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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幸有奇珍驱恶鸟,急求灵药救萧郎

史思温老大没趣,只好跃回这边泥壁下。

魔剑郑敖道:“朱玲和石大侠都放心不下上官兰,认为她是个女儿家,江湖险恶,她孤身一人太过危险,故此要我代为寻访下落。至于史思温你,则因石大侠认为可教你磨练一下,并没有托我找寻!”

史思温道:“原来因这缘故,你才急于脱身。我听到这个消息,也急着要去谒见师父。不过我总不能空手归去。”

魔剑郑敖笑道:“莫非你要备下四色礼物,才能谒见师父么?”

史思温道:“郑大哥又来取笑了,我的话自有道理,一说你就明白!”

郑敖道:“说出来我还不明白的话,那就糟了!好罢,现在闲话休提,咱们如何出去呢?假如是孤身一人,倒也好办。”

史思温道:“不错,这层鸟群虽然厚达数尺,但运足力量,仍可冲出去!”

上官兰恨恨道:“你们为什么不走,又没有人留住你们。”她口中虽然说是“你们”两字,但谁都听得出来乃是单指史思温。

史思温听了有点懊恼,心想除了自己之外,谁还能抱着她出去?难道要郑敖抱她么?但他却无法发作,只好忍住气,道:“郑大哥,你有什么高见没有?”

郑敖摇摇头,史思温又道:“我却想到一点可疑之处,便是这些野鸟赋性凶残,但何以明知下面有人,仍不扑涌下来?”

“也许它们习惯了不进这地洞!”

“或者你猜得对,但我却认为此洞必有什么东西,使得那些极凶残的野鸟也不敢入洞!”

“有道理!这一猜大有道理!”郑敖笑吟吟道:“你怎的会想到这一点来?咱们赶紧找找看有什么东西没有。”

上官兰冷笑一声,道:“难道就不许野鸟天性害怕洞穴?上面那累千累万的野鸟,那一只栖息洞中?都是麋聚湖天旷朗之处。”

魔剑郑敖怔一下,道:“上官兰说的也是道理……也是道理……”

史思温耸耸肩,想道:“你何必和我过不去呢?唉,可惜我现在没机会向她解释……”

“郑大哥,你且听我说个故事好么?这故事的主角乃是阴山苦海双妖……对了,你也听过他们的恶名……这阴山苦海双妖,曾败在峨嵋三老之一的赤阳子老前辈手下,因此解散帮众,遁隐起来苦练武功,不久以前忽然出世……”

魔剑郑敖道:“不得了,这对妖孽平生做事最狠最辣,这一出世,不知要死多少人。”

史思温道:“郑大哥别急,这一对妖孽虽是狠辣,但他们运气不好,恰在他们到皖山天柱峰找赤阳子老前辈复仇时,我师父也到了天柱峰……”

上官兰听到这里,记起前事,暗自幽声一叹。原来当日便因她被魔剑郑敖伤了穴道,史思温不能解救,他天性侠义,便偕她到天柱峰乌木禅院,求血印禅师救助,但路上出了事情,终没走到。石轩中乃因找寻徒弟,才上天柱峰。她想起那时史思温情深款款,一路上舍死忘生,保护自己,但现在……

史思温继续道:“因赤阳子老前辈已得佛法,闭关不出。那苦海双妖仗着人多,武功又高,血印禅师孤掌难鸣。这时我师父便拔剑而起,终于把苦海双妖打败。那苦海双妖自生内哄,庞仁君自行断舌而死。临死之前,留字告我师父说,在这紫湖山麓的野鸟洞,藏有奇珍十二件与及一部手抄本,乃是她父亲穷毕生精力,遍考天下各家派的武术秘要,手抄而成。尤其是鬼母冷婀师门玄阴真经,亦载录其内。我此来便是要找到这本秘籍,练好武功,专攻克制鬼母之法,然后上碧鸡山找鬼母复仇。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师父无恙的消息。”

魔剑郑敖矍然道:“你的意思可是指此洞便是庞仁君藏宝的野鸟洞么?”

史思温道:“我认为可能就是此洞,试想此洞被野鸟盖住,何等秘密?若果藏宝埋密,正是最理想的地方。”

魔剑郑敖微一思忖,举手摸摸泥壁,仍然觉察不出有何可异之处。

“你的话大有道理,这个地洞用来藏宝,当然十分妥当,可是目下我们身入此洞,早已看过仅是一个泥窟,别无可疑之处。宝在何处,却耐思量。”

史思温道:“郑大哥可觉得这堵墙壁特别干燥么?我记得此洞形势,恰好是这面墙壁靠近湖水。假如不错,这堵泥壁应该比其余三面更为潮湿才是。怎的反而更为干燥?”

魔剑郑敖听了此言,又伸手一摸,果然甚是干燥。不禁暗佩此子不但武功高强,心思更是缜密。当下不假思索地道:“你的话我明白,除非隔壁尚有一洞,此壁才因与湖水隔开而特别是干燥。”

上官兰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口道:“说不定隔壁的洞穴通体建以石板,连地面也如是,这才会特别干燥。”

史思温问道:“兰妹妹,你身体可好些么?”

上官兰默然不应,叹了一会,才慢声道:“你休要理我!”史思温心想她既肯回答,总比不瞅不睬好得多,心中略舒。

魔剑郑敖粗豪一笑,道:“咱们既有此疑,何不立刻解决?”说着,“呛”一声拔剑出鞘,登时在黑暗中白光连连打闪。

史思温道:“郑大哥的白虹剑能斩金截玉,这堵泥壁自然不堪一击,纵使那一边有石板,仍可穿透,不过有一点要请郑大哥注意,便是那苦海双妖之一的庞仁君,曾说在野鸟洞中藏有奇珍十二件,假如放置在这边壁上,无意中吃剑锋触及,定必毁碎无疑!”

郑敖道:“我不会这么大意,你放心好了!”当下健腕加劲,剑尖在泥壁上划个圆圈,约是三尺方圆。那白虹剑锋利无匹,剑光到处,干泥簌簌掉坠。郑敖用剑在圆圈中乱划一阵,然后伸掌一扫,掉上更多干土,这圆圈深达一尺。

史思温道,“这样就对了,郑大哥到底不愧是武林知名之士!”

郑敖傲然一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我这样一层一层地括下去,总可以查出底细!”当下又跟着那圆圈,剑尖刺入寻尺,然后划了一圈,发觉仍是泥土,便用剑在圈中乱划一气,后再以铁掌括下干土。

这时泥壁上现出的圆洞,深达两尺。史思温忍不住,运足指力,抓入圆洞内的干土上,仅仅抓入三寸,便碰到硬滑的石面。他喜叫道:“对了,还有三寸,便是一层石壁。郑大哥你的剑可要放轻点。”

郑敖道:“你不须忧虑,里面这层石壁上,要有一点痕迹,算是我郑敖无能!”当下运剑疾划,干土纷纷掉下来。再加以铁掌连挥,眨眼间便现出石壁,甚是光滑,一望而知乃是经过加工的石板。

魔剑郑敖停手道:“现在怎么办呢?这块石板看来总有四五寸厚,说不定厚达一尺。”

史思温道:“郑大哥你的白虹剑弄不动么?”

郑敖傲笑一声,道:“怎么弄不动,大概比豆腐难一点就是了!”

“不知里面可有消息埋伏之类没有?”史思温道:“最怕是这一毁了墙壁,里面还能自动封闭起来,所有的藏宝完全毁掉或移藏不见,那才糟哩!”

却听上官兰冷笑一声,史思温忍不住问道:“兰妹妹,你可是想起什么?”

上官兰默然不答,史思温陡觉屁股上的伤口由痛变痒,差点伸手去搔,但一想自己的手甚脏,便强行忍住。这时见上官兰不理,便继续道:“郑大哥,小弟真有点患得患失,故此疑虑太多,请你这就下手吧!”

魔剑郑敖应声好,举剑欲刺,那边厢的上官兰陡然喝道:“且慢!”

郑敖一怔,道:“你怎么啦?”

“这面石壁妄动不得!”她立刻说。

史思温不敢作声问她,郑敖知她决不能对自己无礼,便道:“你且说说其中道理!”

上官兰道:“假如藏宝之人,有点心计,故意设下埋伏,等那些觊觑宝物的人,穿破石壁,你们如何应付?”

郑史两人恍然大悟,史思温道:“不错,假如那边其实就是湖水,我们开个洞口,岂不淹死?”

郑敖道:“纵然不淹死,冲上洞外,又得被野鸟围攻,劫难依然,这一点倒得考虑一下。”

史思温忖想一会,道:“莫不成我们就此罢手?”

郑敖道:“当然不,你这么一说,我虽非贪得之人,但也想见识里面藏有什么宝贝。还有那本手抄秘本,更加想见见!”

史思温道:“这面石壁一定动不得,试想如是藏宝在其内,焉会没有门户之理?顶多隐蔽一点而已,庞仁君总不能每次来挖个洞进去啊!”

郑敖道:“依我想来,这个野鸟洞一定不是她所指的那个,不过恰好就在她藏宝之洞的边缘,要得奇珍秘籍,必须另寻道路!”

史思温蓦然兴奋起来,道:“郑大哥你听听我的想法有没有道理,刚才你的话很对,我们一定无意落在相邻的地洞中,假如此说是真,则破洞而入,便恰好到达藏宝之地,那边决不会有水,因为此洞不是真的野鸟洞,人家决没有安置埋伏之理!我们机缘凑巧,不但得到藏宝,还可找到出路,脱离了野鸟的包围,岂不是一举两得?”

魔剑郑敖纵声笑道:“老弟真行,我想这回总错不了!”

史思温又道:“这倒不一定,但反正我们势在一试,假如那边真是藏宝之地,则一切均无问题。如果不是的话,湖水不灌入来赶我们,我们也得设法冲上去。总之是势迫如此,非一试不可!”上官兰听之有理,便不作声。

魔剑郑敖徐徐举剑,暗中运聚真力,忽然想起一事,便道:“在我白虹剑未落之前,我得先调派好,免得临时慌乱。史思温你一见有水涌出来,便赶紧过去把上官兰抱起,然后等我先冲上去,你们再跟着上来!”他歇一下,等候上官兰的意思。

上官兰暗想自己刚才已被史思温敷药时,女儿身最隐秘之处,均已让他看见,照理是此身非他不嫁,不过他如有了别人,不能相娶,却也不可让别的男人搂抱,自然由史思温动手为是,故此默默无语。

郑敖见她不反对,便道:“好了,现在我可要动手啦……”只见白光倏闪,轰然一响,立刻又缩回来,收归鞘中。原来郑敖已仗着上乘剑术,在石上划了一个圆圈,深达一尺。这刻收剑之后,便以双掌贴在圆圈中心,猛可向后一吸。但见一块圆形石板,应手而起。郑敖方在暗怪这块石板厚达七八寸,份量不轻,何以这么容易便被吸出来,猛见一股银光,从洞中疾射出来。

他大吃一惊,喝道:“思温即速把上官兰抱起!”自己已跃到地洞出口下面,仗剑蓄势,准备冲上去。

上官兰在那边也看出那股银光,竟是湖水,来势甚猛,心头微凛。风声飒然间,史思温已过来抱起她。

上官兰妙目一转,心上掠过一法,便叫道:“郑大叔,你先把洞口堵住!”

魔剑郑敖听见她的话,不由得哈哈一笑,道:“我真是太紧张!”立刻跃回去,先收剑入鞘,然后在水中找到那块石板。这时因洞口甚大,地上积水盈尺,他又站近洞口,全身都弄湿了。但他并不在意,捧起石板,便往石上按去。谁知因他的圆圈划得不是极圆,是以非对准部位,无法嵌回原位。

魔剑郑敖沉住气,试了好一会,才找对了部位,一下嵌入去,登时涓滴不流。但这一番腾折,洞中的积水已深达三尺余。史思温剑眉大皱,差点儿哼出声来,敢情他的屁股浸在水中,伤口沾水,登时又疼又痒,极为难受。

上官兰见到他的表情,真想问他是不是不舒服,话到口边,却又硬给忍住。

魔剑郑敖忽又大笑道:“我本说我自己太紧张,但其实也不然,试想我堵住此洞,又有何用?倒不如一鼓作气,冲将上去!”

史思温咬牙忍住疼痒,作声不得。

上官兰实在沉不住气,便问郑敖道:“这水可是极冷么?”她以为史思温受不住水冷,是以这般模样。

郑敖歇了一下,才道:“我本不太感出冷热,你这一问,我用手试了再试,却觉得这水好像甚是暖和呢!史思温你觉得怎样?”

史思温勉强应道:“……差不多……”他管自己屁股上的痛痒还来不及,哪有心思去管这水是冷是热?

上官兰垂下一只手,探入水中,不由得讶道:“这水好暖……唉呀,郑大叔,这水大有古怪!”

郑敖心想自己本来称雄多年,处事沉稳。但这两个少年人偏爱大惊小怪,主意又多,这回不知又发现了什么古怪。便道:“有什么古怪?”

上官兰道:“凡是湖底的水,必定十分冰冷,但这水却温暖异常,你说这不古怪么?”

这时水势渐低,原来四面泥质松软,吸水甚快。魔剑郑敖也是聪明人,闻言恍然道:“你意思是说,这水可能不是湖水么?”

“不错,我敢担保不是湖水。”她肯定地说。

史思温屡次被上官兰弄得没趣,但此时仍然忍不住道:“有道理……”刚刚说了一句,屁股上疼痒攻心,不觉皱眉微哼。

上官兰见他的神态,以为他故意说反话,不由得嗔道:“我不要你抱,你放我下来!”

史思温忍住疼痒道:“你……你怎可沾水?”

“不要你管,我死了也不关你事!”

史思温为难地叹口气,但可没有放她下地。

魔剑郑敖见上官兰使小性子,忙忙打岔道:“上官兰,你刚刚提醒我这些水可能不是湖水,但不是又怎么办呢,难道冒险把这块石板揭开,试上一试么?”

上官兰闻言深觉此举太过冒险,便不敢出主意。

史思温反对道:“不可,我们设法出了此地,然后再想办法回来不迟……”

正在计议时,忽听野鸟鸣叫之声甚急,似是有人来惊动。

郑敖低声道:“一定是有人来了,可惜无法偷窥来人是何路数。”

史思温道:“这等险恶之地,除非深悉底蕴之人,附近山民决不敢来。我想多半就是苦海双妖中未死的老妖费选来到。”

魔剑郑敖沉声道:“若是那老魔头来,我们必须小心,这可不是长他人志气,凭那老魔近百年修为,咱们三个加起来,怕也远非敌手呢!”

原来魔剑郑敖乃是黑道老前辈万里飞虹尉迟跋的弟子,那万里飞虹尉迟跋平生以剑术扬名宇内,为有数的大剑家之一。因是黑道中人,故此深知阴山苦海双妖的厉害,当年苦海双妖之一的费选,以一对“天玄掌”,雄视黑道,如今又隔了数十年,功夫自然更加精深。

史思温自知屁股伤势不轻,足以影响本身功力,故此不敢说硬话,上官兰素知郑敖不是怕事之辈,既也如此说法,自然深信不疑。

地洞中一片阒静,本来淹到小腹的水,已退剩半尺不到。

上官兰默然了一会,看看地上水势,便低声道:“郑大叔,你可以把石板移开一点,让水流进来,只要不放得太多,一下子把地洞淹满就行啦!”

郑敖恍然醒悟,便放开一道半尺大的缝隙,石壁内潺潺流出水来,但过了一会,地上仍不增加。原来这地洞吸水甚快,只要放进来的水不多,便不觉得增高深度。

又过了一会,魔剑郑敖道:“噫,现在可有点眉目了,那边的水已不多啦!”

上官兰露出喜色,暗睨史思温一眼,只见他淳厚老实的面容上,露出一种说不出的表情。她觉得十分奇怪,暗自寻思史思温何故如此。

魔剑郑敖已把整块石板取下来,流进来的水已越来越小,不过因圆洞开得高,故此那边的团洞下面,依然积贮满水。

上官兰想来想去,忽然想到史思温皱眉苦脸之故,可能是想起那村女。妒从心起,使她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力量,突然一挣,跳落地上。

史思温失惊道:“你……你怎么啦?”话一问出口,自己已因她一挣之势甚猛,迫得用力站稳,触动了伤处,一阵奇痒奇疼,直攻入心。于是不经再问,管自皱眉忍伤。

他的表情落在上官兰眼中,又使她误以为他十分不悦她的举动,不禁气冲了应道:“我不要你管,你又不是我的……”她本要说“你又不是我的丈夫”,但那“丈夫”两字到了口边,猛可惊觉忍住,改为“父亲”两字。

魔剑郑敖以为史思温不肯和上官兰斗嘴,故此不做声,便不曾发觉史思温有异。

上官兰走到他身畔,探头向圆洞内张望一下,然后回头道:“郑大叔,里面的水决退不了,好在对面还有一层石壁,相距不远,你可以平伸身躯进去,加上手长,刚好彀得上内层石壁。”

郑敖道:“看来只好这么办!但假使那费老妖已到了里面,咱们这一惊动,非让他缠上不可!”

上官兰呶一下小嘴,道:“我已跑得动,你不须顾虑我。”

郑敖等了一下,见史思温没有反对,以为他默许如此,便笑道:“好吧,但你先得准备逃走,我得可以挡那老妖一阵。”

上官兰弄一弄身上宽大的衣服,那是郑敖的外衣,暗中裹扎得利落一点。

郑敖叫道:“史思温,你到这边来呀!”

史思温勉勉强强地应一声,慢慢走过来。

上官兰看他这副样子,气得要死,但也没奈何,只好在鼻孔中重重地哼一声。

魔剑郑敖拔出白虹剑,轻弹一下,道:“这一破壁而入,若遇老妖,咱们就得快跑。不过这圆洞要冲过不易,我凭手中此剑,定可抵挡一时三刻。史思温你不必理我,尽先保护上官兰逃走。”

史思温此时才听清楚他要破内壁入去,正要措词反对。

上官兰已道:“大叔你不须顾虑我!”

郑敖坚决地道:“不行,我有责任要把你平安带回襄阳,因此如果你不听我的主意,我就不弄穿那堵石壁,咱们想法子回去好了?”

上官兰听他口气极为坚决,只好不语。

史思温也没作声,郑敖吸一口真气,窜入圆洞中伸直白虹剑,极为小心地刺入石壁中。他轻轻刺进去,大约刺入一尺左右,便感觉出剑尖已穿透石壁。

郑敖回头道:“我剑已穿透石壁,你们可作准备!”

史思温“嗯”了一声,取了一粒保心丹服下。

郑敖又道:“我可顾不得是否会毁损宝物,只好听天由命了!”说罢手中白虹剑缓缓移动,不久便划了个圆圈,约有尺半大小。他拔剑出来,交于左手,然后右手贴在圆圈。运足真力,吸住石头,往内一撤。

壁上登时出现了一个尺半大的圆洞,郑敖失声道:“哎,洞中为何那么黑暗?”

上官兰好奇心大起,赶快回身去把壁上嵌着的火折取过来,递给郑敖。

那火折已烧得差不多,只剩下微弱的火焰。魔剑郑敖接过来送入圆洞内,仗着目力不比凡人,匆匆一瞥,已发觉洞内竟是一间低矮狭小的石室,上下纵横都不及七尺。身材较高的人,在室内决不能挺直腰杆。

郑敖失望地道:“这是什么鬼地方?我就不信这里面会有藏宝。”

上官兰在后面问他,郑敖缩回身躯,把情形告诉她。上官兰思忖一会,道:“这个小石室也有作用,但一时却怕难以查出端倪!”

郑敖道:“待我进去用白虹剑四方八面都试一试,或者能够发现其它地方!”

上官兰道:“大叔说得对,藏宝之地必在附近……”她皱起眉头,忧忧地道:“但假如又有水淹进来,这一次便比较危险!”

郑敖道:“你不须忧虑,我仍可把洞口塞住,然后再寻脱身之计,目下我们势成骑虎,非试上一下不可!”

史思温一直没有作声,木立在上官兰身后。魔剑郑敖觉得奇怪,便问他道:“史思温,你的意思怎样?”

史思温神智微觉迷惘,似乎听见郑敖问他身体怎样,便微嗯一声,声音中显出不大妥当。

郑敖想一下,正色道:“史思温,我们话不妨讲明白。你莫看错了我,以为我贪得什么奇珍,其实我既有好奇之心,想知道苦海双妖在此地面有什么人间罕见之物。但主要还是想找出脱身之路,决无贪得之意,话先说明白,等会儿不论发现什么宝物奇珍,统统属你所有,郑敖决不沾手!现在我可要进去寻路啦!”

史思温矍然惊醒,却只听到他最后一句,忙道:“你尽管请!”

这一答爽脆之至,郑敖不由得冷哼一声,心想石轩中一代英侠,想不到收了个如此小心眼的徒弟。上官兰也暗鄙史思温的得失心太重,默默不语,始终不肯回头顾视他一眼。

郑敖捧剑穿入石室内,先从右面石壁开始,真力贯注剑上,缓缓刺透过去。刺了一尺有余,尚觉不曾刺透,便拔出来,改向另一壁试探。

四壁都试探过,却仍然找不出空间,不由得心头一沉,大声道:“上官兰,咱们怕都弄错了呢,四面石壁穿透以后,均有泥土滞阻之感,并无空间!”

上官兰道:“郑大叔,还有上下两面,试完仍找不出空隙的话,宝藏必在此室中!”

那时石室中因火折已熄,黑暗异常。郑敖道:“只好再试一试,不过我却担心上面乃是湖水,若然开个天窗,湖水直灌下来,非淹死不可!”

上官兰妙目一转,道:“郑大叔,假如太过危险,不试也罢!”

魔剑郑敖自个儿摇摇头,心想史思温既然小家气,但石轩中却可敬可佩,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冲着石轩中的面子,非帮助史思温取得藏宝不可!当下先以白虹剑向地下试探,仍无空隙,便改向上面刺去。白虹剑刺入石中寻尺,忽觉剑尖一轻,便知已透过石头而找到空间。不过也极可能是在水中,这一点却无法在剑尖上分辨出来。

他想一下,暗念假如上面是湖水的话,则自己仍可先行堵住,等上官兰她们退开,然后从圆洞中引身退出去,再把洞口堵起来。当下移剑划石,一会儿便划了一个尺半左右的圆圈,左手托住,不使立刻掉下。等到完全准备停当,这才宝剑归鞘,掌托住那块石头,小心地沉手。

整块石板完全沉落下来,一阵冷风从洞中透下来,郑敖方自激灵灵打个冷战,猛可又发觉天光透射下来,石室为之一亮。

他既知道上面不是湖水,反正踪迹已露,便极快丢掉石板,拔剑在手,一面向洞外打量。那块石板碰在石室中的石地上,发出一阵震耳大响。

史思温被响声震得矍然而醒,问道:“噫,是什么事?”

上官兰先是冷哼一声,随即便觉得他问的奇怪,忍不住回头一瞥。但此刻光线黝暗,哪里看得出史思温的表情?便又回头不理。

郑敖在石室中把头伸出上面洞外,环顾一眼,不由得喜动颜色,忙忙蹲低身躯,叫道:“喂!你们快来,咱们总算找到地方啦!”

上官兰此时体力已恢复了五六成,当下率先从圆洞穿跃进去。

史思温被屁股上痒痒疼疼的感觉,弄得心智有点迷迷惘惘。但见到上官兰已跃过去,便也强忍住攻心的奇痒,也从圆洞中连爬带钻地滚入那边小石室内。

这时郑敖和上官兰都从上面那个半尺左右的洞中上了上面。史思温咬牙往地上一坐,疼得哼一声,但奇痒稍住,痛苦中又感到舒服。

他听到上面传来惊叹之声,但已无暇去理会他们说些什么话,凛惧交集地忖道:“不好了,我屁股上受到野鸟和兰妹妹加上的一剑,本来不至有事,但吃刚才的污水一浸,竟有奇毒入伤口,目下中毒已深,竟是如何是好?”想时左顾右盼,因圆洞透射一股淡青的光华入来,是以这石室中尚可看得清楚。

忽见右面角落里,壁上有个四方洞,似乎摆着东西。因距离甚近,他运足眼力一看,敢情是一卷小书。

史思温蓦地想起此来目的,就是要找一本书,登时大喜,屁股上的奇痒奇疼也暂时忘掉。过去伸手一探,果然摸到一本小册子,取出一看,此书约是半尺见方,厚约半寸。入手轻软之极,宛如无物。面上写着“武林之宝,天玄秘录”八个字。

史思温知道这本小册乃是苦海双妖中庞仁君的父亲天玄叟庞都所遗,故此除了称为“武林之宝”外,又署名为“天玄秘录”。他随手翻阅一下,书页俱是白如雪的丝绢,薄如蝉翼。是以虽然厚仅半寸,其实页数奇多,翻之不尽。

史思温随手放在囊中,便起身走到洞下,因怕纵跃影响伤势,便以双手分攀住洞口,臂上一用力,身形从洞中升上去。

上官兰已瞥见他冒出来,却背转身,故意不理会他。史思温本来急于告诉她说自己已中了毒,一见她如此神态,登时呆住。

怔了一下,转眼打量四周,只见竟是一个宽大的石室,室中青光蒙蒙,柔和而阴凉。石室中空荡荡,但四面壁俱有石板突出,有如石架。架上疏落地放着一些东西。

郑敖此时正仰头而视,室顶正中处悬着一盏青灯,蒙蒙青光,便是从此灯射出来。他看了一会,便道:“这盏灯定是十二奇珍之一,但我却看不出来历,必须取下细看方知!”

要知郑敖身为黑道之雄,平生见识甚广,加以听过黑道老辈谈论,是以擅长鉴别天下宝物。

上官兰却用纤指点道:“一件,两件,三件……”一直数到十,然后停住。四顾之后,才道:“加上这盏青灯,也不过十一之数呢!”

史思温爬上去,心想此室壁上石板光滑异常,可将屁股熨一下,便蹒跚地走到壁边,挨在上面,忽见侧边石架,放着一枚青玉环,随手取起一看,入手颇觉沉重,极为冰凉。但已辨认出非金非石,色作青莹,悦目之至。

细看一眼,只见环上光晕流转,隐隐现出一条飞龙,在云中盘舞。神态生动之极,似要破环飞出。

史思温心中一动,暗想以前自己无意中得到一枚“寒星冷玉”,能够疗治各种内伤,如今这枚非金非玉的龙环,入手如此冰冷,可能也有妙用。于是不假思索,把龙环按在伤口痒疼之处。

他差点儿喜叫出声,敢情龙环一按在伤口,登时一阵冰凉,传入肺腑间,痒疼之感立刻全部消灭。不过随即感到全身一阵酸软,四肢无力。但他并不在意,只要那攻心入骨的痒疼能够止住,其它的都可以不管。

上官兰已窥见他将一枚玉环藏在背后,不由得冷笑一声,忖道:“怎的他如此贪鄙?幸而终于看出他的真面目来……”转念又想道:“且不理他,我不妨看看那些奇珍究竟有什么宝贵之处。”

走到壁间,只见石架上放着一具古铜彝,高约尺许,四足八棱,腹盖处刻着饕餮雷纹。此彝乃是西周古物,价值不可计算。

她对古董并无兴趣,随手摩挲一下,便款步走到另一个石架,只见架上摆着一具玉罍,肩刻羊首及四鸟图形,腹间是斜方格雷纹,间以乳丁。形式高雅,刀法古朴,玉质又极美。上官兰不由得细细抚玩了一会,心想光是这块玉,便不知值得多少金银!

她又走到另一个石架边,只见架上放着一个玉盘,玉色碧净可爱。最奇的是青玉盘上放着两枚又肥又红的鲜桃,香气隐隐,宛如刚从枝上摘下。她凑近去嗅一下那两枚桃子,怀疑地直瞪眼睛。再看看那面青玉盘,只见边缘上镌着“王母盘”三个字。

正在看时,突然光线一暗,上官兰骤吃一惊,迅速回头一瞥,只见魔剑郑敖身悬空中,一手执着悬灯的钢链。因身躯遮住这一面,故而突觉一暗。

她放心地笑一下,想道:“我还以为是苦海双妖的费选出现呢,幸而不是……”当下准备等郑放下来,才和他研究这个“王母盘”以及盘中的两枚桃子。因这边光线黯淡,便再向前走,到了另一个石架上停住。

只见此架上面,放着一个绿球,取起来一看,竟是粗丝而不是线,这么大的一团,少说也有百丈之长。

她沉吟一下,用手指扣着开头的小玉环,提出一段,暗中运力一绷,竟然纹风不动,她点点头,想道:“这丝如此紧牢,寻常刀剑想必无法割断,否则便不算宝贝了。只不知郑大叔的白虹剑弄得动么?假如弄得断的话,拿一段来扎住衣服,倒也不错。”

此念一动,便先扎住腰身,剩下的一大团因绷不断,便暂时掖在衣折内。

这时因郑敖尚在空中,便先参观其它宝物再说。走到另一个石架,只见架上放着一迭金钱,数了一下,共是十二枚,入手沉重得很,像是白金所铸。她看了一会,仍找不出这些白金所铸的十二枚金钱有什么用处?

回眸一瞥,只见史思温兀自靠在墙上,一只手藏在后面,露出一副小偷般的神色。一阵鄙夷之思泛涌上心头,便不看他,径自收回目光。假如她不是和史思温有这心病的话,便能够试出这十二枚金钱,妙用竟在当如暗器发出时,破空之声摇曳尖锐,因是西方金精所铸,故此对方听到声音时,以为尚在远处而其实已到了身边,一定躲避不及。可惜因为她和史思温不对,所以没有跟他开玩笑而向他发射,坐令大好宝物,却交臂失之。

上官兰把十二枚白金钱仍然放回原处,便又走到另一个石架前,只见架上放着一支碧玉制的尺八箫。她昔年虽没从宫天抚处学到吹箫绝技,但因听惯见怪,总不是门外汉。心中一动,便取起来,按在唇上,轻轻吹奏。

一缕箫声袅袅破空而起,但因是石室,故此回旋幽响,缭绕耳际。声音美得出奇,沁人心脾,使人听了如沐仙露,身心俱畅。

史思温也为之精神一振,蓦然惊想道:“不好了,我浑身乏力,似是凶兆……”

上官兰停口不吹,缔视那碧玉箫一番,心想此箫若果送给师父,她一定高兴无比,念头连转,终于把碧玉箫插在腰间。

她又走到隔壁的石架,只见上面放着一把长剑,通体朱红之色,仅仅剑柄是白色,剑穗仍是红色。她取起那柄长剑,入手但觉甚轻,及不上普通长剑一半的重量,当下拔出鞘来一看,只见剑身其红如火,却又隐隐有点透明。

此剑份量这么轻,又不是竹木所制,可教她好奇心大起,眼珠一转,心想那魔剑郑敖一生使剑,一定认得出此剑来历,便先放回石架上,没有归鞘。

再走过那边的石架,只见石架上放着一个玉盒,盒内盛放着一枝碧玉环。她把碧玉环取起来一看,只见玉色之佳,此生未见。环中隐隐有只彩凤,展翅飞于九天之间,神态栩栩如生,令人不忍释手。

上官兰发出一声赞叹,把玉环往皓腕一套,恰好戴上。她耸耸肩想道:“假如他不是和我这样,这枚玉环他一定会赖我……”

侧目一瞥,只见史思温和她只隔着一个石架,架上放着一支牙笏似的玉器。敢情她已绕室走了一匝,经她看过的奇珍已有八件之多,仅仅那边架上的玉笏和史思温已持在手中的龙环没有看到。

她正要把小臂上的凤环褪下来,蓦地眼前一黑,伸手不辨五指。

上官兰大吃一惊,不暇理会小臂上的凤环,横跃丈许,黑暗中伸手一摸,已捏住那柄红剑的剑柄。

魔剑郑敖哈哈一笑,道:“害我研究了半天,敢情真是件世罕其匹的宝物……”话声甫落,室中忽然大亮。

上官兰定睛看时,只见郑敖手掌摊开,平放面前,掌心发出青荧荧的光华,照得一室皆亮。再一注视,方始看清他掌心上放着一颗鸽卵般大的明珠,一室光华,皆从此珠发出。

郑敖道:“此珠乃是夜明珠,百世罕逢。因那灯罩制作精巧无比,害得我看了半天,才发现发光之故!”

上官兰跃过去,但见那颗奇大的明珠通体浑圆已极,虽然发出青色的清冷光华,但正看时却是黄色。

郑敖一眼瞥见她手中之剑,不由得睁大眼睛,道:“这剑是这里十二奇珍之一么?”

她点头道:“不错,剑鞘就在那边石架上,我因室中突然黑暗,故此顺手抓来。”

郑敖道:“我看看那剑鞘,就知道是不是那传说数百年的玄门至宝了!”

上官兰赶快跃回去,把剑鞘取来。郑敖把剑和剑鞘细看一遍,便道:“此剑长达四尺,偏又如此之轻,正与传说的玄门朱剑一般。据说此剑虽不能斩金削玉,吹毛过发。但另有一桩好处,便是专破各种邪门或不循正规的外门功夫。因气机吸引,故此剑出处,敌人无法躲避,不死即伤。”

她听完之后,把剑归还鞘内,努努嘴唇,道:“不管怎样好法,这剑却不是我的。”

蓦地“隆隆”而响,两人忙忙循声而顾,只见右面石壁上,突然出现了一扇门户。一个瘦长的老人,站在门中。只见他面如骷髅,丑陋可怖,双手却没有兵器。

这老人眼光却锐利得如同电光打闪,一瞥室中情形,倏然冷笑道:“你们这几个小娃儿,竟敢闯入我天玄门宝库,擅动宝物,罪该万死!”

魔剑郑敖一跃而前,就在一跃之时,已极快地,抽出宝剑。

那骷髅般的老人阴笑一声,道:“小娃娃虽然也有一手,但在本帮主跟前,直是米粒之珠而欲与皓月争辉。”

郑敖朗声道:“尊驾可是阴山苦海双老之一的费帮主费选么?”

那丑怪老人轻咦一声,道:“你居然知道本帮主的威名?”

魔剑郑敖粗豪地大笑道:“家师尉迟跋,昔年纵横天下时,费帮主想也相识?”

费选面色一沉,道:“原来是尉迟跋门下,冲着这个狂傲自大的老怪物,老夫今日虽不弄死你,却也得教你吃点苦头!”

史思温见那费选目光射向自己,便挺身走过去,但仅仅走了两步,便觉得不妥。不但屁股上奇痒钻骨攻心,同时浑身无力。

他脚步一歪斜,退回石壁间,却恰好退到另一个石架边。上官兰这时才看出史思温不对路,惊问道:“你……你怎么啦?”说时,持剑飞纵过去,一面看看他究竟如何,一面暗含着保护他的意思。

史思温把龙环收起,吸一口气,朗声道:“我没有什么,兰妹你放心!”

上官兰见他虽是英雄气概,一如往昔。但不免十分疑惑,仍然跃到他旁边。

苦海老妖费选戟指道:“那一男一女也是尉迟老怪门下么?”

郑敖头也不回,双目凝视着老妖,严密戒备,口中应道:“家师哪有这等福气?不过他们的来历不提也吧,省得你吓破胆子!”便知魔剑郑敖平生虽然豪雄自诩,但并非不识分寸的人。他之所以对费选这么不客气,原因是他师父黑道怪杰万里飞虹尉迟跋,和这苦海老妖不大对劲,对他的阴险卑鄙的为人,更是不悦。今日既然遇上,又是在这等地方,费选自然不肯放过他们。再者那费选手段阴险毒辣,反正他一出手不会轻得了,乘机激怒他一下,也许反而有点用处。

苦海老妖费选阴恻恻冷笑一声,道:“小娃娃你这是找死,小小年纪已不说人话。你师父尉迟老怪在武林地位已不弱,难道还有什么人比他更强,能令你如此心悦诚服?”

魔剑郑敖大笑道:“老妖你二次出世,已吃过一次苦头,还敢倚老卖老么?”

费选怪眼一睁,寒光四射,厉声道:“他们可是石轩中门下?”

郑敖道:“正是石大侠的爱徒史思温,那位是上官兰姑娘。区区姓郑名敖,人称魔剑。我一齐告诉了你,免得你问三问四!”

费选仰天狞笑道:“想不到这一趟紫湖山之行,收获如此丰富!”

魔剑郑敖这时微微凛骇,只因他刚才听到上官兰惊问史思温的话,为之一惊,后来听到史思温朗声回答,那颗心方始放下来。但现在史思温尚不跃上来助阵,除非是存心要自己好看,否则的话,应该立刻跃过来共同并肩待敌。

那史思温的剑术,郑敖曾经尝过滋味,因此他认为如果两人连手抵挡,那老妖虽是功力极深,却也可以抵挡五百招至一千招以上,方始会有危险。可是史思温没有上来,分明是身体不妥。要他自己一个人对付这个老妖,那就非惨败不可。

老妖费选狞笑未歇,倏然一跨步,双掌起处,分向他上下两盘急袭而到。他双掌一现,掌心黑漆异常,两股掌风,宛如有形之物,相距尚有三尺,已自感到寒气森森。

郑敖环眼一瞪,杀气腾腾,手中白虹剑涌出一道白森森的光华,略略一封对方袭向下盘的黑掌,便自疾取小腹丹田气海。至于对方攻向上盘的那只黑漆漆的手掌,仅仅头面微侧,避过正面凶锋,再以左掌封闭。

那老妖费选的天玄掌功力精深,阴毒异常,乃是当今宇内外门功夫中练得最有成就的一种。他掌力发处,郑敖仅以左掌封闭,如何抵御得住?

可是老妖费选却反而斜闪一步,冷笑道:“小娃娃你能拚多少次命?”

魔剑郑敖厉声道:“只要我觉得划算,便可拚此性命,老妖你不服气么?”

对方阴笑一声,身形一闪,疾若飘风地绕到身侧,右掌一探,掌力从腰胁间袭到。这老妖出手极快,掌力又能及远,比起手持兵器的人毫无逊色。

郑敖久经大敌,白虹剑护身一挥,化出一道白光,挡住对方那无形的掌力。

须知他手中的白虹剑,乃是当世利器之一,故此防身攻敌,均比普通长剑威力要大。适才他敢使出拚命的招数,便因此剑锋利无匹,对方如真不避,定必当场尸横就地,他本人虽也无法挡住对方掌力,但最多也不过重伤,决不至于立刻毙命。此所以老妖费选撤了开去,不敢拚命。

费选再袭无功,天玄掌往后面一撤,魔剑郑敖突然感到对方掌上吸力极强,白虹剑竟然随着他手掌而移动,露出空隙。

好个魔剑郑敖一边思索,一边应敌。却丝毫不乱,原因是他练有“两心魔功”,可以分心两用。这刻他可就想起上官兰适才得到的玄门降魔至宝“朱剑”,只要他取到此剑,便不怕对方威力至大的外门奇功天玄掌。但此时自顾不遑,焉能取剑伤敌?眼见对方另一掌已乘隙发出,自己除非撤剑退开,万万难以抵挡。一急之下,左袖中“唿”一声飞出短剑,在这短短的距离内,居然能够化为两把,分取对方双目。

老妖费选一身气功,已达刀剑不伤地步,不过双眼仍然不能不畏刀剑,当下只好闭目侧头。那两把短剑去势何等神速,白光方自出现,已射到对方面门,忽地反震回来,那费选丝毫无恙。

郑敖大吼一声,强运真力一挣,居然把白虹剑收回,立地施展出师门剑法,奇快绝伦地连攻数招。一面大声招呼道:“史思温,这老妖不比等闲,快上来夹攻?”

史思温随手抓起石架上长达两尺的玉笏,低声道:“兰妹妹,你从原路钻回那个地洞,我才好上前帮助郑大哥!”语声中已显出没有什么气力。

上官兰把朱剑亮出来,道:“不,你先退回去,我去帮郑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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