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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她眼睛仍有光采,也还灵活,可见得她心神并未受制而丧失神智。不但如此,她眼神中还有一种深邃幽远意味,令人不禁觉得迷惑。

她沉默了一下才开口,声音既不苍老亦不难听。“你就是呼延长寿?你知不知道一共有两个人想杀死你?”

“……”

呼延长寿懒得回答,这是他的老习惯,凡是没有什么内容的话,他能不说就决计不说话。

“我就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个在那边的树叶里。如果我杀不死你之时,才轮到他出手的。”

“……”呼延长寿他依然不言不动,连眼光也不闪动一下,也不转向大树那边去看一下呢!

他并非心如木石全无思虑。

事实上他正聚精会神观察,瞧瞧这个女人乃是真正杀手?

抑是被人操纵的傀儡?

现在他才深深感到自己江湖阅历不丰,武林掌故所知甚少的弊处。

如果他的见闻够广够多的话,像这个形状奇异,袒露乳房的女人,一定是为世人所熟知的。

因而便不须从其他方面推测她是怎样子的一个人物了!

那蓬头裸胸女人又道:“你好像认不出我是谁。如果你真认不出而又想知道,我便坦白告你。”

呼延长寿双肩耸动一下,威怒之态宛若天神。

但由于他仍不开口,所以他这个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颇费猜疑。

那女人把高挺的乳房挺得更高更突出,道:“我是‘九命罗刹’西门娇,我知道你一定从未听过我的名字。”

她乳房虽然挺突触目,可是诡异之感则有之,娇美之感却全无。

她声音滞凝,语调平板。

有点像学人讲话的鹦鹉,予人以不自然之感!

武林中江湖上到底有没有“九命罗刹”西门娇这号人物,呼延长寿全无所知,既是不知,便只好从别的地方观察测度了。

他记得她走出草丛时,曾经回头望一下,而草丛中至今亦显然仍有人在。

如今加上她呆板声调,立刻得到一个结论是:她的行动说话既非自愿亦不是自觉的。

换言之,她可能是受人操纵控制的傀儡。

那幕后人的用意明显之至,不外使他分心使他出手,幕后人此时便大有可乘之机出手一击了。

呼延长寿决定弄个水落石出。

当即他向左方疾滚两丈。

任何人都一定以为他惧战逃走,但呼延长寿脚一沾地,忽又斜向右扑。落足之处,距那草丛便只有一丈不到了。

而他这种路线,却正好避开了袒胸女人的拦阻。

但见刀光宛如黑夜中闪电一样,强烈眩目之极,乍闪即隐。

魔刀仍然回到鞘中,也仍然挟在他肋下。但那片草丛却有一丈方圆被削平,因而现出草丛内的人。

那也是一个妇人。

一身乡村衣服,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孩童。

她跪在那儿,面庞仰起,所以不但看得见她拙朴的容貌,还看得见她那双眼睛已瞑了呢!

甚至看得出她眉梢嘴边因惊恐而出现的线条,渐渐平复消失,恢复了淳厚和气的本来面目。

她那跪着的姿式亦不能保持下去,很快就侧着倒下。她背后的小孩童无声无息,可见得若不是熟睡了,就必是死亡了。

呼延长寿听到一阵吃吃笑声,转头一望,只见那“九命罗刹”西门娇仰头掀起头发,露出另半边面孔。

居然柳眉杏眼,肤色娇艳。

比起另一边垢秽面孔,真有云泥之别。

她声音也不呆滞了。

她说道:“你何苦杀死那对全无武功的母子?”

说话时柳腰款摆,乳房摇颤举步走来。

她话声未歇,人已走到十二步之内。

蓦地里五蓬银丝电急啣尾射出。

目标自然都集中向呼延长寿,只不过方位角度甚至于速度,都略略有所不同,因而威力亦稍有差别。

呼延长寿的魔刀也同时作龙吟声跃将出鞘。

虽是自动鸣跃,但呼延长寿强有力的手掌及时抓住刀把,看来就好像是他掣刀出鞘一样了。

魔刀光华电闪,眩人眼目。

那五蓬银丝如入大海,去得无影无踪。

“九命罗刹”西门娇连打几个冷颤。

但觉心寒胆裂,魂飞魄散。

后果则是眼花手软,寸步难移。

一时面如土色,哪里还像一个当世著名凶星的样子?

呼延长寿双眉眉尖射出炽烈怒气,竖刀大步向她追去,声如霹雳叱道:“恶毒妖妇,还她母子命来!”

他这一喝似乎反倒把西门娇震醒。

只见她双手交叉,好像遮掩裸露胸部。

但事实上不是。

她双手一拢一挥,一片乌云约摸有桌面那么大,应手飞出,雷疾迎罩敌人。

别人碰上这等歹毒迅急的突袭,不但会大惊失色,同时亦很难看得出那片乌云是什么东西?

呼延长寿则心中冷笑了一声,也瞧得清清楚楚,那片乌云乃是两张黑色丝网所组合而成的。

而在乌云后面,另有一些闪闪银针啣尾射到。

他心中登时更添几倍恚怒。

以西门娇这等人物,这等武功,居然敢来暗杀我呼延长寿?

她除了害死两条无辜性命之外,能得到什么呢?

那魔刀上的光芒和寒气随着他的愤怒也自激增数倍。

首当其冲之人,除了看得见满天彩光中有两大滴晶莹泪珠之外,还须被那砭骨奇寒之气冻得血液冰凝。

事实上别人也看得见泪珠,只感不到那森厉寒气而已。

呼延长寿迎头一刀劈落,同时大喝一声,声如霹雳,震得地面隐隐也震动。

这一刀无花无巧,却能含摄百千万亿花巧。那西门娇的乌云丝网以及数十支银针,忽然都落在地上。

西门娇本人比她歹毒的奇门兵器暗器更糟糕,她不但仆跌地上,而且头颅飞出丈许之外了。

临死前似乎连惨叫声也没有发出。

呼延长寿一刀杀敌,那魔刀例必归鞘。

他徐徐转身,向七八丈外一棵大树树上望去。

他浓眉惕竖,怒意犹在,神态威猛无俦。

大树上茂密枝叶中“扑扑”响处,一个人飞将出来了,宛如巨鸟一般的飞落在平地上呢!

他们之间相距只有五丈左右,但见那人极是魁伟,头如笆斗,双掌像蒲扇那么巨大无比。

呼延长寿本来已算够高大了,可是比起此人,却就像普通人遇到大个子,完全不算什么了。

当然巨大的人并不表示杀不死,更不算是天下无敌。

不过身躯高大,胳臂粗壮的人,打起架来先天就占了优势。

论声势也一定比矮小个子来得骇人些。

此所以那个巨大的人睥睨作态便不是为奇了。

因为他必定是很习惯这样睨视比他矮小的人,因而他不一定是轻视对方的意思。

他说话的声音就算不比呼延长寿响亮,也绝对不低弱丝毫。总之这两个人若是吵架的话,肯定远在十里路外的人都会觉得吵耳。

他道:“好魔刀,果然名不虚传,咱算是大大开了眼界啦!”

呼延长寿道:“你是谁?”

那大个子面上横向连抖几下,笑得很狰狞可怕。

他说道:“咱姓林,名叫孟山,外号人称千里一阵风,这外号太长了,而且咱这副态样,左看右看怎样都不像一阵风那么潇洒。所以咱不很满意这个外号。你就叫咱林孟山就行了!”

像他这么大的个子,讲起话来尽管声如洪钟,却不料内容空泛而又啰嗦。

不过呼延长寿并不这样想,他很小心得观察一切,甚至于连每一句话都是仔仔细细加以考察。

另一方面他也以粗犷悍猛神态,掩饰了心智活动。

他平生第一次在惕凛中,隐隐升起些微惧意。

这个敌人实在十分可怕,他不但是天生武勇神力过人之士,而且他还有无穷狡诈的才智。

这种敌人自然是世上最可怕的了!

此人可能不属于奸恶之类的人物,虽然他拦路意图杀人,可是哪一个武勇之士不想找寻敌手?

谁能不想以击倒敌手为荣?

所以严格来说,这等行为算不得奸也算不得恶。

至于交手之时使用种种策略计谋,自是亦不算奸恶。

因而他并不像那“九命罗刹”西门娇,一碰到魔刀就魂飞魄散。

呼延长寿霎时已决定必须以单刀直入方式对付林孟山。

他当下说道:“闲话休提,你若打算杀死我,那就出手试试看。如果不敢,你赶快夹尾巴滚蛋!”

林孟山瞪大眼睛,看来真有铜铃那么巨大。

尤其眼中凶光四射,更是惊人。

他怒声道:“别这么不客气。咱虽然是守候此地要狙杀你,但动手之前,却有一件你不可不知之事要告诉你。”

呼延长寿道:“不必啦,我的事我自己会料理。你的事我没有兴趣知道。”

林孟山狂笑之声,震得树叶簌簌洒落。然后说道:“你真的不要知道?你可别后悔……”

呼延长寿丝毫不为所动,断然地说道:“我是很少后悔的人,同时希望你也是一样呢。”

林孟山眼中透出狡猾揶揄意思。他内心里的确正在嘲笑呼延长寿,认为他是刚愎自用的莽夫。

大凡稍有成就的人,总是喜欢用自己意思测度,而不喜欢小心聆听别人的话?

别人的话懒得听也还罢了,但敌人的话却必须听得越小心越好,这样才可以活得更长久。

这是我师父多年前的告诫,看来呼延长寿似乎没有我那样的好师父……

不过呼延长寿却显然有个很会传授武功的师父,所以他的魔刀极尽凶毒严酷之能事。

看来他性格只怕亦很冷酷狠硬,正如他的刀法,所以关于他那女人的事,说将出来恐怕仍不能予他什么打击?

那呼延长寿怒气从眉尖渐渐涌出。

他知道林孟山一定是在肚子里讥笑他。

讥笑的内容是什么不可得知。

但这已经足以让他发怒生气了!

假如林孟山手中持有兵器,他一定不再等待而拔刀杀去。

但稍稍等待也不成问题,因为他的怒气是可以越等越盛的,并不会被时间拖延而减弱的。

而他的刀法却是怒气越大,便随之而变得更精妙更酷辣。

林孟山很响亮地吸气,巨大身躯显然更粗壮庞大。

丈许外草丛中呼一声飞出一支鸭卵粗的铁棍,长约七尺。

这支铁棍当然很沉重。

但林孟山以精纯气功隔空吸摄,竟是易如拾芥。

当他粗大手掌抓住铁棍时,那支平常人抬不动的铁棍,却又变成了蒿草一样,又像普通人拿着一根细小短棒似的。

他声音比平时响亮一倍,简直震耳欲聋。

他说道:“咱一向不想碰‘九命罗刹’西门娇那种敌人,但刚才瞧她身手,似乎名不副实。”

呼延长寿耳朵轰轰作响。

但怒气稍增少许,便消失耳鸣现象。

他心中知道西门娇实在不是武功不济,而是赋性奸恶,碰上了魔刀,便有如飞蛾投火自焚而死。

目下这个敌人不受魔刀克制,这一战之凶险激烈自是非同小可。

因此他使自己怒气勃勃增加。

“锵”的一鸣,魔刀跃出鞘外数寸。

那数寸露现的霜刃,闪射眩目精光以及森厉奇寒杀气。

他正式拔刀出鞘之时,看见林孟山单手握棍指着自己。

这一刹那间,至少有三十招刀式在心中电掠而过。

然而却没有一招可以攻得进去。

林孟山亦是一样,他不但一上手就施展出平生绝艺“一棍定江山”,这一招含摄了二十四种变化。

再加上他左手也运足了劈空掌力,别有七式奇门杀着。

在他生平过百次搏命场面中,若是使出这掌棍双绝的压箱底功夫,没有不是一击得手长啸而去的。

可是这一次就不行了。

对方的魔刀寒光杀气如潮涌至,他能够不被迫退已经是很不错,更别说悍猛出手作迅雷之一击了。

霎时间林孟山固然已将平生功力运聚到十二成了,他的身躯仿佛又高大了不少。

而呼延长寿亦到了怒不可遏地步,头发忽然散开,有一部份浮起于空气中,一部份简直向天直竖。

但彼此又都明明白白觉察对方全然无懈可击,任何招式根本都发不出去。如果勉强出招,定遭溅血败亡后果。

所以双方都只能屹立如山,只能以最精锐的杀手瞄准对方。

任何一方哪怕只有如丝如缕的空隙,两个人当中必有一个立即躺下永不复醒。

天地间至冷至酷,最是无情坚忍的气氛,如无形冷雾笼罩着这两人。

他们俱是为了“生存”,为了这宇宙内最有势力的自然法则而作最大努力,只有继续活下去一切才有意义。

换言之,存在才是一切,才是真实不虚。

如果是不存在了,那亘古不变的时间,浩瀚无边无际的空间,又有何意义?又有何关连呢?

连潜力也全部发挥出来的状态,自是不能保持长久。比之一般人全力互相殴击那种精疲力竭又大不相同。

总之,世上的事必是:越锋利的就越易变钝,越美丽的就越易变丑……

这两个当代高手只片刻之间,就觉得自己无法继续保持那种最精锐、最巅峰的状态了。

所以双方都升起如丝如缕的恐惧感。

虽然都极力不让恐惧感扩大,但终究还是有恐惧,也就是说,他们都挤到转身不得的危险境地了。

林孟山悍气再发。

呼延长寿亦有怒意陡增。

这一刹那同时出手,竟都是有进无退不要性命的打法。

魔刀和铁棍在震天价霹雳喝叱声中,一起一落之际,居然各各拼了二七一十四式之多了。

每一次刀棍相触,不但铿锵震耳,更有千万点火花迸射弥漫,眩人眼目。

一十四式宛如连珠炮般拼过,双方各各退了一步。

但见形势登时由极之凶危惨烈而变成缓和之局。这自然是由于双方距离都拉长了一点之故。

林孟山厉声道:“好刀法,呼延长寿,咱们今日当须拼出高下生死才行!”

呼延长寿怒声道:“放屁,这话何须再说?简直是放狗屁。”

林孟山勃然而怒,色为之变。

呼延长寿魔刀猛挥,一片耀目精光中,两大颗泪珠分分明明出现在光影中。

要知呼延长寿的刀法是越怒越强,但别人却绝对不是这样。

所以林孟山心中一怒,张气为之浮躁,登时便有了可乘之隙。

连林孟山自己也知道中计失了机先,知道情形十分地严重,只怕难逃落败身亡之灾祸了。

他甚至不必对方解释,亦已明白那两大滴泪珠是象征什么,当下也自应全力扫出一铁棍来。

这一棍威力有如山崩海啸,棍势有去无回,那种凶厉惨烈气势当真能令人心胆皆裂了呢!

呼延长寿身子稍稍斜抢三尺,魔刀之势就已控制了大局。

换言之,他可以杀伤敌人而自己毫无损伤。

亦可以杀死敌人,自己却不过略略受点伤痛而已!

只见魔刀一落,刀棍相触,发出天崩地裂的巨响,此时林孟山连退八步,眼如铜铃,凝瞪敌人。

呼延长寿魔刀归鞘,挟在肋下。

他早先眉尖射出的怒气,都已消失不见了,他进一步的行动就是迈步便走,更不打话了。

他脚长步阔,一下子已走出十余丈远。

耳中忽听雷鸣般滚滚而来的声音,说话之人正是林孟山。他道:“呼延长寿,你为何不杀死咱?你难道不敢下手?”

呼延长寿头也不回,应道:“我本来赢不得你,所以我虽有机会,也不杀你。”他声音之响亮,一点也不亚于对方。

林孟山声音又传到二十余丈外的呼延长寿耳朵中。

他道:“可是你知不知道?咱决计不领你的情?下次相逢,咱棍下绝不留情!你能不能记住咱这句话?”

谁能忘记这类有如咒语般的话?

呼延长寿虽然听过很多,可是这一次却感到大不相同。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此人所许诺的心愿,必定也像山岳般坚定不可动摇。

他想:但此人知不知道下一回相逢拼命,我若还能杀死他,也决不会放过他?

在新绿满眼的春天,平畴千里的江南。

他们这些最最冷酷可怕的决心和杀机,却宛如小石子丢到大海中,几乎连涟漪也看不见了……

×

×

×

崔怜花那惊喜望外的一笑,艳光四射,魅力强烈得连树上小鸟也差点为之失足跌坠。

呼延长寿也自看得呆了。

他想:唉!世上真有这么美丽的人呢!而这个人居然跟我很要好!我是不是在梦中呢?

崔怜花双手搂住他脖子。

因此身躯软绵绵贴着他的身体。

她道:“多谢老天爷,你终于回来了!你究竟看见什么人?有什么遭遇?”

呼延长寿讶道:“妳为什么问呢?妳以前不会这样的。”

崔怜花吐气如兰,道:“那么我以前会怎样呢?”

呼延长寿道:“我不知道。总之妳不会问我,妳会很耐心地等我告诉妳。”

崔怜花道:“我以前的确是那样的,但现在不是了。现在我想赶快知道你的遭遇,你肯告诉我么?”

呼延长寿笑笑,便说出经过。

合理而又含有无限温柔的要求,谁能拒绝?

但她为何急急要知道那些凶杀残酷之事?

她何以变了?

变得好像不像是崔怜花了?

×

×

×

他可以看见万紫千红的花圃,更远处则是温柔碧绿的湖水。

但这般良辰美景,对于一个头痛欲裂的人,便没有什么意义了。

人类就是如此之脆弱。

只要你有下列任何一种情况,你就变得渺小如蚂蚁:

一、疾病——当你有任何疾病,哪怕只是牙痛,但整个世界已经变色。人生任何意义这时都只是废话,都只是骗人骗己的思想。

二、饥饿——尝过饥肠辘辘,却又是千里荒凉那种境遇之人,一听见饥饿,定必魂飞魄散。

这时只要能解除这种痛苦,他当然极之愿意变成蚂蚁了。

三、疲倦——自古以来都有疲劳审讯这一招,只不过于今为烈而已。

此是因为疲劳审讯似乎比较“人道”,较为合乎自由民主原则。

但如果此一方法不能使人痛苦,不能令人招供,便可肯定没有存在价值,不值得现代之人采用了。

由此可知有时“疲倦”比起许多种痛苦还要痛苦,使你不得不在疲劳审讯情况之下招供一切。

甚至连没有做过的事也愿意承担,只要立刻结束审问就可以了!

此处还有寒冷、酷热,肉体上或心灵上的伤痛,对一切从无所知之恐惧等等……

人类处身于上述任何痛苦之一,便变得非常脆弱可怜,只怕连蚂蚁也不如了。

他由于头痛欲裂,现在最最要紧之事就是如何解除头痛之苦。

这个他就是李不还,长身玉立,白衣飘飘。乃是当今汉水流域最大帮会铁扁担帮的帮主。

昨夜他在噩梦中惊醒,马上发现全身无力,头脑疼痛,虽然他只醒了一下,却幸而他曾受过秘密严酷的杀手训练。

故此他虽然马上就陷入昏睡中,其实他已经以极之坚韧意志力,依照“求生训练”最高法则,暗自催动内息,集运内力。

但也得等到天亮之后,他才真正清醒。

现在他虽是仍然头痛乏力,却已大有程度上的差别。

他只起身查看一下,便自躺下,连眼睛也闭上。

但这一瞧他已经获得很多资料可供推断,也深深了解目前第一要紧之事,就是恢复体力,祛除头痛。

然后才有任何应变能力。

我落得这般情况,当然是无愁仙子崔怜月下的手。

问题是她为何要这样做?

对谁会有好处?

她现下到哪儿去了?

任何事情到了她身上,总是简单的变成复杂,美丽变成丑恶,和平变成凶险,平凡变成诡奇,善良变成狡猾……

她这回的做法,必有某种阴谋无疑。

但谁能够知道她的阴谋?

如果有人得知,便可从此人身上设法子了。

可惜此路不太通,那个千娇百媚艳绝当代的美女,真是诡谲多变深不可测。所以当然可能有人知道她深心里的阴谋。

那么应该循何种途径侦查以及应付这个可爱可怕的美女呢?

李不还的头因而增加了痛楚。

也使他烦燥而内息节奏规律受到干扰。

他赶紧收摄心神,使绵绵内息恢复正常。

当此之时,他久经训练的坚强意志力可就发挥了惊人作用。

他可以像初学冥想或超觉静坐的人一样,先把一切烦恼一切感情放在门外,等静坐完毕之后再算。

不久便又进入极静之窈冥境地,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他微感矍然,霎时间集中了全部注意力。

那是他听见很轻微的脚步声,一般来说脚步只表示有人行动,但这种脚步声却透出“危险”意味。

当然这是超级杀手才会有的敏锐感觉。

稍差一点点的就不可能察觉了。

然而奇怪的是这种“危险”竟然不是冲着他来的。

他反而更加惊心动魄的竖起了耳朵。

这个含有危险气味的人物,究竟想对付谁?

会不会是……

如果是对付他,事情反而似乎容易解决。

但若然不是,问题就大大复杂了。

他深深吸一口气,霎时间真气运到全身小周天一遍,然后无声无息有如鬼魂一般,飘出这个寂静幽雅的房间。

在斜左方的屋角,晃动着一个头发半白的头颅。

此人的侧面瞧得真切,肯定从未见过。

那头发星霜的中年人,衣着适体,质料名贵,显然不是宵小之辈。

正因如此,此人果真大有问题。

他细细观察一下,心中已有了不少资料。

那中年人在一扇窗外站了一会,便伸手拉开窗户。

房内有个衣着朴素的女子。

她闻声转面向窗户投视,一时之间时间似乎忽然停顿了,人间一切的活动好像都失去了意义。

那是由于这个女子长得太美丽了,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等形容词,只怕还是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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