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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真假魔倩情难分辨

司徒玉剑眉双扬,冷笑说道:“石财神放心,司徒玉年纪虽轻,但尚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从来不会反复。”

石迈崇无可奈何,只得点头诧异道:“有话尽管请讲。”

司徒玉道:“我出的代价不轻,故而所求亦严,‘九毒蜂王’慕容琳是怎么来的?要让她怎么回去?”

这两句话儿,蕴有弦外之音。

因为司徒玉听出“九毒蜂王”慕容琳是被拘禁“天欲殿”中,便知必是淫邪所在,遂设法探问可曾以暴力相凌,使这位曾经赠送秘图,帮过自己忙儿的慕容姑娘,受到侮辱?

石迈崇尚末参透司徒玉的语意,伍则天却已有所领会地接口狞笑说道:“司徒老弟,你放心,那位‘九毒蜂王’慕容琳,清清白白,安安全全,决无亳发之损!”

司徒玉扬眉说道:“不单不能有毫发之损,也不能使她身上,缺少什么东西。”

伍则天不解其意,蹙眉问道:“此话怎称?司徒老弟不妨说明白些。”

司徒玉异常哂薄地向“财煞”石迈崇瞥了一眼,冷笑点头说道:“好!我就说明白些,据我所知,‘九毒蜂王’慕容琳身上有两件宝物,一件是独门暗器‘九毒银蜂’,一件是防身至宝‘天蚕人发紧身衣’,这两样东西,要原物带回,不能扣留在此。”

他话还未了,“财煞”石迈崇的那张脸,业已涨成猪肝颜色。

“色煞”伍则天知道石迈崇尴尬万分,遂替他设法下台,含笑叫道:“四弟不必传令派人,就请你亲自走趟‘天欲殿’,把那毫发无伤,寸物不少的慕容姑娘,带来交与司徒老弟,便可把此事,告一段落。”

石迈崇自然趁机下台,“喏喏”连声地,赶紧羞惭万状地,退入“括苍迷宫”之内。司徒玉知他此去不仅放人,并籍便送还“天蚕人发紧身衣”,和“九毒银蜂”等两件宝物,遂不加阻拦,又向孟冰心深施一礼,陪笑问道:“晚辈若能在一年限期中,寻得‘神州四逸’作证,是仍去‘南荒死谷’拜谒前辈?还是来这‘括苍迷宫’……”

话犹未完,孟冰心便失笑说道:“你不要讽刺我了,经过这样一来,慢说我不会再留在‘括苍迷宫’,便连‘迷宫五煞’兄弟,也无颜提出组织新派之事。故而,你只要寻着‘神州四逸’,仍去‘南荒死谷’便了。”

“酒煞”阮效籍等闻言,知道自己等一番心血,业已被司徒玉捣乱得全部成空,均自气极,但又怵于他与“柔情仙子凤钗令主”孟冰心似有相当关系,不敢有所发作。

过了片刻,“财煞”石迈崇未到,但那位“九毒蜂王”慕容琳,却已由两名待女陪送前来。

司徒玉含笑问道:“慕容姑娘可会有甚伤损?”

慕容琳脸上一红,先向司徒玉深深致谢,然后低声答道:“我没有什么伤损,那件‘天蚕人发紧身衣’,和‘九毒银蜂’,也由石迈崇还给我了。”

司徒玉笑道:“石迈崇呢?他怎么不陪同慕容姑娘……”

孟冰心接口笑道:“司徒老弟还用问么?那位石财神方才被你刻薄得羞赧万分,不好意思再来此了。”

刚说到此,石迈崇却仍行若无事地也回来了。

司徒玉扬眉一笑,便自引介慕容琳与“柔情仙子凤钗令主”孟冰心,“火焰公主”苗赤凤等相见。

孟冰心笑道:“你的事儿既完,你赶紧走吧,我向‘迷宫四煞’兄弟等交代几句以后,也要回南荒了。”

司徒玉因知“柔情仙子凤钗令主”孟冰心与自己师傅“海岳游仙”粱天奇的关系太深,故而对她总怀着几分敬畏之心,闻言之下,遂与苗赤凤、慕容琳二女,齐向孟冰心恭身告别,并对金风恶道,及“酒色财气”等“迷宫四煞”,略打招呼。

石迈崇见自己等邀请孟冰心参与同盟,加强实力之事,既被司徒玉揽了局,连好容易才获得的一件“天蚕人发紧身衣”,和一双“九毒银蜂”又物还原主,不禁恨得咬碎钢牙,但表面上却仍表示大方地狞笑叫道:“司徒玉老弟,‘迷魂峡’道路难行,要不要我派人送你……”

话犹未了,司徒玉便接口道:“石财神,你太胡涂了,我既能闯得进来,自然走得岀去,何劳派人相送?我们今日只是暂别,等到七月初七,司徒玉践约拜山,还要好好向你请教!”

说完,便与慕容琳、苗赤凤,一同举步,向“迷魂峡”口,缓缓走去。

苗赤凤边行边自低声说道:“司徒兄,我们此来之意,是要寻那査二明、田古丽……”

司徒玉点了点头,含笑说道:“此事只得从权略变策略,因为查、田二人,是‘苗疆瘟神’金风恶道的师侄,又是和‘柔情仙子’孟冰心同来,我们倘若与其翻脸成仇,除了众寡功力,显然不敌之外,并可能激令孟冰心和‘迷宫五煞’沉瀣一气,故而即成令不顾本身安危,为了整个武林祸福的大前提起见,也应该暂时放过查二明、田古丽,日后再作了断!”

苗赤凤颇表钦佩地看了司徒玉一眼,扬眉娇笑说道:“司徒兄,你倒考虑得真够细密。”

司徒玉笑道:“何况……”

两字才出,忽见慕容琳嘴唇翕动,似欲发话,便先向她含笑问道:“慕容姑娘要说什么?”

慕容琳道:“我是觉得‘迷魂峡’的迷踪道路,相当繁复难行,想问问司徒兄与苗公主,是怎样轻易通过的?”

司徒玉微笑说道:“慕容姑娘为何还问我,你不是送给我一幅‘迷宫秘道图’么?”

慕容琳双眉微挑,“哦”了一声,微微惊喜之色说道:“我送给司徒兄的那幅图形,居然真有用么?”

司徒玉听得不解问道:“幕蓉姑娘不知此图的用处?”

慕容琳含笑答道:“上次我来此邀约‘财煞’石迈崇前去‘落魂崖’之际,‘色煞’伍则天会请我时来‘括苍’盘桓,并称‘迷魂峡’道路难走,暗暗送我一张秘图……”

司徒玉听到此言,恍然说道:“原来这张秘图是‘色煞’伍则天所赠,难怪‘财煞’石迈崇适才会有派人相送之说。”

慕容琳继续笑道:“等到我与司徒兄相识,并见你与石迈崇订了七月初七迷宫拜会之约,遂作了个顺水人情,把那张秘图,转赠给司徒兄了。”

语音至此,秀眉深蹙,仿佛感慨无穷地摇头长叹一声!

司徒玉问道:“慕容姑娘好端端地,这样感叹则甚?”

慕容琳笑答道:“我此举用意,本来是想帮司徒兄一点小忙,使你七月初七的迷宫践约之行或可略获助益,谁知结果竟帮了我自己一个大忙,司徒兄若无此图,通行‘迷魂峡’,必甚费时费事,我恐怕就要被……”

话音微顿,脸上飞红地,又复长叹一声,垂头不语。

司徒玉一双俊目之中的神光电闪,在慕容琳和苗赤凤的身上,来回略扫,含笑说道:“这就叫‘种福得福,大道不爽’!”

慕容琳抬螓首,脸上也满布湛然神光,凝望着司徒玉,扬眉说道:“司徒兄弦外之音,语重心长,慕容琳懂得你教迪深意,此番回得‘落魂崖’,便遣散手下,焚去山寨、不再为‘名利’所役!”

司徒玉大喜道:“我早就知道慕容姑娘深具慧眼,迥异于一般身为‘名利’所役,至死不悟的武林俗客。”

苗赤凤一旁笑道:“司徒兄,你方才说了‘何况’二字,便即住口,不知是……”

司徒玉手指慕容琳,接口笑道:“我是说何况苗公主查询令师兄‘火龙真人’死因之事,也可向慕容姑娘请教,不定非对‘冷血郎君’查二明追问,那厮刁猾异常,并不一定能问出实话来呢!”

苗赤凤闻言,遂向慕容琳含笑问道:“慕容姑娘,关于我师兄‘火龙真人’,如何去世之事,你若有所知,尚请……”

慕容琳截断了苗赤凤的话头,皱眉说道:“苗公主说那里话来?令师兄的‘落魂崖’总寨主之位,是由我接掌,我怎会不对他的致死原因,略知一二?”

苗赤凤听她这样说法,又复一抱双拳,扬眉说道:“慕容姑娘既知其情,尚请赐告,苗赤凤与我二帅兄‘火龙真人’,存殁俱感。”

慕容琳欲言又止,似乎有甚疑难,不便出口。

司徒玉见状,含笑说道:“书有未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慕容姑娘既已明心见性,尚有何不便说明之处?”

慕容琳苦笑一声,点头说道:“好!我说。但请苗公主要相信我是句句实言,吐自肺腑,决无丝毫假造成份。”

苗赤凤点头笑道:“慕容姑娘放心,我们既已肝胆相交那有不信任之理?”

慕容琳闻言,脸色一正,缓缓说道:“倘照事实讲来,师兄‘火龙真人’死在我的掌下!”

司徒玉一震,目注苗赤凤,看这位“火焰公主”在神色上有何变化。

苗赤凤居然沉稳得未动声色地,向慕容琳点了点头,挑眉说道:“慕容姑娘请讲下去,我要知道的不是‘事实表面’,而是‘事实内情’。”

慕容琳继续说道:“我偶然游‘会稽山’,在绝涧之中,遇一奇巨毒蟒,互相缠斗甚久,幸有‘天蚕人发紧身衣’护身,终于除蟒脱险。”

司徒玉听得愕然瞠目结舌问道:“慕容姑娘,苗公主问的是她二师兄‘火龙真人’死因,你怎么说的是‘会稽山’除蟒之事?”

苗赤凤一旁笑道:“司徒兄莫要打岔,慕容姑娘不会谈到题外之话,这两件事儿,定然互有关系。”

慕容琳点头笑道:“苗公主猜得对,我除了毒蟒以后,因疲感被累,遂坐在石上歇息,这时突有一蒙面黑衣人,从崖壁间跳下,一阵奉承,对我的除蟒功力,深表赞佩……”

司徒玉忍不住地问道:“这人是谁?”

慕容琳应声答道:“当时我不知晓他身份,他也不肯说出姓名,事后却怀疑就是‘冷血郎君’查二明,但至今尚无对证。”

苗赤凤道:“慕容姑娘请说下去,这蒙面人大概不仅是赞佩你的武功,还有……”

慕容琳不等苗赤凤再问,又复说道:“那蒙面人在对我猛灌一阵迷汤以后,又自长叹一声,表示我这一身武功,可惜未能使一位绿林渠魁见识见识,否则定将使他从此不敢再轻视天下的巾帼英雄!”

苗赤凤冷笑一声说道:“这蒙面人好阴毒的心肠,竟转弯抹角地暗用激将之语?”

慕容琳赧然叹道:“我当时也太幼稚,竟在闻言之下,便询问那轻视女子的绿林渠魁是谁?”

苗赤凤道:“那蒙面人的答复,定然说是我二师兄‘火龙真人’。”

“正是,我当时便欲去往‘落魂崖’显一显身手,以期为妇人女子吐气扬眉,那蒙面人却加劝止,说是等次日正午再去,时间上方较适当。”

苗赤凤想了一想说道:“他大概是要利用这段时间,先安排一些对我二师兄‘火龙真人’不利的的毒辣手段。”

慕容琳向苗赤凤看了一眼,连连点首说道:“我也是这样想法,次日中午,到了‘落魂崖’大寨之中,令师兄‘火龙真人’却正养伤静室。”

苗赤凤道:“我知道二师兄是与‘迷宫五煞’中的‘名煞’钱通神交手,艺业不敌,带伤回寨。”

慕容琳说道:“正是如此,当时我见令师兄既已受伤卧榻,自然不会提出较量之事,谁知在令师兄床侧的副总寨主,‘冷血郎君’查二明,竟央求我施展内家真气,隔体传功,帮助令师兄早日康复。”

苗赤凤“哼”了一声,咬牙说道:“这桩请求之中,定然含有毒计!”

慕容琳苦笑说道:“我当时一面暗觉这‘冷面郎君’的身材,与昨日所见蒙面人有点相似,一面便未作深思地答允所请,伸手从背后‘脊心穴’上,凝聚真气,为令师兄隔体传功。”

苗赤凤悲声说道:“慕容姑娘上了当了,这一隔体传功,大概不是诱发奇毒,便是断却心脉,把我那位生龙活虎的师兄‘火龙真人’,送入了‘枉死城’内!”

慕容琳道:“你猜得不错,我刚在令师兄‘火龙真人’背后‘脊心穴’上,传入真气不久,令师兄便全身剧颤,片语未出地,七窍溢血而死!”

苗赤凤银牙一咬,玉颊上垂落了两行珠泪。

慕容琳继续说道:“我当时惊惶万分,呆在当地,查二明却不慌不忙地将‘火龙真人’遗体七窍等处血清拭净,然后便宣布总寨主病重身亡,遗命请我权摄‘总寨主’之位。”

苗赤凤恨说道:“查二明好狡猾的心机,好狠毒的手段!我誓必手刃此獠,非替我二师兄报仇雪恨不可!”

慕容琳司徒玉看了一眼,神色茫然,柳眉双蹙,苦笑说道:“司徒兄,直至如今,我还镇日狐疑,不懂得那位‘冷血郎君’查二明,把我在陌不相识之下,平白捧成‘落魂崖大寨’的“总寨主’之举,究竟是何用意?”

司徒玉笑道:“关于这件事儿,暂时既无实证,只可凭空着想,从理论上,加以推究。”

苗赤凤点头说道:“司徒兄不妨推推理儿,到看与我的心中的想法,有无相同之处?”

司徒玉边行边想,想了一会说道:“苗公主的二师兄‘火龙真人’与‘名煞’钱通神,动手落败,身受掌伤之事,定然不假,査二明多半就乘着侍奉汤药之便,暗中下毒!”

慕容琳问道:“他要下毒则甚?”

司徒玉答道:“下毒原因,当然甚多,但最有可能的原因,却是查二明在‘火龙真人’离寨之时,或是为色?或是为财?有了见不得人的重大弊病,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使‘火龙真人’就此不起。”

苗赤凤听得连连点头,仿佛对于司徒玉的所作推理,完全深表同意。

慕容琳皱眉说道:“司徒兄所推断的,虽甚有理,但查二明既然谋害了‘火龙真人’,就该自为‘总寨主’,一偿权立之欲,何必把我拉得趟进这场浑水之内?”

司徒玉“哼”了一声说道:“这就是查二明的奸刁之处,我料他把慕容姑娘拉得趟入浑水一举,最少有三点用意。”

慕容琳扬眉问道:“司徒兄赶紧请讲,开我茅塞。”

司徒玉一面在“迷魂峡径”中,转来绕去,一面含笑说道:“査二明的第一点用意,是巧见慕容姑娘,搏杀毒蟒,发觉武学惊人,遂设法加以拢络利用!”

慕容琳苦笑说道:“所谓‘拢络利用’,应该使我成为‘落魂崖大寨’的寨中一员,怎么竟太以过份地把我弄成‘总寨主’呢?”

司徒玉冷笑说道:“这不是过份,而是厉害,也就是他的第二点用意,査二明既诱使慕容姑娘凝功出手,把‘火龙真人’毙于掌下,又将你拥为‘总寨主’,则万一有人对‘火龙真人’之死,有所起疑迫究时,便可把这‘夺权杀人’罪名,轻轻推到慕容姑娘头上。”

慕容琳悚然叫道:“啊呀!司徒兄不说我还真不觉得,如今想起,人是死在我手,‘总寨主’又是我做,倘若‘火烈神君’或苗公主来为‘火龙真人’复仇问罪,慕容琳纵有百嘴,亦难辩解的了。”

司徒玉继续说道:“查二明的第三点用意,是要把慕容姑娘,作为傀儡,作为桥梁,并作为挡箭牌!若有祸受,或棘手问题,‘总寨主’自然义不容辞,双肩担待。若有关权利之事,则你这事事生疏的‘总寨主’,又必将一切听任他‘副总寨主’的了。”

慕容琳恍然说道:“这可以叫做我是‘居其位,反受其害’,他是‘不居其位却得其利’……”

司徒玉笑道:“慕容姑娘不要忘了我说的‘桥梁’二字,你所居‘总寨主’的名位,只限于一段有‘危险性’的过渡时期,等到‘危险性’消除,或查二明一切准备就绪之际,他就要把你一脚踢开,自己做‘总寨主’了。”

慕容琳长叹一声,目注苗赤凤,扬眉问道:“苗公主,你对于司徒兄的几项推论,觉得怎样?是否与你心中想法略同?有没有什么补充修正之处?”

苗赤凤摇头笑道:“司徒兄的分析推理,比我精明多了,原则上,更彼此吻合,我只有敬佩万分,毫无修正必要。”

慕容琳大喜说道:“这样讲来,苗公主是不把令师兄‘火龙真人’身遭谋害的那笔帐儿,算在我头上了?”

苗赤凤摇头答道:“我不会那样胡涂和蛮不讲理,这笔帐儿应该由‘名煞’钱通神和‘冷血郎君’查二明两人,平均负担。”

慕容琳对苗赤凤抱掌一礼说道:“名谢苗公主明察秋毫,不加怪罪,但‘我虽不杀伯仁由我而死’,慕容琳依然问心难安,今后我誓必为此尽力,方可使令师兄‘火龙真人’瞑目地下。”

苗赤凤对于这位“九毒蜂王”慕容琳的印象,相当不坏,便含笑劝慰说道:“慕容姑娘千万不要有这等想法,但你帮我报仇,苗赤凤却不推辞,愿受鼎助。”

慕容琳笑了一笑,目注司徒玉问道:“司徒兄,你和‘财煞’石迈崇所订约会之期,是七月初七,在这段时期,作何打算?”

司徒玉因疑心搭救程怡超的白衣少女,就是萧弄玉,遂心中有些焦虑。

他对于他那“玉姊姊”,情意真挚,别来业已相思欲绝,如今既有讯息,应该高兴才对,却起焦虑则甚?

因为,司徒玉顾虑到一项问题,就是女子天性善妒!

“九毒蜂王”慕容琳与“火焰公主”苗赤凤,虽然比自己年长,也略逊于“白衣龙女”萧弄玉那等天人颜色,绝代容光,但以一般水准说来,仍称得上是两位美女。

万一萧弄玉见自己与二美相偕,起了妒心,却不知要费上多少唇舌,方能解释清楚?

由于这种原因,司徒玉颇想与慕容琳、苗赤凤赶紧分手,但他验皮素嫩,有点不好意思主动提出。

如今,忽听慕容琳问起自己行踪,遂乘机含笑答道:“小弟有桩秘密任务,尚须一办,但踪迹却不会离开浙东一带。”

慕容琳笑道:“司徒兄既有秘密任务,慕容琳自然不便随行,何况我也要回转‘落魂崖’,略为收拾,把寨中所有喽罗完全遣散,彼此订于七月初七,再在‘括苍迷宫’相会便了。”

司徒玉抱拳笑道:“多谢慕容姑娘有意相助,但关于七七之会,似乎用不着……”

慕容琳不等他再往下说,便即接口叫道:“司徒兄,你不必推托,要知道慕容琳这条性命,是被你用敌国财富所买,所于已非己有,你既七月初七,在此约会强敌,我那有不来助阵之理?”

司徒玉听得俊脸一红,慕容琳又复扬眉说道:“何况我与石迈崇之流,结怨甚深,便撇开司徒兄七七之事不谈,也必将来此,对他们予以相当报得,既然敌忾同仇,两桩事儿更不妨一齐办了。”

司徒玉见对方所持理由,异常充分,未便坚拒,遂只好默然不语。

慕容琳目光转注“火焰公主”苗赤凤,嫣然笑道:“苗公主呢?你是回转‘火焰山’向令师兄‘火烈神君’报告所获讯音,还是陪同司徒兄……”

苗赤凤摇头笑道:“司徒兄业已宣称有秘密任务在身,自然不宜与外人作伴,而我也暂时不回‘火焰山’,好在七月初七的金风玉露之期,并不太远,我们便到时于‘括苍迷宫’之前,再度聚首便了。”

司徒玉听得这一位“九毒蜂王”,一位“火焰公主”,均欲到时来此助阵,知道推卸不开,遂索性剑眉双开,朗声说道:“慕容姑娘与苗公主到时前来也好,我可以介绍一位生平最佩服的人物,与你互相结识。”

苗赤凤道:“此人是谁?”

司徒玉答道:“是姊姊……”

“姊姊”二字才出,便把慕容琳与苗赤凤两人,听得同自一怔。

司徒玉继续加以说明道:“我这位姊姊,无论文才、武功、智谋、见识,均高出我百倍以上,至于容貌方面,更……”

苗赤凤目光一闪,含笑说道:“司徒兄不必说了,我猜得出定然是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司徒玉毫不客气地点头说道:“苗公主猜得对了,我认为四海八荒之内,不会有我玉姊姊更美丽的女子!”

慕容琳脸上神色一变,目注司徒玉道:“司徒兄,你这位‘玉姊姊’,是姓‘玉’?”

司徒玉应声答道:“她姓萧,名弄玉,我送了她一个外号叫做‘白衣龙女’。”

慕容琳“嗯”了一声说道:“白衣龙女萧弄玉,委实号够美,名也够美,使我越发闻其名,渴慕其人!但司徒兄一身艺业,已足为当代武林,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人物,你说萧弄玉姑娘,更复高出你上,恐怕是故意推崇的溢美之词吧?”

司徒玉摇了摇头,正色答道:“我生平不善说谎,决非溢词,萧弄玉姊姊的一身功力,不单在我以上,并着实比我高出不少。”

苗赤凤听出司徒玉似非溢词,遂扬眉问道:“这位萧弄玉姑娘,既有如此功力,不知是那位旷代名家、武林前辈的门下高足?”

司徒玉答道:“我玉姊姊的恩师,是佛门高人,名叫‘无情洞主’蕴空师太。”

这“无情洞主蕴空师太”八字,又把“九毒蜂王”慕容琳、“火焰公主”苗赤凤两位巾帼英豪,听得双双怔住,互换了一瞥愕然眼色。

司徒玉见状,以为她们震于“无情洞主”蕴空师太大名,遂得意笑道:“怎样?

慕容姑娘与苗公主,如今该知道我那位玉姊姊是艺出名门了吧?”

慕容琳闻言之下,又向苗赤凤看了眼,流露出探询神色。

苗赤凤则柳眉微蹙地,向慕容琳摇了摇头。

司徒玉诧声问道:“慕容姑娘和苗公主怎么……”

慕容琳赧然一笑,接口说道:“我们惭于太孤陋寡闻,竟不知道司徒兄的说的‘无情洞主’蕴空师太,是那门那派的前辈人物?”

司徒玉“咦”了一声,皱眉说道:“我当初听得我萧弄玉姊姊相告之际,虽然也觉陌生,却以为是我初出江湖,见闻未广之故,怎么连蔡容姑娘与苗公主如此见识,也不太熟悉这‘无情洞主’蕴空师太的称号呢?”

苗赤凤苦笑说道:“岂单不太熟悉,我说句不怕徒兄怪罪的话儿,在你适才相告之前,我从来未曾听说过这八个字呢!”

司徒玉俊脸一红,讶然自语说道:“这就怪了,凭我对玉姊姊那样一身神奇功力,显然得自名师,照理说来,她的恩师,至少与我的恩师属于名头相若的一流人物才对。”

慕容琳含问道:“司徒兄,我们的交情,如今业已更深层,你的师门来历,可否见示?”

司徒玉略一迟疑,觉得不必隐瞒,正想回答,苗赤凤已在一旁笑道:“迷魂峡内,落魂崖头,两度冷眼旁观之下,我可能对司徒兄的师门来历,猜出个十之六七。”

司徒玉道:“苗公主既有所料,不妨说出,倒看你猜得可对?”

苗赤凤目光如冰地,凝注在司徒玉的那张英俊绝世的脸庞儿上,柳眉微扬,含笑说道:“在‘柔情仙子凤钗令主’孟冰心对那幅巨大‘太极图’施展‘无情斩’后,‘太极图’仍是原形,并无变化,直等到司徒兄向它看了一眼,方告化为粉碎……”

司徒玉红着脸儿,接口说道:“这是孟仙子命我献丑,迫于无奈,只得施为,并非司徒玉狂妄自骄,有心炫技。”

苗赤凤失笑叫道:“司徒兄不急于辩白,我又没说你‘狂妄自骄,有心炫技’,只想问问你所施展的那种‘无形真气’是否誉满武林、威震乾坤的‘先天一炁’?”

司徒玉点头笑道:“苗公主确实见识高超,猜得丝毫不错。”

慕容琳双眉一挑,目注司徒玉失惊问道:“这样说来,司徒兄在我‘落魂崖大寨’中,初会之时,所施‘凌空停杯,转向敬酒’的罕见神功,也是“先天一炁?”

司徒玉点了点头,慕容琳又复笑道:“难怪当时连‘财煞’石迈崇那老怪物,也自相形绌,大大吃惊。司徒兄既擅‘先天一炁’,定是‘海岳游仙’梁天奇老人家的衣钵传人了。”

司徒玉听慕容琳提到恩师名号,忙自恭身肃立。

慕容琳继续笑道:“梁前辈一隐甚久,武林中渴念仙踪,不知他老人家如今清修何处?”

司徒玉陪笑答道:“请慕容姑娘见谅,家师踪迹,暂时仍不容公诸武林,司徒玉方才所称秘密任务,也与此颇有关系。”

慕容琳听他这等说法,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地再加追问,遂向苗赤凤笑道:“苗公主,我们走吧,司徒兄尚有重要任务在身,不必使他为我们多作耽搁。”

苗赤凤点了点头,目注司徒玉,含笑叫道:“司徒兄,请不要忘记你的诺言,彼此于七月初七,再度相聚之时,一定要替我们引见‘白衣龙女’萧弄玉,我和慕容姑娘,都想瞻仰你这位‘玉姊姊’武功如何高明?智虑如何精密?容光资色方面,更是如何倾城倾国?”

司徒玉自然连连点头,含笑应诺,但心中却在暗忖:“女孩儿家,果然天赋妒心,但只要等慕容琳、苗赤凤见了玉姊姊的国色天香之后,不怕他们不心悦诚服,自惭形秽。”

苗赤凤对司徒玉说完话后,又向慕容琳,扬眉笑道:“慕容姑娘,我暂时也无甚别事可作,不如陪你同回‘落魂崖’,协助遣散罗喽,并在我二师兄‘火龙真人’灵前,一为奠祭。”

慕容琳当然大喜,表示欢迎,她们二人刚待动身,司徒玉忽又叫道:“慕容姑娘与苗公主,你们谁对这‘括苍山’地势,比较熟悉?知不知道有条‘玉龙瀑’是在何处?”

苗赤凤笑道:“括苍山瀑布甚多,就在东南方那两峰夹谷之中,有道气势颇为雄壮的三叠飞瀑,不知是否叫做……”

话犹未了,慕容琳便自接口说道:“苗公主说得对,那条山谷,就叫‘玉龙谷’,那道飞瀑,就叫‘玉龙瀑’,司徒兄问此则甚?”

司徒玉笑道:“小弟要去那瀑下寻人,就此向慕容姑娘及苗公主,暂时告别了吧!”

慕容琳与苗赤凤听得司徒玉这样说法,均猜出他大概去寻他的“白衣龙女”萧弄玉姊姊,遂互相交换了一瞥会意眼色,与他含笑为别。

司徒玉目送这“九毒蜂王”慕容琳、“火焰公主”苗赤凤两位巾帼英豪的踪迹杏后,遂转身走向“玉龙谷”。

他一面行路,一面心中盘算。

司徒玉不是盘算别事,他是盘算日期。

因为,司徒玉记得清楚,“济南千佛山”顶,自己与萧弄玉分手之时,玉姊姊本来约定于七月初三,在“括苍山玉龙瀑”下相会,但自己深觉难耐相思苦苦请求把期限提早,萧弄玉遂命自己过了六月十五,便可在“玉龙瀑”下等候,她只要把事办完,便尽量早来聚合。

故而,司徒玉一算日期,发现今日已是六月二十五,不禁喜心翻倒,认为自己只消进入“玉龙谷”,到了“玉龙瀑”下,使可与那位具有天人颜色、神奇功力、令自己为之相思欲绝的萧弄玉姊姊相见。

他这样想法,自然有他的理由。

司徒玉深知萧弄玉也必啮尽相思,想早点看到自己。

根据判断,从“冷血郎君”査二明、“女丧门”田古丽手中救走程怡超的白衣少女,多半就是萧弄玉,则足证她事已办完,人已到了浙东,如今正俏生生、娇滴滴、英朗朗地,宁立在“玉龙瀑”下。

司徒玉越想越觉得高兴,越想越动相思,终于展足轻功,尽力飞驰,恨不得一步便跨到“玉龙谷”内。

常言道,“色能令智昏,怒能令知昏”,比“怒”的魔力又复大上不知多少位数的“情”,自然更能令“智昏”了。

司徒玉如今便是“情令智昏”,打的全属如意算盘,而忽视了一柱明显事实。

萧弄玉与司徒玉分手之故,除了办她的要紧事儿以外,便是设法追寻“脂粉阎罗”巫梦襄和“女丧门”田古丽的踪迹,替司徒玉夺回师门至宝“玉龙软剑”。

既然如此,则萧弄玉怎会仅把程怡超救走,而把她苦笑欲相寻的“女丧门”,轻轻放过?

倘若司徒玉想通了这一情节,便不会把救走程怡超的白衣少女,误认作萧弄玉,而一片痴情地,以为他那位千娇百媚的玉姊姊,已在谷中相待。

“岭外音书绝,经冬复立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这是唐人李德新的传世绝句,但诗中的“近乡情更怯”一语,却与司徒玉的此时心情,极为类似。

司徒玉适才恨不得胁生双翼,一下飞到“玉龙谷”中,但等到了谷口,他又有点逡巡畏怯,不敢贸然进谷。

这种情况,是由于司徒玉对萧弄玉的相思太深,想见太切。

“希望”与“失望”,往往恰成正比例,希望越大的事儿,万一成空,则失望程度,也必极为巨大。

司徒玉抱着十拿九稳的满怀“希望”,飞驰而来,却在即将进谷之时,蓦然从心底生出一种恐惧感觉,恐惧这殷切“希望”,变作“失望”。

于是,他不敢再飞驰了,当然也不是呆立不动,而是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入谷口。

“括苍”景色,极称灵秀,这“玉龙谷”更可以称得上“清幽脱俗”四字。

司徒玉尚未步入谷口,耳中便早已听得一片令人涤烦荡俗神正心清的飞瀑飘泉之声。

六月二十五,自然酷暑蒸人,但这“玉龙谷”,却是一片清凉世界,宛若金风送爽的仲秋光景。

司徒玉展目四顾,领略景色之下,走得格外慢了。

“咚!”

这是什么声音?这是“无声之声”——是司徒玉的“心跳”。

他心跳之故,是看见“玉龙瀑”了。

好大的瀑,好美的瀑,宛如天练倒挂,宛如匹练横飞,从一座百丈高峰的缺口之处,垂天泻落,溅玉喷珠,几乎把整个一段山谷,都笼罩在蒙蒙水雾之下。

“咚!咚!”

司徒玉又心跳了。

这次不是为了看见“瀑”,而是看见了“人”。

瀑下有块巨石,石上站着一个负手看瀑的人。

不仅是人,并是个女人,不仅是个女人,并是个白衣女人,不仅是个白衣女人,并是个身段极为窈窕,可以判断出相貌定然极为美秀的白衣女人。

“咚!咚!咚!”

司徒玉更心跳了,时间、地点、身材、衣着,无一不对,虽然对方是背着身儿,看不见面貌,但除了是“白衣龙女”萧弄玉外,还会是谁?

好了,“希望”不会变成“失望”,司徒玉高兴得一双俊目中泪光浮动地,一面纵身扑去,一面颤声叫道:“玉姊姊……你……可想……想煞我了!”

语音落处,人已纵到那块巨石之上,那位白衣少女,也转过娇躯,与司徒玉四目相对。

“烘!”

这回不是“心跳”,是“脸红”。

除了脸红以外,还有十二分的“尴尬”,和一百二十万分的“失望”。

原来,站在石上,和司徒玉四目相对的白衣少女,竟不是“白衣龙女”萧弄玉,是个陌生人。

这白衣少女的柳眉微扬,向司徒玉笑道:“你这人是在何处认识我的,为什么竟会想煞我呢?”

司徒玉以为对方是故意讥笑自己,不禁退后半步,把张俊脸,涨得象大红布般,嗫嚅说道:“我从来未见过姑娘……”

话方至此,白衣少女便笑容忽敛,脸色一沉地,截口叱道:“胡说!你若是不会见过我,怎么知道我姓‘玉’,叫我‘玉姊姊’呢?”

司徒玉几乎惊奇欲绝地失声问道:“你也姓‘玉’……”

话才出口,便自觉有些欠通,因为萧弄玉和自己只以“玉”为名,这陌生白衣少女,却是以“玉”为姓,则“你也是姓玉”一语中的那个“也”字,岂非用得欠通失当?

白衣少女点头说道:“不错,我姓‘玉’,名字就叫‘玉娇娥’。”

司徒玉眉头一皱,暗想这位玉姑娘人品长得着实不错,但“娇娥”二字芳名,却怎么起得如此俗气?

玉娇娥目光电闪,向司徒玉盯了两眼,恍然笑道:“哦!我明白了,你是否认错了人,从我背影之上,当作了另外位姓玉的姑娘?”

司徒玉摇头说道:“不对,我那位‘玉姊姊’不是姓‘玉’,而是以玉为名。”

玉娇娥扬眉问道:“她叫什么玉?”

司徒玉实话实说,应声合道:“她叫萧弄玉。”

玉娇娥嘴角微披,以一种哂然不屑的神色,冷笑说道:“萧弄玉?哼!无名之辈。”

这句话儿,说得过份轻薄,着实惹恼了司徒玉。

因为他对于他的“玉姊姊”,太以敬爱,太以尊重,怎肯容人轻视?

故而玉娇娥语音才了,司徒玉便针锋相对,毫不客气地,冷然说道:“玉娇娥也不是什么有名之人!”

玉娇娥想不到对方竟有这么一句,不禁呆了一呆,柳眉立挑,脸上杀气可怖。

但她脸上那片怖人杀气起得虽快,消得也快,转瞬间变作了柳塘花娇,目注司徒玉,笑吟吟地问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司徒玉以为对方必在听完自己话后,大发雷霆,故已存心斗她一斗。

谁知事出所料,玉娇娥毫未发怒反而满面春风,遂不好意思不作答复地,扬眉说道:“我叫司徒玉。”

玉娇娥目中精芒一闪,含笑说道:“这真巧了,你也是块‘玉’,我也是块‘玉’,她也是块‘玉’,倒看谁是真玉谁是假玉?谁是值钱的宝玉……”

司徒玉不等玉娇娥往下再说,便即接口说道:“当然我那位萧弄玉姊姊,才配称为倾国倾城的‘值钱宝玉’。”

玉娇娥好生不服地,挑眉问道:“她比我生得漂亮?”

司徒玉点头答道:“你大概美不过她。”

玉娇娥脸上杀气又现,但仍一现即隐地,继续问道:“她比我还要年轻?”

司徒玉仍自不客气地,点头答道:“她大概老不过你。”

玉娇娥委实有点按纳不住,银牙一咬,目光冷注司徒玉,厉声问道:“难道她的文才、武功、经验、智计,统统高出于我?”

司徒玉道:“这些条件,虽然未经比较,难判优劣上下,但我有信心,认为我的‘玉姊姊’,定然比你强胜。”

玉娇娥静静听完,发出了一连串的森森冷笑。

司徒玉不悦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却笑些什么?”

玉娇娥目光中奕闪凶芒,狞笑叫道:“司徒玉,你知不知道你方才的一番话儿,产生了什么结果?”

司徒玉,摸不着她问话边际,只好摇头答道:“我不知道!”

玉娇娥阴森森地,“哼”了一声说道:“我告诉你,你已经把你的‘玉姊姊’,也就是那萧弄玉,送进了‘枉死城’内!”

司徒玉愕然问道:“此话怎讲?”

玉娇娥冷冷答道:“慢说她文才、武功、经验、智计,以及年龄、貌相等等,每样都比我强,便是其中有一项比我强时,我也非要杀她不可!”

又是一阵森森冷笑,但这阵冷笑,却非象先前一样,是发自娇娥的口内,而是发自司徒玉的口内。

司徒玉既象玉娇娥那样发笑,王娇娥也象司徒玉那样发问地,不悦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却笑些什么?”

司徒玉摇了摇头,泠然说道:“不对,不对,你说的不是实话,而是梦话。”

玉娇娥勃然怒道:“此话怎讲?”

司徒玉扬眉笑道:“你这要想杀我萧弄玉姊姊之心,是否由于嫉妒她的一切都强胜于你而起?”

玉娇娥答道:“正是。”

司徒玉哂笑说道:“既然如此,你该想想,我玉姊姊一切都比你高,你却怎能对她有所伤害?以杓水拟北海,以拳石当泰山,难道还不是白日梦呓?”

玉娇娥气得脸色铁青地,咬牙问道:“你为什么这样夸赞和这样崇拜那萧弄玉?”

司徒玉一本正经,应声答道:“因为她绮年玉貌,武达文通,智计过人,经验丰富,遂令我不得不夸,不得不赞,不得不崇,不得不拜。”

玉娇娥暗咬银牙,硬装出一险尴尬笑容,目注司徒玉,缓绥问道:“那你怎么不夸赞我,崇拜我呢?”

司徒玉失笑说道:“有两名诗儿,你总该听人念过。”

玉娇娥道:“什么诗儿?你不妨念给我听听。”

司徒玉神情一正,朗声吟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玉娇娥“哦”了一声,媚笑说道:“原来你和你那玉姊姊,业已有了肌肤之亲,怪不得……”

司徒玉俊脸通红,慌忙连摇双手,截断玉娇娥的话头,说道:“你……你不要误会,我那‘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之语,决非意涉淫邪,换句话说,也就是‘五岳归来不看山’,表示业已见过我萧弄玉姊姊的玉貌仙姿,便不会再对其他庸俗女子,随便夸赞崇拜了。”

玉娇娥方才是气得脸色铁青,如今则越发气得由青转白地,恨声问道:“你竟把我玉娇娥,视为庸俗女子?”

司徒玉毫不客气地,点头答道:“至少,你妒心太重,胸襟不宽,在气质上,就沦入了庸俗一流。”

玉娇娥气得无可再气,只好格格笑道:“我倒真看不出你居然是位爱情专一的‘大情侠’。”

司徒玉脸上一热,摇头说道:“这‘大情侠’三字,我不敢当,但‘爱情专一’四字,却非谀词,属于任何‘女对男’,或‘男对女’的结交应守准则。”

玉娇娥眉峰微蹙,目光一转又道:“你方才说是‘五岳归来不看山’,但不知晓不晓得还有一名话儿是‘黄山归来不看岳’?”

司徒玉失笑问道:“玉姑娘是想以‘黄山’自比?”

玉娇娥点头答道:“我有这种自负,在你看来,可以比得上么?”

司徒玉笑道:“若以‘自负’而论,则芥子何妨纳宇宙?沟渠大可拟长江……”

玉娇娥“哼”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一定又会对我讥诮。”

语音甫落,玉腕忽翻,竟以左手纤纤五指,把司徒玉的左腕“脉门”扣住。

这变化有点突然,而玉娇娥的进展手法,也着实迅疾得宛若电光石火。

司徒玉与对方距离太近,事出意外,想避已迟,遂性不闪不躲,任凭玉娇娥扣住自己左腕“脉门”,只把剑眉微挑,发话问道:“玉姑娘,你这算何意?”

玉娇娥目闪精芒,挑眉答道:“沧海之外还有水,巫山之外岂无云,我不顾竟为人认为‘自负’,要想从你这位爱情专一的‘大情侠’口中,获得一些证明。”

司徒玉道:“你要我证明什么?”

玉娇娥狂笑说道:“证明我至少在武功方面,比被你夸赞崇拜得好象天下少有、世上难寻的萧弄玉只高不弱。”

随着话声,玉娇娥纤纤五指,真力骤加,变成五根铁钩般,紧扣司徒玉“脉门”,想教他无法禁受地告饶呼痛。

谁知司徒玉竟随着玉娇娥指化钢钩,也暗连师门神功“先天一炁”,把“脉门要穴”,化为一片百炼精钢,任凭对方凝劲猛扣,仍毫不在意,淡然说道:“玉姑娘,不见得吧?大概只能证明你会出手偷袭,以及气量方面,过度狭隘而已。”

但话虽如此,司徒玉却已觉得这位玉娇娥的五指劲力,着实不弱,自己至少要凝聚九成以上的“先天一炁”,方能禁受得住。

故而,他一面说话,对玉娇加以讽刺,一面却在暗自揣审身负上乘武功,又美、又凶、又骄、又妒的白衣少女,究竟是什么来路?

玉娇娥自然更为惊呀,她惊讶的是司徒玉的“脉门要穴”居然变成了一块精钢,而这块精钢的坚硬程度,竟能随着自己的独门绝学“麻姑爪”力的凝聚程度,逐渐加强。

她生平气傲心高,向不服人,更在年龄相距不太远的同辈人物之人,从未遇过敌手,如今,司徒玉业已听任了自己扣住“脉门”,倘若再无法使他屈服,岂非太以丢人现眼?

玉娇娥想至此处,“麻姑爪”的劲力,已自凝足十二成,但仍把对方无可奈何,司徒玉还是剑眉微挑,在嘴间浮现几丝哂薄笑容,自己指下所扣的手腕脉门,几乎变成了海底寒铁。

她还是有点不服,但不服又待如何?十二劲业告凝足,自己功力已尽。

司徒玉见她仍自不知进退,遂淡笑两声,扬眉叫道:“玉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可以放手了吧?”

这句话儿的讽刺意味更浓,但也启发了玉娇娥的灵感,她一双妙目的目光微前,柔情似水地,向司徒玉媚笑说道:“你还怕男女授受不亲?你方才不是自诩风流,向我挑逗,说道‘曾经沧桑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么?”

司徒玉听她曲解自己语意,自然欲加驳斥。

但目光才与玉娇娥一触,便觉心神忽荡,春意盎然。

司徒玉大吃一惊,暗忖:想不到这玉娇娥小小年纪,竟已精擅魔教中的“摄魂迷魂大法”。

他既有警惕,遂赶紧避开目光,神功再聚,扬眉冷笑叫道:“玉姑娘这回你该放手了吧?”

玉娇娥应声放手,退后两步,魅惑目光立收,换成了惊骇神色。

这回不是玉娇娥突然乖顺听话,而是她觉得自己指下所扣的那“海底寒铁”,蓦地变成了“赤红炼钢”,奇热如焚,烫得五指生疼,不得不撒手后退。

司徒玉向那位满面惊容的玉娇娥,含笑问道:“玉姑娘,你是已有多年未在武林出现的‘天魔圣母’丁娘娘的门下高足吗?”

“你的见识不错,猜得对了,但你和你那位萧弄玉姊姊又是什么门派,可以告诉我么?”

司徒玉道:“我玉姊姊是‘无情洞主’蕴空师太门下。”

玉娇娥想了一想,皱眉说道:“蕴空师太?我从来未曾听说过当代武林中有这么一位出奇高手。”

司徒玉心想岂仅你不知道,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玉姊姊的恩师来历。

玉娇娥又复日注司徒玉道:“你呢?”

司徒玉摇头答道:“我暂时有难言之隐,猜得出你便猜,猜不出时我也不说。”

玉娇娥冷笑一声,扬眉说道:“用嘴来猜,比较艰难,用手来猜,大概比较容易。”

语音方落,娇躯欺处,业已直抢中宫,玉手屈指如钩,向司徒玉左肩抓到。

司徒玉一式“脱袍认位”,避开来势,斜飞出丈许以外,口中沉声喝道:“玉姑娘莫非倚仗‘天魔圣母’所传功力,想要欺凌人么?”

玉娇娥螓首微摇,冷笑答道:“欺凌二字,我不接受,我只是想在十招之内,逼出你的武功路数,猜透你的师门来历。”

司徒玉“哦”了一声,哂然笑道:“玉姑娘若是这样想法,我不妨领教高明,只怕你难如所愿而已。”

玉娇娥剔眉叫道:“你不必妄自骄狂,我要试试。”

话犹未了,人已凌空飞到,玉手连连,洒落了一天掌影。

这是“天魔”一脉中的凌厉绝学,三招连发,名叫“魔掌夺命”、“魔指抓魂”和“魔纲撄人”,回还如电之下,能使交手对方在数丈方圆之下,无所遁形,着实极具威力。

但司徒玉得自“海岳游仙”粱天奇的“游仙身法”,更属妙化无方,只用了一式“八表凌风”,便轻易地闪出了密洒罩天的飘飘掌影之外。

他神色从容地扬眉笑道:“玉姑娘认出我的身法了么?这是算一招,还是算三招呢?”

玉娇娥决未想到自己这“天魔三式”,竟会完全落空,不会沾上对方的一丝衣袂,遂带着满脸惊呀神情,紧蹙双眉,有所思索。

司徒玉笑道:“玉姑娘怎么不再继续进手?适才就算三招,你还有七招可以攻呢!”

玉娇娥摇头说道:“不必了,我只消从你闪避我‘天魔三式’,所用身法之上,已可查也你的来历宗派。”

司徒玉“哦”了一声,微笑说道:“我不相信姑娘能有这等眼力,你且说来听听,认为我是那派人物?”

玉娇娥道:“你能从容闪避我‘天魔三式’的连环进功,所用身法,自然相当灵妙,我认识不出‘沧溟百变身法’、‘游仙万妙身法’和‘孽海逃情身法’三者之一,换句话说,也就是认为你的师承,不出‘寒江钓雪翁’许晏阳,“海岳游仙’粱天奇,或‘柔情仙子’孟冰心等三人以外。”

司徒玉听得暗自一惊,但仍神色自如,含笑说道:“玉姑娘猜得虽然有道理,但你有把握能在这三者之中,决定是哪一项么?”

玉娇娥摇了摇头,答道:“如今不能,日后却绝无问题。”

司徒玉讶然问道:“玉姑娘此话怎讲?”

玉娇娥轩眉说道:“那个还不容易,我只消在我师傅‘天魔圣母’丁娘娘的面前,把你适才所施展身法,照学一遍,她老人家自然会告诉我是何路数!”

司徒玉剑眉一挑,注目问道:“玉姑娘能把我适才身法……”

话方至此,玉娇娥便微笑叫道:“这有何难,不信你就看看,大概‘无论象不象,总有三分样’吧!”

语音一落,娇躯便腾,果然把司徒玉适才那式“八表凌风”,学了个大致不错。

司徒玉失声赞道:“玉姑娘真是绝顶聪明,何止三分样,简直超四分,快到五分样了。”

玉娇娥笑道:“我虽然有点聪明,却比不上我妹妹十分之一……”

司徒玉接口问道:“玉姑娘还有妹妹……”

玉娇娥不等他再往下问,便自点头说道:“我和我妹妹,是一胎双生,貌相身材,完全相同,外人几乎无法分辨,但我妹妹的聪明才智及武功成就,却要比我强得多了。”

司徒玉颇为好奇地,问道:“你妹妹叫什么什么名字?”

玉娇娥并不隐瞒,应声答道:“她叫‘玉娇娃’,你不必……”

司徒玉见玉娇娥语音忽顿,扬眉说道:“玉姑娘,你怎么欲言又止?”

玉娇娥颊一红,似乎傲带娇羞,缓缓答道:“我叫你不必动我妹妹脑筋,因为她已名花有主,而我……我虽是姊姊,倒还‘神女生涯原是萝,小姑居处本无郎’呢!”

司徒玉不管玉娇娥语中示爱之意,只皱眉问道:“名花有主?莫非你妹妹业已婚嫁?”

玉娇娥点头接道:“虽定婚嫁,却未成亲,因为这是一段意外良缘,但也有些意外烦恼,便连我在这‘玉龙瀑’下,徘徊等待,也是为了我妹夫呢!”

司徒玉本已不想再与这玉娇娥多作纠缠,但听了她在“玉龙瀑”下,徘徊等待之举,竟是为了她的妹夫等语,不禁又好奇问道:“你妹夫是谁?可以告诉我么?”

玉娇娥笑道:“有何不可?他长得虽不如你漂亮,但也够称英俊,名气方面,却比你大得多,你知道有位近年来侠誉鹊起的‘阴阳宝扇铁书生’么?”

这“阴阳宝扇铁书生”七字,把司徒玉听得全身一震,脸色大变,足下也退了半步。

玉娇娥扬眉问道:“怎么?你认识我妹夫么?”

司徒玉摇头答道:“我不认识,但却听见过‘阴阳宝扇铁书生’的名头,他……好象是叫程怡超?”

玉娇娥看了司徒玉一眼,继续问道:“对了,‘阴阳宝扇铁书生’的姓名,正是程怡超,但你若不认识我妹夫,适才闻言之下,却那等失惊则甚?”

司徒玉知道自己在震惊之下,微露马脚,遂加以掩饰说道:“我不是吃惊,是不信。”

玉娇娥道:“为何不信?”

司徒玉故意气她,冷笑一声说道:“程怡超侠誉鹊起,名震江湖,怎会看得起你妹子,作你妹夫?”

“你以为程怡超娶我妹子之举,是屈就,我却以为是高攀,象我妹子玉娇娃那等貌相,那等武功的人儿,便走遍四海八荒,也找不出第二个呢!”

司徒玉从反面探询地,含笑说道:“我明白了,那位‘阴阳宝扇铁书生’程怡超,与你妹子玉娇娃,定是竹马青梅,从小……”

玉娇娥连摇双手,截断司徒玉的话头,说道:“错了,完全错了,他们两人单不是什么竹马青梅,而是风萍初识。”

司徒玉故作愕然叫道:“风萍初识?一男一女在风萍初识之下,便能做夫妻么?”

玉娇娥瞟他一眼,媚笑说道:“怎么不能?程怡超身落人手,被我妹子救走,男感女恩,并悦女貌,女钦男誉,亦慕男才,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一对爱侣了。”

司徒玉闻言之下,方知自己完全猜错,那从查二明、田古丽手下,救走程怡超,身法灵妙的白衣少女,竟非“白衣龙女”萧弄玉姊姊,而是“天魔圣母”丁娘娘门下的魔女玉娇娃。

玉娇娥见他皱眉沉吟,遂含笑问道:“你又皱眉头则甚?莫非还不相信我所说之事?”

“相信是相信,但却仍有一件事儿不懂。”

他是不得已而与玉娇娥答话,设法探询关于程怡超之事,玉娇娥则早就因司徒玉风神秀拔,更胜于程怡超,而芳心暗属地,颇欲与其搭讪。

故而,玉娇娥听得司徒玉说是还有一事不懂,遂立即含笑问道:“你还有何事不懂?”

司徒玉道:“玉姑娘适才说你妹子玉娇娃姑娘,与程怡超是男悦女貌,女慕男才,却怎么已定婚嫁,却未成亲?”

玉娇娥笑道:“你问得对,其中有个原因,就是程怡超妹夫身中奇毒,若无对症解药,只可延命,难加根治,暂时自然不能与我妹子玉娇娃举行大礼。”

司徒玉点了点头,旋又皱眉问道:“原来如此,但我记得玉姑娘曾说你在这‘玉龙瀑’下,徘徊等待之故,是为了你妹夫……”

玉娇娥轻颔螓首,接口说道:“不错,我是来为我妹夫求医。”

司徒玉“咦”了一声说道:“关于独门奇毒,往往只有施者能医,你妹子是从谁手中,救下程怡超,便该再去寻那对程怡超施毒之人,索取解药。”

玉娇娥嫣然笑道:“这是当然之理,但当时我妹子急于救人,不知人已中毒,而程怡超妹夫,也称系突遭暗算,未悉对方身份,则茫茫海宇,莽莽尘寰,又那里去找施毒人呢?”

司徒玉道:“既然难找施毒之人,却来这‘玉龙瀑’下徘徊等待则甚?”

玉娇娥答道:“程怡超说是据他所知‘括苍山玉龙谷’内的‘玉龙瀑’下,经常饰有位武林奇人,徘徊赏瀑,此人专解百毒,可以着手成庄,我妹子遂托我代她来此求医。”

司徒玉闻言之下,心中电转,顿时明白了三件事儿。

第一件事儿是程怡超未曾吐露身遭“冷血郎君”查二明和“女丧门”田古丽师兄妹所害!

第二件事儿是程怡超伪称风闻“玉龙瀑”下,经常有通医奇人,其实却系知道自己必会来此等待“白衣龙女”萧弄玉,而设法把他遭遇下落,颇为巧妙地通知自己。

第三件事儿是以此推断,程怡超对于“魔女”玉娇娃,并无跨凤之心仅系虚与委托,等待自己设法援救。

想到此处,玉娇娥又已风情万种地,媚笑问道:“你又在眼珠乱转,想些什么?”

司徒玉灵机已动,含笑答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玉娇娥怔了一怔,惑然说道:“你这两句话儿,没头没脑地,横空而来,却是何意?”

司徒玉笑道:“你妹夫程怡超仅称风闻‘玉龙瀑’下有位神医,曾告诉你知道是什么人么?”

玉娇娥摇头答道:“我程妹夫只是风闻,并不认识那位神医,却怎会告诉我呢?”

司徒玉目闪精芒,含笑说道:“程怡超虽不认识那知医之人,玉姑娘却已认识。”

玉娇娥先是一怔,旋即恍然大悟地,目注司徒玉,又惊又喜问道:“司徒兄,你……你……你莫非就是瀑下神医?”

司徒玉此时业已成竹在胸,遂笑吟吟地说道:“神医两字,我不敢当,只是稍通歧黄之道而已!”

玉娇娥大喜问道:“司徒兄,你肯不肯为我妹夫一施回春妙技?”

司徒玉点头笑道:“当然肯,常言道医家有割股之心,何况病人是侠名颇著的‘阴阳宝扇铁书生’程怡超,更何况程怡超又已成为玉姑娘妹婿?”

玉娇娥听他肯去,高兴得柳眉连挑,媚笑叫道:“司徒兄既然应允,肯施妙技,则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司徒玉装作与玉娇娥一同举步,但旋即驻足,向这位妖娆魔女扬眉问道:“玉姑娘,你那位程怡超妹夫,今在何处?”

玉娇娥答道:“在我‘天魔府’内。”

司徒玉道:“天魔府又在那里?”

玉娇娥娇笑答道:“在‘武夷山玉笔峰’畔的‘藏云壑’下。”

司徒玉剑眉双皱,以一种歉然神色,目注玉娇娥,摇头说道:“玉姑娘,对不起得很,我……我不能随你前去‘武夷山’了。”

玉娇娥颇感意外,讶声问道:“司徒兄为何不去‘藏云壑’下,‘天魔府’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司徒玉笑道:“我不是畏险,纵是龙潭虎穴,我也敢闯!”

玉娇娥又道:“是怕远么?‘武夷山’离此亦非万水千山。”

司徒玉摇头笑道:“我不是怕远,纵有万水千山,我也愿走。”

玉娇娥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起来,目光茫茫然地,柳眉深蹙问道:“一不畏险,二不怕远,徒兄却为何不能随我走呢?”

司徒玉脸色一正,缓缓答道:“理由非常简单,因为此间有事,我暂时不能离开这‘括苍山’。”

玉娇娥苦笑叫道:“司徒兄,你要知道事有轻重缓急,程怡超身中的奇毒,‘武夷’之行,关系他一条性命……”

司徒玉接口说道:“玉姑娘懂得事有轻重缓急,就可以原谅我了。因为此间之事,远超一己安危,关系十条、百条、千条性命,甚至于整个武林祸福!”

他如今已是有计划的立论饰词,玉娇娥那里说得动他,无可奈何之下,双眉一挑,冷然问道:“司徒兄,大丈夫可否轻于然诺?”

“当然不可,大丈一诺千金,怎能轻加反悔?”

玉娇娥目光如电地,凝注司徒玉道:“司徒兄,你总不会否认你是大丈夫,却为何轻诺寡信?”

司徒玉故作失惊,反向玉娇娥问道:“玉姑娘此话何来?在下生平最恨轻诺寡信之辈,自己怎会犯此错误?”

玉娇娥道:“你不是答应替我妹夫程怡超疗治所中奇毒了么?”

司徒玉笑道:“不错,我对此并未否认。”

玉娇娥皱眉问道:“既未否认,怎又不肯前去‘武夷山玉笔峰’旁,‘藏云壑’下的‘天魔府’呢?”

司徒玉微笑说道:“玉姑娘话要听清,我不是说‘不肯前去’,而是说,‘不能随你前去’。”

“你……你在和我弄些什么玄虚?一会儿肯去,一会儿又不肯去,你不是说不能离开括苍……”

“括苍山”的“山”字尚未说出,司徒玉业已连连点头地,接口笑道:“玉姑娘,你怎么又把话听错了?我不是说‘不能离开这括苍山’,而是说‘暂时不能离开这括苍山’。”

玉娇娥直到如今,方听出究竟地“哦”了一声,恍然笑道:“司徒兄,我参与你的禅机了,你的意思是目前不能随我同去,要等你把‘括苍山’中一件有关于整个武林祸福的大事,办完再去。”

司徒玉点头笑道:“对了,我这样做法,大概不能算是轻诺寡信。”

玉娇娥问道:“司徒兄打算何时前去?”

司徒玉因自己必须设法参与八月中秋的“天池棋会”,而棋会地点,尚待向“放鹤老人”林胜逋探询,遂在细一盘算以后,扬眉答道:“我打算在九九重阳,前往‘天魔府’,拜望玉姑娘,并替你妹夫程怡超疗治奇毒!”

玉娇娥静静听完,不禁目注司徒玉,发出了一阵哼哼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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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飞虹,一个卓然不凡,丰神秀逸的江湖少年,他骤出江湖,立即掀起一片弥天漫野的情风醋雨。众女侠明随暗保,可惜落花有意,奈何流水无情。既同仇敌忾,同生共死;又煮豆燃箕,同室操戈。勾心斗角时,云臀风腿,娇喝曼叱;蜜意柔情处,楚襄神女,风月无边。为觅《艳女图》,扬剑“联姻台”亡命江湖;独闯“死亡谷”死里逃生,挥戈“阴魂塔”被逼成婚……“魔殿”有母淫荡妖冶,欲玩遍天下男人,难当羞愤。“血楼”贼父血冷情浅,荼毒江湖铁汉,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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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城飞鹰

    经常流连于花街柳巷,人称十一少的富家子倪立。在一次赌局中变得不名一文,更被人绑架至塞外茫茫大漠中的迷城。在迷城中,他生活在一个不见天日的世界,每天被人强逼钻研武功,参加决斗。最后,更被强逼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妻子。一切遭遇如谜,要等他去解开其中的秘密……故事精彩绝伦,引人入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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