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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东方瑶不等刘小琳问话,便先含笑说道:“我不知琳姊业已回来,因连日闲得无聊,想陪仙娘手谈一局,彼此解闷!”

刘小琳笑道:“瑶妹的一手围棋,下得虽好,但以‘黑白双丸’,似乎并不是什么上策?”

东方瑶听出她话中有话,摇首问道:“听琳姊这样说法,莫非有什么解闷妙策?”

刘小琳娇笑说道:“我觉得瑶妹独居‘无愁壑’中,委实太寂寞了,最好是想个法儿,活动活动!”

东方瑶问道:“怎样活动?”

刘小琳看她一眼,笑吟吟地说道:“我们各有绝艺在身,于苗疆一带已无敌手,何不找到中原,斗上一斗?”

东方瑶知道刘小琳要想利用自己,不禁心中冷笑地,点头说道:“琳姊之言,虽然有理,但一来高人难寻,二来中原离此,路远山高……”

刘小琳接口笑道:“瑶妹不要有这等想法,我先替你引见一个人儿,再告知你一件事儿,包管使你可以大大一现身手,解除寂寞。”

说完,把东方瑶让进一间华丽宫殿落坐,并向随侍苗女叫道:“你去‘桃花殿’中,请少魔主来此,一同饮酒。”

东方瑶故作诧色,向刘小琳问道:“琳姊,你所说的少魔主是谁?莫非是在当世武林中声威极大的‘千面小天魔’轩辕斌?”

刘小琳点头答道:“正是,这位轩辕少魔主人品极佳,只是现有重大困难,才来此向我母亲求助。”

这时,轩辕斌已随苗女前来,见了东方瑶的娇美容颜,顿觉眼前一亮,并色心大动地,悄悄咽了一口口水。

刘小琳笑道:“轩辕兄,我替你引见一位高人,这就是昔年威震乾坤‘无愁艳鬼’东方萍前辈的爱女东方瑶姑娘,也是我的要好邻居。”

说完,又指着轩辕斌,向东方瑶引介道:“这位就是‘天魔派’的少魔主,‘千面小天魔’轩辕斌。”

轩辕斌与东方瑶,自便互道久仰之意。

侍女摆好酒菜,三人人座饮酒,东方瑶向刘小琳问道:“仙娘极少外出,这次怎会不在宫内?”

刘小琳指着轩辕斌,微微一笑答道:“因为轩辕少魔主远来求援,可能有不少强敌,追踪而来,我母亲遂在‘九劫峰’上,略作安排,并出山邀约几位多年未出江湖的老朋友们,以助声势!”

东方瑶佯作失惊地,向刘小琳皱眉问道:“是什么样敌人,竟不惧仙娘威名,敢来‘九劫峰万花潭’畔猖獗!”

刘小琳笑道:“这批敌人可不简单,大概有名震乾坤的‘北岳神尼’和‘辣手仙婆’在内!”

东方瑶秀眉一挑,目闪精芒叫道:“琳姊,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儿。”

刘小琳微笑说道:“我们既是老邻居,又是好姊妹,瑶妹有甚话儿,仅管直说就是。”

东方瑶道:“有句成语,叫做‘守望相助’……”

刘小琳不等东方瑶把话说完,便表示惊喜地,拉着东方瑶的手儿,接口问道:“守望相助,瑶妹忽出此语,是不是打算帮助我们,共御外来强敌?”

东方瑶娇笑说道:“琳姊方才不是业已说过我们是老邻居嘛,只不知道你与轩辕少魔主,会不会嫌我艺业薄弱,碍手碍脚?”

轩辕斌大喜笑道:“哪里,哪里,东方姑娘若肯拔刀相助,真是求之不得,来来来,轩辕斌聊表谢意,奉敬姑娘一杯!”

东方瑶一向酒量极好,遂并不推辞,举杯含笑饮尽。

刘小琳看着东方瑶,含笑扬眉说道:“瑶妹,我知道你身负一身绝艺,却久居‘无愁壑’中太以寂寞,如今听得有不少中原高人欲来‘九劫峰’搔扰,遂难免有点见猎心喜,打算找个机会,一展身手!”

东方瑶嫣笑道:“见猎心喜,想会高人之意,虽被琳姊猜透,但主要原因,还是由于‘老邻居’‘好姊妹’的份上,打算为仙娘琳姊,略尽绵薄!”

刘小琳伸手替她斟上二杯酒儿,笑吟吟说道:“好,承情,我也敬你一杯!”

东方瑶秀眉微蹙,以一种怀疑神色说道:“我总觉得仙娘威名远震,尤其在这‘九劫峰万花潭’畔,更复占尽天时地人和,对方纵是当代高人,并且有超群身手,审情度势之下,也未必准敢来呢?”

刘小琳笑道:“瑶妹虑得有理,对方远来挑战,确实情势不利,但他们却有不得不来的苦衷!”

东方瑶佯作愕然问道:“瑶妹此话怎讲?”

刘小琳目中厉芒一闪,剔眉说道:“因为我们握有人质,是‘北岳神尼’、‘辣手仙婆’等,不得不来营救的衣钵传人!”

东方瑶“哦”了一声,佯作不甚经意地,一面举杯饮酒,一面目注刘小琳,随口问道:“这些人质是谁?人数共有多少?”

刘小琳道:“有‘北岳神尼’的衣钵传人公孙璇、‘辣手仙婆’的门人秦剑吟、欧阳红和小叫化杜丹等四人。”

东方瑶想了一想,秀眉双皱说道:“琳姊,你既擒住公孙璇等四人,怎不早点杀却,还要带回‘苗岭’?常言道:‘夜既长时梦必多’……”

刘小琳秋波一转,接口点头说道:“我知道‘夜长梦多’,但‘斩草除根’似乎更来得要紧一点?故而才以公孙璇等为饵,想把几个老鬼,引来苗疆,倚仗天时、地利、人和,来个一网打尽,便可称霸武林,再无隐虑的了!”

东方瑶举杯笑道:“琳姊高才远见,小妹十分钦佩。”

轩辕斌一旁笑道:“何况我们在这几个人质之上……”

话方至此,便被刘小琳从椅下伸过脚头,悄悄踢了一下。

轩辕斌会意,立即笑了一笑,改口说道:“何况我们对这几个人质,防范极严,外人若想侵入‘万花宫’,把他们救走,是难于登天的呢!”

东方瑶趁势问道:“人质现在何处?”

刘小琳道:“现在‘藏春阁’,瑶妹用过酒后,我陪你前去看看?”

东方瑶推杯笑道:“小妹酒已够了,我们且去看看这几个中原名家的衣钵传人,究竟是什么样儿?”

刘小琳起身领路,并自含笑说道:“他们资质甚佳,造诣不凡,尤其是那公孙璇的一身功力,恐怕在你之上!”

东方瑶跟随刘小琳、轩辕斌,走向“藏春阁”,但心中却充满疑念……

她疑的是为什么会少了一位极重要的当世人?

根据侯剑平对自己所告各情,分明是刘小琳、轩辕斌,陪同那位有“百年庵主”和“桃花娘子”双重身份的柳如绵,同来苗疆。

如今,刘小琳只为自己引见轩辕斌,那位罪魁祸首的红粉魔头柳如绵,却在何处?

东方瑶心有所疑,口中却不便询问。

因为若一问起,刘小琳必会诧异自己怎知柳如绵其人,起疑相防之下,再想援救公孙璇等脱险,便恐不太容易!

走到“藏春阁”下,刘小琳指着阁门左边,一根“盘龙金柱”向东方瑶说道:“瑶妹,这‘藏春阁’中,设有十来种的厉害消息,但若在进门之前,先把左边龙柱上的金龙左眼睛珠,向左转三次,便可止住一切消息,令其停止发动。”

说完,便即伸手把柱上金龙的左眼睛珠,向左转三转。

东方瑶心中暗喜,把这桩重要秘密,仔细记住。

进了“藏春阁”,走到上层,果见两间静室中,各自昏睡着两男两女。

东方瑶知道两个男的,是秦剑吟和杜丹,两个女的,则是公孙璇和欧阳红,遂向刘小琳问道:“琳姊,哪一个是你所说武功成就最高的‘北岳’传人公孙璇?”

刘小琳笑道:“是那个相当漂亮的白衣少女,另外一个红衣少女,是‘东海’传人欧阳红。”

东方瑶道:“她们如此昏睡之故,是服了药么?还是被点了穴道?”

刘小琳扬眉答道:“这两男两女,都是一身傲骨,不肯屈服,我因不愿听他们口中恶言,遂索性点了‘异甜睡穴’让他们在这‘藏春阁’中,乖乖睡觉。”

东方瑶虽由侯剑平口中听出公孙璇容光绝美,但因平素也颇以美色自负,总觉得有点不服!

但如今一看之下,不禁心悦诚服,认为公孙璇确实比自己还要美秀几分,加上又是名门正派的“北岳”传人,难怪使侯剑平对她深情不二。

刘小琳见东方瑶双眉微蹙,遂含笑问道:“瑶妹,你在想些什么?”

东方瑶发现自己略有失态,赶紧略定心神,指着昏睡中的公孙璇,扬眉答道:“我认为照她这等年龄,纵令在‘北岳’门下,得有真传,但造诣火候方面,也决对无法与琳姊比拟……”

刘小琳接口说道:“瑶妹是没有吃过她的苦头……”

一语才出,发觉略有语病,遂倏然住口。

但东方瑶已有所悟,目光微注,向刘小琳含笑问道:“这样说来,琳姊是吃过公孙璇的苦头了?”

刘小琳脸上一热,索性不再隐瞒地,点头答道:“我虽然尚未与她正式交手,但等于业已败在她的手内!”

轩辕斌一旁笑道:“两位何必在此谈话,我们还是回去喝酒,坐待对方寻来,再复与其一搏!”

刘小琳点头一笑,遂与东方摇、轩辕斌,离开“藏春阁”,仍去饮酒。

东方瑶因自恃酒量极豪,便想灌醉刘小琳与轩辕斌,再去“藏春阁”,把公孙璇等救走。

谁知刘小琳与轩辕斌酒量也好,彼此连尽数巨觥后,均自毫无醉意。

东方瑶正自暗中焦急,筹思怎样寻找机会,去救公孙璇等人之际,突然听到刘小琳所住这间寝宫壁上,响起“滴铃铃,滴铃铃,滴铃铃”的三度铃声!

刘小琳“咦”了一声,双眉高挑说道:“居然这快便有外敌来到,我们且去看看,是谁到‘藏春阁’内送死?”

三人又回“藏春阁”,果然看见了一桩惨剧。

有位身穿黄衣的肥胖老妇,站在阁门左边的盘龙金柱之前,右手尚伸指撮着金龙左眼睛珠,却被三根长箭,贯背而入,活生生地,钉在柱上死去!

这情形分明是这黄衣肥胖老妇,按照刘小琳适才所说,转动龙眼睛珠,却被右面柱中,射出三根长箭,把她钉在左柱之上。

东方瑶看得好生心惊,出了一身冷汁!

因为若非这黄衣肥胖老妇,中计殒命,则自己只一觅得机会,照样施为,岂不身遭惨死?

她惊定怒生,目注刘小琳,冷笑说道:“琳姊,我一片好心,想和你守望相助,略尽绵薄,谁知你竟把我当作奸细?”

刘小琳诧然问道:“瑶妹何出此言?”

东方瑶伸手指着惨死黄衣肥胖老妇,冷笑说道:“琳姊方才对我说明柱上机关之意,是否以为我是奸细,想来救人,好令我惨死在‘藏春阁’外?”

刘小琳笑道:“瑶妹莫气,关于这事,我有正当理由,向你解释!”

东方瑶佯作愤怒未思地,冷然说道:“好吧,我听听你的正当理由。”

刘小琳道:“日前,曾有敌人被我峰腰石阵所困,但结果却被逃去,未曾擒获!”

东方瑶内心一惊,赶紧接口说道:“这事与我何关系?难道你以为是我入阵,把人救走么?”

刘小琳摇头笑道:“瑶妹又多心了,我是说由于这桩事儿发生,我认为可能已有厉害敌人,混上峰头,藏在暗处。”

东方瑶怒道:“就算如此,又与你对我慌言欺骗之事,有甚……”

刘小琳不等她话完,便即娇笑说道:“适才我与瑶妹走到‘藏春阁’下之际,似乎觉得有极高明的人物暗中相随,遂灵机一动,故意向瑶妹编造那套谎话,期被敌人听去,照样施为,便将大上恶当,死在右面柱内所埋伏无坚不摧的‘天狼箭’下!”

东方瑶“哦”了一声,扬眉说道:“原来琳姊是在用计?”

刘小琳得意笑道:“我若是先对瑶妹说明,则彼此做作得便未必逼真?如今,金鳌上钩,大功告成,瑶妹应该为我道喜,我则更应该向瑶妹深深致歉,请你对我未告真情之事,曲予宽容,莫加怪责!”

经她这么一说,东方瑶也就势收科,指着那黄衣肥胖老妇的柱上遗体,向刘小琳问道:“琳姊,这柱上遗尸是谁?你认得么?”

刘小琳尚未答言,轩辕斌已自笑道:“她姓焦,与秦剑吟、欧阳红等关系密切……”

话方至此,东方瑶大吃一惊,失声问道:“莫非就是名震乾坤的‘辣手仙婆’焦老太太?”

轩辕斌摇头说道:“不是,她是焦老太太之妹,被秦剑吟等‘东海’门下,称为‘焦二婆婆’。”

东方瑶叹道:“常言道:‘人死莫再记仇’,这焦二婆婆,既已遭了劫数,琳姊便把她埋葬了吧!”

刘小琳道:“埋是可以,但我这‘万花潭’畔,美景无边,却没有她的葬身之处!”

东方瑶义形于色地,双扬秀眉说道:“把她葬在‘九劫峰’下好了,小妹恰要回转‘无愁壑’,取点应用之物,再来与琳姊、轩辕兄共御强敌,便由我把这焦二婆婆的尸体带走……”

刘小琳目光微扬,向东方瑶扫了一瞥,接口笑道:“哪有劳动瑶妹之理,金姝银姝何在?”

两名苗女应喏恭身,刘小琳又复说道:“你们把这焦二婆婆的尸身,搬到‘万劫峰’,听东方姑娘之命,加以埋葬。”

金姝银姝闻言,立即扳出“天狼箭”,把焦二婆婆的尸身,由柱上放下。

刘小琳转对东方瑶笑道:“瑶妹快去快来,敌踪已现之下,这‘万花潭’畔,不会寂寞,颇有好戏可看呢!”

东方瑶点头说道:“琳姊放心,小妹略为收拾几件兵刃暗器,立刻就来!”

刘小琳笑道:“对,敌人再来,瑶妹便可大展身手,让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中原人物,尝尝你‘散花玉苗’和‘黑眚断魂砂’的滋味!”

东方瑶点了点头,率领抬着焦二婆婆尸身的金姝银姝,下峰而去。

轩辕斌目送她身形杳后,向刘小琳低声问道:“琳妹,你认为这位东方姑娘,是否来得突然一点?”

刘小琳道:“突然倒是未必,最多略微凑巧,因为她是我的老邻居了,我们居住在这‘九劫峰’上下已有多年,何况她母亲‘无愁艳鬼’东方萍,也是我们的同路人物!”

轩辕斌皱眉说道:“琳妹话虽不错,但常言道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刘小琳冷笑一声道:“东方瑶不出花样还好,她若出花样,我非叫她遭受与那焦二婆婆的同样惨死不可!”

轩辕斌摇头说道:“琳妹那种手段,只宜对付焦二婆婆,若用来对付东方姑娘,未免太煞风景!”

刘小琳道:“轩辕兄,你认为应该怎样处置?”

轩辕斌目闪邪光,淫声连声,向刘小琳涎着脸儿叫道:“琳妹,你若想处置那位东方姑娘,便把她交给我……”

话犹未了,刘小琳已用右手食指,点着他的额头,接口佯嗔叱道:“轩辕兄,你不但‘得陇望蜀’,并将‘得蜀而望天下’,这颗包天色胆,着实不小!纵令我肯答应,恐怕比我更厉害的另一位,难免要吃醋呢?”

就在刘小琳与轩辕斌,企图算计东方瑶之际,东方瑶业已到了“九劫峰”下。

他命令金姝银姝,掘了墓穴,埋好焦二婆婆,便把两名苗女遣返峰上。

独对一抔新土,东方瑶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除了她深知焦二婆婆是前辈成名人物,竟命丧“九劫峰”头,有份凄凉悼惜之外,心中并有一种侥幸,和一种顾虑!

侥幸的若非焦二婆婆先蹈网罗,自己多半会去“藏春阁”,企图救人,则如今这抔黄土之中,埋的便是自己!

顾虑的则是无论刘小琳对自己怎样饰词解释,均已显露了她对自己颇有疑心。在这种情况下,倘若再去“万花潭”,恐怕凶多吉少!

但若不去,公孙璇等援救无人,多半终遭毒手,侯剑平岂非将毕生抱憾?

东方瑶正在百感交集,思绪如潮,突然听得身后响起一声“阿弥陀佛”。

这声佛号,不单把东方瑶听得大吃一惊,也使她脸上发烧,羞红双颊。

因为东方瑶觉得凭自己的功力造诣,纵或在想事之际,略为分心,也不至于连对方人到身后,尚未觉察!

故而她心中又惊又惭,惊的可能是对方太以高明,惭的是自己怎会如此不济?

东方瑶带着满怀心惊惭,和一脸娇笑,缓缓转过身形,只见自己身后六七尺远之处站着一位年约四十来岁,扮相庄严的灰衣女尼。

她本来以为这是公孙璇之师“北岳神尼”妙音师太。

但一转念间,却从那灰衣女尼的年龄之上,知道自己所猜不确。

这时,那灰衣女尼合十当胸,含笑说道:“这位女施主,怎样称谓?恕贫尼无端打扰!”

东方瑶抱拳恭身,赔笑说道:“在下东方瑶,请教师太上下?”

灰衣女尼笑道:“贫尼法号,是‘无名’二字,东方施主独对新坟,神情悲戚,但身上又无孝服,不知坟中埋的是谁?”

东方瑶叹了一声,指着坟头说道:“坟中之人,与我并非素识,但却是名震乾坤的一代大侠!”

无名师太“哦”了一声,诧然问道:“是哪位成名大侠,埋骨边荒,东方施主可肯见告?”

东方瑶应声答道:“就是‘东海’一派‘辣手仙婆’焦老太太之妹,人称焦二婆婆!”

无名师太闻言一惊,扬眉说道:“焦二婆婆确是武林中一流高人,她怎会埋骨此间?是被人所害,还是……”

东方瑶因见这无名师太,满面正气,遂接口抱拳叫道:“在下有桩事儿,冒昧请教,不知师太与‘北岳神尼’……”

一语未毕,无名师太已自点头笑道:“施主问对人了,‘北岳神尼’妙音师太,便是贫尼之妹!”

东方瑶笑道:“这样说来,师太定是为了那位公孙璇姑娘,不辞万里,远来边荒的了?”

无名师太颔首笑道:“施主猜得不错,公孙璇陷身‘万花潭’畔,如今吉凶未卜,施主若是有她的讯息相告,贫尼感激不尽!”

东方瑶含笑说道:“师太也问对人了,此处似非深谈之所,有请师太屈驾蜗居,奉茶细叙如何?”

无名师太向东方瑶细看两眼,扬眉问道:“施主居何处?”

东方瑶指着面前那两道深壑,微笑答道:“我便住在这‘无愁壑’下。”

无名师太听了“无愁壑”之名,不禁微吃一惊,向东方瑶注目问道:“东方施主复姓东方,又住在‘无愁壑’下,不知与昔年武林奇人‘无愁艳鬼’东方萍,是否一家人?”

东方瑶边自引路下壑,边自点头说道:“师太猜得不错,东方萍正是先母。”

无名师太“哦”了一声,又向东方瑶端详两眼,含笑说道:“东方施主有此名母,定必学家渊源,尤其玉骨冰姿,一脸正气,更是难得!”

东方瑶不等无名师太话完,便自接口笑道:“师太,我母亲只是所受刺激太大,性情略嫌怪僻,并不能算是坏人……”

无名师太点头说道:“我知道,并对令堂颇为钦佩,因为我和她昔年曾有一面之识。”

两人到了壑底,东方瑶为无名师太沏好香茗之后,便赶紧跑到后室,探望侯剑平。

这时,侯剑平因药力未退,尚睡得十分香熟。

东方瑶不加惊动,回到前洞,向无名师太赔笑说道:“有劳师太久待……”

无名师太摇手笑道:“东方施主太客气了,贫尼只坐了片刻,怎说‘久待’?……”

语音略顿,又复笑道:“施主既往后洞探视,莫非这洞中还住别人?”

东方瑶不加隐瞒,含笑答道:“我一向独居,日前在‘九劫峰’腰,‘万花魔母’刘小琳所布石阵中,救了一人,正替他加以疗治!”

无名师太问道:“东方施主所救之人是谁?”

东方瑶道:“他叫侯剑平,也就是‘紫面温侯’侯立威之子,师太要不要前去看看?”

无名师太含笑点头,东方瑶遂一面引领她去往后洞,一面把结识及援救侯剑平等事,丝毫无隐地,向她坦然叙述。

听完东方瑶所说的,又看了侯剑平的俊朗丰神,无名师太便念了声佛号,目注东方瑶,点头笑道:“东方施主,慧眼识人,这位侯施主,俊朗端正,是与你极为匹配的一双武林侠侣!”

东方瑶苦笑一声,摇头说道:“师太,你弄错了!”

无名师太诧道:“怎么弄错?你们之间是落花无意?还是流水无情?”

东方瑶叹道:“都不是,是侯剑平早已有了心上人,双方意重情深,不容辜负!”

无名师太念声“阿弥陀佛”含笑说道:“以东方施主如此绝代姿容,加以对他有救命之恩的青眼相垂之下,侯施主仍不忘旧情,倒也着实难得,但不知他那心上人,又是谁呢?”

东方瑶欲言又止,略为一怔!

无名师太笑道:“贫尼是随口一问,东方施主若有难言之隐,便不说也罢。”

东方瑶双眉一挑,朗声说道:“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我问心无愧,说又何妨?师太可能决想不到,候剑平的心上人,就是令师侄公孙璇呢!”

无名师太果然大吃一惊,连连摇头说道:“是公孙璇么?不可能……不可能……”

东方瑶笑道:“怎么不可能呢?一个是盖世英雄,一个是绝代侠女,才貌相若,门户……”

“门户”二字才出,无名师太便接口说道:“问题便出在‘门户’二字之上,因为侯剑平与公孙璇之间,互相有不共戴天的杀父重恨!”

东方瑶愕然说道:“有这等事么?师太等侯兄醒来,可以问他,我相信侯兄是相当难得的志诚君子,不致对我有所谎言!”

无名师太因侯剑平尚在沉沉熟睡,无法相问,遂转过话头说道:“东方施主不在此处照拂侯施主,却去‘九劫峰’头则甚?”

东方瑶应声答道:“我因与‘万花魔母’刘琳母女相熟,遂去佯为探望,实则想觅机救出公孙璇!”

无名师太诧道:“照东方施主所说,你与公孙璇已成情敌,怎么还肯去设法救她?”

东方瑶叹道:“这有两点原因……”

无名师太接道:“东方施主请讲,贫尼愿闻其详。”

东方瑶秀眉微轩目中神光湛湛,低声说道:“第一,我看出侯剑平对公孙姑娘的情意太深,万一公孙姑娘伤在群凶之手,他必抱憾终身……”

无名师太看她一眼,插口含笑问道:“若是东方施主把公孙璇救出,你自己又怎样……”

东方瑶道:“我为侯兄周身换药,肌肤相亲,此身已难别嫁,曾对他说明心情,决不阻碍他与公孙姑娘良缘。公孙姑娘若不在意,肯予相容,我和他便求结姊弟之爱,否则,东方瑶便以青灯古佛,遣此余生,也一样含笑无憾!”

无名师太听得颇为动容地,合掌念佛说道:“阿弥陀佛,东方施主有如此菩萨心肠,将来必获善报。”

说至此处,又向东方瑶问道:“东方施主,你还有第二项原因,又是什么?”

东方瑶赧然笑道:“第二项原因,是我自觉姿色不俗,想上峰看看那位公孙姑娘是什么样的天仙化人,能比我强胜多少?”

无名师太笑道:“东方施主见着公孙璇么?”

东方瑶点头笑道:“见着了,果然她是中天皓月,我是爝火萤光,难怪侯剑平会对她矢情不移,我胸中那点自傲不服情绪,也自然而然地,消失得干干净净!”

无名师太合掌当胸,目注东方瑶道:“贫尼有句话儿,若是问得不当,尚请东方施主莫要见怪!”

东方瑶笑道:“师太尽管请讲!”

无名师太道:“东方施主既已见着公孙璇,怎不一本初衷,出手相救?”

东方瑶长叹一声说道:“师太有所不知,我本欲出手相救,天幸慢了一步,否则那抔坟土之中,埋的便不是焦二婆婆,而是我东方瑶了!”

无名师太闻言,怔了一怔,皱眉说道:“此事定极有曲折,东方施主请把详情说给我听好么?”

东方瑶遂把自己如何上峰会晤刘小琳、轩辕斌,以及如何发现焦二婆婆中了毒针,惨被“天狼箭”透背穿胸,钉在柱上等情,向无名师太仔细说了一遍。

无名师太听完以后,脸上极为沉重。

东方瑶道:“师太不必着急,刘小琳等既以公孙姑娘、秦剑吟作为香饵,要想诱来‘北岳神尼’‘辣手仙婆’加以暗算,则暂时定必不会加害,我们应该详加计议,谋定后动!”

无名师太点头说道:“东方施主所言虽是,但其中却仍有一层顾虑!”

东方瑶目注无名师太,讶然问道:“什么顾虑?”

无名师太道:“如今‘万花魔母’刘琳出外邀友,不在宫中,似乎比较容易救人,若是等她归来,岂不更……”

东方瑶瞿然一惊,接口点头说道:“师太此言极是,‘万花魔母’刘琳功力高深,等她回宫,更增困难,我们还不如立即前往‘万花潭’冒险一试!”

无名师太问道:“我们是明去?还是暗去?”

东方瑶略一沉吟,向无名师太说道:“最好是一明一暗,相机行事,师太以为如何?”

无名师太颔首道:“好,东方施主明去,贫尼则暗中潜入,我们是否立刻就走?”

东方瑶道:“不行,我们必须准备两样东西!”

说完,便在洞中找出一些“龙涎香”和“朱砂”,并互相揉在一起。

无名师太不解问道:“东方施主要这‘龙涎香’和‘朱砂’则甚?”

东方瑶道:“这两种东西可以克制对方在峰上埋伏,极厉害的‘牛头墨蜂’!”

“‘牛头墨蜂’,我知道这是一种极毒之物,莫非‘九劫峰’上便有?”

东方瑶点头说道:“‘万花魔女’刘琳因知‘北岳神尼’及‘辣手仙婆’都是绝世高人,想在正式对手之前,先使敌方受点损伤,或略杀锐气,故而除了峰腰奇门石阵,变化极为繁复之外,又在上达峰顶途中,加了两项厉害埋伏,‘牛头墨蜂’便是其中之一!”

无名师太问道:“另外一种厉害埋伏,又是什么?”

东方瑶答道:“是‘万花魔母’刘琳平日于‘万花潭’边收聚凝炼的得意法物‘万花瘴’!”

无名师太闻言,念了一声佛号,皱眉说道:“贫尼囊中虽有一般解瘴药物,但对于这种特殊‘万花瘴’却不知是否有效?”

东方瑶含笑说道:“师太对此不必担心,因为我也久居‘苗岭’对于当地瘴疠,颇为熟悉,并炼有极好解瘴药物……”

说至此处,取出四粒绿色丹丸,递向无名师太道:“毒瘴起时,师太只要将绿色药丸塞入鼻中,便可无碍,万一发觉稍晚,已为毒瘴所侵,则将白色丹丸服下,毒力便祛。”

无名师太称谢接过,东方瑶又复笑道:“师太是绝顶高人,对于峰腰石阵……”

无名师太不等东方瑶往下再说,便自摇手笑道:“贫尼对阵法一道,虽然略曾涉猎,但其中变化往往因人因心而异,奥妙无穷,难于捉摸,东方施主既是识途老马,还是请你加以指点,来得省事!”

东方瑶见这无名师太极为谦和,不禁暗暗心折,遂把峰腰石阵的一切门户变化,向无名师太绘图加以解说。

无名师太果是行家,触类旁通,一点就透。

讲完阵法门户,东方瑶又把所和好的“龙涎香”及“朱砂”,分给无名师太一团,含笑说道:“救人之事,急于星火,我准备已够,且上‘九劫峰’头去吧!”

无名师太指着侯剑平,皱眉问道:“侯施主呢?让他一人在此……”

东方瑶笑道:“一来他药力未消,尚要酣睡相当时刻,二来我这‘无愁壑’中,也藉天然形势,略有布置,外人绝难侵入,师太无须替他担心了!”

无名师太想起来时壑中路径,果然颇有微妙之处,遂不再多言,随着东方瑶一同出室。

上得“无愁壑”,到了“九劫峰”下,东方瑶便向无名师太叫道:“师太,我先走了,你等我走后片刻,再复登峰,那时夜色正深,也更于暗中行动。”

无名师太知道她关怀自己,点了点头,微笑说道:“东方施主,贫尼身人虎穴,一切自会谨慎!”

东方瑶向她含笑恭身,柳腰拧处,便向“九劫峰”头驰去。

无名师太目注东方瑶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语道:“这妮子的确是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浊水清莲,我……”

自语未毕,目光微微瞥峰下拱起的焦二婆婆那座新坟,不禁又深深叹息一声……

正在此时,突然耳中微闻异声,无名师太缁衣飘处,纵登一株巨树,藏入暗影之内。

她刚把身影藏好,一条红影便驰到“九劫峰”下。

这条红影是个红衣老人,几乎全身上下,无物不红,简直红得有点刺眼!

无名师太不认识此人,其实这位红衣老人就是“烈火神君”东郭炎。

原来东郭炎自入峰腰石阵,迷了方向,便不敢前进,略为镇定心神,便循原路退出。

一来他对于奇门遁甲之术,也有相当造诣,二来入阵未深,故而虽费了一段相当时间,终于他安然退到阵外。

但东郭炎安然退出,却与侯剑平、谢三失散,不知道他们的吉凶下落?

东郭炎一怒之下,蓄意与敌一拼,遂去大肆准备。

如今,他便是恢复了昔日未归隐前的“烈火神君”装束,并带足各种火器,来与群凶一拼老命。

无名师太虽不认识东郭炎,但从他来时身法观察,却知也是一流高手!

不过那身火红装束,太以刺目,一时之间,尚使无名师太拿不准对方是正是邪!

东郭炎到了“九劫峰”下首先使他触目惊异的,也是那座三尺新坟。

他因心悬侯剑平与谢三安危,在见了“九劫峰”下有座新坟时,自然难免吃惊?

但坟前既无墓碑,东郭炎又不便来个挖土开坟,他只好对着坟头皱眉注目,略为纳闷之后,便向“九劫峰”上行去。

无名师太如今已从对方的衣着和年龄之上,猜出对方这红衣老人可能就是久已未出江湖的“烈火神君”东郭炎,却尚不知东郭炎已与公孙璇、侯剑平成了同仇敌忾的一路人物!

东郭炎一走,无名师太自然远远暗蹑,因为这样走法,有人在前开道,不仅可获得若干便利,也可暗暗察出这红衣老人的邪正路数。

前半段路程,畅然无阻,也毫无“万花魔母”刘琳的手下魔徒,出面阻截。

等到峰腰石阵之前,东郭炎毫不考虑地,便自进入阵内。

这一来,无名师太不禁疑心他是峰顶群魔的同路人。

因为若是外人,不会不知阵法厉害,竟敢妄自闯入,莫非这红衣老人也和东方瑶一样,能熟知那等繁复的阵法门户?……

念方至此,石阵之中,业已起了烟云变幻。

无名师太见状,方知自己适才所料不确。

因阵法之妙,在于自己人若照阵图通行,使平静如常,不起任何变化!

外人只要一步走错,阵法便立即发动,各种虚幻烟云,和实际的奇门奥妙,均一一随之而生。

红衣老人才一入阵,阵中已起烟云,可见得已把门户走错。

即把门户走错,最低限度也可断定这红衣老人,与“万花魔君”人物不太熟悉,甚至于是其仇敌!

无名师太想至此处,深恐那红衣老人失陷阵中,遂想赶紧入阵,加以接应!

心念方动,三声霹雳巨震,突然起自阵内。

红色火光连声大震之下,乱石纷飞,四落如雨!

原来东郭炎早就拿定主意而来,在入阵一遭阻碍之下,便接连发出了自己炼成的得意火器“震天神雷”。

这种手段果是破阵妙法,因那些设作门户的巨大狰狞怪石,既然震碎不少,便牵制了其他妙用,也告一并停止。

展眼间,烟云尽敛,星月在天,东郭炎怪笑一声,从凌乱碎石之中,闪身向峰顶扑去。

无名师太见了这等厉害的霹雳火器,已可确定这红衣老人就是“烈火神君”东郭炎,并知他与峰顶群魔,处于敌对地位。

她一面仍自暗蹑东郭炎,一面考虑是否应该现身与这位“烈火神君”配合行动?

东郭炎正往上扑,突然闪出四名苗女,挡住去路,并由左面一人,发话问道:“来者何人?竟敢擅毁仙娘石阵!”

这四名苗女虽然各具殊色,但“烈火神君”东郭炎却因恨毒这些魔道人物,故而毫无怜香惜玉之心!闻言之下,冷然喝道:“无知妖女,赶快叫‘万花魔女’刘琳母女,出面答话!”

左面那名苗女,面容一冷,剔眉叫道:“你是什么东西,不报上名号,哪里配见我家仙娘……”

一语未毕,东郭炎便自接口怒声叱道:“妖女找死!”

手指弹处,一点赤红火星,便向那四名苗女飞去。

为首苗女不知死活,竟轻视这点赤红火星,横起苗刀一挡,嘴角微撇说道:“萤火微光,雕虫末技,也敢……。”

话方至此,手中苗刀,已与那点赤红火星相触!

“波”的一声巨震,当空忽爆极为耀眼的红色精光,四名苗女中,已有三人倒地,尤其那名为首苗女,竟被炸得裂脑断臂,死状厥惨!

只有站得最远的一名苗女,稍为侥幸,却也似受了什么伤损,立即掩胸疾退。

东郭炎叫道:“我不杀你,你去叫刘琳母女和轩辕小魔出来见我!”

那名苗女也不答话,只望峰顶直窜!

这时,空中的星月光辉,突然为之略略一暗!

这种黯淡程度,极具轻微,慢说东郭炎,连无名师太也未在意。

仅仅一转瞬间,星月便告不见,当空呈现了一片暗红色泽。

现象明朗以后,无名师太方想到东方瑶所说的那种“万花毒瘴”之上。

但虽然想起,略已嫌迟!

无名师太鼻中嗅得一些异常好闻的淡淡花香,人便全体慵慵,倦然思睡。

她知道不妙,赶紧把东方瑶所赠的白色丹丸,吞了一粒入腹,并另取两粒绿色丹丸塞进鼻中。

无名师太有了对症灵药,自然无妨,东郭炎却情况不妙。

此刻,东郭炎也生警觉,伸手摸了几粒灵丹,放入口中,嚼碎服下。

他所服的药力,似不对症,这位“烈火神君”,便立即跌坐在地,所着红袍之上,也起了因身躯颤抖而生的轻微波动!

无名师太见状,知道东郭炎生命已危。

她尚有东方瑶所赠两绿一白的丹丸在身,照理说来,应该可以立即对东郭炎加以抢救。

但无名师太因已嗅入瘴毒,虽服灵药,在毒力未祛之前,尚不敢妄自行动。

就在这无名师太极为心急,而东郭炎又已身躯颤抖得越来越觉厉害,显然危机一发之际,突又出现了另一人影!

这人影身法之快,快得真像是一缕轻烟。

他并似不怕“万花瘴”毒似地,一掠而前,挟住东郭炎,便向“九劫峰”下驰去。

无名师太看得好生惊诧,暗忖这是何人,竟有这高手,并不畏毒瘴威力。

转念间,人影已杳。

“万花毒瘴”也渐渐消散,空中重见了星月光辉。

无名师太的所中瘴毒,也已被药力解祛。

她凝功运气,暗一查察,知道灵药有效,瘴毒尽祛,不禁摇头微叹。

无名师太是感叹这种瘴毒,无色无形,根本不是仗恃武功修为,可以抵御,自己若非遇东方瑶,获赠灵药,岂不在此糊里糊涂,断送性命?

想至此处,无名师太不禁为东郭炎担心起来。

因为东郭炎虽被神秘人影救走,但他所中“万花瘴”毒,却是如何祛解?

转念一想,无名师太哑然失笑,发现自己适才为东郭炎所担心之事,简直是杞人忧天!

那神秘人影既然不畏瘴毒,赶来把人救走,则依理推断起来,多半也为东郭炎祛解所中“万花瘴”毒之力,否则,他把人救走,又有何用。

无名师太觉得东郭炎似乎有救,心内顿宽,准备继续赶往“九劫峰”上。

但她正待起步,忽又听得有人登峰声息。

无名师太暗忖天下巧事真多,怎么就在自己准备暗入“万花魔宫”之际,竟接二连三地,另有人来?

既然如此,索性再在暗中随行,岂不仍可获得不少方便?

念头打定,遂又暂时隐身不动,看看来的是何人物?

刹那间,一条人影掠至。

这人是个五十来岁的黑衣老者,面相阴鸷狞恶,不像是正派人物。

无名师太身怀极高武学,自然一望便知,这黑衣老者虽也身手不弱,但比起“烈火神君”东郭炎来,却还要差上一筹。

像来这点修为,若敢擅闯“万花宫”,无非飞蛾扑火,自寻死路,加上他相貌不正,无名师太遂判断这黑衣老者,可能是峰顶群魔的一丘之貉?

在这黑衣老者经过无名师太身边时,她只消稍一施展,便可把对方轻易擒住。

但因她此来用意,是援救公孙璇等脱险,故而尽量隐匿踪迹,不肯轻易出手,打草惊蛇,只是悄悄远行,相距两三丈远地,暗蹑在黑衣老者身后。

上行十丈左右,蓦然又生变故。

峰壁暗处,突然飞出三团拳大黑影,向那黑衣老者迎头射来。

黑衣老者左掌翻处,发出一股劲急掌风,向那三团黑影击去。

只听得三声惨叫,那三团黑影业已应掌而坠。

无名师太见那三团黑影,不是暗器,竟是活物,不禁想到东方瑶所说的“牛头墨蜂”之上。

这时,山壁暗影中,已起了一片“嗡嗡”声息,有无数黑影,飞舞而出。

这些黑影,果是人拳大小的异种“牛头墨蜂”,展眼间,遍布空中,看去数以千计!

黑衣老者知道不妙,一面双掌连舞,凝功护身,一面向峰顶厉声发啸。

如此一来,大部份毒蜂拥往黑衣老者,把他密密围住,另有一部份,则向隐在暗处的无名师太飞来。

说也奇怪,那些黑蜂虽也来势汹汹,但尚未飞到无名师太身前,便自纷纷折转。

无名师太见状,知道东方瑶所料,丝毫不差,这用“龙涎香”

所和“朱砂”,对克制毒蜂确具灵效。

这小部分毒蜂,既然畏怯“龙涎香”及“朱砂”气味,不敢攻击无名师太,便也向黑衣老者飞去。

黑衣老者双掌翻飞,把周身暗器,和内家气功,综合运用,拼命施为下,身外墨蜂粉落如雨。

但墨蜂为数太多,又均悍不畏死,蜂拥飞扑之下,业已把那黑衣老者,弄得手忙脚乱。

突然“九劫峰”顶,有人传音喝道:“金姝,赶快收蜂,是自己人!”

峰壁暗影中,有个妙龄女子的语音,应声答道:“婢子遵命!”

立时,有片淡淡香气,从壁间散发而出。

那成群墨蜂,嗅得这种香气,便均不再向人攻击,纷纷飞返壁间,投入一个巨大暗穴之内。

片刻光阴过后,蜂群收尽,所留下的是百数十只翼折头裂的墨蜂遗尸,和一个跌坐在地,垂头合目的黑衣老者。

峰顶传下“万花魔女”刘小琳的语音问道:“金姝,来人可曾被‘牛头墨蜂’所伤?”

壁间黑影中的那名苗女,接口答道:“启禀姑娘,来人击毙了百数十只墨蜂,他自己恐已被毒蜂蛰死?”

刘小琳道:“不管是生是死,立即把人送上峰顶!”

壁间娇喏一声,飞纵出一个年轻妖艳的苗女,挟起那黑衣老者,便往峰顶飞纵。

无名师太自然随行,但她因知“万花魔女”刘小琳,已在头顶上方,遂特意斜出数丈,提足功力,悄悄援登,避免紧随在金妹身后。

小心谨慎之下,再加上她的功力卓绝,遂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九劫峰”顶。

无名师太虽已斜出数丈,仍不敢贸然现身,只选择了一个背着月光,并有怪石障蔽之处,伸出了半个头儿,窥视峰顶情况。

峰顶魔宫之外,站着“万花魔女”刘小琳,和“千面小天魔”轩辕斌,以及四名苗装侍女,却不见早就独自上峰的东方瑶踪迹。

金姝抢先几步,放下黑衣老者,向刘小琳、轩辕斌恭身施礼。

刘小琳深知墨蜂毒重,一见那黑衣老者,躯体已呈僵直,便知早死无救。

刘小琳双眉略蹙,侧顾轩辕斌道:“轩辕兄,这人是‘贺兰总宫’中……”

话犹未了,轩辕斌目光一注,接口说道:“他就是与‘索魂魔使’谢昭、‘勾魂魔使’陆礼齐名,共称‘三大魔使’的‘追魂魔使’郭明!”

刘小琳因未见过郭明,闻言之下,皱眉说道:“如此说来,他是来自‘贺兰总宫’……”

轩辕斌点头说道:“不单是来自‘贺兰总宫’,恐怕还带有我父亲的什么重要指示呢?”

说完,向金姝叫道:“金姝,你把郭明身边搜上一搜,看看是否带有什么令牌等物?”

金姝略一搜索,往郭明身边,搜出一面上绣血红笑脸人面面的黝铁铸令牌,向轩辕斌双手呈上。

轩辕斌接过一看,向刘小琳苦笑叫道:“琳妹你看,郭明果然带有我父亲的‘天魔令’,可惜人已被牛头墨蜂蛰死,以致不知他此行,究竟奉的是什么指令?”

刘小琳道:“这事也真奇怪,郭明既奉老魔主之命前来,为何不早通报,并擅发火器,毁掉我母亲颇费苦心,所布石阵……”

轩辕斌也满面不解神色,诧声说道:“奇怪,着实奇怪!郭明虽然功力不弱,却从来不擅用火器!”

苗女金姝一旁恭身说道:“启禀姑娘和少魔主,用火器毁去石阵的,是一个红衣老叟,并不是这位郭老人家。”

刘小琳“哦”了一声,目注金姝问道:“那红衣老叟呢?他人今何在?”

金姝禀道:“那红衣老叟毁去石阵,并以强烈火器杀死三名师妹,便被‘万花瘴’雾困住!”

刘小琳冷笑说道:“我母亲所聚的‘万花瘴’,无形无色,妙用无方,等到人困瘴中,发觉形色之际,定必惨死无救,那红衣老叟莫非已化为血水了么?”

金姝答道:“那红衣老叟确已中了瘴毒,全身发抖,但突然又被一条捷若幻烟的神秘人物,从瘴中挟起,驰往峰下。”

轩辕斌吃了一惊,双眉深皱问道:“那条神秘人物,竟……竟不怕你家仙娘的‘万花瘴’么?”

金姝向刘小琳瞥了一眼,嗫嚅答道:“好……好象不怕……”

刘小琳刚刚替她母亲的“万花瘴”大肆吹嘘,竟立刻出了岔子,不禁恼羞成怒地厉声喝道:“金姝,有这等事,你怎么不早点报我知晓?”

金姝答道:“婢子正待禀告姑娘,这位郭老人家业已闯来,婢子以为他就是救走红衣老叟之人,遂……遂只好放出‘牛头墨蜂’……”

刘小琳勃然大怒,脸色一沉说道:“放纵敌人,反而伤了老魔主差来的自己人,你这贱婢真正该死!”

说到“该死”二字,右掌忽翻,向金姝当胸拍出。

轩辕斌一旁想加阻止,业已不及!

刘小琳掌风到处,金姝惨号一声,被震得口吐鲜血,连身飞起,从“九劫峰”头,坠下深谷。

无名师太见刘小琳这等凶横嗜杀,不禁慈眉双皱,暗念“阿弥陀佛”!

刘小琳处置金妹以后,似乎怒犹未息,“哼”了一声,目闪凶芒,剔眉说道:“轩辕兄,走,我们去找东方瑶的晦气!”

无名师太闻言一惊,知道刘小琳果然早就对东方瑶起了疑念!

轩辕斌笑道:“琳妹莫要意气用事,东方姑娘人在宫中,这桩事儿未必与她有什关系吧?”

刘小琳怒道:“你少看她长得漂亮,便帮她说话!”

轩辕斌失笑说道:“琳妹怎么吃起无端飞醋,你怀疑东方姑娘通敌一事,有证据么?”

刘小琳眉腾杀气,恨恨咬牙说道:“她未来时,我‘万花宫’中平安无事,自从这丫头一献殷勤之后,便接二连三出了岔子,难道还不值得对她研究研究?”

轩辕斌笑道:“研究研究,当然可以,我是劝琳妹莫要过于鲁莽,因为据我所说,东方姑娘家学渊源,功力甚高,她若真心相助,是个好帮手呃!”

刘小琳白了轩辕斌一眼,佯嗔说道:“我知道你动的是什么脑筋?倘若那东方瑶长得宛若无监嫫母一般,你才不会对于她这等关切!”

轩辕斌见刘小琳醋劲大发,遂笑嘻嘻地,不再发话。

这时,东方瑶似乎久等不耐,也从“万花宫”中走出,站在宫门,向刘小琳叫道:“琳姊,来的是什么敌人?是业已就擒?还是业已杀死?”

无名师太知道她是深恐自己出了什么岔错,才出宫探询,不禁越发对于这朵浊水青莲,添了几分喜爱。

轩辕斌恐怕刘小琳正在气头上,会对东方瑶言语冲动,遂抢先接口说道:“东方姑娘,这次的笑话,可闹得大了,峰腰阵法被毁,来敌虽已中了‘万花瘴’毒,却又被人救走,我父亲远自贺兰山派来的一名使者,偏于夹缝中,赶上不幸,惨遭‘牛头墨蜂’蛰毙,你琳姊遂雷霆大发,把苗女金姝,都处治了呢!”

东方瑶闻言,自然心中一宽,佯向刘小琳皱眉叫道:“琳妹,这……这是怎么搞的?……”

刘小琳冷冷答道:“大概是我这‘万花宫’中,来了什么‘丧门星’或‘白虎煞’?……”

东方瑶听出刘小琳似有讽刺之意,不觉一怔?

轩辕斌赶紧笑道:“郭明人已死去,不必再多懊恼,且叫人把他埋掉,我们还是回宫饮酒去吧!”

“这样饮酒,怎能安心?我们是否应先去囚禁公孙璇等人的‘藏春阁’,巡查一遍,看看有无变故?”

无名师太知道东方瑶是想借着巡查为名,对自己指点前往“藏春阁”的路径,才好设法营救阁中所囚的公孙璇等人。

谁知刘小琳竟把眼皮一翻,扬眉说道:“东方妹子,假如已有敌人混上峰头,不知人囚‘藏春阁’中,则我们这前去巡查之举,岂非引狼入室?”

东方瑶脸色微变,但仍自忍耐下来,点头笑道:“琳姊说得也是,我们便回宫饮酒,静待敌人去上钩送死也好!”

刘小琳狞笑道:“不论何人,只要敢来我‘万花宫’中捣鬼,便所谓‘老寿星吊颈’,有点活得嫌命长了!”

说完,自转身回到便“万花宫”内。

轩辕斌趁着刘小琳先行转身之际,向东方瑶摇了摇手,暗示请她忍耐,莫对刘小琳的冷言冷语,加以计较。

东方瑶方自苦笑颔首,耳边忽然听得细若游丝的“传音密语”,悄悄说道:“东方施主请多加小心,刘小琳已对你怀疑,连轩辕斌也有觊觎美色,图谋不轨之念!”

东方瑶自然在听了这番传音密语之下,便知无名师太业已安然无恙,混上了“九劫峰”头!

她微颔臻首,目光斜瞟轩辕斌,媚笑叫道:“少魔主,反正‘藏春阁’中,机关密布,敌人若想鲁莽闯入,无非送死,我们且陪琳姊畅饮几杯,不醉无休,她好象有点不高兴呢?”

这番话儿,明对轩辕斌说,暗中却是向无名师太,有所揭示。

一来,她那“不醉无休”之语,是暗示自己将尽力绊住轩辕斌、刘小琳二人,好令无名师太容易进行援救公孙璇等人之事。

二来,她又提醒公孙璇等所处之“藏春阁”,机关密布,必须谨慎下手,千万不可鲁莽致祸。

轩辕斌自然听不出东方瑶这含意深远的弦外之音,双眉一扬,哈哈笑道:“你琳姊平素,颇爱金姝,今日盛怒之下,把她处死,心目中自然不大好过……”

边自说话,边自想挽着东方瑶的柔荑玉手,跟在刘小琳身后,同进“万花宫”内。

东方瑶怎肯让他随便揩油,慌忙避开,并对刘小琳把嘴儿呶了一呶,竟似若是被她看见,岂不更要生气?

轩辕斌无可奈何,只得干笑两声,与东方瑶一同赶上刘小琳,相偕回宫饮酒。

他们一走,却使无名师太感到相当为难。

因为她看出刘小琳已起疑念,轩辕斌更显然狼子野心,则东方瑶的处境,委实相当危险!

自己若是跟去对东方瑶暗加照拂,可能会耽误了营救公孙璇等之举。

若是前往“藏春阁”,设法营救公孙璇等,万一东方瑶有甚不幸遭了毒手,岂非问心难安,又是无法弥补的毕生憾事!

分身之术,进退两难真,使这位功力高极的无名师太,愁皱双眉,不住心头念佛!

就在此时,两名苗女抬了“追魂魔使”郭明尸身,在“万花潭”

畔掘坑,准备加以埋葬!

无名师太灵机一动,从地上拾了两块小石,便悄悄向那两名苗女逼近。

走到三丈来远之际,无名师太右手一扬,小石凌空飞出。

那两名苗女正用锹铲挖坑,怎会料到有人发动暗算?

何况无名师太认穴既准,手法更快捷无伦,两名苗女在不知不觉间,便被飞石打中制了穴道。

无名师太跟踪纵过,一手一个,把她们提到“万花潭”边的无人僻静之处。

她先行解开其中一名苗女穴道,低声喝道:“我问什么,你便回答什么,若敢推托,或是故意高声,便自己找死!”

苗女吓得花容变色,全身发抖地,不住点头。

无名师太道:“有公孙璇、秦剑吟、欧阳红、杜丹等男女四人,是否被囚禁在‘藏春阁’内?”

这些苗女久受到刘琳、刘小琳母女薰陶,对于汉语均极精熟,在无名师太问话之后,立即低声答道:“正是,师太莫非想去‘藏春阁’么?”

无名师太目光如电地,凝注苗女,冷然问道:“那‘藏春阁’在何处?阁中有些什么机关?”

苗女答道:“‘藏春阁’就在‘万花宫’后不远,我们只知机关既多,又极厉害,但详细情形却不晓得。”

无名师太道:“你叫什么名字?”

苗女应声答道:“我叫小玉,另一个则是小翠姊姊。”

无名师太恐小玉说话不实,遂替小翠解开穴道,再复发问。

小翠答话果与小玉完全相同,无名师太权衡较量之下,只得暂时不管东方瑶的吉凶,先带着小玉、小翠驰往“藏春阁”方面。

途中,当然有不少警岗戒哨,但时属深夜,无名师太又属功力绝伦,遂均悄悄越过,未曾有什么惊动!

到了“藏春阁”,小翠赔笑说道:“启禀师太,这就是‘藏春阁’,公孙璇姑娘等人是被禁在第二层上。”

无名师太双眉紧皱,心中好生疑惑?

因为刘琳、刘小琳母女,在“九劫峰”的登峰途中,设有石阵、“万花瘴”、“牛头墨蜂”等厉害埋伏,峰顶“万花潭”周围也派了不少岗哨,则在这囚禁人质的“藏春阁”前,更应戒备森严才是。

但如今到了“藏春阁”,反而戒备毫无,分明意在诱人入阁,难道阁中埋伏,真厉害到来人必死程度?

换在平时,无名师太多半会傲然不服,打算凭借武功,来个硬闯!

此刻,却因已有焦二婆婆埋骨苗荒的前车之鉴,遂使无名师太思而知戒,不得不谨慎从事。

她目注“藏春阁”,向小翠问道:“小翠,你说公孙璇等是被禁关在第二层上?”

小翠点头答道:“一点不错,但师太若要入阁,可得特别谨慎,那位‘东海’一派的焦二婆婆便被‘天狼箭’活活钉死在阁门之前的盘龙柱上!”

无名师太念了一声佛号,扬眉说道:“人质既在第二层上,我可以飞纵登楼,何必还要从阁门进入,多所转折则甚?”

小翠小玉闻言,不禁双双一怔?无话可答。

无名师太见阁上长窗紧闭,遂走前两步,微运神功,单掌凌空一推。

“咔嚓”一声,长窗有的碎裂,有的应手而开,并有无数飞针硬弩等,从窗中猬射而出。

无名师太晒然笑道:“这点埋伏,能伤人么?……”

语音略顿,侧顾小翠叫道:“小翠,你先登楼,站在我所推开长窗窗台之上。”

小翠面有怯色,但又不敢不遵,只得应声纵起。

在她落足窗台之后,并未有甚变化,“藏春阁”中也未见有甚毒辣暗器射出。

无名师太喝道:“下去,替我看看公孙璇等,可在这间室内?”

小翠身躯微颤,似乎不敢入阁,无名师太以为她是做作,遂把右掌微扬,虚加恫吓!

小翠无奈,只得从窗台上,纵入阁内。

但人才入阁,一声凄厉惨号,随之而起。

无名师太念了声“阿弥陀佛”,暗运佛门绝学“无相神功”护身,伸手带着小玉两人飘身而起,落向小翠适才在窗台上的落足之处!

她们落足窗台,仍无变化,但目光一注室内,小玉不禁娇躯发颤,无名师太也目闪煞芒,不住喧念佛号。

原来在这片刻光阴,小翠不知是被何物所伤,竟已骨肉齐消,只剩下所着衣衫,泡在一滩血水之内。

出家人向以慈悲为本,无名师太见断送了小翠一条性命,不禁有点心情激动地,向小玉喝道:“小玉,你和我贴身站好,我要把这间‘藏春阁’彻底毁掉!”

原来目光所及,阁中并无公孙璇等人踪迹,无名师太才起了毁阁之念!

她语音才落,双掌已推,施展出相当高明的佛门“般神掌”

力!

“轰”然巨震,“藏春阁”顶裂墙颓!

无名师太一不作,二不休,索性飞落阁外,对那些盘龙巨柱,也复补上几掌!

巨柱再坚,也禁不起佛门绝学的猛烈打击!

巨柱一倒,屋宇自颓,整座“藏春阁”都一齐倒塌下来。

无名师太的这种办法,倒也干脆,管你阁中藏有多少机关,也无法再对人构成威胁!

当然,她也考虑到公孙璇,可能真在阁中,但转念一想,觉得即令楼阁坍塌,也不会公孙璇等构成严重伤害,遂仍向巨柱出手。

“藏春阁”才一坍塌,“万花宫”方面便有几条人影,电疾赶到。

无名师太注目看去,见是轩辕斌带着几名苗女,刘小琳却不在其内。

轩辕斌一到,目注无名师太诧然问道:“师太何人?”

无名师太答道:“贫尼来自‘北岳’!”

轩辕斌以为对方便是名震乾坤的“北岳神尼”妙音师太,不禁心胆微怯,大吃一惊,赶紧一抱双拳,赔笑问道:“神尼不辞跋涉,远来苗疆,定是为了令徒公孙璇吧?”

无名师太知他有所误会,正待说明自己并非“北岳神尼”,目光瞥处,却见轩辕斌携来苗女,已于“藏春阁”的倒塌屋宇中,扶着两男两女走出。

除了公孙璇外,无名师太对于其余一女二男,并不认识,但由于曾听东方瑶叙述经过,也可猜出是欧阳红、秦剑吟、杜丹等人。

这时,轩辕斌向公孙璇含笑叫道:“公孙姑娘,令师佛踪,久已未出江湖,这次居然为你下苗疆了!”

公孙璇闻言,向无名师太看了一眼,似乎面带赧色?

无名师太心中微动,含笑发话叫道:“璇儿,你可曾受甚伤损。”

公孙璇把语音压得极低地,缓缓说道:“徒儿未……未……”

话犹未毕,刘小琳也从“万花宫”赶来。

无名师太对于刘小琳的赶来,倒不惊奇,但对于她从眉宇间所暗暗流露的得意神色,着实有点惊异?

刘小琳一到,轩辕斌便向她扬眉叫道:“琳妹快来,我为你引见一位世外高人,这位就是名震乾坤的‘北岳神尼’妙音师太。”

无名师太如今心中另有盘算,遂索性让他们以讹传讹,不加更正。

刘小琳闻言,也颇吃了一惊,目注无名师太,抱拳笑道:“神尼光降苗山,莫非想对晚辈等,有所赐教?”

无名师太晒然一笑,念了声佛号说道:“刘姑娘,你这点火候,若想和贫尼交手,恐怕还差了一截,令堂刘仙娘可在宫内,请她出面好么?”

刘小琳娇笑说道:“我娘有事外出,大概明后日才可返回,神尼既自矜身份,要找我娘,只好请你于后日再屈驾一次。”

无名师太点头说道:“好,贫尼准于后日再来拜望刘仙娘,并领教益……”

语音至此,合掌当胸,念了声“阿弥陀佛”,目注刘小琳含笑说道:“但贫尼今日却要向刘姑娘讨桩人情,不知刘姑娘能否见允?”

刘小琳道:“神尼有话,尽管请讲!”

无名师太朝着公孙璇等,微笑说道:“他们四人交我带走,于后日正午,再来此互相较艺,一决胜负如何?”

刘小琳面有难色,与轩辕斌互一计议,方对无名师太赔笑恭身说道:“神尼是前辈高人,既有所求,晚辈不敢不允,但却有个折衷办法。”

无名师太问道:“什么折衷办法?”

刘小琳道:“这四人中,只把令徒公孙璇交给神尼带走,其余欧阳红、秦剑吟、杜丹三人,却仍须暂留‘万花宫’,等后日正午,再作了断。”

无名师太目光一亮,凝注刘小琳道:“刘姑娘此话何意?”

刘小琳抱拳躬身,神态极为恭敬地,赔笑说道:“因为我娘不在宫中,晚辈若把人质全数放走,似乎无法向我娘交代!”

无名师太暗笑对方真会编造理由,耍弄花巧,却不知机关早被自己识破!

她佯作略一寻思,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欧阳红等三人暂且留在此处,但刘姑娘保证在后日正午,双方了断之前,决不对他们有丝毫伤害!”

刘小琳目中又复掩饰不住地,暗露得意神色,点头笑道:“那是自然,我愿意负责保证,神尼尽管放心……”

话音方了,便回头向手下苗女叫道:“你们把公孙姑娘放过,并给她一粒所服蛊毒的独门解药!”

苗女答应一声,立即递给公孙璇一粒绿色丹丸,并把她放开。

公孙璇仿佛羞愧难禁。低着头儿,缓缓向无名师太的身边走过。

无名师太笑道:“璇儿何必难过,‘胜负’二字原是武林人物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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