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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栖霞古寺

顾一鸥微一颔首,向卜星楼笑道:“卜贤侄,你与二位贤侄妇,郑老二已经告诉我了,我也是刚到,以‘龟息’停身在门外,听到了你们的话,终于换气时为卜贤侄警觉,以后多多留心这些小节,隔墙有耳,现在更是处处凶险潜伏,危机重重之时,你们更不可掉以轻心。”

卜星楼忙躬身受教。

顾一鸥又道:“卜贤侄又得辛苦一趟了……”

卜星楼忙道:“师叔有何吩咐,小侄听命。”

顾一鸥沉声道:“请贤侄与二位姑娘立即往金陵一行。”

卜星楼矍然道:“遵命!”

石飞红道:“就是现在动身?”

顾一鸥点头道:“是!我得交代几句,第一,我来扬州已七八天,颇知一般情况,清廷爪牙密布两淮,‘百变天狼’陆镇川坐镇在‘平山堂’,手下鹰犬正散布各处,江上一战,因是姓叶的主持,他们各有任务,私心极重,叶蓬失算,被我与你们五师叔在水中合力擒住,等于全军尽没,由姓叶的贼口亲供,才知弘厉已经出京,将到江南……”

石飞红忍不住高兴的哦了一声,美目放光,道:“皇帝老头到江南了?我们……”

却被卜星楼眼色止住下文。

顾一鸥续道:“不简单,弘历刚由热河避暑行宫启程南行,我们已经得到消息,他此行虽然是游江南,实有重大阴谋,也可说是专为我们这些人而来,隐有亲自监督之意,要他那班鹰犬把我们一网打尽……”

杨小真忍不住道:“那老头知道我们呀?是知道叔叔们的行踪了?”

顾一鸥颔首道:“有可能,这些年来,表面无事,他们暗中不知派出多少鹰犬,对我们作了多少布置,因此形势十分紧急,我才连夜赶来,因据姓叶的说,他们已经知道了栖霞山隐有你们师姑,正准备行动,我必须要你们三人连夜去一趟,请你们师姑即刻来此会合。”

卜星楼道:“家师也曾吩咐过,小侄就此动身。”

顾一鸥又道:“第二,你们虽已经过改装,我料定那姓陆的必已得知金山有变,姓叶的既已失手,兔死狐悲,他也有责任,非大肆逞凶,八面封锁,对我们采取报复不可!”

卜星楼道:“因此,这里也不安全,我们必须速离扬州?”

顾一鸥道:“我已吩咐清洪两帮弟子,为三位安排了水路,郁新仁,你送卜贤侄到码头,自然有人招呼,多小心点。”

郁新仁躬身道:“是,他们既有行动,水路安全吗?”

卜星楼道:“师叔安排了,当无问题,不冒险,不会成功,我们尽力以赴。”

顾一鸥欣然道:“卜贤侄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要低估敌人,也不必低估自己,我和你二师伯既有安排,还担心什么?”

郁新仁被责叱,面红过耳,忙躬身道:“是。”

顾一鸥大步而出,留下了一句话:“船上已有人安排。”

人已上了屋,四人留下一锭银子在桌上匆匆穿窗而出。

“栖霞山”,远在金陵郊外数十里处。

“栖霞古寺”,则在栖霞最高处。

现在,正是“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季节。

黄昏,满山红叶,灿烂得与晚霞相映。

晚霞红艳艳得吓人,像暴君烧城,烧红了半边西天。

三个中年商人,却难得风雅,竟在日薄崦滋,宿鸟归巢,暮霭苍茫中疾行于红叶铺满的小径上。

如说是游客,应当匆匆下山呀。

金陵有的是名胜古迹。

那么,这三个人为何独赏“栖霞”呢?

何况又是满身铜臭的市井商人。

奇怪的是三人竟不走向有名的“栖霞古寺”,也不走向“明月台”、“纱帽峰”、“白鹿泉”、“白乳泉”等胜处,却专拣幽僻无人迹的地方走,为首的一看天色将黑,四顾无人,竟掠身如箭,飞驰起来。

终于,为首的一停步,嘘了一口气道:“奇怪!‘白云庵’在哪儿呢?”

另二人也停在他身边,一左一右,右面的吸了一口气,掠了一下额际,低声道:“楼哥哥,你不是说三师叔已给了一张草图吗?老是这么乱找不是办法,天要黑了,还是把草图拿来看看吧。”

这三人正是卜星楼、石飞红和杨小真所改扮。

卜星楼由怀中取出一张横江毛边纸,上有用毛笔勾划出的草图,看看草图,又看看四面,嗯了一声:“方向没有错,大约还未到地头。”

杨小真道:“图上说庵在‘千佛崖’偏北的小溪边,石崖下,沿此一带,还有什么泉?”

石飞红接口道:“是‘白鹿泉’与‘白乳泉’。”

卜星楼道:“这里是‘栖霞寺’……”

他一手指点着草图上,道:“这侧边是石碣与舍利塔。‘千佛崖’在舍利塔的北面,沿‘纱帽峰’下,孤峰夹水,庵在这儿,为何看不到?”

石飞红道:“卜大哥,我想我们分作三方去找。”

卜星楼摇头道:“既有庵,方向又不错,‘栖霞寺’已可隐约看到,一定就在附近,用不着心急!”

他这么说,是怕她俩落单了,时快入夜,恐引起寺僧注意。

当此风声紧急,敌人随时可遇之时,如无必要,还是在一起能互相照应的好。

杨小真脱口道:“楼哥哥,别是我们走岔了路,只要找到‘千佛崖’,就差不多了。”

石飞红点头道:“真姊说的是,既有‘千佛’之名,该处必有不少佛像,沿着那边找,就容易了。”

卜星楼也觉得不错。

三人约略张望了一下,正在判断“千佛崖”的位置,猛听脚步声响,似由二十丈外的林中传来。

三人相顾一下,正要找隐身之处。

只听一声:“阿弥陀佛,三位施主可是迷了路?”

话落,林中已经走出一个中年和尚。

卜星楼心中一动,既已被对方发现,避无可避,顺口答道:“正是。”

那和尚已加快脚步,一面走近三人,一面笑道:“三位施主真好兴致,游山忘了时辰,现在要下山也来不及了,何不到敝刹小住一宵。”

转身向左上方一指,道:“由这里,不是可以看到那座塔顶吗?敝寺就在那里,三位施主请吧。”

卜星楼含笑道:“正要打扰呢,多谢大师了,这儿风景真不错……”

和尚合掌打下一个问讯,已立身在三人丈许之外,笑道:“本山虽非名山,但溪山泉石,皆有史迹,丹枫红艳,颇可一看。”

石飞红与杨小真都有不耐之色,卜星楼忙道:“大师,我听人说贵山有双泉,一崖,一峰之胜……”

和尚接道:“奇怪,三位施主玩到现在,还没有到过这些地方?难怪未曾到敝寺。”

卜星楼窘然道:“实不相瞒,小可等是第一次来栖霞,入山不久。”

和尚哦了一声:“难怪!幸而碰到小僧!”

向右面一指,道:“那边过去,被几座林子遮住的就是‘千佛崖’,双泉、一峰也在那边,只隔了这座小山头,时辰已晚,三位施主请到敝寺,明天和那几位施主一同去,岂不方便。”

卜星楼拱手道:“谢大师见教,我们乱跑一阵,想不到近在咫尺,大师先请,我们想先到山头走走,等下即到宝寺借宿。”

和尚笑道:“施主请便,小僧不及奉陪,先行一步了。”

说罢,转身仍走向原路。

卜星楼突然随手拾起一粒碎石,一甩手,打向三丈外的和尚背心。

石杨二女一怔。

那和尚无巧不巧地,脚下竟像被绊了一下,打了一个踉跄。

小石打空,直射出二丈外才力尽下坠。

卜星楼目光飞闪,道:“大师好走。”

人已飘身而起,向和尚飞扑过去。

那和尚刚稳定身形,回头笑道:“不打紧……施主,你……”

卜星楼已到了他身后,一掌微扬,笑道:“还得向大师讨教一下!”

虽是随手扬掌,却已吐出三分力道。

那和尚似乎失惊之下,忙摇着双手,道:“施主别开玩笑……”

卜星楼骤觉掌力一空,已被对方消解于无形,丝毫无声无息。

心中一惊,立时有数,哈哈一笑道:“真看不出大师还是道中高手,非好好讨教一下不可!”

说着,身随掌进,一式“穷神活鬼”钟离明的“神仙一把抓”,左掌虚按对方胸前“将台”,右手快如闪电,已抓向对方右手脉门。

和尚神色一变,脱口喝道:“你是钟离老化子的弟子?”

脚下连退三步,双臂一圈,双掌一合——

卜星楼一抓落空,欺进的身形骤然一顿,面前一股无形的暗劲,已经如潮涌到。

他已知道所料不差,玄功贯掌,步走“天星遁形”,双掌一斜一圈,亮出“太乙奇门”开门式,反击回去。

一声闷震,两方都退了一步,晃了一晃。

卜星楼心中一凛,暗道:“我已用了十成功力,对方似尚未全力发挥?”

石、杨二女先是莫明其妙,这时,已双双飞身掠到,挡住了和尚退路。

卜星楼笑道:“大师好浑厚的功力,还有多少帮手?我等一定讨教到底!”

和尚目光如利刃般凝视着卜星楼,又冷眼疾扫了蓄劲待发的石飞红与杨小真一眼,突然厉声道:“施主,快把来意说明,如有不实,勿怪贫衲要开杀戒了。”

卜星楼已经认定这和尚一定是与大内有关的人,却惊奇于对方有如此高出意外之功力。他心潮电转,估计奸党可能已经先到了一步,“九指尼姑”澄心师姑的安危难测,想先逼出与对方有关的大内中人,才好决定进退。

闻言,沉声道:“大师,何必装糊涂?想不到六根清净的出家人,竟会做奸党爪牙,辜负了大好身手,小可……”

和尚目光怒射,大喝道:“胡说!你小子口出不逊,你与钟离老化子是何称呼?便是老化子见了贫衲,也不敢如此放肆!”

卜星楼一怔,暗道:“这就奇了,听他口气,似乎和‘穷神活鬼’钟离明根熟识,俨然责叱之言,且目光严厉而不阴毒,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口中忙道:“请大师先开诚相见,免生误会。”

和尚目射神光,豪声道:“你是小辈,当然应先由你交代。”

卜星楼刚考虑如何措词才得体,未免顿了一下。

和尚沉声道:“年青人不可太世故,而致自误!”

卜星楼一轩眉,刚叫了一声:“大师……”

杨小真觉得和尚咄咄逼人,她本就性急,这时,恐卜星楼被对方逼出破绽,忍不住娇叱道:“你这和尚好欺人……”

和尚注视她一眼,截口喝道:“女孩儿家要庄重娴静些,最忌悍泼,贫衲没有怪你们狂妄无礼,已很客气了……”

杨小真冷笑一声:“楼哥哥,红姊,我们先把他搁下再说。”

石飞红接口道:“好,像这样倚老卖老,几时弄得清楚,卜哥哥,上!”

卜星楼刚疾喝:“且慢!”

无奈杨小真与石飞红却认定对方是“栖霞古寺”里的和尚,又具有如许身手,正当关心“九指尼姑”安危之际,都以为这和尚不是好人,如不先下手为强,等对方同党赶到,那就难说了……

因此,也不顾什么身份了,只想早早得手,越快越好,二女心意相通,眼色一递之下,杨小真首先发难,施展“银发仙姬”孟老婆婆的“菩提散手”,一记“慈航普度”,双掌平吐,把和尚整个身形圈在掌风里。

她这样做,是想攻敌所必救,和尚势非挥掌硬接不可,则石飞红可以乘隙而攻。

石飞红则几乎与杨小真同时出手,竟将“妙悟大师”

的看家绝学“法华兜罗手”凝足八成功力,轻飘飘地发出绵绵力道,也是攻和尚所必救。

二女等于同样心意,就是迫使和尚先应付自己这一方,以便另一方一击得手。

和尚本是面对卜星楼,左侧后是杨小真,右侧后是石飞红。

他就恰好处身鼎足之腹。

二女一出手,他就处于左右夹攻,无法兼顾之下。

卜星楼欲阻不及,且在敌友未分之下,他当然不便参与,也想看和尚如何应付二女。

和尚哈哈一笑:“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话声中,大袖双舞,一旋一抖,巨大的旋风,卷向二女攻到的身形,人已笔直升空丈许,大喝一声:“大胆丫头,也让你们知道天下之大……”

人在半空,倏地疾翻,变成头下脚上,两臂一张,十指如箕,随着暴泻的身形,向二女兜头抓下。

石飞红与杨小真却是欺身向和尚进招,被和尚强烈劲风一卷,都一顿身形,先触门户,尚未变招,和尚已经腾空,再掉头下扑,快得使人咋舌。

二女大惊之下各自向后飘退二丈。

和尚已在她俩一撤身之间,撤去力道两臂一曲,人如片叶被风一吹,在离地数尺间,滴溜溜一转,又直落地面,仍在原处。

杨小真发了性子,猛地撒出兵刃,娇喝一声:“红姊,我们让他尝尝‘乾坤七式’的厉害!”

石飞红也在这一招之下,看出这和尚功力奇高……人能在丈许高下,笔直上升,翻身下扑,又能在离地数尺时,仍回原来姿势,非同小可,戒心加深,也就应声:“好!”

她探手外衣之底,解下“玉带软剑”。

杨小真则是一柄“修罗刀”。

卜星楼道:“大师到底何人?以免我等冒犯!”

他旁观者清,已估计这和尚决非大内的人。

和尚本是毫不在乎地沉着以待。

杨小真的“修罗刀”一出鞘,他就目现威棱,似有怒意。

石飞红的“玉带软剑”一出手,他平静的神色骤然一变,身形也是微震!

卜星楼一开口,和尚反而向石飞红移近三步,沉声问道:“这柄剑是谁给你的?”

石飞红一剑在手,气定神凝,一见和尚向她逼来,有恃无恐地冷然道:“你可是看出姑娘的剑是神兵宝刃?”

和尚厉声道:“说!剑是谁给你的?”

石飞红刚要回答,杨小真却忍不住娇喝一声:“让你尝到厉害再说!”

话声中,娇躯一晃已到了和尚背后三尺,“修罗刀”光芒伸缩间已指向和尚背心。

和尚头也不回,狂笑一声:“无知丫头,就让你明白些!”

霍地脚转陀螺,掌随身转,快如闪电,狂风如刷,横扫而出。

杨小真忙挫腕收刀,向右移开丈许。

和尚倏地一坐腰,曲肘沉腕,双掌由分而合,大喝一声:“让你们见识一下!”

双掌一抖,击向三丈外的一株大腿般粗的枫树。

只听霹雳大震,如响焦雷!

一阵狂风,接着喀喳连响。

那株丹枫,齐腰震断,一阵摇晃后,上半段才向前倒下。

如此强烈掌力,别说石、杨二女接不住,便是卜星楼也无把握接下。

石飞红和杨小真都花容失色,一片刷白。

卜星楼脱口道:“‘霹雳震天掌’,大师难道是常师叔?”

和尚一呆,身形一直,目注卜星楼道:“你是谁的门下!”

卜星楼忙道:“家师戚长春!我名卜星楼。”

和尚震声道:“原来是戚大哥门人,我几乎失手,贫衲正是常修!”

卜星楼又惊又喜,忙躬身下拜道:“小侄无知,多多冒犯……”

向石、杨疾声道:“还不快来见过常四叔。”

石飞红首先还剑入鞘,盈盈下拜。

“震天掌”常修忙道:“免礼……”

神色一沉,指着刚套好“修罗刀”的杨小真,道:“这丫头好像当年‘修罗四血’的路数?为何和贤侄走在一起?”

卜星楼道:“四叔,她正是‘修罗血影’杨玉真的女儿……”

杨小真就地屈膝,道:“杨小真拜见四叔。”

常修双手齐伸,一把扶起卜星楼,又转身去虚扶石飞红,道:“难怪戚大哥的软剑会在姑娘手上,想必是卜贤侄……”

卜星楼忙接口道:“四叔,她是九华掌门的掌珠石飞红,也即是小侄未过门的媳妇。”

一指杨小真:“杨姑娘也是家师恩准与红妹同归小侄。”

常修本是对“修罗四血”有嫌怨,昔年正邪不并立,视同仇敌,所以刚才一见“修罗刀”出鞘,就动了怒,一听卜星楼这么说,知道同是自己人,其中必有曲折经过,立即释然道:“原来如此,杨姑娘也请起,且幸愚叔已经火气全退,如是以前,今日难免伤亡!”

卜星楼一身冷汗,忙道:“都是小侄一时疏忽,把四叔当作了……”

常修截口大笑:“愚叔也把你们当作初出道的江湖败类呢!”

石、杨二女已盈盈起立,都因刚才冒失,有点尴尬。

常修昔年豪迈无比,“八友”中以他个性最烈,出手也最狠,忙岔言道:“且喜贤侄得到两位这么好的侄媳妇,二位姑娘的尊长都好。”

石杨二女同声道:“托福。”

常修目光一转,目注卜星楼道:“贤侄可是奉命来此?”

卜星楼忙躬身道:“是。”

常修嘘了一口气,道:“可是要到‘白云庵’?可惜已经来迟了!”

卜星楼大吃一惊,道:“四叔……”

常修接口便道:“便是愚叔也迟到了三天!这多年来,愚叔先做樵夫,又做道士,二月前又做了和尚,那些鹰犬实在不简单,我于几天前,听到风声不对,兼程赶来这里……”

卜星楼忙道:“师姑怎样了?”

常修道:“要不要去看一看,只存一堆瓦砾,整座庵被人一把火烧光!”

卜星楼忙道:“四叔可有什么发现?”

常修道:“庵中的人都遭了毒手,七个比丘,都成了焦炭!”

卜星楼和石、杨二女都神色紧张起来。

常修继续道:“以你们八姑的身手,未必会葬身火窟,但难料安危,愚叔正在料理善后……”

猛道:“谁?”

只听阴恻恻干笑道:“是给你们善后的人!”

常修狂笑道:“找死的就滚出来!”

只听几声冷哼——

由常修刚才现身的林子里,影绰绰地闪出几条人影。

这时,由于天已入夜,加之无星无月,已是中秋过后的第二天,密云重压,颇有秋雨欲来之势。

对方又是一式黑衣,连头包住,实在看不出是何路数。

对方一共是五人,一经现身,就由当先走出的挥手,其他四个各展身形,捷逾鬼魅地向四面散开,再收网一样向常修等四人合围,一步一步地欺进。

显然,他们也慑于常修之威名,不敢稍为轻敌,步履间,越来越慢,十分沉重!

空气也骤由紧张而沉滞。

石飞红与杨小真互撞一下肘部,同时拔剑亮刀,往左右转向一站,石飞红道:“杀鸡焉用牛刀,让我们先教训他们一下。”

剑尖平举,凝功剑身,便要攻出!

常修始终瞪定那个正面为首的黑衣人,直等对方已走到面前二丈外,顿住了身形,常修才哼了一声:“你们胆子不小,敢捋常四爷虎须,一共来了多少人?最好再加一倍,才值得常四爷杀得痛快!”

卜星楼沉声招呼二女:“勿妄动!”

又向常修低声道:“四叔不妨先问问他们,可与八师姑有关?”

那正面的黑衣人恻恻干笑道:“常修,多年不见,火气如旧,你如有种,何必先隐身天台,扮作樵夫?又作道士,鬼鬼祟祟,害得咱们弟兄们疲于奔命,白白损折了几个,现在,该轮到你还债了吧?”

常修吸了一口气,沉声道:“真看不出你们这班走狗,居然连常某近二十年的行踪都打听得十不离九,好辛苦,常四爷苦了这多年,不能吃肉,又不能喝酒,现在,要大开杀戒,准备还俗,还是做‘大将军’了。”

抬手一指:“你们五个,最好一齐上,试试常四爷,这多年来的斤两,是否越老越辣。”

又向卜星楼和二女摆摆大袖:“你们三人且站在一边,看四叔把这五个走狗开刀!”

那五个黑衣人都是目射凶光,各自手按腰间,全神戒备。

卜星楼忙向二女一笑道:“快让开,看五叔的神功绝学!”

靠左面的二个黑衣人同时移步,冷喝:“大胆叛逆,回去!”

双双扬袖吐掌,四股阴风,向三人呼啸而出,劲道之强,都是一流身手。

石飞红冷叱一声:“卜哥哥,还他一点颜色。”

杨小真自从经过“穷神活鬼”钟离明功力转注,及得到“昆仑处士”戚长春与“银发仙妪”孟昭芳的绝学真传后,老是想施展,由梁山到栖霞,都没有尽情发挥的机会。

这时,忍不住冷笑一声:“打了再说!”

娇躯一晃,让过正面掌风来势,一式“鹤惊昆仑”,双臂一张,凌空而起,立展“天禽百解”手法,“丛草攫兔”向那个黑衣人闪电下扑。

身手之快,姿势之疾,曼妙中有凌厉,那黑衣人一惊猛撤掌,向后飘退丈许。

石飞红尚未及出手,卜星楼已欺进一步,双掌一抖,一记“怒雕抖翎”,迎击另一个黑衣人。

一声闷震,双方掌力四散,那黑衣人上身一晃,惊“咦”了一声:“好个小狗,真有几下子!”

卜星楼劲喝一声:“无知鼠辈,再接我一招!”

人已在话声中,欺近对方三尺,“玄鸟划沙”、“神鹰奋翼”,猛攻对方。

那正面黑衣人目中突涌碧光,闪烁间,好像磷火,声冷如冰:“退下!”

那两个黑衣人,一个刚准备向再扑而到的杨小真出手,一个正要和卜星楼硬拼,一听,立即同发厉啸,双掌一封门户,凌空倒射,身法之快,使人咋舌!

杨小真再发又落空。

卜星楼也猛撤力道,伫立不动。

常修仰天狂笑道:“不值一击的鼠辈,识相一点,你们五个向本将军磕三个响头,夹了尾巴快滚,常四爷好生之德,饶你们这一遭!”

正面黑衣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姓常的,你罪犯凌迟,侥幸漏网这多年,今夜该明白点,便是你那帮着朱元璋打江山的先祖常遇春也救不了你了!”

常修大吼一声:“鼠辈,安敢辱及本将军先祖,吃常四爷一掌!”

双掌一合,猛一抖,霹雳响处,掌力已经发出。

那黑衣人冷笑声中,身如箭射,直上夜空二丈多高,左袖一甩,厉叫一声:“常修,你先接这个!”

常修已动怒火,杀手立下,瞥见对方不敢硬接,身形升空,一甩之下,竟是两团鸭蛋大的黑影,转眼已到头顶!

心中一动,本想挥掌把它震落,念动间,单掌一扬,向空击去,人却脚尖一抵地面,以“逆水行舟”式,退出二丈许!

尚未站稳,半空暗红色的火光闪了两闪,黄烟冒处,如起连串闷雷,当空尽是血红一片,巨大的震幅,连地皮都在动。

常修虽然仗着一掌护住头面,本身又本能的护身“游潜”,因突然间不及料到,未能全力戒备,身在爆炸威力圈内,也被震得一阵眼冒金星,头昏眼黑。

卜星楼和二女却在四五丈外,突然惊变,脱口惊呼,本能地挥掌封住门户,也被强烈的震幅震得马步浮动,一片热气逼人,耳膜发闷,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

五个黑衣人同时发出了得意的奸笑声。

那为首黑衣人已落回地面,恻恻干笑道:“常老四,尝到厉害了吗?大爷们还有更厉害的杀手!”

常修刚定定神,猛听卜星楼叫道:“四叔,当心背后!”

原来,那两颗黑蛋似的东西,乃是最歹毒的“子母阴雷”,一经爆炸,引发内面的烈性炸药和毒粉,就连珠爆炸,由于是在半空炸开,波及三丈方圆,常修身在爆炸圈里,虽护住正面,背后左肩和右股却被几点毒火沾上,立即燃烧。

卜星楼百忙中发现常修背上冒起黄烟,所以立即出声警告。

常修毫不犹豫地全身一个急漩,就在对方五人蓄势戒备,以为他要攻来之际,他已借旋身吸引对方眼光之空隙,裂帛有声,自行撕开僧衣。

着火之处,已经成了黑洞,再被他旋身及裂衣一扬,被风一吹,黄烟一冒,迅即化为血红色的火舌,燃烧起来。

常修狂笑一声道:“想不到还有这一手鬼门道,常四爷倒有几分兴头了!”

一抖腕,把已快烧成火球的僧衣,向为首黑衣人抛出,好像抛出一团火球,人已大步欺去,一指为首黑衣人,喝道:“你们是谁?常四爷想起了一个人,要问清楚!”

那为首黑衣人随手一挥,把那团火球扫落丈许之外,有恃无恐地一手按在腰间,恻恻干笑:“姓常的,今夜是本座成大功的时候,就让你明白一点也好!”

“鬼影子唐治观现在何处?”

“大爷就是鬼影子‘唐治观’,现任大内侍卫第一班领班!”

常修闷吼一声:“常五爷已看到你一双鬼眼了,难得贼口亲供,另外四个,也一并招来。”

为首的黑衣人阴森森地接口道:“他们四位同仁,和唐大爷一样隶属大内。”

向左手一指:“他就是唐某拜弟‘阴司秀才’宋今仁和‘笑面无常’陈保真。”

又向右首二人摆摆手:“这两位哥儿就是‘崆峒双剑’白家兄弟,想你姓常的并不陌生吧?”

原来,刚才和杨小真、卜星楼对面的就是这二人,已在这几句话间,掠回了唐治观身边,五人作梅花形站立。

常修目射神光,厉声道:“好极了,你们‘邛崃三阴手’,加上白光,白明两个,值得常四爷一搏……”

“阴司秀才”宋今仁冷丢丢地接口道:“姓常的,你卖狂得够了,咱们特为你八个叛逆准备好送终的礼物,不必废话,你好好接着吧!”

话落,猛撤步,当先移动身形。

除了“鬼影子”唐治观仍是纹风不动外,其他三人也随即移动,把常修困在垓心,都有二三丈距离!

常修沉声道:“很不错,凭你们五个,敢这么大胆,想是仗着刚才那种吓孩子的爆竹,你们必须交代清楚,那玩意可是姓石的给你们的?他来了没有?快说!”

最后二字,如打焦雷。

卜星楼和二女瞥见对方五人都是身形一震,不知是受常修一喝之威?抑是那个“姓石的”使他们一惊?

唐治观阴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也害怕了?”

常修厉笑道:“如果是,你们带我去找石磊那厮,没有你们的事,如不是,你们哪一个敢再试试,常某先送他回姥姥家去!”

说时,双掌已凝足功力,目光如电,掠过五人身上,身形虽然仍在原处,却微微透出阴阳子午步法,只要他觑定了谁,谁就得准备先接他石破天惊的一击。

唐治观等都为之心中一凛。

他们心中明白,如果是单打独斗,不论是五人中哪一个,都接不下“震天掌”常修霹雳三掌。

即使五人联手,也难挡得住三五十招。

他们唯一倚仗的,就是每人各有二颗“子母阴雷”,那确是“阴阳圣手”石磊专为对付“丹心八友”而设的,不但是防身救命之宝,也是克敌制胜的杀着。

由于炼制不易,“阴阳圣手”自己也只有十颗,另十颗分给“三阴手”与“双剑”,因他们五人是石磊的心腹死党,倚畏最探,他们五人的功力,也是大内侍卫中较出类拔萃的。

石磊再三嘱咐过,非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准用,非到面对“丹心八友”中的大敌时,也不准用。

刚才“鬼影子”唐治观急于求功,想打常修一个措手不及,如当时常修当作是一般暗器的话,不论是以手接以掌震,都非死或重伤不可。

偏偏一向火爆的常修,竟会于出掌之时,撤身后退,只烧了他一袭僧衣,真是大材小用,好不痛惜。

现在,他们五人,实际上只存下六颗了。

因为,“崆峒双剑”中的老二白明的两颗,已经在日前夜袭“白云庵”时,用了二颗,虽然把“九指尼姑”澄心打个猝不及防,受了毒火重创,已交同党带走,在动手时,也有两个同党死在“九指尼姑”的“度厄菩提珠”下。

“子母阴雷”虽然歹毒霸道,但它的爆炸威力只限于三丈之内,施放时,必须自己先撤出三丈之外,石磊本人则可以凭本身功力,运用自如,他们五人就做不到。

常修的“震天霹雳掌”,无坚不摧,清楚看到了二颗“子母阴雷”的威力,现在他已有充分准备,谁个先向他出手,谁就得准备先接他的“震天掌”。

常修是何等人,粗中有细,这就是先攻心之计。

实在,他何尝不知“子母阴雷”的厉害,心情也极紧张。

“阴司秀才”宋今仁眼珠一眨,迅速地向老大“鬼影子”唐治观与老三“笑面无常”陈保真溜了一眼,唐治观立时森森一笑道:“姓常的,咱们每人有八颗玩意儿,你准备向阎老五面前报到吧!”

话声中,一挥手,身形向左急移。

其他四人立即向左游走,就像走马灯似的绕着常修周遭游动起来。

卜星楼刚才已看到“子母阴雷”的威力,暗暗为常修担心,又不便擅作主张,如果和杨小真,石飞红加入战圈,一则未得常修允许,二则恐怕越帮越忙,反而分散常修心神。

一见对方五人绕着常修游走,便知必有诡计。

那是迷乱常修心神,使他要注意四面,如常修向五人中一人发难,只要一出掌,对方即可及时撤身闪避,而由另外四人出手突袭!

他们五人拉开了距离,不敢近身进扑,正是引诱常修先动手之计。

常修仍是一动也不动,是以不变应万变。

杨小真憋不住了,她促声道:“楼哥哥,他们好不要脸,五个人对付常叔叔一个,我们如果一对一,存下二个,常叔叔就容易打发了……”

石飞红始终注目不瞬,左右手却已各握着一支带翅的朱红小剑。

卜星楼冷眼瞥见,心中一动,传声道:“红妹,你注意那个瘦长的,什么‘阴司秀才’,站到右首去,取他右手脉门或腰间。”

石飞红已应声向右移步。

猛听“鬼影子”唐治观阴笑突扬:“白老大,咱点烟,你放火!”

白光哑声应道:“照办!”

话声刚落,“鬼影子”唐治观突然一收身形,向常修一扬手,喝声:“打!”

他快,常修更快!

他身形刚一缓,常修已双掌一抖,霹雳大震,掌力发出,撞向唐治观。

就在吐掌刹那,身形弹起,升空丈许,双臂一张,明明是要向西面扑去,倏地曲腰振臂,全身划了半个弧形比电还快,向南方扑去。

双方变化都极快,这一刹那间,唐治观在东面,西面则是白光,南面则是白明。

唐治观打出的是“阴阳圣手”所给的“黄磷化骨烟”,波波两声,半空黄烟一冒,迅即滚滚四散。

他已翻身倒射三丈外,又贴地滚出两丈许。

这是他和“阴司秀才”宋今仁的鬼主意,他当先出手,却是第一个退得快的。

他认为这么一来,不论常修如何快,决不敢冲入“化骨烟”中向他追扑,第二步接着他的,就是白光了。

依照宋今仁的意思,是由唐老大先出手,再“逼使”

白光非出手不可。

只要白光一出手,他和陈老三也即撤出三四丈外。

不论常修如何,只要白光的二颗“子母阴雷”一出手,常修非闪避不可,再由宋今仁捡空子打常修一个措手不及。

万一常修逞勇不退,反而向白光进扑的话,也是天从人愿,让白光做替死鬼。

情况正如宋今仁所估计!

常修竟向唐治观出掌,唐老大早已溜出五六丈外,常修掌力打空只把地面击了一块大坑。

常修竟向白光扑去!

“阴司秀才”宋今仁脱口叫道:“白老大,快!”

白光一挫牙,双手猛甩,就是两颗“子母阴雷”,打向半空,人也飞身后退。

不料,就在这间不容发间,常修竟转向白明扑去。

连串闷雷过处,红光眩眼难睁,又是地皮震动,草树纷飞。

这一下,完全打空,所有的人,都在爆炸威力圈外,只是震得耳膜发闷,眼冒金星而已。

白明大骇之下,刚沉腕亮剑,一招“河岳流星”杀手,洒出大片剑幕,罩向常修。

常修狂笑一声:“你兄弟该死!”

双掌一抖,霹雳继起。

剑光一闪,白明手中的“弧形毒剑”先被震出手,虎口溢血,慌不迭地翻身后退!

常修先出左手,一阻飞身驰援白老二的白光急势,右手一记“照天印”,结结实实地按在白明胸前,狂吼未出,人已震飞丈外,喷血气绝,整个胸前,骨肉全碎!

常修刚转身面向眼红冒火的白光——

猛听石飞红一声:“打!”

卜星楼大喝:“四叔小心!”

常修应声回身,双掌一合。

却是“阴司秀才”宋今仁趁常修杀人后转身疏忽之际,一声不响地一扬左手,先打出两支“子午闷心钉”。

同时,右手一甩,就是两颗“子母阴雷”。

他好狠,竟不顾猛扑常修的白光,想利用常修全神应付白光之际,连同白光一并炸成粉碎!

石飞红及时出手了!

她却未料到“阴司秀才”竟是左右手同出。

“阴司秀才”出手之快,不下于闪电追风。

石飞红左手刚甩了一支朱红小剑,射向宋今仁右手脉门,宋今仁的“子午闷心钉”已经到了常修背心!

常修旋身间,两支“闷心钉”只差毫发地由常修左肩呼啸而过。

一支打空。

一支擦过衣上,连油皮擦去一块,常修立觉肩上一麻,便知事淬毒暗青子,忙吸气行功,逼住肩上血脉。

而宋今仁的“子母阴雷”又出手了!

石飞红的带翅小剑,虽然及时射入宋今仁左腰,右手继出小剑,却告落空!

宋今仁在甩手间,已警觉石飞红出手了。

折腰闪避不及,被朱红小剑进入左腰寸许,一痛撤身,恰好让过石飞红第二支小剑。

这是一眨眼间发生的事!

卜星楼为之奋不顾身,腾身吐掌,想劈空击落那两颗“子母阴雷”。

而心痛弟仇的白光也已扑到常修背后!

他手中“弧形毒剑”闪电吐出,恨不得把常修来个透心凉。

常修在吸气止毒刹那,刚发觉“阴司秀才”的“子母阴雷”已到头顶,而白光的毒剑又已突袭背后,金刃破风,他当然明白危机顷刻,自己一念疏忽!

这个骨节眼上,他想避也来不及了。

即使能避过白光一剑,却难避过“子母阴雷”!

他一横心之下,当机立断!

他在白光“弧形毒剑”已将由背穿心的刹那,倏地往前仆倒,极像中剑了。

白光眼看报仇在即,一喜之下,继之大骇!

他也突然发觉“阴司秀才”已发出“子母阴雷”,他刚才急怒攻敌,只知为乃弟报仇,挟十二成剑势猛袭常修。

变化太快,也大出他意外,他绝末料到宋今仁连他也一并下手!

等到发觉时,已来不及了。

人当面临死亡时,自有求生的本能,一剑落空,招式已老,顾不得再伤倒仆在面前的常修,单掌一封头面,就想翻身倒射。

念头刚转,猛觉脚骨小胫上如中铁锤,竟被常修一式少林“小勾腿”,踹了一脚,立时打了个踉跄!

常修已把握这一瞬之际,前仆之势,已来了一式“磨旋”,整个身形在地面像转磨一样一旋,右手恰好抓住白光的左脚!

常修一吸气,猛抖腕,竟把重达百多斤的白光整个身体甩向半空,正好迎着那两颗欲爆未爆的“子母阴雷”。

常修已在振腕后,双掌护住头面与前胸,以“燕青十八滚”,贴地疾滚。

已腾身半空,刚要吐掌击向“子母阴雷”的卜星楼也急化“细胸巧翻云”,倒射回去。

如雷闷震,又是红光刺目!

一声惨嗥,白光成了红炭!

他整个身子,正好被“子母阴雷”炸成碎屑四散!

石飞红与杨小真当然最关心卜星楼。

石飞红因自己出手差了一瞬,未能阻住宋今仁,卜星楼腾空而起时,她为之惊呼出声。

杨小真只有顿脚。

一炸之威,卜星楼倒射而落的身形为之站立不稳,跌了一跤!

惊魂未定,大变又起!

却是“鬼影子”唐治观与“笑面无常”陈保真因“阴司秀才”宋今仁中了石飞红的带翅朱红小剑,大怒之下,对石飞红也起了杀机!

“邛崃三阴手”,作恶多年,自有他们过人之处,“崆峒双剑”白家兄弟先后惨死,在他们看来,无关痛痒,党同伐异,不当一回事。

在这个时候,少了两个争功的,多了两个替死鬼,是好事。

宋今仁挨了一剑,又是腰间要命所在,不但宋今仁把石飞红恨之入骨,连唐、陈二人也眼红了。

唐治观迅速地一咬牙,把那柄朱红小剑由宋老二腰间拔出。

陈保真飞快地给宋老二上了金创药包扎好。

三人互看一眼,唐治观一声不响地向陈老三打了一个“斩尽杀绝”的手势。

因为,现在只有“笑面无常”陈保真仅存的还有两颗“子母阴雷”。

他们心里明白,不但常修是生死劲敌,连卜星楼等三个小辈也是难缠的强敌。

如果想逃,绝对逃不了常修等四人的阻截,主客易势,强弱已判,由五对四,变成了三对四,只要常修等四人一反扑,他三人就难逃公道了。

唯有背城借一,作死里逃生之战。

三人心意相通,狼狈为奸,不但狠毒,且又阴沉,一有决定,不用开口,眼色一递,便如桴鼓相应。

陈保真以极快的手法,分了一颗“子母阴雷”给“阴司秀才”宋今仁,便悄悄地向石飞红背后掩到。

唐治观则先向滚出二丈外,一身灰土,狼狈不堪的“震天掌”常修闷声不吭地打出一把“子午闷心钉”。

人也随即腾空飞扑!

这时,因空中黄雾弥漫,视线不清,又当惊魂未定之际,“震天掌”常修虽幸逃阴雷之劫,也是一头冷汗。

大把“子午闷心钉”到了他身前数尺外,他才警觉,大喝一声:“贤侄小心暗算!烟气可能有毒……”

双掌怒翻,把正面的五支“子午闷心钉”震落,人已撤身飘退,想退到黄雾不及之处再说。却恰好避过了唐老大一扑之势。

卜星楼一立定身形,也立即察觉那种蒙蒙黄烟有扑鼻的怪气味,刚挥手招呼:“红妹,真妹,快退!”

这时,杨小真已早一步掠到了他身边。

石飞红也正由右方掠来,刚掠到卜星楼丈许外,三人几乎同时惊变!

石飞红一伏娇躯,避过了由头顶呼啸而过的三支“子午闷心钉”。

卜星楼疾喝:“狗贼敢尔!”

人已飞身掠过石飞红,向她身后扑去!

却是“笑面无常”陈保真像幽灵似的现身石飞红背后。

杨小真一样关心地跟着掠到。

石飞红刚立起身形,砰的一声,卜星楼已硬接了陈保真击向石飞红的一记“惊鸿照影”阴手。

卜星楼是全力出手。

陈保真也是十足下手,想一掌立毙伏地的石飞红。

陈保真是单掌斜下之势。

卜星楼是居高凌下之势。

双方掌力在半空交绥,把地上震成一个数尺许的土槽,沙土纷飞,狂风四散。

陈保真眼看功败垂成,心中恨毒,一手已探出那颗“子母阴雷”,却故意装作不支的样子,一连退了几步,似要倒下。

杨小真娇叱一声:“该死的东西!打!”

一手舞刀,一掌劈出,人也飞扑过去。

卜星楼欲阻不及,忙喝:“真妹小心……”

人也跟着接应。

石飞红刚才骤受陈保真“子午闷心钉”暗算,气在心内,当然也跟着转身扑去。

三人中只要一个,已够陈保真头痛,何况是以一对三!

只见他似要转身遁走,无奈杨小真比他更快,刚避过杨小真一记劈空掌风,“修罗刀”一闪而到,兜头带肩下劈。

“笑面无常”陈保真手忙脚乱地左摇右晃,才让过杨小真连环三刀,人已狼狈不堪。

卜星楼也已翻身飘落,挡住了陈保真的后路。

杨小真精神倍长,“修罗刀”幻成雪影碧光,把陈保真罩在霍霍刀风之下。

后一步掠到的石飞红一咬牙,“玉带软剑”一顺,便要立即收拾这“笑面无常”。

猛听常修大喝一声:“卜贤侄,小心狗贼使诈!”

又大叫:“姓唐的,你还想溜吗?”

人已在十多丈外。

这时,卜星楼等和常修分开两处,相距约七八丈,由于黄雾迷漫,双方都看不到身形,而只可听到声音。

猛听“鬼影子”唐治观暴啸一声:“老二,老么,风紧,扯乎!”

常修狂笑震天:“别说你是‘鬼影子’,就是‘风影子’,也别想做梦了!”

霹雳响,发掌了。

又听唐治观惨哼着:“姓常的,你再尝尝大爷的‘黑蛋子’!”

卜星楼一惊,迅忖道:“难怪他们敢于顽抗到底,原来还有那东西!”

游目四扫,黄雾中,只能看到周遭丈许左右,连已中了石飞红小剑的“阴司秀才”宋今仁也不知死活,看不到影子。

杨小真突扬冷笑:“着!”

她已施展了“银发仙妪”孟昭芳“乾坤七式”的阴三剑。

以刀代剑,威力相等。第一招刚发出——

陈保真一声闷哼,头上黑布开了天窗,连头发带头皮,被“修罗刀”削下一片,藏头缩颈,窜出丈外,吓出一身冷汗。

杨小真笑了一声:“狗贼能再逃过姑奶奶两招,就饶你一命……”

说着,人已刀光如电,跟着攻到。

“笑面无常”陈保真反而身形立定,索性扯了已断落小半的黑布包头,露出白森森无血的阴沉面孔,发出刺耳的阴笑:“原来是臭丫头,你看……”

手一伸,右掌心赫然一个黑鸭蛋。

“修罗刀”刚要吐出的杨小真为之一窒,全身紧张,一手取出一把“修罗化血神针”,沉声道:“狗贼,你敢?看是谁快?”

人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

卜星楼和石飞红都是心神大震,双双腾身,一左,一右,监视着“笑面无常”。

卜星楼喝道:“姓陈的,你明白一点,刚才你们同党也露了几手,能伤得我们毫发吗?”

陈保真截口作奸笑道:“有何不敢?陈三爷最明白,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现在与刚才不同的是彼此相距很近,陈三爷要一命换三命,你们别想活了!”

说着,人已缓步向杨小真逼去。

一步,一步,都代表了死神的影子。

杨小真厉声叫道:“楼哥哥,红姊,你们快走,我同狗贼一拼!”

扬手便要打出“修罗化血神针”。

她是横了心,拼着和陈保真同归于尽了。

要知道,她因急于求功,和陈保真短兵相接,近在咫尺,加之刚才把陈保真逼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一念轻敌,忘了利害,以致想撤身也来不及了。

卜星楼与石飞红则是为了关心她,安危与共,生死相关,这时也是一左,一右,只在丈许远近,却因投鼠忌器,虽想下杀手,也不敢妄动。

杨小真性急之下,就要先下手为强!

卜星楼忙喝:“真妹慢着……”

陈保真笃定泰山地连声奸笑道:“一命换三命,连本加利,三爷豁出去了,臭丫头,你敢动,三爷不胜欢迎,看谁动得利害?嘿嘿……”

卜星楼沉声喝道:“姓陈的,未必如你想得好,最多也不过你死我伤罢了……”

霍地回身,为之失色。

却是“阴司秀才”宋今仁一手捂着腰,一手托着一颗“黑鸭蛋”,像鬼一样由黄雾中掩到他背后。

只听宋今仁牙齿咬得格格响,切齿有声:“无知小贼,也该你尝尝‘邛崃三阴手’的味道,乖乖束手待缚吧!”

人已一手作甩出之势,向卜星楼步步逼进。

这一下子,杨小真和石飞红都沉不住气了,花容刷地煞白。

陈保真笑得好不得意:“凭你们三个小狗男女,也敢和爷们作对?老实点,爷们只要抓姓常的叛逆报功,你们三个,还有活命的希望,嘿嘿!若不听命,马上叫你们血肉粉碎……”

卜星楼星目泛红,他已准备拼命一搏了!

猛听一声冷笑:“不见得,看你们祖奶奶的!”

话声刚起,金花乱闪,银芒如电,好像洒了一天流星。

宋陈二人闻声色变,刚循声注目,身形已被银芒罩住!

卜星楼如梦初觉,大喝一声:“退!”

石飞红和杨小真都在准备首先发难,以保全卜星楼,救星天降,惊喜之下,反应都快,卜星楼话声刚出,她俩已应声腾空倒射。

“阴司秀才”厉叫一声:“老三拼!”

两人同时甩手!

红光连闪,连珠爆炸!

却是分为两个方面!

“阴司秀才”是向刚才发声之处甩出。

“笑面无常”却是向石飞红与杨小真腾空倒射的身形甩出!

卜星楼是向另一方面倒纵,半空中百忙里瞥见,为之心胆皆裂,疾声急喝:“小心后面!”

他一出声,真气立泄,只好猛打千斤坠,疾泻地面。

石飞红与杨小真当然也已警觉。

只是,人在半空,她俩想加速下降或变化转折,却已来不及了!

卜星楼星目怒瞪,他一向沉稳,这时状若疯狂,大吼一声,便要向“笑面无常”扑去。

猛听常修沉声道:“贤侄沉着些。”

话声刚落,两声惨叫,“阴司秀才”真的回到阴司去了。

“笑面无常”也成了断命无常。

二人都是被那大片密如流星的银芒打中全身大穴,立时倒地气绝。

常修突然地现身,左手提着不知死活的“鬼影子”唐治观,大约是被常修点了穴道,已是像只要死狗。

石飞红和杨小真安安然然地并肩站在四丈之外,惊容刚退,却因激动而闪着泪光,呆呆地看着卜星楼。

卜星楼不由自主地颤声叫道:“红妹!真妹!不知哪位高人救了我们?”

是有人救了二女,他却说成我们,在他说来,是多么自然,因为夫妇等于一体,如果二女万一有损伤,他安得不心碎肠断?

他说着,张开双臂,向二女大步走去。

二女嘤咛一声,双双携手,向卜星楼跑过来。

常修高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贤侄怎么忘了先向救命恩人道谢?”

卜星楼如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冷水,自感失态,惨白的俊脸一红,忙道:“四叔,不知是哪位高人?小侄正要和两位姑娘拜谢援手大德。”

石飞红和杨小真也回过头来,为之大羞,面涌红云,双双低下头去。

只听一声清脆的笑声道:“老四,你仍是当年那般口快,难怪生成和尚命,听你口气,都是自己人,人家受惊之后,真情流露,你还有心乱嚼舌头?”

话声中,一个中年村姑打扮的女人由那抹林子里款步走来。

卜星楼和二女早已循声注目。

只见来人布衣荆钗,在夜色中,虽看不清本来面目,由脸型轮廓上可以看出很端正,尤其一双明眸,虽在黑夜中,也澄如秋水,清亮可鉴,一看便知修为很高。

卜星楼已由对方叫常修“老四”而分辨出九分,忙一拉二女,大步迎上,推金山,倒玉柱,行下大礼。

那中年女人忙不迭地连叫:“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常修哈哈道:“以你做六姑的身份,加上及时伸手,受他们三个人几个头,也是应该的。”

卜星楼知道自己猜测得不错,来人正是“八友”中的“金剑银丸”陈婉若。

忙叫道:“六姑,小侄卜星楼,是昆仑门下……”

向二女一摆手:“这位是九华石飞红姑娘,和杨小真姑娘……”

常修接口道:“两位丫头也就是你的侄媳妇,还没过门。”

石飞红和杨小真忙叫道:“六姑姑,侄女拜见,并谢……”

陈婉若早已一手一个,拉起二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笑道:“真是难得。”

杨小真向陈婉若娇笑道:“六姑姑,你刚才露的一手,真好。”

石飞红也笑道:“六姑姑,你由那么远,用二粒银丸,能把两颗阴雷撞出二丈多才爆炸,真不得了。”

卜星楼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自己只听到阴雷爆炸,眼见危机一发,却未看清这一点,空自急昏了头,这时仍有余悸,不禁庆幸之余,又有点哑然失笑。

石飞红白了他一眼。

杨小真摇着陈婉若的右手,笑道:“六姑姑,你的金剑呢?教我和红姊几手好不好?”

原来,她没有看见陈婉若有佩剑的痕迹。

陈婉若笑道:“我已多年不佩剑了,何况处处要隐蔽身份……”

常修接口道:“真丫头好聪明,你们六姑最拿手的‘百柔剑法’,独步天下,如论用剑,便是你们戚大伯也不及六姑呢……”

石飞红叫道:“那,姑姑一定要教我们几招。”

陈婉若似有感触,黯然一叹,道:“别听你们四叔的话!以后再说吧。”

杨小真咦了一声:“姑姑,你……”

原来,她握着陈婉若的右手,这时发觉陈婉若右手大拇指没有了,是齐虎口处断去的。

她十分机灵,马上觉得不宜问,便一顿而止。

卜星楼当然明白陈婉若的心情,忙岔言道:“四叔,问问这个姓唐的口供,也好知道八姑……”

陈婉若嘘了一口气,截口道:“八妹如何?我三夜没有睡,由徐州一直赶来……”

石、杨二女为之笑容敛去,低下头。

卜星楼也后悔自己失言了。

陈婉若立时察觉有异,失声道:“老四,八妹怎样了?”

常修一掌拍在“鬼影子”唐治观的“阳陵泉”穴和“曲池”“关外”“合谷”三穴上,一面沉声道:“没什么,等我先问问这姓唐的狗贼再说!”

唐治观应掌而醒,眼皮一动,又自闭着。

常修喝道:“别装死,惹发了常四爷的火,想死也不行!”

卜星楼倏地出手,一把捏住唐治观的下巴。

常修噢了一声:“我倒忘了,姓唐的,你想断舌自绝?好笑!”

卜星楼道:“四叔,他想咽下什么东西?”

陈婉若哼了一声:“老四,你忘了大内刑规,有齿藏毒丸之说,他是想吞下齿中毒药。”

常修一扬巨掌先刮了唐治观一个大嘴巴,两指一捏对方嘴角,嘴巴立即大张,他屈指连弹!

唐治观全身痉挛着,面上扭曲着,喉中唔唔惨哼。

常修笑道:“有种,打掉牙齿和血吞吧,你有勇气自绝,没有勇气说话?”

一放手,又卡住了唐治观的喉咙。

另一手一按对方的头。

唐治观口张处,吐出大口的血和碎牙。

常修竟把他的门牙一概弹掉了。

陈婉若一面走向已死的陈保真,收回银丸,一面蹙眉道:“老四,慢慢问他……噢,这个烟味古怪,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儿再说吧。”

卜星楼忙道:“我想起来了,还是换个地方吧。”

常修放了手,哼了一声:“大不了是慢性毒烟,大半天了,也快被风吹散了。”

唐治观吐了一口气,狞笑起来:“不错,三天之后,你们都会变成一滩脓血……”

由于无牙漏风,吐字不清。

常修怒道:“你这狗贼,少冒坏水,常四爷面前,你老实点。”

石飞红和杨小真都面色一变,刚要开口却被卜星楼摇手止住。

陈婉若笑道:“老四,不论怎样,先问八妹的消息!”

常修喝道:“快说!免得多讨苦头吃!”

唐治观喘声道:“唐某到了这种地步,认栽就是……澄心……尼姑,已被我们的人带走了!”

常修嗔目大喝道:“是谁做的好事?自然有你们三个一份,带到什么地方?已几天了?”

唐治观阴恻恻地道:“不错!当夜也有我们三弟兄,不过,是我们上头亲自下的手。”

常修吼道:“是说石磊那狗头?”

唐治观点点头道:“是!”

常修晃着紧握的拳头,道:“好!我必搏杀此贼,他去往何处?已多久了?”

唐治观含糊地道:“大约是过江,押回北京去了……已六天多啦。”

等于说,你们想追截也来不及了。

常修挫牙叫道:“六妹,走……”

一脚把唐治观踏个四仰八又,就要……

陈婉若忙道:“且慢!”

常修吼道:“我们快赶路,送他和两个拜弟叙旧去!”

陈婉若把常修推开,目注面如土色,不住喘气的唐治观沉声道:“唐治观,你也算闯出道的人物,亮万多年,所说可是实话?”

唐治观只有点头的份儿。

陈婉若冷笑道:“你老实点,五天前,我路遇‘散花仙客’田光,身受重伤,说是被石磊那厮暗算,他已上了黄山,你说慌!”

唐治观神色一紧,仍挣着嘴硬:“上头是由这里过江的……”

常修把他夹脖子抓起,笑道:“‘鬼影子’鬼话连篇,是你自己不成人话,狗牙已光,轮到摘你的狗舌了……”

唐治观嘶声连叫:“常大侠,我说……我……说……”

常修怒喝:“快!常四爷耐性有限,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

唐治观喘声道:“上头确是临时有急事,才决定……上黄山,他原是来这里的……”

常修喝道:“到底如何?”

唐治观哼着说:“我们一共来了八人,另三个是‘天山三雄’,得手后,就先把人押走了,留下我们五人,是上头早就吩咐,说你们……可能会在这几天内赶来……”

常修哼道:“倒被他料着了,那厮就是诡计多端,只有我们老二可以对付他……单凭你们八人,敢找我们老八?又能得手?骗谁?”

唐治观心中发毛,暗叫:“谁说常老四粗莽?他什么都知道,好利害!”

口中忙叫屈起来:“常大侠,我命在你手,怎敢骗你,澄心师太是中了‘天山断魂香’,又挨了‘龙须刺’,被他们三个用‘化血神网’罩住,澄心师太还伤了他们老二老三呢……”

常修哼了一声:“这还有点影儿,老六,你看怎样?”

陈婉若惨然道:“可惜二哥不在,那姓石的奸诈百出,人一落在他手,怎知下落?”

常修一掌按在唐治观天灵盖上,喝道:“姓唐的,你老实说,我们老八可能送到何处?你若不好好交代,我会慢慢消遣你!”

唐治观几乎像哭丧:“常大侠,不外三条路,一是回京,二是江宁,三是……黄山……”

常修冷笑道:“等于废话!你如说得我认为有点眉目了,我放你一次生,否则,哼!”

唐治观觉得有了一线生机,苦笑着:“常大侠,你老圣明……”

常修喝道:“你别来这一套……”

唐治观惨然道:“你知道,我回去也难逃一死,所受更惨,我弟兄三人也完了,哪敢不说实话……”

陈婉若点头道:“你慢慢说吧。”

唐治观想了一下,道:“姓石的为人,二位知道得多,他到底如何安排?唐某无法猜测,他一向行事莫测,突然转向黄山,也不知做什么?却听说另有人已准备对付……

在金山寺的施大侠……”

卜星楼点头道:“是有此事!”

唐治观吸了一口气,又道:“唐某奉告的,是当今皇上已下江南,姓石的可能是奉密诏接驾去了,此行目的,除了对付你们八位外,就是摧毁‘天地会’的组织,其他无可说的了。”

陈婉若道:“弘厉出京,我早已知道,并一路跟下来,却在徐州以北百多里处脱了线,你可知道他准备到一些什么地方?”

唐治观毫无停顿地答道:“和第一次差不多,据上头说,这次扬州‘花会’是专为……给老头子观赏的,可能已经驾到扬州,也可能先到海宁!”

常修一怔,道:“海宁?弘历会到海宁?干什么?”

石飞红脱口道:“当然是去看钱塘潮呀,八月十八,就是明天!”

杨小真也忘形地噢了一声:“难怪顾三叔要新仁师兄去……”

被卜星楼一撞肘,她没说下去。

常修自言自语:“海宁,海宁,莫非真的有八成光了?奇怪……”

陈婉若道:“好了,你连弘历的行踪也告诉了我们,足见有诚意,我们也不好意思难为你了……”

常修跳了起来,叫道:“姓唐的,你走吧!告诉姓石的,常某五天至十天内在扬州‘平山堂’等他决一死战,不来的是王八龟孙子……”

还张开右手,作乌龟爬状。

石、杨二女差点背过脸去。

唐治观缓缓立起,惨笑道:“常大侠,虽承不杀之恩,我还能回去吗?”

陈婉若道:“可以,唐道友,现在只有你一人活着,我敢说一句,决无第二人知道你和我们说过什么,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正可借断齿之仇,去见姓石的,有机会如能一念改过,将功折罪,我们一定把你当作一家人看待。”

唐治观目涌泪光,一低头,颤声道:“唐某走了……”

掉头转身,腾身消逝夜空。

石飞红道:“我们可以跟着他!”

陈婉若摇摇头目注常修道:“老四,依我判断,八妹可能被送到扬州去了,顾老三和施老七他们都在,我们马上赶去,或尚有一线希望……”

卜星楼忙把郑思明、施豪、王思古、顾一鸥都在扬州,及自己奉师命由梁山红谷南下的一切经过述说一遍,并表示自己奉命先到金山,再到栖霞后,再到江宁一趟,看看丐帮“金陵分舵”有无恩师传令?才好决定今后行止。

石飞红脱口道:“这样,我们不能和六姑、四叔去扬州了?”

陈婉若笑道:“别急,你们戚大伯一向神机妙算,或许另有更重要的差遣,反正不争一时,老四可以先走,我同你们到金陵一趟,如戚大哥没有特殊的事,我可以作主!”

石飞红和杨小真都高兴地叫道:“六姑姑,你真好。”

常修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道:“这样也好,说句实话,今夜是你来得正好,我一时疏忽,差点栽在这几个狗贼手上,连累卜贤侄和两个丫头出了意外,那才叫我无法见戚老大……我做了两个多月和尚,也该做点好事,你们先去金陵,我虽心急如火,得先埋了这几个狗贼……”

卜星楼忙道:“四叔只管请便,这种事,小侄理当代劳。”

常修一顿脚,叫道:“我真糊涂,忘了问姓唐的一句,这牢什子的黄雾有什么鬼?”

陈婉若道:“人已走了,以我看来,如果真的那么利害,姓唐的决不会不打招呼就走,你放心走吧!”

常修道:“好,我要还俗了,一到扬州,就换衣,先把弘历开刀……”

一声豪迈的长啸,破空而去。

陈婉若低沉一叹:“四哥,你的杀心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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