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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吕东青突然间左手猛劈出去,配合住右手金笛的攻势,登时压力陡增。易恒连变两招都挡不住,胸口被对方掌力扫了一下,登时血气翻涌,蹬蹬蹬连着退了六七步之远。

金旭厉声一喝,冲上去掌掌并施,截住吕东青。易恒好不容易拿桩站稳,不敢再上前动手,急忙运气调息压制体内伤势。

神算公子屠元庭万想不到这江南孤客吕东青武功高得出乎意料之外,他心计过人,略一盘算,已明白了今日的局势不易占取上风,只因吕东青方面尚有一个辣水仙杜筠未曾出手,因此如果硬拚下去,不一定能够得手。

他阴森森他冷笑一声,道:“金总管五退下,我有话跟他说!”

追魂爪金旭深知这位公子一向智谋出众,心计过人,登时应声退开六七步。

吕东青冷峭地道:“屠公子有何见教?”

屠元庭道:“不敢当得见教两字,不过我听说吕兄已经和皇甫维勾搭上,因此房中之人来历不问可知。”

吕东青道:“知道又怎样?”

屠元庭阴笑一声,道:“我只想请问一句,假如五岳掌门等人现身此地,不知吕兄能不能阻挡他们入房?”

杜筠忽然接嘴道:“表哥你不会向他们通风报信吧?”

屠元庭楞了一下,暗忖如果说会的话,她一定瞧不起自己,但如果说不会的话,此仇不报,易恒岂不是白白受伤?

他心念迅速转动之际,耳中已听到吕东青嘿嘿冷笑之声。于是迫近杜筠耳边,轻声道:“这很难说,要知一个人在妒嫉之下,什么可耻之事也做得出来。”

杜筠怔一怔,道:“表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屠元庭道:“我一向有意于你,何况离家之后,被冷衾寒,说不尽旅途寂寞。你此刻给我一个答复,如果你对我也有意思,我们马上就走,以后永远不提今晚之事!”

杜筠听了这话,抬头惘然地向天上群星遥望一阵,轻叹一声,道:“好吧!但我要过去和吕兄说几句话……”

她缓步走到吕东青身边,悄声道:“日后如果见到皇甫公子,请告诉他我已将此身报答他的大恩。目下我跟随他们离开,我相信他们不会泄漏此事!”

吕东青面容一肃,道:“他用此事威胁你跟他走么?”

杜筠点点头,吕东青目光连连闪动,似是心中有一件重大之事正待决定。杜筠正要转身,吕东青忽然坚决道:“杜姑娘,假如你愿意留下,我们可以并肩奋战对抗任何强敌,纵然是五岳掌门亲自驾临出来,也可以死相拚!”她感动地微笑一下,道:“不,不,吕兄厚意我永志不忘,但以我杜筠微贱之躯,实在不值得连累吕兄,更不可连累皇甫大爷!我去了,请转告公子善自珍摄……”

吕东青听了这话,心中泛涌起一阵悲悯之情,忽然间深深感悟“爱情”的伟大,只看这杜筠为了爱情,不惜牺牲自身以保存皇甫维的父亲,这种牺牲精神何其伟大崇高?他本是性情中人,因而不觉感动的掉下两滴眼泪,缓缓道:“好吧,短促的人生中难得有这等为情牺牲的机会,我一定得成全你。回想我这一生,向来形单影只,到处流浪以逃避感情。但现在我晓得感情并非虚幻之事。可惜蓦然回首时,却已经是迟暮之年,无法挽回了……”

杜筠凝立不动,回味着吕东青这番话,但觉回肠荡气中蕴有一种深沉的满足,忽然听到屠元庭催促之声,于是惘然转身,跟着屠元庭他们走了。

吕东青回到房中,反复思念这件事情,想起床上僵卧的皇甫孤的经过,忽然更加了解为情牺牲的伟大,要知一皇皇甫孤本是武林中一代天骄,天下无人可敌,但为了爱情,也甘心放弃一身武功,数十年来默默忍受无限痛苦,若然爱情乃是虚幻之物,他怎肯这样?

翌日已是第十天,早上吕东青为一皇按摩穴道之时,还不觉得怎样,但中午的一次,却感到他体内似是有一股真气在流动运转。吕东青心中一阵狂喜,暗忖假如“一皇”能够伤愈复出江湖,必将震动天下!

到了傍晚,吕东青又管皇甫孤按摩,这一回他拚着大耗真元,运足全力助他真气运行,足足按摩了一个时辰,皇甫孤面色逐渐红润,呼吸也恢复正常。

不过吕东青一直等到半夜时分,还不见皇甫孤有什么动静。他已是多日来睡眠不足,又耗费不少真元,于是疲极入睡。

片刻间皇甫孤已经睁眼欠身而起,长长呼吸一下,浑身骨骼发出一阵连珠响声。

他下床把油灯拨亮,动作轻快潇洒,没有丝毫声息。跟着他走到江南孤客吕东青身前,凝目注视了一下,突然疾伸右手,骈指如戟点在吕东青前胸大穴上。吕东青本来微有鼾声,此时忽然消失,呼吸变得十分深长细微;一如练功入定光景。

皇甫孤一幌身,已出了房外,身法之快,宛如鬼魅,转眼间消失在黑暗中。

且说那皇甫维及乔装男僮冷清影两人两三日前已经离开富春,一路北行。这次因皇甫维内伤较重,只能像普通人一般赶路,因此行程甚缓,他们一路上都听到有关心池圣女的消息。原来心池圣女这次不再掩饰行踪,并且最近因三公复出江湖,弄得到处鸡犬不宁,武林中许多原本不晓得“一皇三公”及心池圣女等事迹的人此时均已详悉一切,这等事在江湖流传得最快,是以目下武林中议论最多的就是这些人物。

因此,心池圣女所至之处,远远近近的武林人物都赶走进谒,大家都被她圣洁艳绝的容颜所震惊,是以风靡一代。皇甫维虽然极力避免和武林人接触,仍然圣女行踪及她种种神奇的传说。

第五日中午他们走到丹阳地面,冷清影忽然闪入路边树林之后。皇甫维叫了一声“阿清”,冷清影却没有回答,皇甫维立刻感到不对,转头瞧着,只见来路有三个人迅快地赶上来。其中一个身穿华服,面貌俊逸的少年正凝视着他。皇甫维连忙转开眼睛,凛然忖道:“那不是冷月神狐谷云飞么?他怎的也跑到这儿来了?莫非要返冷月山庄?”

只见那冷月神狐谷云飞挥手,于是就在皇甫维侧边丈许处的树荫下停住。谷云飞目不转睛,望住皇甫维的背影。

皇甫维情知自己目下绝不能与人动手,何况敌人竟是冷月神狐谷云飞,因此暗暗捏一把冷汗,一时背转身向住谷云飞。

隔了一阵,谷云飞忽然举手指指皇甫维,低低向一个身穿银白色劲装大汉说了几句话。

那劲装大汉应了一声“是”,举步向皇甫维走去。皇甫维耳中听住那劲装大汉的步声,心念疾转。

那劲装大汉阴沉地哼了一声,道:“喂,你把身子转过来,让我们瞧瞧……”

皇甫维暗暗运功闭注鼻孔,使声音变得混浊苍老,道:“老兄你看这片树林中不会有什么毒蛇恶兽吧?”他答非所问,使得那劲装大汉为之一怔。皇甫维又接着道:“我的小侄子进去解手已有半天时光,我真耽心呢……”

冷月神狐谷云飞忽然接口道:“你不会进去瞧瞧么?真是蠢材!”

皇甫维虽是被他骂了一声“蠢材”,心中却毫不气恼,反倒暗暗一笑,连忙道:“是啊,我为何不去看看?”说着,举步向树丛内走去。那银衣劲装大汉忽然沉声道:“你找到孩子最好打别的地方走开,别出来找死!”

皇甫维装着没有听清楚,口中连连叫唤道:“阿清,阿清,你在那里?”他一直向林中走去,其实早就瞧见冷清影匿伏在树丛之后。

片刻工夫,大路上传来一阵蹄声,冷月神狐谷云飞起身走到大路中心,面向着蹄声来路。冷清影心头凉气直冒,暗忖一定是三公驾到,所以谷云飞肃立路中迎接。

那阵蹄声顷刻间已自驰近,只见一共是四男一女。冷清影熟知天下武林人物,因此一望而知来人乃是辣水仙杜筠,神算公子屠元庭,追魂爪金旭、易恒、邵一峰等五人。

神算公子屠元庭下令停步,首先跃下坐骑,抱拳道:“尊驾大概就是威镇江湖的冷月山庄谷少庄主了?”

冷月神狐谷云飞冷冷哼一声,定睛望着他后面的杜筠,神色间流露出一股杀气。

这时树林深处还传来皇甫维混浊的叫声,因此谷云飞一点也不曾生出疑窦,全副心神贯注在杜筠身上。

杜筠被他看得混身都不舒服起来,她见识过此人武功,知道实在十分高强,所以又不敢随便发话。

谷云飞冷冷道:“你们既然知道少庄主的名头,那就好办了,皇甫维现在何处?”

神算公子屠元庭道:“谷少庄主……”刚刚说出这几个字,谷云飞神色一冷,道:“不要你讲话,给我闭起嘴巴!”

屠元庭神色自若地闭嘴不言,显示出他的涵养功夫当真高人一等。

杜筠缓缓道:“我不知道!”

谷云飞向左侧大汉望了一眼,道:“把她捆起来带走!”

那大汉果然掏出一条绳索,跨步上前。

屠元庭长笑一声,道:“三公可在此地?我屠元庭要跟他们说话!”

他的口吻自大之极,与刚才忍气吞声的情形大相径庭。冷月神狐谷云飞冷冷道:“凭你也配么?”

屠元庭应声道:“这样说来,三公不在此地了?”谷云飞道:“不错,你如要反抗,不妨试上一试!”

两人针锋相对地问答数言,那劲装大汉已走到杜筠身前,沉声道:“你自愿束手就缚,抑是要我动手制住,方肯服贴就范?”此人身为三公手下,根本不把天下人放在眼内,是以口气十分骄傲。

辣水仙杜筠缩到屠元庭身后,屠元庭冷笑道:“邵一峰,向这位兄台请教几招!”

邵一峰等三人向来极为信服屠元庭,因此居然无睹于三公的声威,衔命跃了出来,蓄势运力,口中招呼道:“朋友且放下绳子,先亮一手给我们看看!”

那劲装大汉转眼望着邵一峰,举步走去,猛吸一口真气,举掌轻轻拍出。邵一峰掌力转强,因此不经思索,举掌迎击,双方手掌一触,邵一峰突然感到自己沉雄的掌力立时被对方化开,跟着一股阴气暗劲袭到,震得手腕一阵麻木。他到底久经大敌,应变迅速,疾然伸左手骈指点向敌人右胸大穴。那劲装大汉不得不撒掌封架。邵一峰立刻施展快攻手法,双掌翻飞,转眼间已攻了七八掌之多。

那银衣大汉面色阴阴沉沉,看不出丝毫喜怒之色,这时施展出诡异绝世的手法,拆解对方攻势。他的手法诡异中却是属于阴柔的路子,掌力强而不猛,威势毫不惊人。

邵一峰急攻了七八招之后,突然感到对方手法太过诡奇,已无法再攻。心中微怯,那劲装大汉阴森森笑了一声,倏然一掌当胸劈去。邵一峰翻掌封拆时,那劲装大汉健腕突沉,化劈击为扣拏之势,五指快逾闪电抓住他的手掌。

屠元庭大喝道:“谷少庄主即速下令住手,我有重要消息可以奉告!”

冷月神狐谷云飞冷嘿一声,那边的劲装大汉告拏住邵一峰手掌之后,另一只手掌已劈到他胁下,此时蓦然停止劈去之势,不然这一掌击落去,邵一峰有死无生。只听谷云飞峻声道:“取他半条性命!”屠元庭正要开口,已听到邵一峰惨哼一声,栽倒地上。易恒连忙去扶他,一面道:“禀告公子,一峰伤势甚重……”

神算公子屠元庭一向不露任何神色,但此刻也瞿然动容,可见得此事刺激之巨。

只听冷月神狐谷云飞道:“少庄主一生不肯服气任何人,尤其屠元庭你夙负神算之名,更不能落在你算中,这一下你大约没有算准吧,嘿,嘿!”

屠元庭目光闪动数下,缓缓道:“不错,这一手的确大出我意料之外,但对少庄主却没有好处!”

谷云飞看也不看他一眼,挥手道:“捆起那妞儿……”另一个银衣劲装大汉过去,先从地上拾起绳子,然后走到杜筠面前,疾出左手擒拿她手臂脉穴。

辣水仙杜筠迅速闪开,恰好躲在金旭后面。金旭先发制人,右手一拳击去。那劲装大汉张开五指,硬抓他的拳头。金旭拳头一放,弹出一道白光。那劲装大汉面眼一凛,似是想不到对方拳中藏有暗器,疾地一沉手掌,然后收回。他手法怪异迅疾,因此金旭摸不准部位方向,那道白光虽然闪电般向前急划,理应比对方缩手的时间要快上一点,但由于对方的手掌先是下沉方始收回,因此那道白光极快地在那劲装大汉手臂上擦过,虚发了一招。

这时人人都清楚那道白光敢情是金旭无名指上之指甲,约模有七八寸长,宛如一把匕首,毒辣灵活地连连向对方划刺。迫得那劲装大汉连退三步,才稳住阵脚。

那劲装大汉因为惧怕对方指甲上附有奇毒,所以十余招之后,仍是捱打局面。要知金旭号称为“追魂爪”,这只指甲自然不似普通利器可以空手劫夺。

冷月神狐谷云飞凝目观战,毫不瞅睬屠元庭。屠元庭因见金旭占了上风,也不言语。

谷云飞瞧了一阵,突然阴声道:“那厮爪上没有剧毒,不妨拔下来留作纪念。”

屠元庭大笑道:“好啊,我倒要瞧瞧那一个人碰上他的追魂爪之后还能够活着……”

那劲装大汉本来已出手反击,闻言又急忙收回。谷云飞眼中射出怒火,但面上神色仍然阴冷如常。道:“这厮的指爪能够卷缩藏在掌心,可见得血气能够贯达爪尖。但以这厮的功力造诣,尚未达到爪上淬练毒药之后,还能贯达血气。何况那指爪颜色甚白,并无淬毒之象,他外号虽然称为追魂爪,但我料想必是屠元庭你想出的计谋,因而可使这厮陡增身价,足以够称敌强,我猜得对也不对?”

屠元庭眼珠一转,道:“金旭住手退开,我有话说!”追魂爪金旭应声纵开数尺。屠元庭接着道:“少庄主要知道所猜对或不对,只须伸手让金旭用指甲划上一下,就知分晓!”

树丛后的冷清影只看得心醉神摇,这一场斗智斗力的场面确实毕生罕见。在她身边的皇甫维也瞧得十分出神,这时轻轻碰她一下,询问地指一下手上的指甲。冷清影明白他要她也猜上一猜,连忙思索。皇甫维微微一笑,向她摇摇头。冷清影也报以一笑,并且摇头示意。

那冷月神狐谷云飞心情倏然沉重起来,他自然晓得自己如果没有把握的话,大可以借题不试。但他自从出道之后,从未碰上这样的对手,况且早先夸下不服气任何人的海口,加以他确实深喜这种以性命相博斗智,是以尽管心情沉重,却不肯认输撤退,立刻用心思索。

金旭缓缓走到他面前,等他表示。那个刚刚击伤邵一峰的劲装大汉突然道:“少庄主千万不可中了姓屠的激将之计……”

另外那个劲装大汉接口道:“是啊,若然中了他的毒计,不但送了性命,死后还要遭受江湖的嘲笑,太不划算,万万不可中了道儿!”

谷云飞想了一阵,突然阴森森笑一下,道:“你们只看到激将之计,焉知不是扰乱视线的空城计?”他决然伸出左手,接着道:“来,姓金的尽管施为!”

四周空气倏然十分紧张,杜筠也不禁睁大眼睛凝照着谷云飞伸出的左手。

追魂爪金旭额上突然冒出汗珠,左手按在右手拳头上。冷月神狐谷云飞冷冷道:“移开你的左手!”金旭微微一震,急忙移开左手。谷云飞接着道:“我这一次可能当真死在你的爪下,但这只怪自己算不准,死也瞑目,但如果你想暗施毒计,此刻才涂抹上毒药,嘿,嘿,只怕金旭你那时想死也办不到!”

金旭额上汗珠更多,显示出心中的紧张。神算公子屠元庭插嘴道:“金旭,可速动手,少庄主纵是死在你爪下,三公也不能找你报仇!”

谷云飞目光一掠,瞥见杜筠那等注意的神色,不觉心中微动,故意阴声笑道:“屠元庭这话说得不错,杜筠你听着……”他领了一顿,细察她的神色,然后接住道:“假如我今日丧命,异日你见到皇甫维,可告明我甚是佩服他……”

这话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连皇甫维自家也大惑不解,冷清影旁观者清,向他微微一笑,作个手势。皇甫维想一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杜筠眼睛发直,道:“就是这句话么?”

谷云飞转眸寻思,似是细想还有什么话说。旁边一个劲装大汉突然沉声喝道:“移开你的左手!”原来金旭这时刚刚用左手覆按在右拳之上,吃那大汉一喝,疾忙移开。

金旭掣起右拳,暗运真力,突然拳头一放,白光电疾弹向谷云飞左手手背皮肉。

这一瞬间扣人心弦,所有的目光无不集中在金旭及谷云飞的手上。屠元庭面上情不自禁地露出喜色。

谷云飞突然移开左手,金旭的长甲登时弹空。只见谷云飞右手闪电般抓住那根长甲,左手同时翻起,扣住他的肘间大穴。他出手神速如电,显然早已蓄势待发。金旭顿时感到全身麻木,动弹不得。

神算公子屠元庭抢上来,却被一个劲装大汉挡住。屠元庭并不出手,以免引起混战。口中大喝道:“少庄主这一手太不漂亮,难道不怕江湖耻笑?”

冷月神狐谷云飞冷冷瞪他一眼,道:“废话,若果这厮沉得住气,我谷云飞今日非栽不可!”

杜筠实在莫名其妙,道:“少庄主体这话是什么意思?”谷云飞道:“我不妨从头说起,当我断定屠元庭用的是空城计之后,忽然见到你的神色,得知连你也不晓得金旭爪上没有淬毒,所以急于知道我被刺之后的结果。此时我顿然失去信心,想到屠元庭可能比我更为高明一筹,故意诱我误认他是空城计。因此,我就设法拖延时间……”

他说到这里,树丛后的皇甫维和冷清影不觉互相点头会心微笑。原来冷清影在谷云飞说出佩服皇甫维一语时,就曾用手势说他乃是在拖延时间。

只听冷月神狐谷云飞又继续道:“这时,金旭不该沉不住气,再度设法用左手将剧毒涂在指甲上。他第一次被我喝止之时,虽然是防范这一着,却不能断定是否真的要涂上剧毒。但第二次时我就可以断定了,因此故意任他涂上……”

杜筠更觉迷惑,道:“少庄主这话未免流于强辩,你既已断定他要涂上毒药,为何不加阻止,反而任他涂上?”

冷月神狐谷云飞仰天大笑道:“杜姑娘这一问不知是当真想不到?抑是故意下问?”

杜筠道:“少庄主如果不是强辩的话,就请直截了当把用心说出来,不必推三阻四。”

谷云飞道:“好利害的口舌,好吧,我就依你说将出来。我先请问姑娘对下毒是否内行?如果内行的话,只须过来瞧瞧这金旭的指甲,就知道上面的毒药是不是刚刚涂上去。但就算外行也不要紧,你可查看他的左手,便知内情。”说时抓起金旭左手,指头向腕脉一按,手掌自动摊开,只见掌心虽是空无一物,但中指上却有个镶着猫儿眼石的戒指,此刻转到掌心这边。冷月神狐谷云飞冷笑道:“看清楚没有?几时有人这样戴指环的?我看毛病就出在指环上的那块宝石上,准错不了。杜姑娘目下可明白我让他涂上剧毒之意?很简单,就是要抓住证据,教他死而无怨。”

屠元庭面色一变,喝道:“且慢下手,听我一言。”

谷云飞已样开金旭左手,掌势已接到他胸口,闻言倏然停住,睥睨作态,道:“有话快说。”

屠元庭道:“我可以供给你消息,就是你最想知道的人的下落。”

谷云飞果然微微动容。辣水仙杜筠接口道:“表哥,等一等再说,我先跟你商量几句话。”

屠元庭眉头轻轻一皱,道:“表妹休要多生事端,要知今日之局,无法善罢干休,除非我供给消息。”

杜筠走过去,面色严肃已极,沉重地道:“不行,你先听我说……”她凑近屠元庭耳边,轻轻道:“表哥,你虽有抚养我之恩,但我已用身体还报……”

屠元庭楞一下,道:“这是什么话?”他的表情确实出自内心,因此谷云飞看出他们绝不会有什么阴谋。

杜筠又接着道:“你大概已经忘记,当晚我委身与你之时,曾经说明不得泄露那件秘密!”屠元庭道:“我没有忘记,但目下的局势,你不是看不出来!”

杜筠道:“我不管局势怎样,只要你履行诺言!”屠元庭面色激变,道:“你想把我怎样?”原来说这话时,他后背心大穴已被杜筠掌力罩住。杜筠道:“没有怎样,我只有杀你以灭口了……”她说得十分平淡,竟无激动之意。但愈是这样,越发令人相信她的话并非空言恐吓。

屠元庭登时面色如土,谷云飞因听不见他们的对话,此时见屠元庭的表情,大感讶异,脑筋连转,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啦?那消息是关于皇甫维的下落么?”

神算公子屠元庭好不容易发现一线生机,连忙大声道:“对,就是皇甫维的下落……”杜筠听了这话,凝眸一想,便移开身躯,但纤手仍然搭在屠元庭肩头,手指潜运内力,暗暗扣住屠元庭的穴道。

谷云飞冷笑道:“你就凭皇甫维这个消息,便敢面见我师门三老乞命么?”

屠元庭额上流出冷汗,忽又感到肩上一阵酸麻,知道这是杜筠给他的警告,若然他说出关于“一皇”下落之事,无疑定要立时死在她手中!他虽是机智过人,此刻也禁不住心寒胆怯,一则生怕杜筠听错他的话而猛下毒手。二则又怕谷云飞不上当,杀死金旭之后,仍然不放过自己。是以急出一头冷汗。

杜筠突然接嘴道:“这也是万不得已的事情,我们追踪皇甫维那厮时,并未想到会碰上少庄主你跟我们过不去呀!假使你要他的消息,我们自当乐于奉告,却无丝毫要挟少庄主之意……”

谷云飞冷冷道:“那就快点说出来!”辣水仙杜筠道:“他就在这附近数里之内,我们业已查出他乔装改容,扮成商买模样……”谷云飞立时想起早先那个商人,不觉哼了一声,随即面露杀机,向金旭阴森森他冷笑一下!

屠元庭杜筠易恒等三人见到他的表情,不觉心中微寒,方自猜想他用什么手法杀死金旭。却见他突然伸手抓住金旭的指甲,缓缓运力硬拔。追魂爪金旭纵然是铁打的汉子,这刻却也禁受不起这等奇疼,登时眼睛连翻,鼻子中惨哼不绝。要知十指连心,这硬拔指甲的手法自古已列为最惨的酷刑之一,何况那谷云飞心肠毒辣,故意一分一毫地慢慢拔,更使金旭难以熬受。

金旭无名指指端流出鲜血,面色比死人还要难看,谷云飞这时忽地停手,转眼望着杜筠,冷冷道:“你对皇甫维一向很好,为何忽然抖露他行踪?”

树丛后的皇甫维心中正也有此疑问,因此竭力忍住胸中愤怒,看她怎生回答。

杜筠望了屠元庭一眼,淡然道:“本来也谈不到对他好不好,何况我目下已嫁给我表哥,少庄主可满意我的回答?”

谷云飞寻思道:“这种理由绝不能随口就可以编造得出来,看来大概真是事实。”他此人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因此旁人无法自他表情上看出一点儿朕兆。

杜筠的手仍然搭住屠元庭的肩头,因此屠元庭头上冷汗沁个不停。冷月神狐谷云飞哼了声,突然右手一提,追魂爪金旭惨叫一声,那只长达七八寸的指甲已被谷云飞硬生生拔掉。并且被谷云飞随手摔开数步,仆在地上,那只无名指上鲜血直冒,易恒急忙抢过去替他裹扎。

谷云飞冷冷扫视屠元庭、杜筠两人一眼,见他们都噤若寒蝉,不觉气焰万丈,仰天大笑。

杜筠这时才移开搭在屠元庭肩上的手掌,冷不防被屠元庭一巴掌打在脸上,发出清脆一响,屠元庭口中还骂道:“你这贱货等着瞧……”

这一下突如其来,谷云飞笑声陡收,道:“你干吗打她?”

杜筠握拳切齿,只等他一旦要说出“一皇”的秘密,就抢先和他拚命。屠元庭转眼看着谷云飞,道:“她虽是嫁给了我,但也不应把皇甫维的行踪告你,那些话该由我说……”谷云飞点头道:“打得好,她这等作为,果真使男人心寒……”

那屠元庭自然不肯轻易说出“一皇”的秘密,只因这是他一着要棋,可以藉此控制杜筠,是以他适才那等说法。

谷云飞又接着道:“目下心池圣女已传令武林共同对付皇甫维,若然皇甫维乔装经此的消息泄露,一日之内,圣女便可率众擒捉他……”

屠元庭皱眉道:“少庄主这等说法,不知有何用意?”

谷云飞诡笑一声,道:“我的意思,就是要设法不让你们有机会泄漏消息……”屠元庭虽是智计过人,却想不到对方的诡谲狠毒竟然一至于此,一时真不知如何回答。杜筠插嘴道:“然则少庄主的意思,竟是要杀我们以灭口了?我们的消息不仅得不到代价,反而招致杀身之厄,这样做法,未免叫人寒心……”她语中之意,其实是提醒屠元庭不要再与虎谋皮,妄想用“一皇”的消息脱身。屠元庭自然听得懂,觉得这话大有道理,便打消泄漏“一皇”秘密之念。

谷云飞缓步上前,一面道:“这事与杜筠你无干,我收拾完这两人之后,可以把你收为媵妾!”此言一出,果然使屠元庭大生戒心,生恐杜筠突然对自己下手,疾忙纵开寻丈。谷云飞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冷笑道:“屠元庭你不必打算逃走,我在五丈之内就追上你!”

正在这弩张剑拔之际,突然一个人从树丛后转了出来,朗声道:“谷兄查问我的下落,有何用意?”

谷云飞闻声停步,身躯不觉轻轻一震,缓缓掉转身子,果然见到皇甫维站在大路当中,身上仍然作商人装束,仅仅把假胡须弄掉,露出庐山真面目。

辣水仙杜筠不禁失声叫道:“皇甫公子,你怎会在此出现?”皇甫维冷淡地瞥视她一眼,竟不理她,径向冷月神狐谷云飞招招手,道:“谷兄请过来一下。”

谷云飞不知皇甫维身上内伤甚重之事,却记得昔日第一次见面时,曾与他拉手较量功力,吃过大亏。这时不敢违拗,走了过去,道:“公子有什么事?”

皇甫维向杜筠屠元庭等人瞥了一眼,道:“此处说话不便,我们得走开一点!”他的口气神情完全把谷云飞当作自己人看待,因此谷云飞稍觉放心,当真与他走到路边。

皇甫维轻声道:“你可知冷清影的下落么?”

谷云飞戒备地望着他,探一摇头。皇甫维双手运起功力,留神找寻机会,口中胡乱道:“奇怪得很,怎的舒倩、佟秀和冷清影都失了踪迹?”谷云飞眼珠一转,诡笑道:“依公子的看法,冷师妹会发生什么事?”

皇甫维看来看去,都没有机会下手,心中暗暗焦急,随口道:“我想八成是被圣女的人捉去了!”

谷云飞道:“这一猜很有道理,那天我们都到许氏花园去了,但心池圣女居然没有赴约!目下暂且不提冷师妹的下落!关于舒倩佟秀她们的失踪,不知公子有何高见?”

皇甫维运力太久,突然感到胸口十分不适,连忙收回真力,一面暗下调元运息压制内伤,一面随口胡诌道:“她们的下落,你怎会不晓得?”

谷云飞愕了一下,随即堆起诡笑,道:“她们三人一齐失踪,我怎知道她们下落?”皇甫维为人聪明绝顶。脑筋一转,已料想到舒倩佟秀的下落可能业已被他查出,否则他不会突然错愕,念头一转,淡淡道:“我们何须彼此相瞒,我现身出来之故,第一就是问问你找我何事。第二就是要问你,关于舒倩佟秀的下落,三公他们已经知道了没有?”他跟着冷笑一声,道:“你是个聪明人,当知目前情势对你十分不利,我们如果发生内讧,屠元庭他们正是求之不得!”

谷云飞那里知道皇甫维其实已不堪动手,默察形势,果然不妥,连忙应道:“我们都是自家人,有事可以慢慢商量。实不相瞒,在下找寻公子之故,便是要查出冷师殊的下落,既然公子不知,那我只好回去复命,至于另外两位师妹的下落,三老尚无所悉,公子大可放心!”他本有满腔敌意,可是此刻却不敢发作。

皇甫维点点头,道:“三公现在何处?”

谷云飞道:“三老目下已分头行事,有意与心池圣女碰头决一胜负……”皇甫维接着问道:“几时动手?”谷云飞吟道:“这个很难说……”忽地远处传来一阵蹄声,皇甫维疾忙运聚真力,趁谷云飞扭头瞧看之际,蓦地一掌拂去。这一掌迅快异常,谷云飞发觉之际,已闪不开,被他一掌拂在身上,登时飞开寻丈,摔倒地上。

那两个银衣劲装大汉齐齐大喝一声,疾扑过来。树丛后刷地飞出一条人影,快逾掣电般向左边的劲装大汉撞上去。两下在空中一碰,那劲装大汉倏然坠下,滚跌地上。那道人影去得快,回来得更快。飕地已落在皇甫维身侧。另一个劲装大汉这时才恰恰扑到发掌迅劈。这个后来出现的人影落地现身,竟是个秀美小僮,但见他两手一拨一拍,不知如何已攻入劲装大汉掌势之内,骈指一点,那劲装大汉哼了一声。便即翻身栽倒。

这个秀美小僮举手投足之间,就制服那两名武功诡奇高强的劲装大汉,这等身手,只看得屠元庭杜筠等人目瞪口呆,一时之间,连自身的安危也完全忘记。

这时,那阵蹄声已到了近处,但见一匹黑马,从大路转角处倏然出现,“哗啦啦”一阵连珠急响以及烟尘劲风电抹掠过,众人还来不及转眼,这骑黑马已掠过众人,到了十余丈之外。

这骑如此快法,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事,这一回弄得所有的人都为之怔住!

只听有人失声叫道:“那就是乌骨骝……”皇甫维身躯一震,方想怎会是冷月神狐谷云飞的声音?他不是业已遭自己暗算而死?

但这时那条直如长矢的大路又发生惊人之变,使他无暇回顾,原来那匹乌骨骝风驰电掣般驰出十余丈之远时,路边突然飞出一条人影,其快无比,掠过那匹黑马。马上骑士似是被这突探出现的人影击中,飞坠开去。

那乌骨骝去势未减,错眼间已冲出数丈。那条人影极快地沾一下地面,跟着腾身纵起,向那黑马追去。两下都快,一闪眼间又出去十多丈。这里众人只能见到影子闪动,实在情形己看不大清楚。

皇甫维心中微动,例望扮作小童般的冷清影一眼,道:“那匹乌骨骝是谁的?”冷清影低低道:“是关中武林名手飞鞭神马欧阳南的坐骑,在宇内已享名十载之久,想不到此驹神骏不减当年!”她说话素来快极,这几句话也不过平常人说一句话的时间。只听她接往又道:“公子赶快想个对策,谷云飞功力湛深,并未被你击毙。而刚才击人追马的人影,极似是我父亲。”

皇甫维心头一震,记起谷云飞发出话声之事,转头一望,只见谷云飞还眺望着去路,大概是已看出追马之人乃是三公之一,是以仍在凝瞧。

大路上诸人神智恢复原状之后,个个默然相觑。谷云飞首先打破沉寂,阴声笑道:“皇甫公子何故手下留情?”皇甫维冷冷道:“你猜一猜看!”谷云飞目光移到冷清影面上,缓缓道:“冷师妹刚才如不出手,我就不必费心去猜啦!”话下之意,表示他已有点明白皇甫维必是功力有限,所以杀不死自己,不过暂时未能确定就是。

皇甫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脱身之法。只见谷云飞走到那两个劲装大汉身边,先后在他们身上拍了一掌,那两名劲装大汉都扒了起身。一个安然无事,另一个则动作迟缓,大约伤势不轻。

忽然间大路那边转角处又传来一阵蹄声,皇甫维迅速望去,但目光被树林遮断,无法瞧得见。不过从声音上推测,来骑最少也有三匹以上、来势甚是急骤。

接着这一边也有蹄声传来,众人转眼看时,原来是那匹黑马,此时已骑着一人,迅快驰来。

冷清影骇得拉住皇甫维的手臂,道:“果然是他,怎么办呢?”皇甫维心中也毫无办法,但面上神色丝毫不变,只微微冷笑。

那乌骨骝确实不愧有“神马”的外号,刹那间已驰到众人之前,马上的人冷冷环顾路上众人一眼,最后凝定在皇甫维面上。

皇甫维朗声道:“冷老忽然在此现身,可是冲着我皇甫维而来?”

那边屠元庭易恒等人一听马上之人竟是星公冷央,不由得都感到双膝发软,手心冰冻。

星公冷央道:“公子请据实告我,令尊现下在什么地方?”这话一出,路边站着的屠元庭突然大大松一口气,面色顿时不再那么紧张。

皇甫维道:“这就奇了,我正要找你们询问此事!”他这话发自衷心,因此词色真切。星公冷央刚刚皱一下眉头,皇甫维突然放声大笑道:“好极了,我也看出你并非故意向我询问,这一来我可就放心啦!”星公冷央道:“你放心什么?”皇甫维不假思索,道:“我一向以为他老人家落在你们手中,目下既知不是,当然大大放心啦!”

冷月神狐谷云飞忽然插嘴道:“三师叔,那屠元庭神情有异,可能有一点线索……”星公冷央肩头微幌,转眼间已无声无息地站在屠元庭身边。这等迅快的身法,连皇甫维看了也大为震凛。屠元庭望见星公冷央严峻的面容,吶吶道:“你老手下留情,我……我……”

辣水仙杜筠忽然插嘴道:“我表哥怎会知道?冷老何不向我询问?”

星公冷央转过头来看她,冷冷一哂,道:“你就是辣水仙杜筠姑娘?既然你对此事有所知悉,那真是最好不过之事,老夫愿闻其详!”

杜筠微微一笑,淡然道:“我不但知道得很清楚,而且当面见过他老人家,不知冷老信也不信?”

这话一出,不但星公冷央、冷月神狐谷云飞为之一楞,连皇甫维和冷清影也因而骇疑顾视。

皇甫维暗念星公冷央不是等闲人物,兼且手段毒辣,天下知名,料那杜筠绝不敢跟他开玩笑。而他又明知义父武功未能复原,若然被三公寻到踪迹,后果实在不堪设想。是以忍不住大声喝道:“杜筠……”

杜筠冷笑一声,不等他说下去,已自哂道:“皇甫维你刚才不是理也不理我的么?为何目下一改常态?嘿,嘿,除非你武功比冷老还强,否则的话,休想干涉我的行动!”

皇甫维气得俊面发白,谷云飞接口道:“杜姑娘你也不瞧清楚,他身边还有个美人,不过扮成男孩子而已,教他怎会理你?”

星公冷央突然面色一沉,道:“早就瞧见她了,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谷云飞见他神色不善,心头冒起一股寒气,连忙躬身应道:“是,是,弟子不敢……”

冷清影躲在皇甫维身边,全身冷汗直冒,面色惨白,她一直不敢去看星公冷央却也庆幸冷央没有看她,谁知他早就晓得了,这时更骇得魂飞魄散。

只听星公冷央道:“那么杜姑娘与老夫同去,令表兄他们由谷云飞陪着,如果杜姑娘所说不虚,老夫可以担保你们都安然无事,如果叫老夫白走一趟,哼、哼,以后的事老夫也不用多说!”

他说话极快,转眼就把话说完,谷云飞纵身一跃,最后落在那匹乌骨骝旁边,伸手捋住缰绳,正要提它过去让星公冷央乘坐。

只听杂沓蹄声已到了大路转弯处,这时连星公冷央也不禁扭头向那边瞧看。

只见四匹骏骑鱼贯转出来,疾驰而至。

第一骑是位清癯道人,背插松纹古剑,气度不凡,正是那武当派第一高手娄真人。第二位也是背剑之士,竟是剑术名家点苍快剑张搏云。第三位是个面目秀丽的中年道姑,正是华山派掌门人静虚子。第四位身材高大,虽是满头白发,但面色红润如婴儿。马鞍边拄着一根粗如鸭卵的铁杖,此人来头也不小,乃是南岳衡山掌门人大力神翁唐世一。

这四骑转眼间已自驰到,倏然一齐勒住坐骑,相继飘落马下。

他们都微微露出迷惑之色,顾视大路上这一干人。武当娄真人首先向星公冷央稽首道:“冷老施主名扬宇内,今日幸会,缘分不浅!”原来这三公都极容易辨认出来,星公冷央一身黑衣,兼且相貌不凡,是以娄真人等一望而知。

娄真人接着转眼向皇甫维望去,道:“皇甫公子也在此地现身,诚属难得,只不知公子这一回将要出何种把戏脱身?”

皇甫维微微一笑,道:“真人毋须为我耽心,你们先问问星公冷央让不让你们把我带走!”

娄真人、张搏云、静虚子、唐世一等四人都露出凝运功力蓄势出手之相,个个都留神那星公冷央的动静。

静虚子恨声一笑,道:“皇甫维呀皇甫维,不管你有谁作靠山,贫道今日绝不放过,哼,哼,若不是圣女她老人家一定要先见见你,贫道今日就诛毙元凶,为我那徒儿报仇雪恨!”

星公冷央虽然没有一丝一毫庇护皇甫维之意,但一来皇甫维先说了那一句话,二来静虚子这个美貌道姑言词之中略略伤及他,是以不由得冷哼一声。却听那冷月神狐谷云飞大笑道:“皇甫维暗算少林掌门,以及杀害各派弟子之事,天下皆知。无怪华山掌门如此仇恨,但皇甫维并非易与之辈,家师叔冷老目下纵然袖手旁观,诸位也不一定能够带走他!况且圣女此刻未知停轩何处,这一路上夜长梦多,诸位有这等把握么?”

点苍快剑张搏云讶然顾视,道:“听你的口气,生似和这皇甫维并非同伙之人!但一切毋庸关心,心池圣女她老人家就在前面不远。”

星公冷央听了这话,暗暗一凛。他本是老奸巨猾之人,默察目下形势,如若动手,这四人均是当今武林中顶尖高手,若是连手对付自己,显居上风。这还不打紧,最主要的是他们三公数十年都同出同进,须臾不离,从未试过分开单独应付强敌。因此目下碰上大阵仗,他就感到十分不惯,心理上先输了一着。

娄真人流目看看谷云飞,又瞧瞧那匹鸟骨骝,突然间满面激愤之色,厉声道:“此驹是贫道至友欧阳南爱马,他被你怎样了?”

皇甫维冷冷接口道:“他多半已经丧命啦!”

娄真人勃然震怒,两眼射出骇人的光芒,抬臂亮剑,厉声道:“好,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谷云飞你过来!”

谷云飞明知娄真人乃是武当第一高手,在这等情势之下,出手定然极尽毒辣之能事,那敢怠慢,也自撒出冷月山庄的独门长剑,剑身长达四尺,又狭又薄。左手放开缰绳,跃到七八尺外的空地上。

那鸟骨骝昂首腾跃一下,神算公子屠元庭站得最近,赶快去抓住马缰。

皇甫维剑眉一皱,举手推推冷清影,道:“你过去看管着那厮……”冷清影身法极快,人影一闪,已到了神算公子屠元庭身边。

星公冷央左手一伸,抓住杜筠的手臂,他本想亲自出手拒敌,但忽然记起“一皇”之事,觉得比目前对付这些人重要万倍,是以不肯放走杜筠。

静虚子张搏云唐世一等三人都各亮兵器,全神戒备星公冷央及皇甫维突然出手。因此静虚子瞧见辣水仙杜筠被抓的情形。她一向对杜筠印象不坏,当下迫前两步,道:“杜筠,这是怎么回事?”

星公冷央默然不语,但五指已暗运内劲,只要杜筠一言泄密,就发出真力把她震死。

辣水仙杜筠嫣然一笑,道:“谢谢老前辈关心,但今日我正好有求于冷老,内情暂时不能奉告。”

静虚子哼了一声,不但不再跟她说话,连目光也疾快移开,生似十分鄙视她这种行径。

娄真人持剑走到谷云飞身前,也不开门立户,便随手一剑刺去。这一剑去势忽快忽慢,奇奥毒辣。冷月神狐谷云飞神色凝重,也是随意一剑斜撩。

双方长到快要接触、突然间一齐收回,跟着身形疾若飘风般移形换位,两支长剑在瞬息之间已互相攻拆了六七剑之多。

他们身手都迅快绝伦,但见剑气飞腾变幻,令人眼花缭乱。忽然又一齐静止,各各挺剑互指,动也不动。相持片刻,蓦地同时出剑,身形也左右游闪,长剑击出时快如闪电,一瞬工夫就发了七八剑之多。接着又同时凝身停剑,蓄势对视。这种忽而极动,忽而极静的打法,行家眼中一望而知这两人都竭尽所能,只要其中一人略有错失,立时就血染黄沙,尸横古道,端的险恶无伦。

屠元庭目光连闪,忽然举步走到静虚子身后。

星公冷央右掌一挥,隔空一掌向屠元庭击去。这一掌威势甚是惊人,神算公子屠元庭连忙退纵开七八尺远。静虚子长剑疾劈出去,她使的是华山独门剑法,这一招专门借力卸力,但剑身一触到冷央的掌力,忽感手腕震得微麻。那大力神翁唐世一倏然一杖横扫星公冷央,朗声大喝道:“你也接我一招看看……”杖上风力强劲震耳,星公冷央面对两派掌门人的兵器,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横着闪开两步,避过唐世一的杖势。

点苍快剑张搏云一见华山衡山两派掌门人都动上手,岂肯客气,长剑疾吐,刷刷刷一连劈了五六剑之多。

星公冷央一身绝学本是以“快”见长,但这刻被张搏云制了机先,急切间无法还手。他左手暗运真力拉紧辣水仙杜筠,脚下左右飘移,只在两尺以内闪动,瞬息间已尽行避过点苍快剑张搏云的急攻。

那静虚子和大力神翁唐世一见到星公冷央身法诡异迅快,果然是当代武林中罕见的高手,都唯恐张搏云有失,齐齐喝叱连声,挥剑舞杖疾扑上去。

星公冷央本来已蓄势运力,准备出手反击。谁知静虚子的长剑和唐世一的铁枚及时攻来,只好分心应付。与他动手的三人都是一流高手,此时连手合击,威势难当。星公冷央单用右手连接了六七招之后,虽是功力盖世,招数奇诡奥妙,却也落在下风。迫不得已左手使个巧劲忽地推去,辣水仙杜筠登时不由自主地退开丈许以外,一交跌在地上。

星公冷央累赘一去,两手均可应敌,顿时威力大增,加上他出手及身法快逾闪电,局外人看上去,但见四方八面都有他的影子。

冷清影一直冷眼旁观,这时连忙向皇甫维招手。皇甫维缓缓走过去,冷清影轻轻道:“快点骑上这马,就可以脱身。”

皇甫维道:“你怎么办?”

冷清影道:“不要管我,趁这刻三公还在外面,你赶到他们家里,先把伤势医好再说!”

皇甫维摇头道:“我怎能丢下你不管?你落在三公手里或是圣女他们手中,都只有死路一条!”

冷清影急得顿脚道:“你还不快点去,马上就失去这机会啦!”

她目光一转,只见皇甫维神情十分坚决,不由得又是焦急又是欢喜,只因他在这等急难之时,尚且不肯丢下自己,足见他对自己不是虚情假意。

她念头一转,又急急道:“那么我们一齐骑上此马逃生,你快点上去!”

皇甫维这时才肯伸手扶鞍,忽然又缩回手,道:“我还是不能走,你先走吧!”

冷清影急得一身冷汗,道:“为什么呢?”

皇甫维道:“不要多问,你快点骑上此马逃开,也许以后可以帮得上忙,若然你不走的话,我们势必没有逃生之望!”

冷清影领脚道:“我的公子爷,你真把人急死啦!”

皇甫维道:“快走,我一定要探出我父亲的下落才行……”

冷清复印件是聪明绝顶之人。这时立刻意念到像皇甫维这种人,既然已听到父亲下落有人知道,这刻就算刀斧加身也绝不肯走开。因此她放弃了劝告之念,道:“既是如此,我也陪你留下。”

这回轮到皇甫维发起急来,顿脚道:“你留下有什么用处?快点走,尤其这匹乌骨骝正是我所需要的脚力!”

冷清影虽是觉得有理,但心中又舍不得把身负内伤的皇甫维丢下,还在迟疑不决,忽听屠元庭大声道:“皇甫公子敢是想离开此地?”

屠元庭这话一出,星公冷央和静虚子唐世一张搏云等四人立时停手,转眼望过来。

皇甫维勉强提一口真气,朗声应道:“什么话?我为何要离开?”

冷清影在他背后低低道:“公子,我如果再不走,那就没有机会了。”

皇甫维头也不回,朗声接着道:“冷姑娘妳可趁此机会离开,免得等会儿你们父女都难以自处!”他完全是吩咐的口吻,只听得星公冷央为之一怔。另一方面,静虚子等人却隐隐了解冷清影和那星公冷央必有磨擦之处,因此都觉得无须出手留难她。

冷清影应声一跃上马,一抖缰绳,那匹乌骨骝昂首长嘶一声,撒开四蹄,转眼间已风驰电掣而隐。

皇甫维冷冷一笑,负手缓步走回去。这等举动,无论那一边都深信他不会逃走。点苍快剑张搏云因刚才差一点伤在冷央手下,余恨在心,此时首先发难,挥剑向冷央劈去。大力神翁唐世一和静虚子都明白这一边任何人都无法与星公冷央单打独斗,是以剑杖齐击,又回复了以三敌一的局面。

皇甫维低头转眼向娄真人及冷月神狐谷云飞两人望去,只见他们招数越出越奇,越打越险。但暂时还分不出胜负,武当娄真人则以功力深厚见长,谷云飞则以武功奇奥,招数繁诡抵消了功力之不足。他看了一阵,但觉这两人这等惨烈搏斗,真有点令人不忍卒睹。如果不是他身负内伤,依他的性情,必定出手分开他们。要不就帮助其中一个把对手立刻杀死。

目下他有心无力,只好移开目光,举步向杜筠那边走去,神算公子屠元庭突然跃过来拦住去路,冷冷道:“你找她干什么?”

皇甫维哼了一声,道:“不关你的事!”

屠元庭冷笑道:“她已经是我的妻子,我不准你们说话!”

皇甫维楞一下,点头道:“这话有理,那我不跟她说话就是!”

这时易恒已走上来,站在屠元庭身后,准备皇甫维动手的话,便可以和屠元庭连手拒敌。

杜筠却从那边绕了过来,皇甫维望也不望她一眼,向屠元庭率直问道:“你当真知道家父下落?”

屠元庭摇头道:“我们不晓得!”

皇甫维真想给他一个大嘴巴,但目下功力几乎全失,只好忍住一口气,只听屠元庭低声道:“你目下功力大弱,我不曾拆穿,但你也该知趣远远离开她。”

辣水仙杜筠自走过来之后,就站在屠元庭身边,不住向皇甫维丢眼色,但皇甫维瞧也不瞧她一眼,因此她只好暗暗焦急,却毫无办法。

冷月神狐谷云飞到底功力不及娄真人深厚,此时交手时间一久,他就渐落下风。路边那两个银衣劲装大汉其中之一突然撤出狭细长剑,向战圈扑去。此人武功虽然比谷云飞相差很多,但在武林中也属好手之列。因此一加入战圈之后,立刻扭转局势,十招不到,武当娄真人便已屈居下风,险象环生。

那边静虚子等三人合力对付星公冷央,个个心无二用,是以不曾发觉武当娄真人的情形。

皇甫维忽然感到十分焦急,转头望住屠元庭道:“你怎么不去帮他一下?”

屠元庭冷笑道:“你如果看不顺眼,最好自己上去。”

皇甫维为之气结,掉了回头,辣水仙杜筠娇躯一动,屠元庭伸手一栏,并不说话。杜筠想了一想,只好停步。

错眼间只见冷月神狐谷云飞长笑一声,长剑过处,血光崩现。武当娄真人踉跄退了四五步之远,面色惨白惊人。

一旁的皇甫维面色激变,原来武当娄真人不但受伤落败,而且伤得十分难堪,敢情他的一只手掌已经齐腕砍断,此刻但见手腕上鲜血迸涌。

冷月神狐谷云飞长笑一声,长剑斜挺,便向娄真人当胸刺去,娄真人落败负伤,深觉有辱师门,右手长剑突然摔落尘埃。

谷云飞长剑刺去之势迅决之极,转眼已递到娄真人的咽喉,忽地悬崖勒马,凝剑不动。

娄真人面色十分难看,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畏惧怕死之急。

谷云飞冷笑道:“武当派第一高手,也不过尔尔,若有遗言,少庄主替你转达就是!”

皇甫维突然想道:“谷云飞,你并非单枪匹马赢得人家,有何足以骄傲之处?士可杀不可辱,我劝你最好一剑把他杀死。”

谷云飞头也不回,冷冷道:“少庄主偏偏要凌辱此人,皇甫公子如果觉得不顺眼的话,不妨出去!”

皇甫维怒气填胸,大踏步走上前,抬臂撤出背上圣剑,只见白虹电闪,森森寒气,侵人肌肤。

就在皇甫维撤剑之际,突然树丛后一缕强劲寒风直射冷月神狐谷云飞胁下大穴。迫得谷云飞不能不撒手退开,不然的话,纵然他一剑刺死娄真人,自家也势必伤在那一缕劲疾寒风之下。

皇甫维见他蓦然退开,竟没有出剑杀死娄真人,心中大感讶异,也疾忙横跨数步,蓄势运力,准备一拚。

只见一条人影由树后疾纵出来厉声喝道:“娄真人即速闭穴止血,这小狗自有兄弟对付……”此人声音苍老,却含气敛劲,分明也是内家高手。

谷云飞刚刚哼得一声,只见又是一条人影疾纵出来,与早先那条人影先后落地现身,竟是两个面貌相同,各持利钩的长衫老人,一望而知来人就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左右双钩吴家二老。此时无暇去对付皇甫维,飕地纵扑过去,人随剑走,化作一道银虹,直取吴家二老。

那个冷月山庄的好手也不怠慢,压剑疾跃上去,与谷云飞前后呼应,夹攻来敌。

吴家二者向来极少一齐出手,但目下这对手非同小可,连武当第一高手娄真人也伤在他剑下,是以不加考虑,一齐出手。但见双钩齐飞,宛如神龙出海,钩势奇幻迅快,威力强极一时,顿时把对方双剑一齐圈入钩光之内。

皇甫维舒了一口气,跃到娄真人身边,道:“你的伤势可碍事么?”

娄真人眉头一皱,道:“不干你事!”神态甚是倔强冷傲。

皇甫维肃然起敬,道:“娄真人当真是条好汉子,区区十分佩服……”他顿了一顿,接着道:“不管你用什么态度对待我,但区区仍有一言奉劝,那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请真人务须三思……”

娄真人果然被他说动,伸出右手疾然点在左手臂上穴道,并且撕下一块衣襟,咬在口中,腾出手到袋中摸出武当派秘传的止血生肌刀伤药。

皇甫维不再征求他个同意,伸手抢过那瓶刀伤药,洒在断腕之上,然后速地为他包扎。他动作甚快,转眼就裹扎好,退开两步,严肃地道:“区区这等举手之劳,毫无示恩之意,深昐真人伤愈后功力复原,你我再作一场生死之战,大约以真人襟怀,当不致于耿耿这点小事!”

娄真人颔首道:“皇甫公子气度见识都回异常流,贫道大为心折,我们就此一言为定!”

辣水仙杜筠忽然惊呼道:“啊!心池圣女驾到……”这话一出,许多人骇了一跳!

而震惊的诸人中,最显明的是冷月神狐谷云飞,至于与他并肩作战的那个冷月山庄手下,自然更加慌张,以致手法微滞。左钩吴圆老人见有破绽,唰地一钩递了进去,钩光排荡中,只见那银衣大汉被震得退开数步。

左右双钩吴家二老功力超卓,名震宇内,此时因武当娄真人负伤之故,胸中都涌起杀机。是以左钩吴圆老人刚才的一招本来可以立伤那银衣大汉于钩下,但他志不在此,故此仅仅把那大汉震开,跟着钩发连环,迅快无伦地从冷月神狐谷云飞露在他左手钩威力范围内的胁背凌厉夹攻。

他们出手都迅急无比,转眼之间已攻拆了四五招之多,谷云飞因听说“圣女”驾到而分散心神,已失去机先。这时被吴家二老连攻数招,气也喘不过来,当真是既不能战,又不能逃。

右钩吴景老人运足内力,一钩刺去,恰好击在谷云飞长剑之上。微闻“当”的一声,谷云飞手中长剑荡开尺许。左钩吴圆老人哼声起处,已自斜递单钩,那锋利无匹的钩尖斗然间已到达谷云飞胸口。谷云飞双目一闭,但觉胸口微痛,分明是对方钩尖已刺破衣服,戳入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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