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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龙潭虎穴重阳会 人以群分恩怨多

葛啸群目送东郭斌去后,寻得出路,再踏征尘,赶向“勾漏”。

这一路他想起“毒龙公主”姬玉花及“冰心天女”花如梦来,仍然是满腹情愁,但与先前不同的是葛啸群有了遣愁之法。

他每逢烦闷不堪,心情极坏之际,便找株巨树,或是找块山石出气。

出气的手段则是向那巨树,或是向那巨石,发出一招“南北东西鬼见愁”或是发出一招“人见不愁鬼见愁”。

一日愁肠干百转,愁来即以此消愁。

葛啸群把这两招“鬼见愁”绝学,用来消愁解恨,真比他朝夕精研,还要进境飞速。他抵达勾漏山独夫谷左近,已是九月初一。

虽然还有八天才是重阳正日,但葛啸群业已忍不住地想要往独夫谷中,探探自己那位欢喜冤家“冰心天女”花如梦,究竟是否已与“勾漏独夫”欧阳彝沆瀣一气?

葛啸群明知独夫谷内,无殊虎穴龙潭,自己单独往探,险厄极多,遂改变本来形貌,化装成一位中年道士摸样。

他蹑足潜踪,过了三道关卡,便到达独夫谷口。

谷中防卫,并不太严,这是由于“勾漏独夫”欧阳彝,自视极高,并断定武林中有头有脸的成名人物,必等重阳正日,才来与会,其余庸俗之辈,则谁也不敢在老虎口中拔牙、太岁头上动土,到独夫谷内滋事。

但话虽如此,葛啸群才进独夫谷口,便告大吃一惊。

独夫谷内,业已一东一西,搭了两座宽敞看棚,正对着看棚的,是一座较技高台,但高台之前,却赫然有一巍峨巨墓。

巨墓顶上,有一可以容人钻进的圆形洞穴,穴上三尺,则用绳索吊着一根巨型石柱。

吊索转轮就在墓顶,入墓人只消在入墓的刹那之间,放松转轮,或是切断吊索,那恨巨型石柱,便凌空疾坠,把墓穴封死。

葛啸群一见此墓,便自怦然心惊,暗忖可能便是“冰心天女”花如梦为“毒龙公主”姬玉花所筑。

心念才动,目光便注向墓碑,果然辨认出碑上镌着:“毒龙公主姬玉花之墓”字样。

这些字样入目以后,葛啸群根本不必再加探察,便可断定“冰心天女”花如梦不仅业已投效“勾漏独夫”欧阳彝,并还在欧阳彝的“五刀派”中,握有相当的仗势。

葛啸群心头浩叹,这场情仇妒火,不知怎样了结?是能尽如人意地弥恨情天,还是必须在“毒龙公主”姬玉花,或“冰心天女”花如梦二女之中牺牲一个?

他一面心烦愁闷,百虑如潮,—面却想进入那巨墓之内,看看花如梦在墓中有何布置?

但此时天方黄昏,独夫谷中人物,来往太多,自己一有动作,必会破人发现。

故而,葛啸群不得不按捺情怀,藏在暗处,静等夜网慢慢幕天四合。

往日,时光过得极快,清晨才逝,瞬即黄昏,但今日那一轮斜阳,却始终挂在西天,仿佛有事牵延着不肯下坠。

好不容易,才等得日坠西山,苍芒夜色,蒙蒙四起。

葛啸群目光锐得无比,身形敏捷无俦,他选择了一个四顾无人的大好良机,宛如一缕轻烟,飞纵上巨墓墓顶。

他在谷口潜伏,观察已久,知道独夫谷内时常有人往来,机会稍纵即逝,遂根本未在墓外停留,一到墓顶,便钻入了圆形洞穴。

葛啸群进入墓中以后,方知墓壁极厚,并仅由无数巨石堆砌而成,只在外面罩了一层泥土。

这样做法,用意显然,是防范姬玉花于自封墓穴后,万一反悔图逃,也震不破这坚厚石墓。

墓中约有丈许方圆,除了一张灵床之外,别无他物。

但灵床枕衅,却置着一只只小小铁匣,葛啸群打开看时,只见匣中藏有一粒绿色丹丸,及一张折叠小柬。

葛啸群展开纸柬,只见上面写着:“姑念苗疆结拜之情,赐你毒丸一颗,服后可以立即解脱,免受生埋活葬的窒息之苦。”

葛啸群看得微蹙双眉,灵机动处,竟以一粒“益元灵丹”把那粒毒丸换掉,仍然原样不动地藏在铁匣内。

就在此时,墓外突然起一阵喧哗之声,仿佛是独夫谷中,发生了什么骚动?

葛啸群心内微惊,真气微提,悄悄纵到了墓穴出口之处,往下窥看。

如今,业已夜色如墨,东西看棚及较技台上,虽然备有不少灯火,但因距离会期尚有八日,故均未曾点燃!

越是黑暗,便越是对葛啸群有利,他悄然钻出墓穴,隐身到较技高台的粗巨台柱之后。

谷中人影,一阵奔驰,旋即有灯光出观。

这是八盏宫灯,分执在四名侍女手内 族拥着一位白衣女子,及一位玄衣女子,从独夫谷深处,冉冉走向谷口。

葛啸群目光注处,心中不觉咚咚乱跳。

原来那位玄衣女子,正是被自己夺了“乌芒绝音刀”的“乌衣恶煞女王蜂”刁玄霜,那位白灰女子,则赫然就是自己对她又爱又怕的“冰心天女”花如梦。

照刁玄霜对于花如梦的恭敬神情看来,这位“冰心天女”,果然后来居上。获得“勾漏独夫”欧阳彝的相当礼遇。

葛啸群暗中注目,业已看出端倪,知道花如梦与刁玄霜二人,似是迎接什么远来宾客。

他心中暗想,自己究竟是再到独夫谷深处一探,还是退往谷外?

葛啸群第一个决定,是冒险深入,也许可以获得“七情蛊毒”解药,或与“冰心天女”花如梦,披心沥胆的彻底一谈。

但这种决定才起,便被打消,因为所期之事,希型太小,万一陷身难脱,反会弄巧成拙。

至于退出谷外,耐心苦苦等待,则有多种好处,可以在师父、师母、义父,盖方朔等人入谷赴会之前,先行求教高明,妥筹对策。

尤其,自己若能在“九九重阳大会”的开会期前,与“毒龙公主”姬玉花相遇,更可把困难问题解决大半。

因为自己见着姬玉花,向她源源本本说明经过情由,便可不令她参予这次大会,减弱一些花如梦的无边妒火。

即或姬玉花仍要参与大会,不肯错过这场热闹,则她有备在先,也决不会再被花如梦气激得自行钻入巨墓。

葛啸群正自思潮百转之际,“冰心天女”花如梦与“乌衣恶煞女王蜂”刁玄霜已从独夫谷外,迎进了两个人来。

这两个人儿,对于葛啸群来说,是一生一热。

生的一个,身高几达七尺,奇瘦无比,就像根竹竿一般,乱发披肩,鬓边还挂着两串长纸钱,双目深陷眶中,碧芒闪闪。

熟的一个,就是“秦岭双凶”中所残除的一凶,“吸血幽灵”毛白羽。

葛啸群一见毛白羽及那瘦长凶人,被花如梦、刁玄霜等率众远迎,待以客礼,便知“五刀派”已知警惕,不是像先前那般狂傲,欲以一派之力,对抗天下群雄,而是厚结凶邪,增强实力,才好在重阳会上扬威耀武!

瘦长凶人虽然不知来历,但从此人的目中碧芒看来,也是个盖世魔头,功力似还不在“吸血幽灵”毛白羽之下。

至于毛白羽的那名姘妇未见同来,可能业已死在庐山幽谷的天崩地裂之下。

葛啸群看到“吸血幽灵”毛白羽,不禁又想起“毒龙公主”姬玉花来,暗忖自己在庐山与姬玉花失散,及与毛白羽相会,几乎是在同时,如今毛白羽已然再度出现,姬玉花尚告芳踪渺渺。

思忖至此,那群灯光人影业已转入独夫谷深处,谷口广场之上,又恢复了沉沉黑暗。

葛啸群提气飞身,一式“神眼御风”,转化“孤鸿渡海”,便自横越七八丈远,从较技台下纵出独夫谷口。

才出谷外,忽然看见右前方一片茂林之中,有条人影一晃,并似向自己招了招手。

这条人影,轻功极佳,在林边一闪而没,但葛啸群目力既强,眼光又快,业已看出个大慨乾廓。

他惊喜万分,一面施展绝世轻功,跟踪追入林中,一面压低语音,轻轻叫道:“是盖大哥吗?小弟葛啸群在此。”

果然,他猜得不错,那位“北海神偷”盖方朔,从林木遮映中,伸一个头来。向葛啸群怪笑说道:“葛老弟,此处是独夫谷口,群魔镇日出入,我们最好换个地方谈话,才比较稳妥。”

葛啸群因恐错过与师父、师母、义父,及姬玉花等人的相见机会,遂连摇双手,皱眉说道:“盖大哥,我要在独夫谷口等人,这片密林的所居地势,恰好可用,我们不必再往他处,只消谨慎一些,定无大碍。”

盖方朔闻言,遂选了一个树桩坐下,向葛啸群看了两眼,低声笑道:“葛老弟,我不知道你的遭遇如何?但若以我来说,却上那位‘冰心天女’花如梦的一个大当。”

葛啸群点头说道:“我知道盖大哥所中毒力,根本不需服甚解药,只要出身大汗,便告祛解无碍。”

盖方朔先是“嚏”了—声,表示惊奇,但旋又恍然怪笑地点头说道:“葛老弟,你果然是在那武夷山仙人峰顶,遇见你的老情人‘冰心天女’花如梦了。”

葛啸群长叹道:“不遇见她时,我真想她,遇见她时,却又怕她,盖大哥,你大概猜不到你只是一场虚惊,小弟却出生入死般遭逢下无穷灾厄。”

盖方朔含笑问道:“葛老弟,你那位老情人对你是情热如火,还是意冷如冰?”

葛啸群苦笑答道:“两者兼而有之,先是情热如火,后是意冷如冰,这样一来,遂把我围在冰寒火热之内。”

盖方朔怪笑说道:“这‘冰寒火热’四字之中,分明含有无穷妙趣,葛老弟可肯说来给我听听”?

葛啸群点了点头,赧然说道:“小弟定然一事不遗地详细报告盖大哥,才好向你这位老江湖,请教对策。”

话完,便把遇着“银猬鬼见愁,大头蛆王”东郭斌以前的峰顶祸福,壑上风波,向盖方朔仔细说了一遍。

盖方朔听得也自惊心,目注葛啸群,怪笑说道:“葛老弟,你在泰山水洞之中,是吃了一条鲜鱼,但在武夷山仙人峰上,却是挨了一记熊掌。”

葛啸群苦笑叫道:“盖大哥,你怎么还要调侃小弟?应该指导我一个应付策略才对。”

盖方朔怪笑说道:“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我偷儿既非清官,葛老弟的这桩情海风波,更比‘家务事’还要复杂,故而依我看来,除了当世中的一位特殊杰出奇人之外,旁人均无法对有你任何策划贡献。”

葛啸群扬眉问道:“盖大哥,你说的这位奇人是谁?现在何处?如今距离重阳大会,还有八日光阴,我来不来得及赶去示教?”

盖方朔摇头笑道:“葛者弟,你不必去找,只消在此等候,因为我所说的盖世奇人,就是令师母石珠娘呢!”

葛啸群方对盖方朔看了一眼,这位“北海神偷”,便自又复笑道:“太湖葛家堡小做逗留,亲承轩辕大侠及葛堡主、石夫人磐欬,我深觉他们三位的盖代盛名,决非虚传,其中尤以石夫人仪态万分,智慧如海。”

葛啸群点头说道:“盖大哥的看法不错,我师母的一切见解智慧。往往会比我师父或比我义父,高出一筹。”

盖方朔笑道:“故而,我认为葛老弟不必冒险进入独夫谷,胡乱探测,也不必四出求援,只消静等令师母石夫人到来,向她报告一切,定获明智指示。”

葛啸群双眉一挑,向盖方朔问道:“盖大哥,你路上无甚耽延,比我早到,但不知可曾进过独夫谷?”

盖方朔摇头笑道:“我没有你那么好的功夫,不敢自取其辱,只攀登高峰,俯瞰谷下,看见谷内广场之上,搭盖了两座看棚,一座较技台及一座高大坟墓而已。”

葛啸群叹道:“幸亏盖大哥未曾细看,否则你若看清墓碑上所镌‘毒龙公主姬玉花之墓’字样,更必惊讶欲绝!”

盖方朔因已听得花如梦的打算,遂诧说道:“那座坟墓,便是为姬公主所建吗?想不到花如梦居然丝毫不虚言,说了就做。”

葛啸群忽然想起适才“吸血幽血”毛白羽等人谷之事,遂向盖方朔问道:“盖大哥,刚才与‘吸血幽灵’毛白羽一同进入独夫谷的人是谁,你可认识?”

盖方朔“哦”了一声说道:“毛白羽竟然未在庐山幽壑死掉,也赶到此处了吗?可惜我方才因设法弄酒,离开谷口,以致未曾看见这位‘吸血幽灵’的伙伴,是个什么模样?”

葛啸群向自己身上所着的那件道袍,看了一眼,微笑问道:“盖大哥,小弟业已改装,你怎么隔得老远,便能认出是我?”

盖方朔怪笑答道:“葛老弟,你不要忘了我是什么出身,既当偷儿,便须眼明手快,尤其你盖大哥号称‘当世第一神偷’,我的一双贼眼,怎会不又毒又锐?”

葛啸群失笑说道:“盖大哥的眼力既毒,我便把‘吸血幽灵’毛白羽的那位伙伴,说给你听,或许你便可知道此人是谁?因他长得怪模怪样,江湖上不多见呢!”

盖方朔摇手笑道:“葛老弟,你不必讲,让我来猜,我最多猜上两人,便会猜中。”

葛啸群略有不信地,扬眉笑道:“盖大哥,请莫要把话说得太满,我不相信你真有这大本领?”

盖方朔笑道:“那人是不是又胖又矮,身穿绿袍,活像只绝大虾蟆……”

葛啸群不等盖方朔话完,便自摇头说道:“不对,不对!”

盖方朔目闪精芒,怪笑说道:“矮胖既然不对,高瘦总差不多;此人是否身长将近七尺,骨瘦如柴,鬓边挂着两串纸钱,目光微呈碧色?”

葛啸群好生佩服地,点头笑道:“盖大哥真有一套,你猜得不差分毫,完全说对。”

盖方朔眉峰一蹙,忧形于色说道:“果然是他?‘吸血幽灵’毛白羽定是在秦岭、庐山,接连受挫之下,把他师兄搬出。”

葛啸群骇然问道:“那人是毛白羽的师兄?”

盖方朔道:“葛老弟,你应该发现此人的神情装束,与吸血幽灵毛白羽差不许多,他叫‘无常鬼手’蔡长生,因事归隐,久未出世,一身功力,只在毛白羽之上,不在毛白羽之下。”

葛啸群扼腕叹道:“可惜!可惜!”

盖方朔莫名其妙地,瞠目问道:“葛老弟,你在可惜什么?”

葛啸群皱眉答道:“可惜我猬大哥因有要事,不能分身,否则我定会把他拉来,岂不在重阳会上,又多添一位降魔好手?”

盖方朔听得扬眉问道:“猬大哥?你遇见那只刁钻得令人可怕的老刺猬了吗?”

葛啸群笑道:“盖大哥,你尽管放心,这只老刺猬从今后不但不会再令你觉得可怕,并会令你觉得可爱。”

盖方朔诧然问故,葛啸群含笑说道:“我采取了两种方法,总算替你们两个大哥之间,把误会解除干净。”

盖方朔扬眉问道:“葛老弟所采取的是什么方法?”

葛啸群答道:“名医治病,必须标本兼顾,我的两种方法,便是根据这种原理,一种治标,一种治本。”

盖方朔苦笑说道:“葛老弟,你不要再卖关子,赶快把情形告我,因为我对于这位全身是刺的武林怪侠,实在头疼,时时提防他会再对我猛加报复。”

葛啸群摇手笑道:“不会,不会,我已把太白峰头之事,详细告知猬大哥,他听后便释然于怀,认为若是彼此易地而处,他也会和你采取同样举措。”

盖方朔点头笑道:“葛老弟做得对,这确是清源治本上策。”

葛啸群得意笑道:“其次,我便代盖大哥假造了一句谎言,说你情愿被猬大哥再烫一次,但只要他允许请你在事前或是事后,吃上一碗‘十香芋泥’。”

盖方朔听得轻轻抚掌赞道:“葛老弟这两句话儿,是入骨三分的高明捧场之语,定使那位以易牙自居的老刺猬,听得极为过瘾,但不知他有何表示?”

葛啸群笑道:“猬大哥把你引为知己,不仅前嫌尽释,并约你同游广东,要做些‘三蛇羹’、‘龙凤会’以及比‘十香芋泥’风味更美的‘十香蕉泥’,给你吃个足够,来表示他曾经对你作弄的歉疚之意。”

盖方朔咽了两口馋涎,眉飞色舞说道:“这事太妙,但那位老刺猬,怎不与你同来?”

葛啸群不等盖方朔再往下问,便把东郭斌要赶往辽东,帮助他生平至友“关东狂客”宇文苍,共御雪国野人之事,对盖方朔细加叙述。

盖方朔听完究竟,皱眉叹道:“这次‘重阳大会’之上,与‘勾漏独夫’欧阳彝互通声气的凶邪,颇不在少,群魔倚势逞凶,必甚猖厥,正派侠士方面,反倒因事牵制,减去好手,未免可虑。”

葛啸群愕然问道:“盖大哥,你获得什么秘讯?除了‘吸血幽灵’毛白羽、‘无常鬼手’蔡长生外,还有哪些凶神恶煞,与‘五刀派’互通声气?”

盖方朔苦笑说道:“我昨日从一‘五刀派’人物口中,听得‘勾漏独夫’欧阳彝,偶游南海,发觉一座小岛,岛上有四名武功极为诡异的万恶凶人,遂曲意结交,请为重阳大会的贵宾上客,藉以大张声势。”

葛啸群微笑道:“这类化外凶邪,多半夜郎自大,末见得有什么太了不起……”

盖方朔不等葛啸群话完,便自接口说道:“葛老弟,我的看法和你不同,我认为‘勾漏独夫’欧阳彝,本身既具旷世武功,眼力必然不俗,那四名南海凶人,若非学有专长,决不会被欧阳彝如此看重。”

话方至此,忽觉林外有入影一闪,驰向独夫谷方面,遂停口不言,悄悄掩去探看。

葛啸群随后走过,注目看时,却见那条人影已在谷口一闪而没。

但盖方朔却目光发怔,满脸惊疑神色。

葛啸群扬眉问道:“盖大哥,你这等惊奇做甚?方才自林边闪过的那条人影是谁?”

盖方朔答道:“这人身法极快,面貌也不陌生,好像是我们曾在庐山见过的‘南赤霸主’丁威。”

“南赤霸主”丁威既在勾漏独夫谷日出现,则不得不把葛啸群及盖方朔等两人,暂时搁置在这片密林之中,先行叙述那位与“中黄霸主”伍方尊互较“自己挖坑自己埋”的功力的“毒龙公主”姬玉花的吉凶祸福。

原来姬玉花与“中黄霸主”伍方尊两人,各行“自己挖坑自己埋”后,“西金霸主”辛锐,“东青霸主”巢楠,“北玄霸主”任逍遥及“南赤霸主”丁威等四人之间,便发生争执。

“北玄霸主”任肖遥说明“中黄霸主”伍方尊的毒计,因众人均非姬玉花所化名的“五行教主”伍行尊之敌,遵命四位盟弟,乘对方人在坟中,各施绝学,用“天一真水”浇坟,“离明真火”烧坟,“庚辛真气”及“乙木真气”压坟,然后他自己也破坟而出,施展“戊土神功”的“化土成钢”功力,把那位“五行教主”活埋土内,无法超生。

任逍遥是一面转述伍方尊之意,一面从自己的“柴玉葫芦”之中,喷出“天一真水”,化为一线玄红,向“毒龙公主”姬玉花置身其下的坟上浇去。

但这种极不光明的下流举措,却立被颇有义侠心肠的辛锐、巢楠、丁威等三人加以拒绝,并对任逍遥纷纷叱责。

正在此时,“中黄霸主”伍方尊果已震起漫天黄尘,破土而出。

“北玄霸主”任逍遥双眉一挑,厉声叫道:“伍大哥,对于你适才的‘蚁语传声’指示,只有小弟一人遵从,辛二哥,巢三哥,了五弟等,不但不肯行动,反把小弟及大哥视为下流无耻。”

“中黄霸主”伍方尊闻言,目光炯炯,电扫全场。

在他目光扫过辛锐、巢楠、丁威等人之时,脸上神色,显得愤怒已极。

但等伍方尊目光扫过姬玉花坟土以后,这位“中黄霸主”的满脸怒容立即转为惊容,向“北玄霸主”任逍遥低声问道:“任四弟,你对坟土之上,浇了多少‘天一真水’?”

任逍遥把自己的“柴玉葫芦”掂丁一掂答道:“小弟的一葫芦‘天一真水’,业已浇去足有半葫芦了。”

伍方尊脸色更变,低声说道:“四弟收水莫浇,快跟我走。”

讲到此处,语间忽杨,发出一阵厉声狂笑,怒视辛锐、巢楠、丁威三人,冷冷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既认为伍方尊与任逍遥下流无耻,则金兰之情,立从此绝,下次江湖再遇,双方便是誓不两立之敌。”

话完,毫不停留地,便自拉着“北玄霸主”任逍遥电疾遁去。

“西金霸主”辛锐与“南赤霸主”丁威,对于“中黄霸主”伍方尊的言行举措只是摇头,但那位“东青霸主”巢楠,却面带不屑神色地,哼哼冷笑。

辛锐见状,愕然问道:“三弟为何如此冷笑?”

巢楠扬眉问道:“辛二哥与丁五弟知不知道伍方尊为何藉词而遁,溜得这般快?”

辛锐、丁威一齐摇头,巢楠长叹一声说道:“二哥五弟请看,伍教主的这种功力火候,也委实令人太敬佩了。”

一面说话,一面伸手向姬玉花埋身其下的坟上指去。

辛锐,丁威起先未曾注意,经巢楠这一点醒,也不禁均自为之啧啧称叹不已!

原来,“北玄霸主”任逍遥所炼“天一真水”,威力极强,点滴洒处,宛若狂涛怒卷般,但如今他已对姬玉花埋身坟土之上,浇了半葫芦之多,坟土却仍然干干燥燥,丝毫未见水渍,或呈现湿润情状。

丁威摆头叹道:“伍大哥委实机灵……”

辛锐冷笑说道:“不必再叫他伍大哥了,此人行为卑鄙,心肠狠毒,五弟难道忘了他那江湖再遇,便是不世仇敌之语?”

丁威扬眉说道:“这厮见了伍教主如此神功,知道无法加害,再见我们均已对他鄙视,遂来了个走为上策,可叹任逍遥居然与他同流合污,这两人狼狈为奸,又不知要在江湖间,兴起些什么风浪?”

说到此处,便闭口不言,这“南赤霸主”丁威,“东青霸主”巢楠及“西金霸主”辛锐等的六道目光,全都凝注在姬玉花埋身其下的坟上之上。

因为,坟土已起变化。

本来那尖尖堆起的坟土,如今正由最高的尖端开始,渐渐往四下散落。

散……散……散……落……落……落……

不住散落的结果,形态终于改变了。

原本高高拱起的坟土尖端,由于散落下陷,业已不见,变成一个深穴。

换句话说,就是原本形如扣碗的形状,恰好翻了过来,由碗底朝天,变成碗口朝天!

跟着便在那碗口似的的深穴之中,传上了“毒龙公主”姬玉花所化身“五行教主”伍行尊的哼哼冷笑。

辛锐、巢楠、丁威等三条人影闪处。一齐窜上了碗口形状的墓穴边缘,向穴下注目看去。

如今,穴已见底,姬玉花趺坐穴中,神情凝稳如山,身上寸土不沾,右掌托了个玄色钵盂,盂内盛满了“天一真水”。

辛锐等人,才一纵上坟顶,姬玉花便飘然飞出坟外,目光电扫四周,诧异问道:“那‘中黄霸主’伍方尊,与‘北玄霸主’任逍遥,为何不见?”

“东青霸主”巢楠赔笑道:“他们看出伍教主神功难敌,业已悄悄溜掉。”

姬玉花双眉微挑,向自己手中所托的那钵“天一真水”,看了一眼,冷笑说道:“他们走得似乎稍快一些,为何只用‘天一真水’浇坟,不用‘离明真火’烧坟,‘乙木真气’及‘庚辛真气’压坟,再加上‘戊土神功’化土为钢的‘五行合运’,岂非便可把我生埋其下,永世难出。”

“东青霸主”巢楠含笑说道:“伍方尊确有这种卑鄙打算,任逍遥已遵命实施,有了下流行动。但西金、东青及南赤三人,却不肯服从,加以唾弃,伍方尊与任逍遥,便加孤掌难鸣,急急遁去。”

姬玉花闻言,放下手托钵盂,向辛锐、巢楠、丁威等三人,抱拳笑道:“这样说来,三位深明大义,确实可敬,在下感佩之余,就此谢过。”

辛锐怪笑道:“伍教主说哪里话来,并不必如此谦抑,我们东道既输,从此便是你属下之人,所谓驱之往东,不敢向西,扬鞭就走,勒僵即住。”

姬玉花看出这三人全是血性男儿,江湖上豪侠,遂存心结纳,微笑说道:“三位大哥……”

四字才出,“南赤霸主”丁威便惶然接问道:“伍教主对我弟兄,应该直呼姓名,怎能如此称谓?”

姬玉花摇头笑道:“三位大哥,莫怪我化名相戏之罪,其实小妹只是久居苗疆,新随夫婿葛啸群回转中原的‘毒尤公主’姬玉花,并非什么‘五行教主’伍行尊呢!”

她一面说话,一面除去化装,恢复了女孩儿家的本来面目。

“东青霸主”巢楠首先大为吃惊,愕然说道:“姬公主,原来是你,但你怎么别来未久,竟练就这样精妙的‘五行神功’?”

姬玉花笑道:“人生万事,无不随缘,我练成‘五行神功’之事,也可说是‘天缘巧合’。”

话完,遂丝毫无隐地把自己怎样因祸得福,巧服“五行奇花”,遇见“五行神婆”邵隐娘,蒙传“五行绝技”之事,向辛锐等细说一遍。

姬玉花越是这样坦诚无隐,便越是博得辛锐、巢楠、丁威三人的一致由衷敬佩。

辛锐静等姬玉花话完,含笑说道:“江湖人物,最讲究不轻然诺,我们既有赌约在先,便不论姬公主是否打算创立‘五行教’,也愿随鞭橙,甘供驱策。”

姬玉花知道辛锐所说,是绝非虚假的由衷之言,遂略一沉思之后,嫣然笑道:“三位大哥既然如此抬爱,小妹便有一种打算。”

丁威性情较急,扬眉笑道:“姬公主是否当真打算成立‘五行教’?我们目前人手,虽然稍嫌短绌……”

姬玉花不等丁威话完,便自摇手笑道:“丁五哥,你猜错了,小妹不想创立什么‘五行教’,只想请三位大哥帮我一件事儿。”

这一事“丁五哥”,叫得“南赤霸主”丁威高兴地哈哈大笑说道:“姬公主有话请讲,不论你有何差谴,我弟兄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姬玉花微笑说道:“小妹这种打算,分为两步,第一步,是想把我从‘五行神婆’邵隐娘大姊所赠那册‘五行真经’中的‘庚辛’、‘乙木’、‘丙火’等神功精髓,奉传给三位大哥,彼此练习一段时间,则两种殊途异妙的‘五行妙诀’合参之下,三位大哥的一身所得,或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东青霸主”巢楠好生感激地一抱双拳,躬身笑道:“这是我弟兄多年以来,梦寐企求之事,也是姬公主对我们的提拔成全盛意……”

姬玉花摇手笑道:“巢三哥千万不要再用这些‘提拔成全’字样,这些是小妹的第一步打算,我在第二步打算之上,便要借重你们的了。”

巢楠想起上次初度相逢时,姬玉花所说之言,遂恍然顿悟地“哦”了一声,含笑说道:“我明白了,姬公主大概是要率领我们,参与‘勾漏独夫’欧阳彝所召开的‘九九重阳大会’?”

姬玉花点头笑道:“巢三哥猜得不错,但‘率领’二字,小妹万不敢当,我只是想借重三位大哥独擅专长的一身五行绝学,在群邪猖獗的‘勾漏重阳会’上,卫道降魔,共扶武林正气。”

姬玉花嘴里叫得甜,话中站得稳,辞谦意正之下,再加上肯将绝艺相传,自然把三位武林豪客 全弄得俯首甘心,服服帖帖。

两种“五行神功”,虽然路数不同,但脉络仍通,辛锐、巢楠、丁威三人根基本已深厚,他山借石,触类旁通之下,进境怎不飞速?

反过来说,教学之间,往往相得互益,姬玉花本身之功力,也复得进展。

直到八月初十过后,姬玉花方同辛锐、巢楠、丁威三人,离却庐山,向广西勾漏从容进发。

巢楠在三人之中,智计较多,向姬玉花微笑说道:“姬公主,勾漏重阳会上,方今群侠群魔,几乎无不参与,我们似应不必过早表明身份,行事才比较便利。”

姬玉花看了巢楠一眼,娇笑说道:“巢三哥之意,是否叫我仍然披起那件五色长袍,靓颜自居为‘五行教主’。”

辛锐一旁笑道:“我也觉得姬公主以‘五行教主’身份,参与勾漏重阳会,可使‘五刀派’人物,难测高深,不知底细。”

姬玉花妙目流波,嫣然笑道:“既然辛二哥、巢三哥,全是这样看法,小妹便从善如流,过一过尊为‘教主’的瘾儿便了。”

他们本已改装为寻常服饰,经过这一决定以后,遂又恢复了那种显示“五行特色”的奇异装束。

“西金霸主”辛锐穿的是件金光闪闪长袍,“东青霸主”巢楠穿着飘飘然的一袭青衫,“南赤霸主”丁威穿了一件火红长衣。

姬玉花身上所披,则是—件红、黄、金、青、黑五色杂呈,最为炫人眼目的一件奇异衣服。

丁威更会凄趣,又把四只人皮面具,染成金、红、青及五彩斑谰等,分给四人戴用。

姬玉花接过那只五色面具,失笑说道:“戴上这种与所着衣服,同一色泽的面具之后,虽然神秘气氛格外加浓,但若被寻常人看见,真能把人吓死!”

辛锐霸笑道:“姬公主既不愿惊世骇俗,我们一路之间,便无须易容改装,直等抵达勾漏山独夫谷左近,再穿上这种‘五行教’的教服便了。”

姬玉花含笑点头,四人便一路游赏向广西勾漏而去。

但尚未进入广西境内,那位“西金霸主”辛锐,便几乎碰了一个大大钉子。

因为距离九九重阳之期,尚有相当余裕,姬玉花等凡遇名山胜景,遂就便一一流连。

这样走法,时常会错过旅店,弄得荒山野宿。

好在他们全是武林高手,对于戴月披星,餐月宿露,简直司空见惯,毫不在意。

这夜,又是露宿于一处深山之中,四人均在一片摩天峭壁以下,盘坐行功,代替入睡。

姬玉花功行较深,心中杂念亦少,首先物我两忘,栩栩悠悠地入了内家妙境。

巢楠、丁威也相继入定,只有“西金霸主”辛锐一人,竟心绪如潮,无法宁静。

他一再冥心静虑,总觉气机不纯,遂索性站起身来,在附近略微走动。

刚刚走到一堆嵯峨怪石之间,忽然瞥见十来丈外的一片林木以外,有条人影闪入林内。

辛锐虽看出那条人影的身法极快,似是武林高手,但也未怎过分在意。

谁知过了片刻,那林木之中,竟隐隐传来了吆喝打斗声息。

辛锐本就心烦无聊,这一听得有人在林中动手,遂好奇心起,悄悄掩去。

尚未到得林口,但有一女子口音,沉声喝道:“来人不;许入林,你如此鬼头鬼脑,莫非是那恶赃同党?”

一句“鬼头鬼脑”,业已把位“西金霸主”辛锐骂得满头冒火,遂顺着对方语气,冷然说道:“我便是他同党,又复如何?”

话方至此,林中人影微闪,袅袅婷婷地走出一位年轻白衣美女。

辛锐一见对方神如秋火,湛然出尘,便知是正派人物,方想改变口气,但那白衣少女,业已扬眉嗔道:“你若是他同党,我便也烧不过你。”

一面说话,一面玉掌微扬,便向“西金霸主”辛锐当头猛劈而下。

这一招名口叫“独劈华山”,招数虽平凡,但来势之快,及所挟威力之强,却极为罕见。

从诡异中见功夫易,从平凡中见功夫准。故而这白衣少女,才一出手,便使辛锐大吃一惊,知道对方果然不比寻常,身怀绝技。

一来,他未想到对方亳不客气,说打就打,二来,他又惊于这白衣少女的出奇功力,辛锐遂也不敢怠慢,施展了看家绝学。

他不是施展“庚辛真气”,是施展“金臂神功”,左臂一扬,曲肘飞迎来势。

白衣少女见他竟敢以臂迎掌。不禁“哼”了一声,秀眉皱处,落势更疾。

直等掌臂即将相交之际,她方看出辛锐身怀奇异武学。

原来,此时“西金霸主”辛锐的整只左臂,均已变了淡金色泽。

白衣少女虽然发现对方练有奇功,却仍不肯收势,但也宛若马到悬崖,勒缰太晚,根本收势不住。

“啪”的一击,两人各退三步。

白衣少女觉得掌缘生疼,几乎连整只右臂,都被震得好不酸痛。

辛锐更是心惊,自己空自凝聚了“金臂神功”,依旧奇疼无比,几乎被那白衣少女的随手一掌,便将肘骨砍折。

仅仅一招互合,便深知对方是罕世劲敌。

“西金霸主”辛锐瞪着白衣少女,白衣少女蹬着“西金霸主”辛锐,成了“麻秆打狼,两头害怕”情状。

不对,这“害怕”两字,用得不对,应该改成“慎重”,因为双方均存惊奇,并未胆寒,只是在各聚神功,待机再动。

白衣少女的玉掌又扬,辛锐的“庚辛真气”,也凝聚了十成功力。

就在双方蓄势待发的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林中有人异常狞厉地“哼”了一声。

这声厉哼,在“西金霸主”辛锐听来,甚为耳熟,好像是那心计狠毒下流,已与自己断绝金兰之交的“北玄霸主”任逍遥所发。

辛锐愕然注目,看见林中飞起两条人影,一逃一追,向南方疾驰而去。

前面逃的那人,一身玄衣,无论是身法,抑或身材方面,均应像“北玄霸王”任逍遥的模样。

后面追的一个,则身穿白衣,身材比较矮小。

白衣少女本已扬掌待发,见了这种情形,遂收势轩眉叫道:“我没功夫和你打了,看来你也是参与‘重阳大会’之人,我们且于勾漏山独夫谷中,再好好斗上一斗。”

语音一落,白影电飘,轻灵无比地随在那两人之后,急急追去。

辛锐见了这白衣少女的轻功身法,不禁眉头深蹙,心中又添了无限惊疑。

原来这白衣少女的身法路数,竟与“毒龙公主”姬玉花,有些仿佛。

辛锐正在惊疑,蓦然又听得有人以银玲般的语言叫道:“辛二哥……辛二哥……”

这是“毒龙公主”姬玉花的呼声,辛锐知道她功课完毕,业已出定,遂赶紧应声回转。姬玉花何等眼力,一见辛锐的脸上神情,便含笑问道:“辛二哥,你去了何处?遇见什么事?”

辛锐遂把适才之事,讲了一遍,并托摸着左肘上尚颇疼痛处,苦笑说道:“那位白衣少女的掌力之强,好不厉害,若非我凝足了十成的‘金臂神功’,这条左肘,便难免要被她生生砍折。”

姬玉花听得也颇惊奇地皱眉说道:“这位白衣少女,竟有如此功力,但不知是何来历?”

辛锐笑道:“她是何来历?我看不出,但身法方面……”

语音至此忽顿,目注姬玉花,含笑问道:“姬公主在师门之中,有没有同参师妹?”

姬玉花摇头笑道:“没有,辛二哥突然问此做甚?”

辛锐笑道:“因为那位白衣少女的身法方面,与姬公主颇为相似。”

姬玉花闻言,越发惊奇地向辛锐问道:“辛二哥,那位白衣少女,身材长得有多高多矮,面貌是什么模样?请你说来给我听听。”

辛锐遂就记忆所及,说了一遍,姬玉花听得失声说道:“难道是她?她若艺成出道,则‘竹剑先生’西门老前辈的法驾,可能也会光降‘勾漏’,震慑群魔的呢!”

原来,姬玉花觉得辛锐所说那位白衣少女的相貌身材,竟与本是自己爱婢,后来改为姊妹相称,并蒙“竹剑先生”西门远允加成全造就的苗女小玉,极为近似。

辛锐听了姬玉花的这种语气,扬眉问道:“姬公主是否认识那位白衣少女?”

姬玉花摇头笑道:“我还没有十分把握,但此女多半是友非敌,辛二哥前途再遇之时,设法引她见我,并不必计较这一掌。”

辛锐不等姬玉花话完,便即笑道:“姬公主说哪里话来?辛锐对于那姑娘的一身艺业,也顿敬佩,何况她与姬公主多半还有渊源,怎会现为区区一掌,有量狭记恨之理?”

姬玉花又复问道:“辛二哥认为从林中遁逃之人,是‘北玄霸主’任逍遥吗?”

辛锐点了点头,也学着姬玉花的语气说道:“我虽没有十分把握,但有九分左右,可以断定是他。”

姬玉花“哦”了一声,秀眉徽蹙。

辛锐笑道:“姬公主,我认为我们不妨分出一二人来,先去勾漏山独夫谷左近,探探虚实,或许‘北玄霸主’任逍遥与‘中黄霸主’伍方尊,业已投入‘勾漏独夫’欧阳彝的‘五刀派’内。”

姬玉花点头笑道:“这种意见甚好,辛二哥与我同行,巢三哥和丁五哥请先行一步,探探各种情况,以便哦们在参与重阳大会,可根据敌情,安排对策。”

“东青霸主”巢楠问道:“我们先后两拨,在何时会合?”

姬玉花想了一想答道:“九月初七的子夜如何?”

巢楠笑道:“时间定在九月初七,地点又定在哪里?因为我们四人,均未到过勾漏,对于独夫谷左近地势,根本不熟。”

姬玉花微笑说道:“地点倒不难决定,你们只要拿准时间,在独夫谷左近,选上一座高峰,于九月初七的子正时分,放起一根‘乙木旗花’,或是‘离火旗花’,我和辛二哥便会寻来相见。”

巢楠、丁威,一齐点头领命,姬玉花又复温言含笑地嘱咐说道:“巢三哥,丁五哥,‘勾漏独夫’欧阳彝雄心百丈,妄想独霸武林,故而独夫谷内,必然高手如云,你们此行,只在伺机探听消息,应该尽量避免与对方动手,尤其切忌冒险深入,招致不测。”

巢楠扬眉笑道:“姬公主尽量放心,我弟兄昔日虽坐井观天,夜郎自大,但自从被你神功所挫之后,却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里还敢狂妄?”

姬玉花目注“南赤霸主”丁威,含笑说道:“巢三哥稳重,但丁五哥却性情较暴……”

丁威不等姬玉花话完,自失笑说道:“姬公主说得不错,我这火燎脾气,容易闯祸,但巢三哥将令在手,威风八面,他还会不把我管得服服帖帖吗?”

巢楠失笑说道:“丁五弟,知道厉害就好,常言道:‘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你若有所倔强,小心我会把你军令从事!”

四位武林奇侠,一番说笑,便分作先后两拨。

第二拨的“毒龙公主”姬玉花、“西金霸主”辛锐两人在后。先说那走在前面的“东青霸主”巢楠,和“南赤霸主”丁威等二位。

巢楠、丁威二人,方与姬玉花、辛锐离开之后,丁威便怪笑说道:“巢三哥,你说姬公主做事是否过分持重?我们一身艺业,本已不弱,再加上受她熏陶教益以后,进境更高,我就不相信当世武林之中,还有多少能够强于我们的绝代奇客?”

巢楠瞪他一眼,佯怒叱道:“常言道:满瓶不动半瓶摇,姬公主兼精‘五行绝学’,比你如何?她尚那等谦抑稳重,你却如此毛糙。”

话方至此,又复失笑说道:“这也怪难,因为了五弟在‘五行’之中,占了一个火字,火本就暴烈不驯……”

丁威不等巢楠话完,便自怪笑连声地接口说道:“巢三哥,你说对了,我占了一个火字,你占了一个水字,木能生火,我们两人合在一起,定然要把勾漏山独夫谷内那一干恶煞凶神,烧得焦头烂额。”

巢楠摇头笑道:“丁五弟,你虽然是把无名之火,我却是根海底铁木,决不会助纣为虐,替你增强火势。”

但这位性情暴躁,难耐寂寞的“南赤霸主”,表面上虽然不再与那比较老成持重的“东青霸主”争辩,暗地里却在中途找了一个歇息行功的机会,悄悄单独溜走。

巢楠发现厂丁威失踪以后,在当地找了半日,毫无踪影,才想到这位丁五弟,可能性急贪功,先赴“勾漏”,遂放心不下,也往独夫谷急赶而去。

这样一来,他们竟先由一拨分作两拨 再由两拨分作三拨。

丁威一路之间,便自心中盘算,他认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探得重大秘密,便必须深入独夫谷内。

故而,他一到独夫谷,便毫不顾虑地闪身入谷,恰好被藏在谷口密林中的葛啸群、盖方朔看见

葛啸群与盖方朔因敌友未明,尚不知这位“南赤霸主”丁威,已是“毒龙公主”姬玉花的手下大将,遂对他不甚关心,既未出声喝阻,也未打算随后策应。

丁威一身功力,确极高明,他对于“五刀派”中派在谷中担任守卫的几名弟子,自然容易应付,趁着他们稍一疏神,便即渡过桩卡。

但到了广场之上,首先入目的,自然便是那两座看棚,一座较技高台,以及高大巍峨的“毒龙公主姬玉花之墓”。

丁威对于看棚高台均不在意,但对于那座“毒龙公主姬玉花之墓”,却看得太以惊心。

他起初竟发生了一个错觉,还以为“毒龙公主”姬玉花比自己先到“勾漏”,已在独夫谷内遭遇不测。

但转念一想,姬玉花分明与二哥辛锐在后援缓行来,怎会反比自己先到?

何况即令姬玉花先到,在独夫谷内身遭不测,对方也决不会替“毒龙公主”在这较技高台之前,筑上这么一座巍峨大墓。

丁威想通情由,方放下心来,悄悄掩到墓前察看。

直等他跃上墓顶,发现洞穴,才知是个未封的空墓。

任凭这位“南赤霸主”丁威多么聪明,也猜不透“五刀派”内人物,单单替“毒龙公主”姬玉花,建筑了这么一座空墓的用意何在。

根据姬玉花所说,她向居苗疆,进入中原并不太久,与“勾漏独夫”欧阳彝,更无一面之识,却为何招致如此诅咒事情?

丁威越想越觉冒火,竟想动手把这座空墓生生摧毁。

就在他刚刚凝聚神功之际,独夫谷深处,突然传来了一片曼妙音乐。

丁威悼然想起,自己此来主旨,是奉了姬玉花之命,探听独夫谷内机密,倘若不忍一时之愤,动手毁墓,必然惊动群魔,纵能侥幸逃生,哪里还有什么重大机密可以探听?

想通利害,嗔念自消,遂离开“毒龙公主姬玉花之墓”,悄悄往谷深之处掩去。

如今,“五刀派”中,又增添了几名绝世魔头,气势更张之下,防范也格外松懈。

丁威掩到一处山壁之前,发现壁后有两条歧路。

右边一条路儿,较为宽广,通往一片房舍,灯光明亮,人影幢幢,适才所闻的丝竹箫管音乐,仍在不住吹奏。

左边一条路儿,则甚崎岖狭隘,是通往一片黑暗山壁之下。

丁威正徘徊歧路,拿不定主意之际,那左边黑暗山壁之下,突然隐隐传来几声奇异兽啸。

这位“南赤霸主”,久居山野,对蛇兽之类,见识极多,但却尚从未听得过这种奇异啸声。

兽啸之声,虽然陌生,却可断定这是一和极为猛烈的罕见凶物。

丁威心中一转,暗想这发啸凶兽,决非无主之物,可能是什么与“五刀派”互相勾结,专精役使禽兽蛇虫的绝世魔头所豢养,特地带来,准备在“重阳大会”之上,助纣为虐地残害群侠。

自己既然有此发现,何不悄悄掩去一探,倘若机缘凑巧,放起一把“离明真火”,将恶兽活活烧死,岂不一挫群魔气焰?

丁威主意打定,遂不走光明大道,掩向黑暗山壁。

这段路程,也有二十来丈距离,丁威约莫走了十四五丈左右,暗影中突然有人问道:“来人是哪位贵宾?”

丁威知道“勾漏独夫”欧阳彝欲张声势,广结群凶,如今已近“重阳”,各方来客不少,其派中弟子,未必一一认识。

故而闻声这下,毫不隐瞒地,立即朗然答道:“我是新自庐山赶来的‘南赤霸主’。”

丁威脸带血红面具,身穿血红长袍,看来真似一位凶邪人物,以致他这毫未虚言的“南赤霸主”四宇,竟把那“五刀派”的值勤弟子镇住。

丁威语音才落,暗影中便走出一人,向他躬身施礼赔笑说道:“霸主既是我派中贵客,请将‘五刀钢牌’,悬在腰下,因……”

丁威不等对方话完,便伸出右手,接口说:“什么‘五刀铜脾’?是不是这件玩意?”

一面发话,一面佯作向对方递去。

那名“五刀派”弟子方待接取,丁威右手忽张,五指齐弹,便施展内家绝学,弹出锐啸罡风,向他迎胸撞去。

彼此身份迥异,功力悬殊,宛若泰山压卵一般,那“五刀派”弟子,自然应指立踣,晕死过去。

丁威知道对方虽然尚未死去,但已非经解救,无法苏醒。遂抓起这名“五刀派”弟子,把他甩到壁脚暗影之下。

伏桩既除,再无顾忌,丁威遂宽心大放细看。

壁下共有三具巨大兽笼,均以儿臂粗细的铁柱纵横交错制成,看来异常坚固。

三具兽笼,不是并排,是分开排在壁下,每具兽笼间的距离,足有一丈开外。

丁威猜出定因笼中所豢养的均系极为猛恶之物,才将其隔离,免得互相发威滋事。

他目光注处,见第一具铁笼之中,是只比寻常猛虎约莫大了一倍的似狮非狮,似虎非虎的罕见巨兽。

双目如炬,一身青毛,尤其见了生人走近,更是龇着满口森森獠牙,喉中呼噜呼噜地低声咆哮不已。

丁威认不出此兽来历,眉头微蹙,暂时未加理睬,又去看那第二具兽笼。

第二具笼中之物,恰与第一具兽笼中的青毛巨兽,相映成趣。

这是一只狼,只比寻常凶狼略大—些,但全身皮毛,却与“南赤霸主”丁威的装束相同,血红如火,毫无杂色。

这只赤狼,分明见丁威走到笼边,却静悄悄地一动不动,也未像青毛巨兽那般发威,只从两只滴溜溜乱转的凶睛之中,射出刁恶厉芒,看来极为阴森可怖。

丁威颇为识货,知道所见两兽,虽然大小悬殊,但与人恶斗起来,可能是那只赤狼,比青毛巨兽还要厉害。

他再往前行,兴趣更浓,因为前两具笼中是兽,后一具笼中是鸟。

两只怪兽,虽使丁威感觉陌生,但这只怪鸟,可能是丁威从未见过的洪荒异物。

怪鸟站在地下,便有五六尺高,全身灰暗毛羽,根根猬立如针,两只钢瓜,竟比人手还大,尤其是一颗鸟头,巨若海碗,满身均散发着令人嗅之欲呕的奇腥气息。

丁威远远看去,已被那奇巨鸟头所惊,但走近以后,方看出并非鸟头特巨,却是在鸟额之上,拱起了好多凸包。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等到丁威数清鸟额凸包,共是八枚之后,不禁心中一动,暗想这只怪鸟,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九头鸟”吗?

丁威把三具铁笼中所豢养的奇禽怪兽,都察看明白以后,心中便暗自盘算。

他起初打算施展自己的“离明真火”,把两兽一禽,均活活烧死。

但前念才起,便被后念推翻。

所谓“后念”,便是不必全数尽戳,可以留下两只怪兽,只把那只头上长有八个凸包的罕见的凶禽烧死。

“南赤霸主”丁威之所以如此判断,是基于两种想法。

第一种想法是,三具兽笼,相距颇远,自己无法一举尽焚,则在发出“离明真火”袭击其中之一时,必将惊动其余二者,厉声啸叫。

如此情况之下,不等自己把三只凶物完全烧死,它们的主人,既独夫谷内的主要魔头,必将赶到。

自己以寡敌众,根本无法取胜,何况更毁却对方多年调教心血,结下深仇,则所受之惨,岂堪想像?

故而,目前最佳策略,便是在这三只凶禽怪兽之中,选上一个,烧死便跑。

丁威的第一种想法,是属于原则问题,第二种想法,是属于选择问题。

他认为无论那青毛巨兽及那奇异赤狼有多厉害,均不会比那有翅能飞,形状狞恶的“九头怪鸟”难斗。

何况,留下的那两只怪兽,让“毒龙公主”姬玉花,当着参与“重阳大会”的举世豪雄,加以诛戳,也好使她有机会炫耀“五行神功”,震慑一切人物。

由此权衡,丁威自然选择那只倒霉怪鸟,当作自己的放火对象。

主意既定,遂在鸟笼之前,盘膝坐下,提聚“离明真火”。

他如此慎重之意,是想一举奏效,倘若无甚延搁,或会来得及把赤狼及青毛巨兽,一并解决。

那只额上长有八凸包的奇形怪鸟,初见丁威之际,倒是极具戒意,但如今因他久无动作,不禁戒心渐淡,偏着一颗鸟头,向下威愕然注视。

丁威提足“离火神功”,探手怀中,取出一粒赤红小九,觑准怪鸟巨头,电疾弹出。

赤丸出手,化为一缕血色精芒,向怪鸟迎头飞去。

这缕血色精芒,看去并不起眼,故而那只怪鸟,居然夷然无惧,并低叫两声,表示哂薄意味。

谁知丁威功力特殊,他这缕由赤红小丸所化的血色精芒,本身确元威力,它的作用是在用以点燃密布其后的“离明真火”。

赤红小丸出手时化为一缕血色精芒,但才到笼中,便归本还原成一粒赤红小丸,并轻轻一爆。

“轰”一声,赤红火光,直腾霄汉。

整具鸟笼之中,自然满布烈焰,烧得那只异种凶兽,狂啼厉叫,扑扑乱飞,成了一只火鸟。

先是鸟啼,继是狼嗥,再是兽啸。

鸟啼已极凄厉,兽啸更复高宏,尤其是那只赤狼的伏地悲嗥,最为刺耳难听,也传送最远。

丁威对于这只赤狼,看得讨厌,听得头疼,正想顺手再把它变成一只火狼之际,一片嘈杂人声,业已远远响起。

既有人声群魔立至,丁威权衡利害,不敢再复耽延,红袍闪处,便循着来路,悄悄向独夫谷口疾遁。

这时,群魔均奔赴火起之处,对于丁威踪迹,似乎无人发现,也无人追赶。

丁威出得独夫谷,方在暗呼侥幸,忽然听得身后有人掩来。

他功力暗聚,猛然回头,恰好与来人打了一个照面。

来人一身玄衣,正是曾与“南赤霸主”丁威,金兰结义,后又含愧绝交,跟随“中黄霸主”伍方尊走去,打算另创一番事业的“北玄霸主”任逍遥。

任逍遥见了丁威,不禁冷笑说道:“丁老五,我远远看见来人一身赤红,便起疑心,谁想果然是你。”

丁威双眉一扬,方待答话,任逍遥又复冷笑说道:“丁老五,你究竟吃了什么熊心豹胆?竟敢对‘百蛮老祖’所豢养的灵物,暗下毒手?”

“百蛮老祖”四字,把位“南赤霸主”丁威听得心内一惊,双眉愁皱。

原来,这“百蛮老祖”,名叫“厉无伦”,二十年以前,纵横西南,凶威极著。后来因恶孽太多,遂被释、道、儒三位绝代高人,联手行诛,将其削去双足,放逐域外。

这位老魔居然未死,如今并又重莅中原,看来数日后的重阳大会,确实是一场血雨腥风的武林重劫。

丁威心中虽惊,表面上却神色泰然地令笑说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善恶有报,天道无亏。‘百蛮者祖’厉无伦昔年孽行极多,他若再出江湖,助纣为虐,则重阳大会之上,必然就是他恶贯满盈之处。”

任逍遥“哼”了一声,缓缓说道:“丁老五,你在做梦,你知道‘百蛮老祖’厉无伦,如今有多大神通?”

了威毫不思忖地,摇头答道:“我不必猜,我知道这残废魔头,并没有什么不了得。”

任逍遥愕然问道:“你凭什么如此判断!”

了威答道:“此事显而易见,‘百蛮老祖’厉无伦,若已有通天彻地之能,泣鬼惊神之技,他何必还仗什么恶兽凶禽,扩张威势?”

任逍遥倒被他反问得无话可答,只好狞笑说道:“丁老五,你莫要不知天高地厚,信口胡言,你若肯与我和伍大哥重修旧好,我便在厉老祖面前,负责替你掩盖。否则……”

丁威扬眉问道:“否则又便怎样?”

任逍遥厉声说道:“否则你一身所遭,必比那只九头怪鸟,还要凄惨百倍,不是人堪承受的。”

丁威出得独夫谷,已有一片人声由远而近,往谷口涌来,深知决不能再做逗留,遂向“北玄霸主”任逍遥扬眉说道:“你的话儿,让我考虑一下,我们明夜初更,再在那片密林之中,互作详谈便了。”

语音才落,身形便闪,化为一条血红人影,电疾驰去。

任逍遥一来知道丁威素重然诺,既定明夜之约,不会不来;二来又复深悉他身边几件太阳真火利器,相当厉害。遂毫未加以阻拦,只是目注丁威背影,狞笑连声,转回独夫谷内。

随后追来之人,正是与任逍遥一同投顺“勾漏独夫”欧阳彝的“中黄霸夫”伍方尊。伍方尊尚未追出独夫谷口,已见任逍遥回转,遂扬眉问道:“任四弟,你可曾追上敌踪?那条红衣人影,颇像是丁老五呢!”

任逍遥冷笑说道:“谁说不是!我劝他与我们一同投入‘五刀派’,他答应加以考虑,并约我明夜初更,在谷口外的密林之中相会。”

伍方尊摇头说道:“四弟一向精明,这次怎会中了丁老五的缓兵之计?他哪里肯和我们采取同一步骤,你应该把他绊住。等我到后,擒交老祖,加以处置。”

任逍遥阴森森地笑了一笑说道:“大哥,你要知道,我如今把他截住,只不过消灭一名‘南赤霸主’丁威,但明夜林中之约,却可连‘西金霸主’辛锐、‘东青霸主’巢楠,甚至那‘五行教主’伍行尊,也一网打尽。”

伍方尊双眉一挑,点头说道:“四弟说得极对,丁老五不会—个人来,明夜林中之约,辛老二、巢老三以及伍行尊,必会全数参与。”

任逍遥目闪厉芒,得意笑道:“他们全数参与,不过四人,我们则可利用烧鸟之事,煽动‘百蛮老祖’厉无伦,以及厉老祖的好友‘吸血幽灵’毛白羽等,随意去上几位,便可占得绝对优势。”

伍方尊听得连连点头,遂与任逍遥一同去向独夫谷内凶邪加以煽惑。

当“南赤霸主”丁威与“北玄霸主”任逍遥在独夫谷外,互相答话之时,葛啸群与盖方朔,仍隐身密林以内。

可惜丁威在言语之中,仍未吐露出与“毒龙公主”姬玉花

的关系,致使葛啸群等,也仍未把他当友人看待。

盖方朔静等丁威与任逍遥分手以后,向葛啸群扬眉笑道:“葛老弟,他们不知怎会意见相左,分为两方?明夜既约在这林中相会,我们必有一场好戏可看!”

话方至此,林外又有两条人影,驰向独夫谷内。

“五刀派”起初防卫松懈之故,是欧阳彝恃势而骄,认为无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但如今出了这大岔子,竟有人潜入谷中,把“百蛮老祖”厉无伦最心爱的一只“九头怪鸟”活活烧死,已激得这位“勾漏独夫”勃然震怒,下令加强警戒,凡遇陌生外人,—慨格杀勿论。

故而,这两条人影,才到独夫谷口,便被一群“五刀派”弟子团团围困起来。

来人是一个绝美白衣少女,和一个年才十五六岁的青衣少年。

包围他们的是“五刀派”弟子,则是由“勾漏独夫”欧阳彝新近收录的一名女徒率领。

这女徒名叫刘红芳,系带艺投师,武功不弱,欧阳彝颇为喜爱,准备让她接替四大女弟子中,“红衣恶煞云中风”徐赤玉的遗缺。

故而,刘红芳如今也是一身血红衣着,并蒙欧阳彝赐号“朱衣恶煞追魂燕”,只是仓促之间,尚无法另铸一柄“赤芒化血刀”,交她应用而已。

如今,既把来人围住,刘红芳遂缓步向前,冷然问道:“你们两位,夜闯独夫谷,有何贵干?”

白衣少女“哦”了一声,扬眉笑道:“原来此地就是‘勾漏独夫’欧阳彝准备开创‘五刀派’的独夫谷?”

刘红芳见对方这等说法,不禁愕然问道:“你们不知道这是独夫谷,却来此何事?”

青衣少年笑道:“我曾经遇见一个行为勾异常狠毒卑鄙之人,意欲替世除害,故一路追寻至此。”

刘红芳皱眉问道:“你要寻之人,叫做什么名号?”

青衣少年摇头答道:“我不知道此人叫做什么?只知道他一身玄衣,躯干瘦削,面貌凶恶。”

刘红芳摇头说道:“独夫谷内,毕集天下群雄,你这样不知其人名姓,根本无法寻找。”

青衣少年扬眉说道:“谁要你找?我自己会找。”

一面发话,一面便举步向独夫谷内走去。

刘红芳沉声叱道:“站住,独夫谷是武林圣地,若非我欧阳掌门人的高朋贵友,或是有他老人家所发的腰牌令谕,根本寸步难行!你怎么竟想这般轻易地闯进我独夫谷?”

青衣少年目注刘红芳,狂笑问道:“你不要我这样闯,却要我怎样闯呢?”

刘红芳哂然答道:“这点江湖规矩,你都不懂吗?你若想进独夫谷,便须先行具备名帖,拜候本派欧阳掌门,由我替你传报,见或不见,现由掌门决定。”

青衣少年摇头笑道:“这些琐碎手续,令人太不耐烦。”

刘红芳冷笑说道:“你若不愿麻烦,也有简单办法。”

青衣少年笑道:“既有简单办法,你怎不早说?”

刘红芳双眉一挑,目闪厉芒道:“尊驾向我刘红芳留下个三招五式,也可以代表拜山名帖。”

青衣少年剑眉扬处,目光如电地,抚掌笑道:“这办法倒是妙极,但愿刘姑娘能够接得下我的三招五式才好。”

刘红芳听对方语意太狂,不禁勃然震怒,双手微分,挥退了身旁诸人,便自站桩待敌。

就在此时,隐身林中,遥观动静的葛瞬群,业已认出这白衣少女,就是“毒龙公主”姬王花的贴身侍婢,后来改为姊妹称呼的苗女小玉。

那青衣少年,则是“落魂教”中唯一恶孽不深,被“竹剑先生”西门远,尊重“陇右神驼”皇甫正临终遗命,把他收录门下,与小玉一同培植造就的小童虎儿。

“竹剑先生”西门远曾说三年之后,可命小玉和虎儿,到中原寻找自己及姬玉花等,如今既然提早前来,则不是“竹剑先生”西门前辈业已羽化证道,便是小玉与虎儿,天姿优异,进展飞速,艺业大成,已可江湖行道。

葛啸群既然认出小玉和虎儿,怎肯让他们入谷涉险?遂赶紧暗运“传音入密”神功,向小玉耳边,悄悄叫道:“玉妹,我是葛啸群,你与虎儿不要与独夫谷中人物争吵,赶紧先行离去,然后悄悄折回,我和盖方朔大哥,在谷外林中等你。”

小玉突然听得葛啸群的语声自然心中大喜,但因知葛啸群既用“传音入密”神功,必不愿显露踪迹,遂不动神色,只是侧顾身后林中,微微点了点头,便转对虎儿叫道:“虎弟,你不必与这刘红芳姑娘起甚争吵,独夫谷既不容人乱闯,我们不会等到重阳大会的正日再来?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下庙,那身穿黑衣的淫凶恶贼,业已投入‘五刀派’下求庇,便不怕他会飞上天去。”

虎儿虽然性傲,却极听小王管束。闻言之下,便向那位“朱衣恶煞追魂燕”刘红芳微笑道:“刘红芳,你不要凶了,我听我姊姊的话,等到重阳大会的正日再来。”

谁知刘红芳的红衣微闪,竟又拦住他们去路,煞气腾眉,冷笑说道:“你们两位,委实太看轻了‘五刀派’了,独夫谷左近,哪里容得人想来便来,想去便去?”

小玉“哟”了一声,向刘红芳微笑说道:“刘姑娘,你这就不讲理了,我们想进谷找人,你不让去,如今不找人了,你又不让走吗?”

刘红芳冷笑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儿,不管你是去是来,总得留下个三招五式。”

小玉秀眉微挑,神功暗聚,目注刘红芳点头笑道:“好,但我认为用不着三招五式,只消来上一招‘拂袖驱尘’,刘姑娘也就可以让让路了。”

一面发话,一面极为从容曼妙地把右手白衣大袖,随意轻轻一拂。

刘虹芳陡然觉得一股奇强无比的柔韧劲力,排空怒涌,竟迫得自己身形摇摇欲倒,站不住脚。

她想不到对方年岁轻轻,竟有如此功力,不禁大为惊讶,欲待拿桩站定。

但武功之道,难差毫厘,刘红芳若是站得稳时,身形便根本不会摇动。

换而言之,她如今身形既已摇晃,便根本立足不稳。

小玉一招“拂视驱尘”,衣袖挥处,硬把那位“朱衣恶煞追魂燕”刘红芳,挥得踉跄出三四步远。

她哂然扬眉,与虎儿双双闪身举步,并向刘红芳含笑说道:“刘姑娘,多谢你在第一招之上,便慨然让路,总算是给了我一个全脸。”

刘红芳满面羞容,咬牙不语,目送小玉、虎儿双双离去。

这位“朱衣恶煞迫魂燕”,不是不想用强,而是不敢用强,她在对方衣袖一拂之下,已识厉害,知道自己绝非这白衣少女之敌。

眼看小玉、虎儿身形消失之后,刘红芳赧然下令,指挥诸人,各就关卡。

虎儿也是个鬼灵精,行走之间,低声向小玉问道:“玉姊,你为何让我来个虎头蛇尾?莫非发现什么?”

小玉点头笑道:“虎弟,猜得不错,方才是群哥哥施展‘传音入密’功力,对我暗中指示,要我们立即去见他和‘北海神偷’盖方朔盖大哥呢!”

虎儿闻言狂喜,目光四顾问道:“我群哥哥现在何处?”

小玉低声笑道:“我们先藏起来,避过刘红芳的眼光,然后再悄悄折返,群哥哥和盖大哥,隐身在独夫谷口的密林之内。”

虎儿“咦”了一声,表示疑惑地道:“这事有点奇怪,我群哥哥英风豪气,超迈无伦,怎会突然藏头缩脑的婆婆妈妈起来?”

小玉笑道:“虎弟的这种看法,相当有理,但我们不必胡乱猜测,且去见了群哥哥和盖大哥,便一切自然明白。”

虎儿隐身一株巨树之后,回头向独夫谷口注目,只见刘红芳业已率众退入谷中,遂低声叫道:“玉姊,‘五刀派’的那些东西走了,我们赶紧去见群哥哥和盖大哥吧!”

两人鹤行鹭伏,掩入密林,果然看见葛啸群与盖方朔正在林中相待。

葛啸群因“竹剑先生”西门远,既是武林前辈,又对自己恩重如山,遂关怀颇甚地首先问道:“玉妹、虎弟,我想不到你们这快便来中原,西门远老前辈仙驾可好?”

小玉与葛啸群的关系,颇不寻常,含情脉脉地一面向他凝目注视,一面娇笑答道:“我师傅不仅宛如古月高朗,苍松康强,道行并越发精进。群哥哥一向聪明,你猜得出我们怎会提早游侠中原,来找寻你和花姊?”

葛啸群听得“竹剑先生”西门远康强无恙,心内便宽,含笑说道:“这事不太难猜,定是玉妹与虎弟,有甚旷世福缘,功力大进,不必再等待三年之久。”

虎儿笑道:“群哥哥确实高明,一猜便猜个正着。”

葛啸群揭眉问道:“虎弟弟有甚奇遇?”

小玉娇笑答道:“恩师深山采药,偶然发现一束‘九叶紫芝’,遂采回炼成灵丹,赐了我和虎弟每人一粒,真元弥沛,内力自增,连其他的软硬轻功,也学来事半功倍。”

说到此处,妙目凝光,向四处略一扫视,秀眉双扬,向葛啸群愕然问道:“群哥哥,我花姊呢?她现在何处?”

葛啸群一声长叹,尚未答腔,盖方朔已接口笑答道:“玉姑娘,刚才幸亏你不曾进得独夫谷,否则定会吃惊不小。”

小玉诧声问道:“谷中藏有什么厉害东西?”

盖方朔摇头答道:“不是什么厉害东西,是一座巍峨大墓。”

小玉不等盖方朔话完,便自笑道:“坟墓我看得多了,它便巍峨得宛若帝王陵寝,也没有什么可怕!”

盖方朔冷笑说道:“坟不可怕,碑却可怕。碑不可怕,字却可怕。因为碑上所镌的字儿是‘毒龙公主姬玉花之墓’。”

小玉一来因未曾看见姬玉花;二来葛啸群适才曾面色沉重地,失声长叹;三来又听得“毒龙公主姬王花之墓”之语,不禁芳心狂震,眼前一黑,便告晕倒。

葛啸群猿臂双伸,把小玉抱个正着,对盖方朔狠狠瞪了一眼,忙向小玉耳边,低声叫道:“玉妹醒来!玉妹醒来!你不要着急!谷中只是一座空墓,你姬玉花姊姊,并未有不测。”

小玉悠悠醒转,泪落如泉地悲声叫道:“群哥哥,你赶快告诉我花姊现在何处?她待我恩重如山,若是有甚不测,我便一头碰死在她的墓碑之下。”

葛啸群剑眉双蹙,向盖方朔恨恨说道:“盖大哥,你为何好端端开上这样一个玩笑,差点儿把玉妹急坏了呢?”

盖方朔也想不到小玉对于“毒龙公主”姬玉花,竟如此情真,只好赧然不语。

葛啸群扶着小玉,陪她坐在一段树桩之上,便把有关各事,源源本本地向她详说一遍。

小玉听完,仍然愁锁双眉问道:“群哥哥,花姊在庐山失踪之事,不知有无凶险?”

葛啸群直到如今尚未获得姬玉花的吉凶讯息,心中本无把握,但为了安慰小玉起见,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泰然无忧神色,含笑说道:“玉妹请想,当时我和盖大哥,在那等天崩地裂的情况之下,尚且安然无恙,你花姊怎会有什么飞灾大险?说不定她又有什么旷世福缘,也未可知?”

虎儿坐一旁,静听至此,向小玉扬眉笑道:“玉妹,你刚才叫我回来,如今我却真要进入独夫谷了。”

葛啸群愕然问道:“虎弟进谷何事?”

虎儿笑道:“当初在‘落魂教’下,我和‘冰心天女’花如梦婶婶的感情最好,让我进谷见她,设法替群哥哥婉转解释,或可使你们散却一天云雾,就便还可探听得有关‘五刀派’不少机密。”

盖方朔抚掌笑道:“妙极,妙极,虎儿老弟果然是接近花如梦姑娘,刺探秘密,针对设策的最佳人选。”

葛啸群皱眉笑道:“虎弟与他花如梦姊姊关系虽够,但若听任他单人独自地,身入虎穴,我却不太放心。”

盖方朔摇手笑道:“葛老弟,你说错了,越是单人前去,越是不易引人起疑,何况‘勾漏独夫’欧阳彝如今正做着身为霸主,统御武林美梦,目空四海,骄狂万分,他哪里会把虎儿这样一个年轻娃儿看在眼内?”

虎儿俊目闪光,含笑说道:“盖大哥,可惜我仓促之间,无法拜你为师,学些空空妙技。否则我真想把‘勾漏独夫’欧阳彝的那柄‘金芒万毒刀’悄悄偷走。”

盖方朔怪笑说道:“虎儿老弟,你去往独夫谷刺探机密,虽属无妨,但却不可过分顽皮胆大。‘勾漏独夫’欧阳彝凶刁无比,莫去惹他,尤其是那柄‘金芒万毒刀’太厉害,最好碰都不要碰它一下。”

虎儿笑道:“盖大哥放心,没有三分三,谁敢上梁山?我在未曾获得你的妙手真传之前,决不会自讨无趣地去往太岁头上动土。”

盖方朔扬眉笑道:“虎儿老弟,只要你自甘下流,想学我老偷儿这身不成材的本领,等重阳大会以后,我绝不藏私,倾囊相授就是。”

虎儿大喜称谢,并即站起身形,向葛啸群含笑说道:“群哥哥,说做就做,事不宜迟,我如今便去独夫谷中,找我‘冰心天女’花如梦姊姊。”

葛啸群点头说道:“虎弟千万小心,倘若获得什么重要讯息,便来此林中,互相研议应对之策。”

虎儿点头一笑,便走出林中,再度向独夫谷口而去。

“朱衣恶煞追魂燕”刘红芳见虎儿忽又转来,不禁好生惊奇,发话问道:“你怎么去而复返?”

虎儿笑道:“因为我方才听得有人说起我姊姊现已投入‘五刀派’下,我遂回来找她。”

刘红芳愕然问道:“你姊姊不是与你一同走了吗?怎说业已投入‘五刀派’下?”

虎儿扬起两道剑眉,瞪着一双大眼,怪笑答道:“看你这副样儿,颇为聪明,怎么竟是个聪明面孔笨肚肠呢?”

刘红芳气道:“你这娃儿,简直太不讲理。自己说话矛盾,怎么还怪我笨?”

虎儿晒然说道:“我才不矛盾呢,我有两个姊姊,刚才和我同走的,是我结拜姊姊,如今业已投入‘五刀派’下的,是我嫡亲姊姊,请教刘姑娘,我的矛盾之处何在?”

刘红芳被虎儿问得答不上话,只好皱眉说道:“你的嫡亲姊姊是谁?”

虎儿应声笑道:“她叫花如梦,外号‘冰心天女’,你认得吗?”

刘红芳听得不禁目瞪口呆,知道“冰心天女”花如梦,职居“总巡察”,在“五刀派”中地位,仅次于掌门人“勾漏独夫”欧阳彝,想不到这调皮捣蛋少年竟是她的兄弟。

虎儿见这位“朱衣恶煞追魂燕”刘红芳,把两道目光盯在自己脸上,一眨不眨,遂诧声问道:“刘姑娘,你这样看我做甚?难道我所闻不实,我姊姊未曾投入你们‘五刀派’下吗?”

刘红芳蹙眉问道:“你莫要胡扯,那位‘冰心天女’花如梦,当真是你姊姊?”

虎儿冷笑说道:“姊弟怎能假冒?你若不放心,不会把我姊姊请将出来,她大概不至于不认识她的兄弟。”

刘红芳见他说得活灵活现,只好点头说道:“好,我派人去请花如梦姑娘,你且和我在谷口等待一会儿如何?”

虎儿笑道:“我本来最不受人约束,但如今既知道我姊姊已在‘五刀派’中,遂不得不对你们的一切规定,略加尊重。”

刘红芳偏过头去,向一名弟子说道:“你去往‘冰心轩’中,禀报花总巡察,就说她有位同胞兄弟,在独夫谷口求见。”

那弟子躬身领命,飞奔进谷,虎儿却剑眉微杨,向刘红芳问道:“刘姑娘,我姊姊是‘总巡察’吗?这‘总巡察’之职,大不大呢?”

刘红芳含笑答道:“怎么不大?除了掌门入外,这‘总巡察’—职,就是‘五刀派’中的最高名位。”

虎儿“哦”了一声,心中暗想,“冰心天女”花如梦既然获得“勾漏独夫”欧阳彝如此宠信,情由决不简单。自己见于她后,应该暂时不吐实情,编造一套虚言,加以搪塞,等到摸清底细,再行决定对策。

就在虎儿心中暗自编造谎话之际,独夫谷内响起银钤似的语音说道:“我幼遭孤露,多亏恩师‘落魂教主’托教成人,却哪里来的什么同胞兄弟”

刘红芳听出来人正是“冰心天女”花如梦,语意不承认有甚兄弟,遂功力暗紧,目光觑定虎儿,一来防他逃脱,二来准备出手。

虎儿闻言之下,哈哈笑道:“花姊姊,你不要说得这么肯定,且出来看看,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兄弟?”

语音方落,一条飘逸如仙的白衣人影,飞出独夫谷口。

来人自然便是“冰心天女”花如梦,但她却以两道目光,紧盯在虎儿身上,柳眉微挑,满面疑惑神色。

虎儿一阵心酸,凄然叫道:“花姊姊,你当真不认识我了吗?”

花如梦并不是不认识虎儿,所以发怔之故,一来是想不到虎儿会突然出现。二来因人在十五六岁,成长最速,昔日“落魂教”共聚之故,虎儿尚属幼童,如今不仅身材长高好多,并满面英风傲气,已变成一副极俊美的少年模样。

由幼童变成少年,轮廓上总有不少异样,遂把位“冰心天女”花如梦,看得满腹惊疑,呆呆发怔。

但这种惊疑发怔现象,在极短促间,便告消失,花如梦听完虎儿所说,已从对方的语音、神态、容貌的综合辨认之上,“呀”地一叫,颤声问道:“你……你……你难道是……是虎弟吗?竟……竟长得这样高了?”

虎儿极为精灵古怪,早就有了各种准备,闻言之下,眼圈一红,凄然垂泪叫道:“花姊,我们分别甚久了呢!虎儿虽已长高,但师傅却已惨遭不测,铁桶似的‘落魂教’,也冰消瓦解了呢!”

这几句话儿,果然勾起了花如梦的无限伤心,也自眼圈发红,盈盈欲泣。

“朱衣恶煞追魂燕”刘红芳见这名叫“虎儿”的少年,果与总巡察姊弟相称,关系密切,遂散去所聚功力,不再戒备,一旁笑道:“总巡察姊弟相逢,真是天大喜事,何必如此伤感?且请入谷细叙离情,并参见掌门人吧!”

花如梦点了点头,一面拉着虎儿,转身走进独夫谷,一面向他低声劝慰说道:“虎弟,你不要难过……”

虎儿故意挑逗花如梦,想从她刺激伤情之下,观察一切演变,遂不等花如梦再往下说,便自接口叹道:“花姊,你叫我怎不难过,‘双龙四鬼一枝花’中,只有你这‘一枝花’巍然独存,那么兴盛的‘落魂教’,也只胜下我这劫海孤雏,天涯飘泊。”

花如梦鼻间一酸,泪如泉落,悲声叫道:“虎弟放心,你既找着了我,我姊弟便从此相依为命,不会再让你孤苦无依,到处飘泊。”

虎儿装出一副破涕为笑神情,低声问道:“花姊,你怎会投入‘五刀派’,并荣任为‘总巡察’呢?”

花如梦抛泪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慢慢再告诉你,如今且先带你去谒见本派掌门。”潇湘子提供图档,xie_hong111OCR,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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