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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浴血大战亲王府

但他们人多势众,死伤两个,立即补上四个,如此一来,辛志刚已无余力再支援伍南屏,使得伍南屏立时又陷入左支右绌的困境。

伍南屏权衡全局,心知没法再拖,只好一横心,震声大喝道:“婷婷,快率同辛大侠突围,别全都搁在这儿,连个报仇的都没有。”

柳婷婷悲声说道: “不!我已说过,要死,大家死在一起。”

伍南屏一挫钢牙道:“婷婷你再不听话,我只好横剑自刎了。”

“不!”柳婷婷截口悲呼道:“伍南屏,千万不可以……”

悲呼声中,她已形同疯虎似地,“唰、唰、唰”一连三记绝招,将朱志宇迫退五尺,娇躯一闪,身剑合一地向花解语扑来。

“四绝妖姬”花解语,自然不愿吃眼前亏,而轻樱锐锋。

当下,娇笑一声,闪身横飞八尺。

但饶她闪避得快,左腿上还是挂了彩,痛得她不由地发出一声“哎哟”。

也就在花解语的这一声“哎哟”之中,柳婷婷已使得围攻辛志刚的四个劲装汉子,三死一伤,受伤的一个,也被辛志刚一脚踢飞丈外。

在这令人眼花缭乱,心悸神摇的刹那之间,柳婷婷已携起伍南屏的手,娇喝一声道:“起!”

话出身腾,双双向一旁的屋顶上飞射,同时,并扬声大喝道:“辛大侠请断后……”

但她话没说完,朱志宇已是先发制人地,振剑横里截来,并怒喝一声:“下去!”

柳婷婷娇躯凌空,还带着一个伍南屏,自然没法硬抗,只好被迫而下降,并扬声说道:“辛大侠,咱们三人背靠背,联手拒敌待援。”

朱志宇冷笑一声:“好主意!看你能顽抗到几时……”

话声中,他已挥剑将对方三人圈入绵密的剑幕中,“四绝妖姬”花解语,也已包扎好伤口,仗剑加入战圈。

三对二,依然是原班人马,但伍南屏等三人,在改变作战方式,以背靠背联手拒敌之后,已不若方才那么危险了。

令人诧异的是:朱志宇这边,除了他本人与花解语之外,尽是一些劲装壮汉的武土之流,他那些主要助手,苟逢春、江玲、甚至于连朱君玉也不曾见到。

那么,那些人去哪儿了呢?

这问题,虽然使得伍南屏等人心头纳闷,却也是暗中庆幸,否则,他们三人可没法支持到目前哩!

眼前,伍南屏等三人,虽已不若片刻之前的那么危险,但这完全是柳婷婷一人之力。

她既要对付朱志宇这个主要敌人,又要分神照顾伍南屏的安全,其心力交瘁的情形,不难想见。

因此再度交手不及百招,她已是香汗淋漓,娇喘息息了。

这情形,使得朱志宇呵呵大笑道:“乖女儿,你这娇模样儿,使我好生不忍。”

这时,三人当中的伍南屏,已是越来越不济事了。

说来也真难怪,他“气海”穴受伤,真力大减,又身受两处剑伤,不但不曾及时包扎,因而失血过多,更是强提真力.连番苦斗,这情形,纵然是铁打金刚,也会挺不住啦!

当然,伍南屏越不行,柳婷婷所受的压力也越重,心情也更加沉重,像她这么一位自记事以来,即不曾受过半丝委屈的千金小姐,这片刻之间的变故,以及目前这场面,不但是体力有支持不住之感,连精神也快到崩溃边缘了。

但也就当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断喝:“什么人?站住!”

另一个苍劲语声呵呵大笑道:“你干爷爷!”

已无法支持的伍南屏,不由精神一振道:“婷婷,援兵到了。”

柳婷婷也精神一振道:“来的是谁?”

伍南屏道:“天残门下,铁拐李四。”

同时,另一声娇呼也及时传来道:“伍大侠,我来了。”

闻声知人.刘冰玉也来了。(由此刻起.那位原来的假柳婷婷,即改称刘冰玉)

人是须要精神支持的动物,处在绝望的逆境中时,更特别需要精神力量的支持,目前的伍南屏等人,亦即基于此种原因一齐精神大振,奋力撑持,使得原有那种岌岌可危的局面,又稳定下来。

这情形,突然使胜券在握的朱志宇,也不由地为之紧张起来,他一面加强自己的攻势,一面震声大喝道:“孩儿们,一齐上!”

那些圈在四周的劲装大汉们,闻声之下,一齐呐喊着蜂拥而上,朝伍南屏等三人,刀剑齐举地扑了过来,使得伍南屏等三人刚刚稳住的阵势,又吃紧起来。

也就当此同时,不远处惨号连传,只见四道人影,在朱志宇那些手下的拦截之下,有若滚汤泼雪似地,杀开一条血路,飞奔而来。

不错,那是刘冰玉,铁拐李四,还有一位李虎改装成的“江南一剑”江世杰,以及唐彬。

刘冰玉一马当先,身剑合一地,直扑朱志宇,江世杰却紧接着将花解语截住。

这两个超级敌人一被截住,伍南屏等三人才算喘过一口气来,但精神一松弛,本已心力交瘁的伍南屏,立呈虚脱现象,几乎连站也站不稳了,这时,铁拐李四、唐彬与辛志刚三人,却还在大奋神威地,奋勇杀敌哩!

铁拐李四这一位惟一没有适当对手的生力军,在唐彬、辛志刚的长剑配合之下,钢拐翻飞,当者披摩,惨号之声,连绵不绝。

刚刚喘过一口气来的柳婷婷,入目伍南屏这情景,不禁芳心一酸,一把将其扶住往背上一搭,一面迅疾地解下自己的束腰丝带,将其绑在身上,一面震声大喝道:“诸位,莫再恋战,冲啊!”

话声一落,已飞身上了屋顶。

刘冰玉、李虎二人各自奋力攻出一招.将对手迫退,也纷纷跟进。

刘冰玉并沉声说道:“江大侠,李大侠,请先开路,唐大侠等二位,随护刘姑娘两侧。(此时的刘冰玉,还不知道她自己才是真正的刘冰玉,故仍然称柳婷婷为刘姑娘)由我来断后。”

刘冰玉的这一安排,可说是相当周到,但令人诧异的是,她这一相当周到的安排,却等于是白费了,因为,以朱志宇为首的群邪,不但没有跟踪追截的行动,也好像根本没这种打算。

花解语目注正脸含阴笑,目送逐渐远去的群侠背影的朱志宇,轻轻一叹道:“这真是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朱志宇神秘地一笑道: “飞不远的,已经是时候了,花卿,如果你的伤势不碍事,咱们赶去瞧瞧热闹如何?”

“原来帝君还另有锦囊妙计。”花解语娇笑道: “我的伤势,算不了什么,既有热闹可瞧,理当奉陪。”

朱志宇笑了笑道:“那么,咱们走吧……”

且说刘冰玉等一行人,冲出朱志宇那临时“总宫”之后,才向伍南屏问道:“伍叔叔伤得很重吗?”

伍南屏苦笑道:“不要紧,还死不了。”

背着他向前疾奔的柳婷婷,连忙接道:“刘姑娘请放心,你伍叔叔不过是失血过多,用力过度而已,休养几天就会好的。”

伍南屏却“咦”了一声道:“朱志宇那杂种,怎会没追上来?”

柳婷婷笑了笑道: “他是聪明人,对于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是不肯轻易冒险的。”

“不对。”伍南屏蹙眉接道: “柳姑娘,方才那一场恶斗中,朱志宇的得力干将,只有一个花解语在场,此中必有蹊跷。”

柳婷婷也蹙眉说道:“这情形,倒委实是令人可疑……”

伍南屏心中忽有所警觉地,促声说道:“不好!柳姑娘,咱们得赶快赶回王府去才行。”

柳婷婷讶然问道:“你是认为朱志宇的那些手下,乘虚赶往王府去了?”

伍南屏点点头道:“很有此可能。”

柳婷婷道:“朱志宇那老贼,纵然胆大包天,也不至于竟敢在京城重地,胡作非为吧!”

伍南屏苦笑道: “柳姑娘,别跟我抬杠,咱们快点赶回去,就知道啦……”

一旁的刘冰玉,对片刻之前所发生的变化,还没机会知道,在她的心中,她自己还是柳婷婷,尽管柳婷婷曾一再地叫她“刘姑娘”但“柳刘”二字,发音近似,忽促之间,她不及分辨,也未及深思。

但目前却不同了.叫的是“柳姑娘”。

这情形,已经使她费解了,而更使她费解的是朱志宇明明已回关外去了,而此刻的伍南屏与柳婷婷的口中,却仍然在提他,而并未提及“于大钧”三字。

因此,伍南屏话没说完,她已再也忍不住地,截口问道:“伍叔叔,朱志宇不是已回关外去了吗,怎么你们还在提他?”

伍南屏笑道:“这片刻之间,变化可大哩!”

刘冰玉蹙眉说道: “伍叔叔别卖关子了,请快点说明白吧!”

伍南屏含笑接道:“现在我只能简单地告诉你,于大钧就是朱志宇的化身,而你这个柳婷婷,本来是刘冰玉,目前这个背着我的刘冰玉,才是真正的柳婷婷。”

刘冰玉不由苦笑道:“伍叔叔,我越听越糊涂啦!”

伍南屏长叹一声道:“这也难怪你,待会等我说明详情之后,你就会完全明白啦!”

刘冰玉蹙眉接道:“不能现在说明?”

伍南屏苦笑道:“此事,可说来话长啊。”

这时,他们距宁王府已不足一里路程,沉沉夜色中,但见宁王府周围,火把照耀得明如白昼,人喊马嘶之声,清晰可闻。

这情形,使得群侠齐都一楞地,停了下来,刘冰玉一挫银牙道:“果然王府出了事情。”

柳婷婷蹙眉接道:“天子脚下,他们竟敢明火执仗,侵犯朝廷亲王?”

伍南屏苦笑道:“我敢保证,他们是串通‘东厂’和‘锦衣卫’衙门,假传圣旨所致。”

柳婷婷接问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伍南屏沉思着接道:“擒贼先擒王,自然是由刘姑娘擒下曹永平那老太监,一同面圣,才是上策。”

刘冰玉咬牙恨声说道:“曹永平这老贼,待会我不在皇上面前,挖出他的心肚五脏来才怪!”

伍南屏正容说道:“俗语说得好:救兵如救火,诸位快点赶去,先救下宁王殿下要紧,至于我,目前没法替你们帮忙,但也不能拖累你们。”

接着,向柳婷婷低声说道:“婷婷,快将我放下来,让我自己找一个地方调息一下。”

柳婷婷摇首答道:“不行,这样我不放心。”

伍南屏蹙眉说道:“婷婷,你不能因我一个人,而贻误大事。”

接着,又正容说道: “这儿地近郊区,随便哪儿都可藏身,而且.我也并未完全失去自卫能力,三五个普通高手,我还能应付得了,是不是?”

柳婷婷仍然不肯答应,刘冰玉只好蹙眉接道:“柳姊姊,我看就留下唐大侠在这儿照顾伍叔叔,这儿离王府甚近,万一有甚警讯,可以长啸求援。”

伍南屏截口接道:“我不同意!目前,咱们一个人要当一百个人用,岂能再留下人来照顾我。”

接着,朝一旁四五丈外的一棵参天古柏指道:“那一株古柏,是我最好的藏身之处,诸位看到了吗?”

原来他们停身之处,是一片民家的果园之旁,伍南屏所指的那株参天古柏,也是在果园的范围之内。

柳婷婷坚决地接道:“不!我决心带着你走。”

伍南屏只好苦笑着,柔声说道: “婷婷,我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要体谅我的处境,快放我下来,这儿不会有危险的。”

柳婷婷沉思半响之后,才一挫银牙道:“好!我答应你,但我必须留下唐彬和辛志刚二人在这儿照应你。”

唐彬与辛志刚二人,本来等于是她的手下人.平常呼名叫姓已惯,叫的人是那么自然,听的人也不觉得刺耳。

伍南屏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你们快些走吧!”

柳婷婷这才莫可奈何地,将伍南屏由背上放下来,并一面向唐彬和辛志刚二人沉声说道:“二位这责任,非同小可,记好,遇有危险,立即长啸求援。”

“是!”

唐彬与辛志刚二人同声恭喏着,柳婷婷又由怀中取出一只小玉瓶,递与伍南屏道:“这是花解语所炼制的疗伤圣药,对外伤也极为有效。”

接着,又向唐彬吩咐道:“唐彬,快替伍大侠将伤口包扎好,并多加小心,我走了。”

她走之前,还向伍南屏深情款款地盯了一眼,这才随着大伙儿向宁王府飞射而去。

伍南屏虽然负了伤,并且功力也大大地消减,但能于短短半夜之间,使自己朝思暮想,一直无法亲近的意中人,突然变得如此亲近,并如此地关心他,不由使他忘却周身痛楚,心头也感到甜甜的,脱口喃喃自语道:“最难消受美人恩,这话,可委实有道理啊。”

且说柳婷婷、刘冰玉一行人到达宁王府时,正赶上宁王朱纯在江天佑与侍卫领班江涛的护卫下,走到广场。

傲立朱纯二丈之外对面的,是东厂头儿曹永平,锦衣卫的镇抚使阮大成二人。

这两个权奸的背后,虎视眈眈地,排列着四五十个带刀侍卫,王府四周,更是被围困得水泄不通。

柳婷婷等这一行人,一个个有如出山猛虎似地,根本不理会围府官兵的鼓噪和侍卫们的拦截,一齐凌空飞越广场,飘落朱纯身旁。

刘冰玉并偎向朱纯身旁,娇声问道: “义父,您没受惊吗?”

朱纯苦笑道:“还好……”

刘冰玉接问道:“义父,今宵,又是怎么回事?”

傲立他们对面的曹水平抢先奸笑道:“怎么回事?还不是老案子。”

刘冰玉俏脸一沉道:“什么老案子?”

曹永平阴阴地一笑道:“窝藏江洋大盗.意图不轨,小姑娘,这案子还不够严重吗?”

刘冰玉美目中寒芒一闪道:“有何证据?”

曹永平似被刘冰玉的威态所慑,竟不自觉地,连退两步,抬手指着她身边的李虎和“铁拐”李四二人,冷冷一笑道:“这两个不伦不类的东西,不是江洋大盗是啥呀?”

李虎、李四二人气得一挑双眉,正欺身间,却被刘冰玉摆手制止了,她美目凝威地,注视着曹永平,沉声说道:“曹永平,你尽管含血喷人,待会,你要是拿不出证据来.我可要你好看的!”

曹永平冷笑道: “堂堂亲王府中,有这些不伦不类的人物,还需要别的证据!”

接着目注朱纯沉声说道:“殿下,你怎么说?”

朱纯手拈长须,淡淡地一笑道:“本藩还是那句老话,只要你能拿出圣旨来,本藩自动受缚,否则……”

曹永平注目接问道:“否则怎么样?”

朱纯漫应道:“你我到圣上面前讲理去!”

曹永平冷哼一声道:“恐怕由不得你!殿下,我不能不提醒你一声:东厂负责人,对所有王公大臣,都有先捕后奏之权。”

这当口,刘冰玉以真气传音向江涛问道:“江领班——人都准备好了?”

江涛恭应道:“是的,只等一声令下。”

朱纯一挑浓眉,长叹一声道:“眼看大明锦绣江山,终有一天,会丧失在你们这些宦官手中,今宵,本藩宁可冒天下大不韪,也非得整治一下不可!”

一顿话锋,扭头沉声喝道:“江涛!”

江涛恭喏一声道:“卑职在。”

朱纯震声接道:“立即吩咐下去,任何人,胆敢妄动王府中一草一木者,格杀不论!”

“是!”

江涛恭应一声之后,扬声传道:“本府兄弟听好:殿下已颁下令谕,凡是擅动王府一草一木者,格杀不论!”

“遵令!”

四周响起一阵暴喏声中,曹永平目注朱纯,连连冷笑道:“朱纯,你好大的胆子!”

朱纯也冷笑一声道:“比起你这个欺君罔上.蒙上欺下的东西来,本藩的胆子,可太小了。”

曹水平扭头一声怒喝:“左右,先给我拿下这叛逆头子!”

“是!”

暴喏声中,两个带刀侍卫,已飞身向朱纯扑来。

这些狗仗人势的东厂侍卫们,平日作威作福,没将一般文武百官放在眼中,今宵,可算是遭了报应了。

当他们的身形扑近朱纯丈许距离时,只见刘冰玉冷笑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

寒芒闪处.那两个侍卫,连惨号之声都不曾发出.业已人头滚落,横尸地面。

曹永平入目之下,不由脸色大变,凝注朱纯怒声喝问道:“朱纯,格杀钦差,罪加一等,你知不知道这后果!”

朱纯淡淡地一笑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本藩只知道杀了两个擅闯王府、形同盗匪的鼠辈。”

曹永平连声冷笑道:“好!好!朱纯,你等着瞧吧!”

紧接着,扭头大喝道:“弟兄们!通通上,凡是拒捕者.一律格杀勿论!”

这一声“令”下,曹永平背后的那四五十个侍卫,已一齐刀剑齐举,蜂拥而上。

不过,这些人可能是鉴于先头那两个死得太惨,虽然呐喊着涌了上来,却只是虚张声势地,在丈许之外,团团围住,而不敢逼近。

这时,那些早己等在大厅内的王府侍卫门,也在江涛的一声号令之下,疾冲而出,立即与那批东厂的侍卫们,短兵相接地,展开一场混战。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杀声震天中,刘冰玉悄声向柳婷婷说道:“柳姊姊,烦请照顾我义父,让我先将那死太监抓过来。”

话声未落,人已腾射而起,越过刀光剑影的上空,径向曹永平扑去,口中并娇叱道:“曹永平,你纳命来!”

曹永平入目之下,脸色大变.疾退三大步,忽然他的背后腾起一道人影,将刘冰玉截住,口中朗声大笑道:“郡主姑娘,小生已恭候多时啦!”

紧接着,“锵、锵、锵、”三招硬拼,以刘冰玉的身手之高,居然被逼退三尺.不由使她芳容一变,讶然注目道:“原来是你!”

原来此人竟是那以“脂粉奴”自称,要将“公主郡主兼收并蓄”的诸子期,不过此刻他是穿着一身东厂侍卫的制服而已。

刘冰玉一出手即被逼退三尺,心头本已大感震惊,眼前这情况,可更使她于震惊中,感到极度的不安。

试想:群侠方面,虽然已争取到一个柳婷婷,但伍南屏却已负伤而没法出战,以目前的实力,对付东厂和锦衣卫的那些侍卫们,自然是绰绰有余,但如果朱志宇的那批人也来凑热闹、这情况,就不乐观啦。

尤其是,诸子期既能以侍卫的身份赶来,则朱志宇的那批人,又何尝不能依法炮制,果如此.那岂不是令人防不胜防了吗!

所以,刘冰玉这一声“原来是你”的话中,惊骇程度是远多于讶异成分的。

诸子期呵呵一笑道:“想不到吧!郡主姑娘。”

刘冰玉大奋神威地一面展开反击,一面冷笑着问道:“你几时做了曹永平的走狗?”

“非也!”诸子期含笑接道:“小生不过是一时好奇,偶然客串一下而已。”

接着,又朗声笑道:“郡主姑娘,你也该明白,凭小生的文才武学,只要有意仕途.敢夸取功名如探囊取物,区区东厂头儿,我都不屑一顾,又岂肯自贬身份,做起东厂的侍卫来吗!”

刘冰玉冷笑道:“可是,事实上,你已做了曹永平手下的走狗!”

诸子期笑道:“这个么,郡主姑娘如果看不惯,这套捞什子外衣,我可以马上撕下来。”

他倒真是说到做到,话声中,已用左手将那件侍卫的外衣撕了下来。

不过,他这一微微分神之间,却已被刘冰玉把握机会,接连三招抢攻,将其逼退五步。

诸子期边退边呵呵大笑道:“郡主姑娘,倒蛮会把握机会呀。”

这时,朱志宇的那位“右丞相”苟逢春,也以东厂侍卫面目出现一旁,并扬声笑问道:“诸老弟,要不要我帮忙?”

诸子期扬声笑道:“不必,我要亲手将她抢过来,听说,某些地方,有抢亲的风俗,今宵,我要尝尝这抢亲的滋味,顺便也替武林添一宗佳话。”

苟逢春笑道:“好的,我预祝你成功!”

“多谢你的祝福!”诸子期含笑接道:“苟兄,别在这儿闲着啊!”

苟逢春故意反应道:“诸老弟有何吩咐?”

诸子期笑道:“吩咐是不敢,小弟拟请苟兄协同江大姊,帮我将那位公主抢过来。”

诸子期口中的“江大姊”,指的当然是朱志宇的“贵妃”江玲。

此时的江玲,正与“铁拐”李四在恶斗着,以江世杰面目出现的李虎,却与一个年约半百的灰衫老者,杀得难解难分。

江天佑则独战三个东厂侍卫,他自经伍南屏与刘冰玉二人分别加以指点之后,武功方面,已是突飞猛进,独战三个强敌,犹自攻多守少。

至于柳婷婷,在那些东厂侍卫中,有若羊群中的猛虎,由于她没有适当的对手,也由于这半夜之间的变化,给她的刺激太大了,因而将心头所积聚着的一腔怒火,由宝剑上尽量发泄出来,但见她长剑翻飞,纵横驰骋,身形过处,人头滚滚,惨呼阵阵,战况之激烈,真有点惨不忍睹。

不过,眼前这局面,也幸亏有她这个女煞星在撑着,才使宁王朱纯,能在四面的刀光剑影与腥风血雨之中,安然无恙。

因为在东厂与锦衣卫这批侍卫当中,至少有一半是朱志宇手下的红衣武士,以及“天”字号中人物所乔装.这些人,身手甚高,本性又凶残而悍不畏死,刘冰玉所调教出的那批王府侍卫在领班江涛的统率下,固然个个发挥了以一当十的精神,却还是有撑持不住之势。

所以,如非柳婷婷那支长剑过于霸道,杀得那些悍不畏死之徒,也心底生寒,局面可更要严重啦!

这情况,与刘冰玉恶斗中的诸子期,自然清楚得很,只要能截住柳婷婷,眼前局面,即可急转直下而收事半功倍之效;因此,他才有要苟逢春协助江玲,将柳婷婷抢过来的说法。

苟逢春呵呵一笑道:“诸老弟胃口奇佳,教我好生嫉妒。”

话声中,已率领两个侍卫装束的人,向江玲与“铁拐”李四恶斗之处扑去,口中并扬声说道:“江贵妃,这妮子不用管了,咱们两个,先将我们的公主抓回来。”

就这当口,他那两个手下,已将“铁拐”李四截住。

江玲娇应一声之后,立即与苟逢春二人,双双向柳婷婷身边扑去。

此刻的柳婷婷,真算得上是杀红了眼,一见苟逢春与江玲二人仗剑拦截过来,似乎根本不认识这两位似地,大喝一声:“挡我者死!”

长剑一挥,“当当”连响中,竟然将苟逢春与江玲二人,震得手臂发麻,连退两大步。

苟逢春一面再度挥剑进击,一面呵呵大笑道:“小妮子劲道十足,怪不得诸子期老弟非要把你弄上手不可。”

这同时,柳婷婷也因一路冲杀之下,有若摧枯拉朽,而这两个,居然未被一剑杀死,定睛一瞧之下,才不禁讶然地一“咦”道:“原来是你们两个。”

江玲一面与苟逢春此进彼退地,配合着进击,一面截口娇笑道:“是啊!本来是自己人,何必同室操戈哩!”

柳婷婷冷笑一声:“少废话!二百招之内,我准叫你们溅血横尸!”

苟逢春也冷笑道:“怕未必!”

这两个在全力奋战之下,总算勉强与柳婷婷打成平手。

看目前这情形,柳婷婷想要杀死他们,恐怕二百招之内,还未必能办到呢!

群侠方面,自柳婷婷这位保持机动的女煞星被苟逢春、江玲二人缠住之后,情况顿时吃紧起来。

刘冰玉对诸子期,本就处于下风。

“铁拐”李四对朱志宇的两个死党,也已由有攻有守,而改为完全采取守势,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那一批王府侍卫,也在江天佑的协助指挥之下,缩小防守圈,将朱纯由江涛护在垓心,浴血苦战着。

幸亏宁王朱纯,不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廷大员,面对此逐渐吃紧的情况,竟然神态安详,显得镇定已极。

至于那以江世杰面目,对付那灰衫老者的李虎.那情形,也同刘冰玉对诸子期一样,一开始就处于下风,此刻,更是显得捉襟见肘,左支右绌,几乎已濒临岌岌可危之境了。

综观全局.只有寄望于柳婷婷能尽速将苟逢春与江玲二人杀掉.才有扭转劣势的可能,否则,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啦!

当然.这情形,双方首脑人物,都心中有数。

尤其是柳婷婷,在心急群侠安危之情况下,已尽提全力,加紧抢攻,将苟逢春与江玲二人,迫得手忙脚乱地.连连后退。

这同时,那与李虎恶斗着的灰衫老者,却也一面加紧抢攻,一面呵呵大笑道:“名震江湖的‘江南一剑’江世杰,原来也不过如此!”

那位被柳婷婷迫得手忙脚乱的江玲,连忙扬声说道:“申老,快请到这边来,江世杰由我来收拾。”

灰杉老者笑道:“好的,老夫就来。”

话声中,一招将李虎迫退一步,飞身向柳婷婷那边扑去。

李虎刚刚喘过一口气来,又不得不与适时扑过来的江玲恶斗起来。

这一来,李虎所受压力,固然因换了对手而感到轻松得多,但柳婷婷却因换了一个功力较高的对手,而失去了原有的绝对优势。

原来这位姓申的灰衫老者,就是朱志宇的替身,以于大钧的面目欺骗群侠时,那个同时出现的朱志宇,就是此人。

此人既能代表朱志宇的身份,一身功力,也自然不会比朱志宇差上多少,目前这一与苟逢春联手对付柳婷婷,柳婷婷自然不会像方才那么轻松了。

苟逢春因己方业已胜券在握,不由得意呵呵大笑道:“公主,大势去矣,还是随我们回去吧!我苟逢春一定与申老联名据保,帝君不会难为你的。”

柳婷婷截口冷笑道:“苟逢春,我知道今宵这一场戏,都是由你在幕后导演。”

“是啊!”苟逢春截口大笑道: “公主,这不过是牛刀小试,小人的真正锦囊妙计,还没正式施展哩。”

柳婷婷娇叱一声:“好!我先赏你一剑!”

一声惨呼,苟逢春已左臂虚垂而退,如非那灰衫老者解救得快,苟逢春这一条左臂,就完全报废啦!

柳婷婷大奋神威,一剑重创苟逢春之后,紧接着,“刷、刷、刷”一连三剑,将灰衫老者迫退三步,怒声叱道:“老狗闪开。”

灰衫老者呵呵大笑道: “贤侄女,这脾气发得太没来由啊!”

只听刘冰玉尖声叫道:“柳姊姊快过来帮忙,咱们先联手宰掉这姓诸的狂徒!”

柳婷婷扬声答道:“好的,我马上就来。”

话声中,奋力将灰衫老者迫退三步.飞身向诸子期扑去。

身形所经,但见血光迸射,人头与残肢断臂齐飞.又顺手杀了七八个敌人。

当然,那个灰衫老者,也是衔尾疾追。

就当柳婷婷扑近诸子期约莫丈五距离时,却被一道疾射而来的人影,适时将她截住了。

那是随后赶来的朱志宇.此时的朱志宇,已恢复他那“酒仙色鬼快刀王”的本来面目,手挥“七星宝刀”,向柳婷婷展开一串有若疾风骤雨似的抢攻,口中并连连冷笑道:“丫头,你还不束手受缚!”

朱志宇既有快刀王之称,对刀法上,自有其独特的造诣,此刻,他志在将柳婷婷生擒,除了尽量发挥他那独门绝艺“流云刀法”的特性之外,并间或将他那奇诡的剑法杂在刀法中施展,因而一时之间,竟使柳婷婷没法冲过去与刘冰玉会合。

朱志宇话没说完,柳婷婷已奋力攻出三剑,并咬牙恨声叱道:“老贼!今宵有我无你!”

朱志宇呵呵大笑道:“乖女儿,真不愧我抚育你一场。”

紧接着,又沉声喝道:“申兄,这儿毋须帮忙,快去将那位殿下‘请’过来了。”

原来那跟踪追上来的灰衫老者,一见柳婷婷已被朱志宇截住.一时之间,竟怔愣着,不知是另找目标,还是与朱志宇联手对付柳婷婷才好。

直到朱志宇提醒他之后,才恭应一声,回身向朱纯那边扑去。

此时的群侠们,在朱志宇以及东厂与锦衣卫等三方面的高手源源增援之下,已呈岌岌可危之势。

渐渐朱纯周围,那以血肉筑成的防御圈,已越来越小,小得只有二丈方圆了。

那批由刘冰玉调教出来的王府侍卫,已死伤近半,在对方那前仆后继的人海攻势之下,连李虎、“铁拐”李四、江天佑、江涛等人,也各自受了或轻或重的剑伤,不过.他们都还在咬牙苦撑着。

这情况,正邪双方心中都明白,如果盏茶工夫之内.群侠方面得不到支援,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同时,群侠方面,也更是心中明白,目前,在这北京地区之内.是不会有人来增援了。

因为“江南一剑”江世杰,正在雄风赌场中养伤,“白发朱衣千幻叟”雷千里,则远在一个秘密处所,传授江天佐的武功。

至于未在现场中参战的,如李豹、李娟娟,以及天残门的“独臂猿”袁子超、“独眼龙”龙大年等人,则率领另一批王府侍卫,守护着内宅,应付着一波又一波的抢攻,其艰苦情况,也并不比外面轻松。

因此,群侠方面,已成为一支处于四面楚歌中的哀兵心理,使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舍死忘生地,在咬牙苦撑着。

也就当此同时,那灰衫老者.已奉朱志宇之命,向朱纯身边飞扑而来。

朱志宇这一着,也真够绝!他心中明白,目前的朱纯,已暂时成了群侠中的精神领袖,只要擒住朱纯,不但可作为人质来要挟,同时也可瓦解群侠的斗志,一举二得,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但人算不如天算,就当这危机一发之间,一声清朗佛号,划空传来:“阿弥陀佛!请通通住手!”

话落人到,但见一道灰影,如匹练横空似地,迎着那灰衫老者疾射的身形,一闪而来。

“砰”地一声大震声中,那灰衫老者向前激射的身形,被震得凌空三个筋斗,倒飞二丈开外。

原来这蓦地赶来的援兵,竟是刘冰玉的恩师,衡山白云庵主悟因师太。

这位佛门神尼,虽然以无敌神功,一招将那灰衫老者震退,但正邪双方的恶斗,却并未因其喝阻之声而停顿下来,而且,相反地杀得更加激烈了。

这原因,说来也很简单,群侠方面,虽然只有刘冰玉一个人认得她,但其余群侠,也心知是己方来了有力的帮手,因而精神大振地奋勇杀敌。

至于朱志宇那一边,也因敌方来了有力帮手,而不得不加紧冲杀。

在一片震天杀声中,刘冰玉禁不住心头狂喜地,震声说道:“师傅,快来帮忙。”

刘冰玉的这一声“师傅”,听到其余群侠耳中,等于是一付兴奋剂,使他们的精神,更加振奋起来,一个个重振余勇,一面奋力冲杀,一面大声喝道:“杀啊!杀光这些兔崽子啊!”

悟因师太目睹此情,不由一声长叹道:“苍生何事,罹此浩劫。”

话声中,已飞身而起,直射诸子期身旁,手中铁拂尘一拂,震得诸子期连退三大步,口中并怒喝道:“孽障,还不住手!”

这回,诸子期总算知道天高地厚了,不但没再进击,而且震惊得目瞪口呆,怔立当场。

悟因师太与刘冰玉二人,根本不理会诸子期那一付窘相,立即双双飞身,向朱志宇扑去。

朱志宇总算是识时务的俊杰,不等这师徒二人扑到,立即虚晃一招,纵出战圈,向着悟因师太似笑非笑地,打了一个哈哈道;“多年不见,师太功力又精进多多,可喜可贺!”

悟因师太沉声说道: “朱大侠,你还不喝阻你的手下……”

就这当口,刚刚松下一口气来的柳婷婷与刘冰玉二人,已在积愤难伸的心情之下,双双飞身而起,各自杀了七八个敌人。

悟因师太入目之下,不由连忙扬声说道:“婷儿,还不住手!”

悟因师太因为还未明白刘冰玉的真正身世,所以仍然叫她为“婷儿”。

朱志宇也同时震声大喝:“通通住手!”

一场惨烈无比的大屠杀,总算在悟因师太与朱志宇的同声大喝之下,停下来了,但刘冰玉虽然没再杀人,却一把将那东厂头儿曹永平和锦衣卫的镇抚使阮大成二人擒住,向江涛身边一扔道:“江领班,给我绑了!”

“是!”

就在江涛的恭应声中,悟因师太向朱志宇沉声说道:“朱大侠—世侠名,得来不易,何苦于垂暮之年,反而倒行逆施起来。”

朱志宇截口狂笑道:“师太,你如果是向我说教,那是找错对象啦!”

接着,又呵呵一笑道:“师太,蛇死留皮,人死留名,流芳百世,与遗臭万年,在本质上,是并无区别的,不知师太以为然否?”

这时,刘冰玉已回到乃师身边,娇声说道:“师傅,别同这老贼废话,让我同柳姊姊联手宰了他!”

朱志宇淡淡地一笑道:“没这么简单吧!小姑娘。”

悟因师太也同时轻叹一声道:“婷儿,怨仇宜解不宜结.让他们走吧!”

接着,向朱志宇正容说道: “朱大侠,贫尼封刀息隐已久,不愿再过问江湖是非,你可以请了!”

朱志宇冷冷一笑道:“师太既不过问江湖是非,却为何还要趟今宵这趟混水?”

悟因师太长叹一声道:“贫尼虽然不过问江湖是非,却也不能目睹一场大屠杀在进行,而不加闻问。”

朱击宇撇唇一晒道:“师太既具有这一份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今后,恐将不胜其烦呢!”

悟因师太一挑慈眉,但旋即平静地说道:“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朱大侠既然执迷不悟.贫尼也莫可奈何。”

话锋微微一顿,又正容接道:“孽海无边,回头是岸,朱大侠,贫尼言尽于此,成佛成鬼,全在你一念之间。”

朱志宇呵呵大笑道:“木鱼贝叶,黄卷青灯,那种生涯,并非人人可过,我朱志宇情愿生前享尽艳福.死后再下阿鼻地狱,师太,你这一套,还是省着吧!”

悟因师太叹息一声道:“话不投机半句多,看来,你我之间,是没甚可说的了。”

接着又神色一整道: “朱大侠,目前,双方都有不少伤者,急待救治,你还是早点走吧!”

朱志宇笑了笑道:“师太说得是,朱志宇就此告辞。”

举手一挥,沉声喝道: “本宫人员,带着伤者,立即撤退。”

这时,群侠方面,也正在救治伤者,重伤的人,已由江涛派人抬到室内去。

综计这一场恶战的结果,群侠方面,除了柳婷婷与刘冰玉二人外,其余都或多或少地,负了轻重不同的伤,王府侍卫,则死伤六十人以上。

至于朱志宇那边,除了朱志宇本人与诸子期二人,并未受伤之外,其余首脑人物,也都受了伤,至于其手下人的伤亡,连同东厂与锦衣卫的侍卫在内,更是在二百名以上,严格说来,该算是两败俱伤。

目注朱志宇率众离去之后,刘冰玉才向乃师蹙眉讶然问道:“师傅,您为何要放他们离去?”

悟因师太不由苦笑道:“孩子,你忍心要为师再开杀戒,重过血腥生涯?”

“可是,”刘冰玉蹙眉如故地接道:“目前的这一场滔天大劫,如何收拾昵?”

悟因师太神色一整道:“孩子,为师虽系佛门中人,但对先天易数,也颇有研究,日来静中推算,收拾目前这一场滔天大劫者,却另有其人。”

刘冰玉不由截口问道:“那是什么人呢?”

悟因师太道:“天机不可预泄,而且,这个人,最多三两个月之内,就可与你们见面。”

刘冰玉道:“这两三个月之内,不知还有多少人要遭劫,师傅,您竟忍心让他们……”

惜因师太截口一叹道:“这是天意,所谓在劫者难逃,为师不敢逆天行事,也无此力量。”

方才这一场无比激烈的恶斗,使柳婷婷紧张得忘去了伍南屏还身处险境之中,这时,她才突然想起来,向刘冰玉低声说道:“刘姑娘,我先去将你伍叔叔接回来。”

刘冰玉不由苦笑一声“哦”道:“我们都把他忘掉啦。”

话声中,柳婷婷已向悟因师太敛衽一礼,长身飞射而去。

悟因师大看到柳婷婷那有若匹练横空似的身法,不由脱口赞道:“自古英豪尽少年,这位姑娘,好高的功力!”

直到此时,刘冰玉才有机会替群侠以及宁王朱纯等人,向悟因师太引见.并就她自己所知有关柳婷婷的一切,简略地说了一遍。

悟因师太听完之后,不由苦笑道:“这一场恶斗,竟揭开了你们的真实身份,倒算是因祸得福啦!”

这时,朱纯才向悟因师太歉笑道:“神尼,此间非待客之所,敬请移驾入内待茶。”

“不!”刘冰玉截口接道:“义父,目前都是自己人,不必讲究这些俗札,我们还是先打发那两个混账东西!”

说着,纤手朝那五花大绑,被掷在地下的曹永平和阮大成二人指了指。

朱纯不由一愣道:“你打算如何处置?”

刘冰玉一挑黛眉道:“杀!”

“不行!”朱纯正容接道:“擅斩朝廷命官,那我真成意图不轨的叛逆啦!”

刘冰玉一愣道:“那么,依义父之见呢?”

朱纯沉思着接道:“把他们交与皇上处理。”

这时,江涛已将所有伤者都包扎好,并派人着手清理现场。

朱纯入目之下,连忙扬声说道:“江涛,暂时不要清理现场,我要请皇上派人来,看看这两个狗东西所造成的血案。”

“是!”

江涛恭应声中,刘冰玉却向朱纯正容说道:“义父,是时候了,辞掉这职位吧!”

朱纯长叹一声道: “是的,伴君如伴虎,我是早该引退了。”

接着.又神色—整道:“待会,请神尼和你,陪我一同面圣去,我不但要辞去目前的职位,也要当着皇上面,请神尼替我剃度。”

悟因师太不由佛号高宣,朗声说道:“善哉!善哉!朱施主本为佛门中人,虽然生长于帝王之家,却是灵根未泯,可喜可贺!”

刘冰玉不由一愣道:“义父真要出家?”

朱纯呵呵一笑道:“傻孩子,出家就出家,还有什么真假的。”

刘冰玉注目问道:“义父出家后,准备去哪儿?”

“去嵩山,”朱纯含笑接道:“少林寺的现任掌门方丈,与我颇为投缘,我想,他不至于不肯收留。”

接着,又轻轻一叹道:“孩子,你该知道,当今皇上,疑心特重,除非我安于目前职位,否则,要想辞职,势将招来杀身之祸,如今,我当着他的面,剃度出家,他总不至于对一个看破红尘的和尚,也不放心吧!”

刘冰玉也轻轻一叹道:“也好,只是,那两个混帐东西,交给皇上之后.准定是无罪释放。”

朱纯截口苦笑道:“这些,咱们就毋须多管啦!”

接着,扭头沉声喝道,“江涛,立即备好马车,本藩要入宫面圣。”

“是!”

江涛恭应着,立即传下令去。

刘冰玉一挑黛眉,银牙一挫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我不能太便宜那两个混账东西!”

一顿话锋,才沉声接道:“江领班!”

“卑职在!”

“将那两个混账东西扔过来!”

“是!”

“叭叭”两声.曹永平与阮大成,这两位“钦差大人”,像扔死狗似地,跌落在刘冰玉身前。

这两位平日作威作福,养尊处优,几曾吃过这种苦头,这一扔,可直扔得他们两眼金星乱舞,茨牙咧嘴,连声“哎哟”不绝。

刘冰玉美目凝威地在对方两人脸上一扫,冷笑一声道:“曹永平,方才我与义父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曹永平连声哀求道:“郡主开恩,小的该死……”

刘冰玉哼了一声:“知道该死就行!”

接着又扬声说道:“江领班,请毛师爷带文房四宝来。”

江涛恭应声中,朱纯不由讶然问道:“婷儿,你要干吗?”

朱纯平常叫惯了“婷儿”,一时之间,还是改不过来。

刘冰玉一挑黛眉道;“义父,我要代以往屈死在他们手中的无数忠良,讨还一点公道!”

接着,冷电似的目光,在曹、阮二人脸上一扫,沉声说道:“你们两个.仗着皇上所赋予的特权,平日里作威作福,残害忠良,动辑加以叛逆的罪名,使无数忠贞大臣,冤沉海底,我问你: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有没有一点人性?”

曹永平苦笑道:“郡主,以往那都是奉旨行事啊。”

刘冰玉冷笑一声:“你还敢强辩!”

“噼啪”两声脆响,曹永平挨了两记火辣辣的耳光,一张老脸,顿时肿起老高,嘴角也沁出了殷红的鲜血。

刘冰玉脸寒似冰地沉声接道:“曹老贼,即以今宵为例,你奉的是谁的圣旨?”

曹永平如非是被五花大绑,真要跪下去磕头了,但此时,他却只有哭丧着脸,哀求着说道:“小的错了,请郡主开恩。”

“开恩!”刘冰玉冷笑一声:“哪有这么简单!”

说到这里,一位青衫文士,已捧着文房四宝,飞奔而来,后面并跟着一个肩着一张桌和椅子的侍卫。

不等那青衫文士请示,刘冰玉立即向着他沉声说道:“毛师爷,将我所说的话,每一个字都记下来,现在——你摆好公案,好好听着……”

于是,她将方才同曹永平所说的对话,重行说了一遍,接着,并将曹永平勾结朱志宇,夜犯王府诸情节,也全部作成笔录,并命曹永平、阮大成二人画过押,然后,才向江涛沉声说道:“江领班,给这两个东西,各打五十皮鞭!”

“是!”

江祷恭应着赶了过来,朱纯却苦着脸接道: “婷儿,算了,已经天亮啦,咱们也该走了.正好赶上早朝,何况,这一份口供笔录,也够他们受的哩!”

刘冰玉摇摇头道:“不!义父,光凭这一份笔录,皇上未必会办他,所以我必须先出一口气。”

顿住话锋,扭头一声沉喝:“行刑!”

在一阵杀猪也似的惨号声中,曹阮二人各自挨了五十皮鞭之后,刘冰玉才向江涛吩咐道:“江领班,将这两个混帐东西,绑在王爷的车后,让一些起得早的百姓们.也心头痛快一番。”

—旁的“铁拐”李四,不由拊掌大笑道:“痛快!痛快!如果刘姑娘入仕官家,倒真是一位铁面无私的青天大人呢!”

朱纯却意味深长地一叹道:“铁面无私,说来很动听,但官府中事,做起来,可并非那么简单,试想古往今来,真正称得上铁面无私的,又有几人?”

朱纯说完之后,立即亲自将悟因师太导入他自己的座车中,并命刘冰玉陪伴,他自己却坐入另一辆副车中,一齐向皇宫进发。

柳婷婷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伍南屏的藏身之处时,却不但伍南屏已失去踪影,连守护着伍南屏的唐彬与辛志刚二人,也是遍寻无着。

这情形,可使得柳婷婷惊得冷汗直冒地楞住了。

试想:伍南屏之所以落得目前的情形,可说是完全为了她,仅仅为了这一点,已经够使她心头难受了,如果伍南屏再有个三长两短的,岂非使她抱恨终身。

何况,她对伍南屏对她的一往情深和锲而不舍的精神,早已芳心默许,以往之所以有那种若即若离的态度,不过是基于一个女儿家的自尊心,同时也是格于当时彼此不同的立场而已。

感情加上道义上的责任,目前这一意外的演变,教一个女儿家,如何能承受得了!

她怔愣之后,才强定心神,注章察看现场所遗留的痕迹。

现场中是经过一场打斗,打斗的情形,显然并不怎么激烈,这情形,极可能是双方实力悬殊所致。

就当她蹙眉沉思之间,忽然一声微弱的呻吟,随风传来。

她怔了怔.才扬声问道:“谁?”

少顷之后,才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道:“是公主吗……我是……唐彬。”

这回,柳婷婷可听清楚了,这有气无力的语声,是来自约莫十来丈以外的果林中。

当下,她毫不迟疑地,循声飞射而去。

在一株果树之下,她找到了胸前血渍殷红的唐彬,正挣扎着在自己包扎伤口,距唐彬二丈之外,还躺着一具尸体。

刘冰玉目光特别锐利,虽然是那么匆匆一瞥,但已看清那具尸体,正是辛志刚。

她禁不住心头一酸,连忙向唐彬说道:“唐大侠,让我来替你包扎。”

紧接着,又促声问道:“唐大侠,伍南屏怎样了?”

唐彬微弱地一叹道:“被朱志宇带走了……哎哟……”

原来唐彬的伤势,算得上是非常严重,似乎是被一剑穿胸,只要再偏左寸许,伤及心房,那就没得救啦!

柳婷婷因关心伍南屏的安危,在替唐彬包扎伤口当中,无意间碰痛了伤口,使得唐彬几乎痛昏过去。

当下,她只好一面特别小心翼翼地包扎着.一面歉笑道:“对不起,我碰痛你了。”

唐彬苦笑道:“不要紧,我还挺得住。”

接着,又轻叹一声道:“柳姑娘,我已算是两世为人了。”

唐彬的伤口包扎好后,精神也逐渐好转起来。

柳婷婷注目问道:“唐大侠,方才情形是怎样的?伍南屏没再受伤吗?”

唐彬苦笑道:“事情是这样的,当你们离去后不久,朱志宇也率同几个手下人,赶到这儿……”

柳婷婷截口说道:“当时为何不长啸示警?”

唐彬苦笑如故地道:“刘姑娘,来不及啊!”

接着,阖上双目,轻轻一叹遁:“当时,朱志宇一见到我和辛志刚二人,立即怒喝一声,刀掌兼施地扑了上来,试想凭我同辛志刚二人,怎会是朱志宇的敌手,双方交手不到三招,辛志刚即被一掌震飞,我也被一刀贯胸,昏死过去,总算我命不该绝,没刺中要害,现在又自动苏醒过来。”

柳婷婷不由急道:“那么,对以后的情形,你并不知道?”

唐彬点点头道:“是的。”

柳婷婷截口接道:“那你又怎能断定伍南屏,是被朱志宇带走了呢?”

唐彬微睁双目道:“柳姑娘,你是在关心伍大侠的安危,才形成当局者迷的情形,试想我与辛志刚二人,是朱志宇认为吃里扒外的叛徒,当然要杀之而甘心,但对伍大侠,情况就不同啦!擒住一个活的伍大侠,作用可多哩!”

不错!柳婷婷委实是当局者迷,经过唐彬的提示之后,她也想通了。

她微微点首,又轻轻一叹,然后才站起身来,走向辛志刚的尸体前,目含痛泪地,敛衽一礼道:“安息吧!辛大侠,我会立刻派人来,将你的遗体隆重安葬的。”

说完,又是深深一礼,然后才返身向唐彬说道: “唐大侠,我背你回王府去。”

唐彬连忙摇首笑道:“不可以,柳姑娘,您还是先回去,随便派一个弟兄来……”

柳婷婷截口正容说道:“唐大侠,咱们都是江湖儿女,大可不必讲究这些俗礼,你与伍南屏,交非泛泛,而你的伤势,又非常严重,实在不能再延误治疗时间。”

说着,已不由分说地,将唐彬向背上一搭,展开轻功,向王府飞奔而去,但因为背上的唐彬伤势太重,不能过于颠簸,因而柳婷婷未便尽展脚程,只好以较常人略快的速度奔驰着。

当她回到宁王府时,刘冰玉与朱纯等一行人,业已首途进宫,江天佑与李虎二人,正准备前来接应她哩!

柳婷婷约略说明情况之后,不由使群侠方面,刚刚开朗的心情,又蒙上一层阴影。

当时,由江天佑指挥着,请江涛将唐彬背入宾馆,并立即请王府大夫治伤,一面派人接运辛志刚的遗体。

李虎却向柳婷婷蹙眉问道: “柳姑娘,目前咱们该怎么办?”

柳婷婷轻轻一叹道:“且等到刘姑娘回来,再从长计议。”

这时,江涛又匆匆赶了来,向柳婷婷恭声说道: “柳姑娘,外面有一位陌生人要见您。”

“要见我?”柳婷婷讶然问道:“那是怎样的一个人?”

江祷搓手苦笑道:“小的是听门口警卫传报,究竟是怎样的人.小的可没法答复。”

柳婷婷黛眉一蹙间,江天佑却一挑剑眉道:“表姊.那极可能是朱老贼所派来。”

柳婷婷是过于心悬伍南屏的安危,连所有的灵智,都给蒙蔽住了,经江天佑这一提醒,才如梦乍醒似地“哦”了一声道:“对了!江领班,快请放那人进来。”

江涛恭应道:“是!小的马上带他来。”

说完,转身匆匆离去,柳婷婷却幽幽地一叹道:“昨宵,我好像是做了一场恶梦。”

接着,又一挫银牙道:“朱老贼!有朝一日,我不将你锉骨扬灰才怪!”

李虎也一挑双眉道:“柳姑娘,照悟因师太方才所说,这日子也不会太远的了。”

柳婷婷注目问道:“李大侠,方才悟因师太说了些什么?”

当李虎将方才悟因师太与刘冰玉二人的对话,复述一遍之后,柳婷婷不由一蹙黛眉道:“神尼所暗示,究竟是什么人呢?”

李虎沉思着接道:“柳姑娘,据在下的判断,她老人家所指的,八九是江大侠的二公子。”

“江二公子?”柳婷婷一愣道:“就是前此在天风镇上.那位患有‘子午滞血症’的年轻人?”

李虎点点头道:“正是。”

柳婷婷道:“那该是我的二表弟,李大侠,我那二表弟如今何在?”

李虎笑了笑道:“柳姑娘,江二公子目前正在‘白发朱衣千幻叟’雷前辈的指导之下,闭关潜修上乘武学哩!”

柳婷婷点点头道:“那就对了,我也同意李大侠的判断,悟因师太所指,能消弭这一场大劫的人,必然是我那二表弟。”

门外响起江涛的语声道:“柳姑娘,客人已到。”

柳婷婷扬声说道:“请带他进来。”

“是!”

随着这一声恭应,江涛已带着一个青衫文士,缓步进入花厅之中。

那青衫文士,向着柳婷婷深深一躬道:“小的王平,参见公主。”

柳婷婷冷然截口说道:“叫我柳姑娘!”

那青衫文士连忙改口道:“是!参见柳姑娘。”

说着,又是深深一躬。

原来这个青衫文士,正是朱志宇手下的红衣武士之一。

柳婷婷注目问道:“王平,你是替朱老贼送信来的?”

王平点点头道:“是的。”

柳婷婷一伸纤掌道:“拿来!”

王平一愣道:“柳姑娘.小的带的是口信。”

柳婷婷笑了笑道:“好.你说。”

王平讷讷地说道:“柳姑娘,小的照实说来,您可不能对小的降罪。”

柳婷婷点点头道:“你只管照实道来,我不怪你就是。”

王平这才一整神色道:“柳姑娘,您是否知道,伍大侠已被帝君劫持走了?”

“不错。”柳婷婷点首接道:“我已经猜到。”

王平接道:“帝君说,柳姑娘如果想将伍大侠救出来.只有两条路可走。”

柳婷婷注目问道:“是两条怎样的路?”

王平讪然一笑道:“帝君说,第一,是柳姑娘您.自动回到帝君身边去。”

柳婷婷截口一哼道:“第二呢?”

王平接道: “第二,是柳姑娘您,自毁功力,并削发为尼。”

柳婷婷冷笑一声道:“王平,你回去告诉朱老贼,我要走我自己的第三条路,将伍大侠由他手中解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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