’之宝,和‘安邦定国’之宝!”

金福又复问道:“刚才贾玉明老弟的言中之意,是不是说石老弟有了奇遇,正在洞中静坐行功,对他一身所学,大有益处!”

倪非点头道:“贾玉明小兄弟虽未详细叙述,但仅从他的语气之中,已可听出石兄在洞内情况确实如此……”

金福道:“好,你再想想,不论是‘立业发财’之宝,抑或‘安邦定国’之宝,哪一件能令石老弟在真气内力的武学方面,大获进益?”

倪非听完金福所作分析,完全同意地,连连颔首道:“对,对,被阿舅这一提,我才知晓洞中的其余二宝,价值重于江湖,不重廊庙,不是什么精微深奥的剑谱拳经,便是什么脱胎换骨的灵丹妙药!”

金福从鼻中“哼”了一声,目光一瞥王恩,向倪非冷冷说道:“自己既笨,便该藏拙,不必老是大惊小怪地,惹人生厌!”

王恩知道金福明面是骂倪非,其实却把自己也一并骂在其内!

倪非因金福是自己嫡亲母舅,故而虽然挨骂,也毫不生气,仍向他涎着脸儿,含笑叫道:“阿舅,我们如今又该怎么办呢?是不是就在此处,静等石兄出洞?”

金福又白了他一眼,摸出酒瓶,喝了两口,傻傻说道:“不在此地静等,难道我们也一齐离开,不理石老弟么?”

语音一顿,闪动目光,一扫倪非、王恩,扬眉又道:“不过你与这位王师爷,若够胆量,不妨也学学猴子,飞枝过树地,利用那十丈长藤,度越流沙,到对面壁上看看!”

慢说王恩,连有一身中人武艺的倪非,也不敢接这个碴。

因为虽有长藤,飞渡仍非易事,万一失手,“落叶流沙”之中,岂非又添一名新鬼?

既然要等,悦非便索性取出酋长所馈酒菜,与金福对饮,闲话家常。

这样一来,自然更把王恩不理不睬,干在一旁。

王恩坐立难安,如芒在背,暗咬牙关地,心中盘算。

他不单盘算怎样于出山后悄悄离开,独返台北,并盘算怎样于返回台北后,发动力量,算计金福等人。

所谓“算计”,王恩认为有“动用官府力量”,和“征买江湖力量”等两种途径可行!

两者之间,他要仔细衡量得失轻重!

想来想去,王恩决定往后者着手,要“征买江湖力量”。

因一来台湾远隔海外,地方官府肯不肯买京城王爷的帐,并不一定。

事成还好,万一事败,消息外泄,传到言官耳中,来个上南参劾,七王爷弄不好反而获谴,自己也将失了宠信!

至于“征买江湖力量”行事,则成既可喜,败亦无妨!

常言道:“有钱可使鬼推磨”,反正七王爷有的是黄金白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自己就不信在偌大台湾之中,找不到比石二、倪非等武艺高强的江湖人物!

金福一面喝酒,一面以眼角余光,略瞥王恩,向倪非微一呶嘴,压低语音地,含笑说道:“阿非你看,那鬼师爷双眼乱转,不知又要出甚花样?”

倪非低声道:“此人虽然可厌,却也可怜,总算是我们一路之人,阿舅不必再难为他了。”

金福冷笑道:“阿非,你少作滥好人,对这鬼头鬼脑之人,要时加提防一点!”

倪非闻得金福之言,似乎有点不以为然地,皱眉悄道:“阿舅是否过于担心,此人不过浅薄卑鄙,但手无缚鸡之力,膳量又小,他还敢对我们生甚歹意不成?”

金福摇手道:“够了,阿非,你说得对,他是浅薄卑鄙之人,但浅薄无妨,卑鄙却有点可怕,常言道:‘明枪容昜躲,暗箭最难防’……”

话方至此,突然住口,因为对面山壁的石洞之中,又有悉悉率率的声息传来。

不单倪非、金福,连单独坐在一旁枯树桩上的王恩,也都一齐抬头,向对面山壁洞口,遥为注目!

片刻过后,石二果然钻出洞口。

但他才出石洞,便把金福、倪非二人,吓了一跳!

因石二脸色惨白,慢慢钻出,似乎极为乏力,哪里有意料中的脱胎换骨,生龙活虎模样?

倪非见了石二这种情况,不禁大吃一惊,高声叫道:“石兄,你气色怎的如此败坏?莫非身上有甚不舒服么?”

石二苦笑一声,目注倪非、金福等人,有气无力答道:“小兄弟给我吃了一只成形何首乌,以及另外一粒丹药,命我运气引导药力,流转周身九宫雷府,十二重楼,便可功力平添,脱胎换骨,但自小兄弟走后,我突然全身一抖,似乎把气行岔,全身痛苦已极,几乎死在洞内,直到如今,才能慢慢爬出……”

说至此处,目光闪动,四外一扫,又自讶声问道:“小兄弟呢?……”

倪非道:“小兄弟因有急事,必须立即去见那位‘七爷’业已先走,说是到了前途,有缘再会。”

石二方自“哎呀”一声,倪非又高声发话,向他说道:“石兄,照你所说,此时定然尚未复原,无力纵过这三丈以上的‘落叶流沙’了吗?”

石二苦笑道:“我全身酸痛,连爬都为难,哪里还能纵跃?倪兄请设法把那长藤挪过,我或许可以……”

金福静至此,连连摇手地,向石二以一种关切神色说道:“不行,你既全身乏力,万一手上也用不出劲头,拉不住长藤,坠落在‘落叶流沙’之中,那还得了?……”

倪非双眉一轩,目闪神光地,接口向石二叫道:“石兄请暂且忍耐一下,我也学学猴子,利用长藤,过来接你!”

话完,便向那株悬有长藤的参天古木走去。

等他缘上古木,抓住长藤,石二方高声说道:“倪兄注意,如今藤上只有一人,不能像我先前那样,在离壁三尺以前撒手,但你轻功不好,需防冲劲太大,撞上石壁,只好由我设法接你一下。”

金福担心石二全身无力,怎禁倪非悠荡而来的冲撞之势,正想叫他另想别法,但目光一注,便自住口……。

因为石二在话完之后,又把下半身退进石洞,只留头部及双手在外。

这办法颇为聪明,自然可以接得住倪非,而不虑会被冲撞得两人一齐跌下石壁,葬身于“落叶流沙”之内。

石二方一准备停当,倪非已紧挽长藤,双足猛蹬树身,凌空悠向对壁。

由于倪非深知他自己在轻功方面,乃是最弱一环,生恐悠荡不到对面石壁,故在蹬树之时,用力太猛!

这边用力既然太猛,到达那边时,自然便冲劲太大!

石二双手用力,拚命一挡,竟尚未略完全把倪非的冲劲挡住。

“砰”的一声,倪非仍撞上石壁!

尚幸经过石二全力一挡,去势大减,倪非只是撞得皮破血流,并未受甚严重内伤,但已跌落那片范围不大的突石上,向下滚去!

下面两丈七八,便是“落叶流沙”,怎不把金福看得惊心碎胆地,闭目顿足一叹!

亏了石二机警,拚命从石洞长身,一把抓住了倪非腰带!

而倪非虽然身历奇险,肩颊间已撞得皮破血流,手中却仍牢牢抓着长藤,死也不肯放掉!

他滚到突石边缘,觉得腰带被石二抓住,知已无妨,见金福在对面林口闭目不忍卒视之状,不禁含笑叫道:“阿舅不要害怕,我这次大难不死,可能还有点后福呢?”

金福闻言睁目,果见倪非手握长藤,已在石上站起,石二也缓缓又从洞中爬出。

等倪非略为喘息,并拭去颊间血渍后,由石二紧挽长藤,倪非再连长藤一齐紧紧抱住,双足一蹬石壁,凌空荡过流沙!

这回,藤上添了一人,本已够重,倪非刚才又吃过苦头,用力甚巧,并不太猛!

到了林中,仍由倪非伸手,挽住一根树枝,止了悠荡之势,方与石二一齐安然援藤,滑落地面。

王恩、金福均已赶过。

王恩是想询问石二在洞中所得,究竟是什么罕世宝物?

但金福却关切石二身体情况,一到便替他细心诊察脉息。

这样一来,自然弄得王恩也无法开口,只好在一旁静心等待。

金福诊完左手,又诊右手,双眉深蹙地,目注石二问道:“石老弟,这是怪事,你怎么好像曾经中过什么剧烈毒质?”

石二听了金福这样说法,怔了一怔,皱眉说道:“身中剧毒,没有呀,我除了把气行岔,觉得身上万分痛苦外,决没有中过什么兵刃暗器,或是被什么奇异蛇虫咬啮……”

金福又替他细诊了一会儿脉息,摇头苦笑道:“我不信,你在脉息上显示出体内剧毒新袪……

石二道:“金福阿舅,我怎会不说实言,拿甚谎话骗你?”

金福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骗我,只是发觉这毒力极为奇异厉害,非问清情况,才能放心,否则怕毒未袪尽,再若生甚枝节,就不妙了!”

说至此处,向石二脸上,端详几眼,含笑又道:“这样好了,石老弟请将入洞后的一切所经情况说出,让我听上一听,或可知晓究竟?”

石二道:“我本在洞外等候,忽听贾玉明小兄弟在洞内低声呼唤,以为他发生了什么危险,或是遭遇困难,需人为助,遂匆匆入洞,连招呼都忘了先向金福阿舅,及倪兄打上一声!”

倪非笑道:“大概石兄判断错误,依照贾玉明小兄弟的神色看来,他不似遭遇过什么样的重大困难危险。”

石二颔首道:“倪兄猜得对,小兄弟并未遭遇困难,在我入洞以后,发现他已把所谓罕世三宝,一齐寻着……”

王恩听至此处,心痒难搔,又知石二性情温和,最好讲话,遂忍不住地问道:“那所谓罕世三宝,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石二道:“是一只玉匣之中,盛着一白一红一绿,三颗龙眼大小,奇香扑鼻的丹药,药旁并附有说明……”

王恩听得不是什么“立业发财”“安邦定国”“长生不老”等三宝,脸上立即出现了失望神色!

金福问道:“石老弟,你看过说明没有?上面是怎样……”

石二不等金福再往下问,便自接过话头,笑道:“那说明极为简单,是注明白丸功能保命驻颜,红丸功能培元益气,绿丸功能疗伤袪毒……”

倪非问道:“贾玉明小兄弟既未遭遇困难,并顺利取得‘三宝’,何不出洞,反将石兄唤进洞内则甚?”

石二脸上一红道:“小兄弟是一番好意,他逼我立即把那粒红色丹丸吃掉,说是洞中安静,毫无外扰,我只要潜心静气地,做上一遍功夫,真气内力,必然大进,遇上事儿时,便可独当一面的了!”

倪非道:“小兄弟说得对……”

石二脸上赧然,苦笑道:“我说近日以来,似乎已有奇遇,真气体力,均已增进不少,这粒灵丹,应该给倪兄服用才对……”

倪非连摇双手,哈哈大笑地,目注石二笑道:“石兄不要客气,你曾得高明传授,乃是可造之材,我根本就是草包,何必乌龟吃大麦地,浪费了天材地宝!”

石二道:“小弟再三推托,小兄弟竟怫然不悦起来,意欲绝裾而去,我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愧对金福阿舅、倪兄等独自占了便宜,把那粒红色灵丹服下,在洞中盘膝静坐,运气行功!”

金福道:“贾老弟不是说他要代那‘七爷’选上一件宝物么?他莫非选了那粒功能保命驻颜的白色灵丹?”

石二笑道:“对,对,小兄弟正是取走了那粒丹丸,但他向我说明,绝非自服,而是拿去送给‘七爷’一位拥有绝代容光的红妆密友!”

金福笑道:“宝剑赠烈士,红粉送佳人,倘若那位绝代红妆,真能因此灵药能驻颜不老,实是武林佳话!”

倪非笑道:“阿舅且慢赞叹,石兄说至此处,尚未说出他是怎样在静坐行功之下,突然身中剧毒呢?”

石二苦笑道:“小兄系离去前,曾再三嘱咐,至少要行功两遍,才可出洞,能作到三遍以上更好,我既已服药,只有如言,在功行一遍之际,果觉遍体栩栩,无论精神体力,均觉得舒畅无比!”

金福摸出酒瓶,喝了一口,向石二点头笑道:“这是大好现象……”

石二接口道:“除了大好现象外,洞中并还有大美现象……”

金福不解道:“什么叫‘大美现象’?”

石二道:“洞中的石壁之上,居然会钻出一朵花来,颜色形态,无不绝美……”

金福面现惊容……

石二继续道:“那花儿初出壁时,只是一朵蓓蕾,竟于一刹那间,完全盛开,又于一刹那间,完全凋落!”

金福脸上的惊容益显,双眉深蹙,把目光盯着石二问道:“石老弟,花开花谢的一刹那间,你可曾嗅得一种桂花般的浓郁香味?”

石二“咦”了一声,好生佩服地,向金福说道:“金福阿舅,你当时又不在洞中,却是怎会知晓……”

金福叹息一声道:“下面的情况,我来替你说吧……”

石二意似难以尽信地,双目凝光,看着金福。

金福缓缓笑道:“石老弟,你在凝视着那朵石花,顷刻盛开,顷刻凋谢,并嗅得浓郁桂花香气以后,是否觉得全身舒泰得无与伦比,仿佛精力过剩得要从每一关节气穴中,迸射而出?”

石二“哎呀”一声,万分失惊地,向金福叫道:“金福阿舅……”

金幅不理石二的惊异表情,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但只一刹那间,这万分美好的异常舒泰,便成过去,变成了万分难过的异常痛苦,你内脏痛苦,四肢痛苦,全身各处,无不痛苦,痛苦得无法忍受,只想解脱……”

“吁”的一声,石二吐了口长气,目注金福道:“金福阿舅,你……你……你……是……神……仙……。”

金福笑而不语,转过脸儿,向一旁听得发呆的倪非问道:“阿非,你知不知道石老弟为何有这种奇异遭遇?”

倪非粗而不笨,应声答道:“是那朵从石壁中钻出来的奇异花儿作怪!”

金福点头道:“那朵花儿,是罕世之物,我在一本奇绝医书中见过,故而知晓,它叫‘弹指花’,本身生命,于出石之后,只能生存一弹指间,但其毒力之强,却能使嗅得花香的或人或兽,于一弹指间,享受最愉快的生,也尝试最难过的死……”

语音至此一顿,从目中射出诧异神色,向石二问道:“石老弟,照理而论,你已中‘弹指花香’之毒,此刻不单应该业已身死,并血肉尽化,如今安然无恙,是怎样度过大劫的呢?”

石二苦笑道:“我当时难过万分,只得把‘三宝’之中,另一粒色呈绿色,功能疗伤袪毒的丹丸,纳入口内……”

金福方自“哦”了一声,石二已向倪非愧然说道:“倪兄,‘三宝’之中,‘驻颜丹’被小兄弟取走,‘保元丹’被我吃掉,所剩一粒‘疗伤丹’,本是留来给你,不想因痛苦太甚,求生心切,又复将其糟塌,真是惭愧得很!”

倪非笑道:“石兄说哪里话来?那粒绿色丹药,既能救你一命,业已发挥了莫大功能,怎可说是糟塌?”

金福道:“石老弟,我还有一件事儿,不太明白……”

石二道:“金福阿舅尽管请问……”

金福拔开酒瓶盖儿,喝了两口,含笑问道:“石老弟,你说这座相当隐秘的山壁之中,只藏有三件宝物?”

石二点头道:“不错,所谓藏宝,就是那只玉匣,而匣中也只有白、红、绿三粒丹丸。”

金福笑道:“那石老弟怎说又吃了一只‘成形何首乌’呢?”

石二笑道:“那只‘成形何首乌’,是贾玉明小兄弟的额外赠送,他说有此两件绝世灵药之力,可使我大有成就,不愧称为‘石头大兄’的身外化身!”

话完,双眉蹙处,一叹又道:“可惜我福薄缘悭,好端端的竟从石壁中钻出什么罕世难睹的‘弹指花’来,竟令小兄弟的好意成空,把两件灵药,一齐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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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初十,荆州大会和以往一样热闹,也和以往一样发生了许多不可思议的怪事。正月初十过去了,今年的荆州大会也已成为过去,但江湖上许多纠纷仍在持续,甚至越来越多流血火并事件发生。有人说:“情义容易消散,仇恨永远难忘。”所以,仇恨争杀永无止境。但江湖人真的不讲情义吗?这种悲观的想法却是大谬不然的,尽管不少江湖人见利忘义,为求满足私欲不择手段,但江湖上也有无数热血儿女,肝胆照人的真英雄,真好汉。江湖人是复杂的,江湖事亦然。然而,当代武林形势最复杂的门派帮会,乃是血云教。局外人看血云教,是神秘的,可怖的江湖组织。局内人看血云教又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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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将劫情天

    腊月十日,晴。这一天并不冷。在大同府玄宏寺外的市摊,正热闹得无以复加。在玄宏寺左侧七八丈的一块石坪上,一个精壮如牛的汉子,正在向围观的群众表演单手刀举仙人担。这一根仙人担最少也有四五百斤的重量,但这大汉只用一只手,就能把它轻易举起。人群中爆出一阵热烈的鼓掌和喝采声。但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大喝:“抓住他,把他的脑袋砍下来!”鼓掌声、喝采声,居然给这人的叱喝声盖过。接着,最少有七八把明晃晃的尖刀,一齐向那大汉身上招呼。看热闹的人俱是一怔。这是表演?还是真的动刀子火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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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河大帝

    当人类开始踏入星河时代,古老的修行就焕发出来了新的生命力。修行,无论在任何时代永远不会过时。金刚经中,须菩提问释迦牟尼,要成佛,如何降服其心?。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