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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妒火炽天

路上,西门龙在前,包尚英在后,两人只拣小路而行。

所谓小路,也就是山路。

西门龙边走边道:“转过前面山脚,那里有几户人家,包兄请在这里等一等,小弟去找些衣物来,就可易容化装了。”

他说去就去,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回来时,他把两件土布衣褂交与包尚英道:“包兄先把这套衣服换好,小弟换好衣服后,再帮你易一下容就成了。”

包尚英接过衣服,西门龙却转身走向一株大树之后,他刚刚换好衣服。便听耳旁响起一个清脆的笑声道:“包兄,你看小弟这样打扮,像不像一个姑娘家?”

包尚英抬头望去,只觉得眼前一亮,一个俏丽的村姑,正向他缓步走来,他呆了一呆,才愕然问道:“你……你是?……”

西门龙娇羞一笑道:“小弟只有装扮成女子,才能真正躲过他们的眼线。”

包尚英带些迷惑,道:“只是这样未免委屈西门兄了。”

西门龙嫣然笑道:“有人能女扮男装,小弟不妨来个男扮女装,逢场作戏,算不了什么的。”

说着,走过包尚英,上下打量了一眼,笑道:“小弟不想和太丑的男生走在一起,我看你只要把肤色略略着黑一点就可以了,因为认识你的人并不多,而且也不一定碰上他们,样子用不着改变太多。”

包尚英并不表示意见,片刻工夫。

包尚英的肤色已被西门龙弄成棕褐色,成了个十足的农村壮实青年,西门龙望着包尚英一笑道:“包兄,我们在路上必须定个称呼才好!”

包尚英道:“在下没意见,一切听命西门兄规定。”

西门龙秀眉轻颦,喃喃自语道:“说是夫妻嘛,我未免大吃亏了,我们就以兄妹相称如何?”

“就这么办。”

“那么我们就走吧!”

说完话。西门龙已飞身前行,包尚英到这时才觉出西门龙举步之间,居然袅袅娜娜,风情万种,不觉两眼一直,呆在当场,竟忘了该跟上去,西门龙走出数丈之后,因不见包尚英跟来,不由回头望去。

只见包尚英竟是一副如痴似呆模样,情不自禁笑道:“大哥,你在想什么心事?”

包尚英自觉失态,尴尬一笑,迎了上去。

两人连夜兼程,到清晨时已到达新安,这时正是乡下人进城的时候。

两人便混在进城的人群中,进了新安县域。

用饭打尖时,已有丐帮弟子暗暗传来消息,要他们直往洛阳,因为有人在洛阳效外邙山山脚下,发现过黑凤凰的那名侍婢。

两人又兼程赶到洛阳去。

这时已是第二天的傍晚时分。

他们正要落店投宿,忽然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童子,出现在两人的面前,悄声地问道:“二位可是来自渑池?”

西门龙问道:“小兄弟是?……”

“丐帮弟子。”

“小兄弟找对人了。”

那童子笑了笑,道:“两位请随小的来1”

说完话,带着西门龙与包尚英走进一条巷道,停在一幢朱漆大门的宅第前,不待叩门,大门已自动打了开来,门内迎出一位五十多岁的白胖老人,抱拳肃客,把他们请进宅内,包尚英与西门龙见这白胖老人穿着一身蓝绸长衫,在装扮不像丐帮中人,内心难免有些纳闷,进得客厅,客厅内的陈设装饰,无不富丽堂皇,有如皇宫内院,两人越发愣住,肃客入座,一名清秀小童奉上香茗。

这时,那白胖老人才自报姓名道:“小老儿周三立,奉下帮主之命,在此接待两位少侠,两位少侠如有所命,但凭吩咐。”

西门龙眨着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道:“老丈真是丐帮中人么?”

周三立微微一笑道:“少侠可是觉得这里不像要饭化子所住的地方?”

“晚辈确有见疑之处,请老丈说明一二!”

周立三点头道:“不错,这里不是我们化于们能住的地方,实不相瞒,这是专为接待两位少侠而准备的。”

果真如此,这份情谊可就大了,包尚英有些不安,但西门龙却似乎视为当然,西门龙接着问道:“请问贵帮主目前可在洛阳?”

周三立一怔道:“西门少侠怎知敝帮帮主来了洛阳?”

西门龙笑道:“想当然耳。”

周三立哈哈一笑道:“我们帮主说得一点不错,少侠果然聪明绝世。”

一语未了,只听廊外响起一阵震耳朗笑,道:“老化子可以慢待任何人,就是不能慢待你这贤侄女,慢待了你,就是令尊不说话,令师怪罪下来,我老化子吃不消。”

笑声中,只见一位身材魁梧,满面红光,双目中神光炯炯的老叫化子,大步地走了进来,这人分明就是丐帮帮主蒲公明。

丐帮帮主未现身便一连叫了好几声贤侄女,只听得西门龙柳眉倒竖,银牙暗咬,心里直骂道:“可恶!可恶!”

丐帮帮主蒲公明对西门龙来说,的确可恶,因为他揭穿了她的身分,西门龙偷偷望了包尚英一眼,包尚英正呆呆的望着她。

她气得一跺脚,干脆对蒲公明来个不理不睬,蒲公明来到西门龙面前,眉头一皱,道:“贤侄女,难道不认识你老叫化子伯伯了么?”

西门龙冷哼一声道:“谁是你的贤侄女?小生乃是男扮女装的西门龙。”

蒲公明呵呵大笑道:“贤侄女,你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你化子伯伯。”

他心直口快。一点不了解西门玉霜心意,越说越为她泄底,西门玉霜眉一扬,她可真急了,羞恼之下,看样子就要翻脸不认人。

就在这时,突然一丝细如蚊蚋般的声音,传入蒲公明耳中道:“老前辈,她是怕晚辈知道她是女儿身,你要再不转圈,她就真要恼怒了。”

蒲公明这才恍然大悟!

他反应奇快,一悟之下,连忙抬袖擦了一擦眼睛,接着呵呵笑道:“原来你不是我那西门玉霜侄女,竟是西门龙贤侄,这该怨你,谁让你男扮女装来,你们兄妹本来长得就很像,而我老化子又老眼昏花,这一改扮,当然看不出来了。”

西门玉霜终于绽开笑容道:“蒲伯伯若早说这几句话,不就没事了。”

这时,包尚英已连忙站起身,抱拳一礼道:“晚辈包尚英见过蒲帮主。”

蒲公明打量了包尚英一眼,不由暗赞了一声,忖道:“果然是位少年英才,秀出群伦,怪不得一出手就闹得龙虎堡鸡飞狗耽,全宅不宁。”

须知丐帮消息最是灵通,包尚英在龙虎堡打伤贾铁山和杜百胜之事,蒲公明早已得到消息了,蒲公明也还了一礼道:“不敢当,包少侠快快请坐!”

接着,转头问周三立道:“酒宴可曾准备好了?”

周三立躬身道:“都已准备齐全。”

蒲公明闪身一让,微微笑道:“两位远道而来,化子帮无以待客,只是几样小菜,一杯水酒,两位请!”

西门玉霜和包尚英一齐起身道:“晚辈不敢有僭,帮主请!”

蒲公明朗声笑道:“两位如此多礼。老化子就不客气了。”

当先领路,带着两人转入另一座花厅。

厅中果然已摆了一桌丰盛酒席,四名秀丽的青衣少女,并列席前,躬身相迎,化子帮居然有此排场,蒲公明一挥手,四名少女分站四方,各司职守执壶伺候。

奉让入席,西门玉霜与包尚英并肩坐了客位,蒲公明在主位落座之后,端起酒杯先敬了客人,西门玉霜和包尚英连忙回敬,酒过三巡,蒲公明才笑着道:“老化子有一不当之言,说出来,两位请不要见怪才好!”

西门玉霜抢着道:“化子伯伯请不要见外,有话尽管讲。”

蒲公明先饮干杯中酒,才道:“两位迢迢远路急赶而来,所要追捕的,不过是一名年轻小婢,这就让老化子有些不解了,可否明白见告?”

西门玉霜轻咳一声道:“这要从头说起,化子伯伯听说过多情仙子遗宝之事?”

蒲公明颔首道:“道听途说,虽听说过,却未便当真。”

西门玉霜并不与他争辩,只把追赶黑凤凰侍婢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接着又道:“不管那紫玉佩真如传言含有藏宝之谜,既然有人志在必得,晚辈们为了教人,也就不必管那传言是真是假了。”

蒲公明一面静心细听,一面频频点头,最后双目一凝道:“如此说来,有关那紫玉佩的传言,倒不全是空穴来风了。”

包尚英接口道:“以晚辈观察,那紫玉佩纵然与多情仙子遗宝无关,也必非等闲之物了。”

西门玉霜忽然抢着问道:“化子伯伯。你刚才间的话,可是真意所在?”

蒲公明打个哈哈道:“老化子斗不过你这鬼精灵,我就实说了吧!”

西门玉霜和包尚英齐齐凝望着浦公明。

蒲公明顿了一顿。道:“实不相瞒,你们要追的那个小丫头,已被我老化子拿住了,她说她叫小翠……”

包尚英忙道:“那太好了,不错,她正是叫小翠,而且晚辈也认识她!”

蒲公明眉头一蹙。道:“可是……”

“可是什么?”

“已经有人向老化子说情讨人。”

西门玉霜啊了一声,道:“是不是你老人家又把她放走了?”

显然,她说这话时,已嗔意大发。

蒲公明笑道:“你先别发脾气,人还没放走,老化子不能不先弄个明白。”

“那说情的人。面子很大是不是?”

蒲公明淡笑道:“那人面子虽大,但比起令伯西门子瑜和令尊西门子瑾对我们丐帮的思重如山,就又差得远了。”

“那人是谁?”

“你现在用不着急着知道。”

“好,小侄现在就做一次小人,借着家伯和家父的面子,向你化子伯伯要那个丫头小翠!”

蒲公明暗暗忖道:“这丫头从小就刁蛮不讲理,看来这个人还真不得不交给她……”

心念一定,立即一挥手道:“把那小翠姑娘带进来。”

西门玉霜盈盈一笑,道:“我们已吃喝得差不多了,现在要办正事,把这酒席也撤了吧!”

四名青衣小婢立即动手,把酒席撤了下去。

不大一会,便有两名虎背熊腰的大汉,押着黑凤凰的侍婢小翠走了进来,小翠此刻已落得十分狼狈,花容惨淡,神形憔悴,走进厅来,那模样谁见了也会生出怜惜之心,她畏畏缩缩的走进花厅,叫了一声“求帮主开恩”,便俯伏地上,叩头不止。

西门玉霜冷声笑道:“这副可怜相,装得倒是入木三分,包兄。你说是不是过火了一点呢?’包尚英早已留意仔细观察,虽觉得对方装作得确实有点过火,但从她身上却绝找不出丝毫黑凤凰的影子,他摇了摇头,道:“我看她应该是真正的小翠,不可能是黑凤凰改份的。”

西门玉霜哼了声道:“这丫头虽然会作戏。但我还是有办法,非逼她现原形不可。”

她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粒白色药丸,放在身旁茶几上,道:“化子伯伯请命人取一杯阴阳水来,化开这药丸,涂在她脸上,小侄要看她是不是易了容。”

她故意把话声说得很大,以便让伏在地上的小翠听清楚,再冷眼旁观,看她是否有惊慌之状,蒲公明这时不便多言,吩咐下去,命人送来一杯阴阳水,将那药丸化开,向小翠脸上擦去,小翠口中虽是不停的衰求着,态度却非常镇定,任由摆布。

这药丸是圣手医隐西门子瑜亲手配制的,对解除易容,神效无比,药水涂在小翠的脸上,小翠不自觉,但在别人眼中,她的面容很快便起了变化,大约盏茶工夫之后,小翠的容色已经全变,赫然竟真是黑凤凰,西门玉霜冷笑道:“黑凤凰,你的易容之术再高明,落到我手中。也别想蒙混过去,现在你原形已现,还有什么话讲?”

黑凤凰自恃易容药物神妙,别人别想洗得掉,因之先前才能保持镇定,如今,她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此刻,以她在江湖上的名头,已不能再装可怜相了。

当下,她身形一挺,站了起来,冷冷地笑道:“不错,本姑娘是黑凤凰,你们又要怎么样?”

接着,转身望了蒲公明一眼,道:“蒲帮主,你看着办吧!”

蒲公明本来很怜惜小翠,这时一见她原来是黑凤凰,等于刚才被摆了一道,自觉有失颜面,他不觉两眼一瞪,望向西门玉霜道:“西门贤侄,你高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一切后果,我老化子替你接着。”

这一来,西门玉霜反而不想亲手处置,转头向包尚英道:“包兄,人交给你了,以后就看你的了。”

包尚英先向西门玉霜笑着一拱手,表示谢意,然后目光回到黑凤凰脸上,笑容一敛道:“黑凤凰,你该还认识我吧!”

黑凤凰对包尚英原本有些难以辨识,这是因为包尚英已简单易过容,后来听西门玉霜称他包兄,此刻又听到包尚英的声音,当然已知他是谁,她一脸懊恼之色,叫了一声:“三哥”,便低下头去。

西门玉霜冷笑道:“好亲热的三哥,原来还是一对兄妹!”

包尚英也板着面孔道:“不敢当,用不着叫得这样亲切!”

黑凤凰又羞又愧,百感交集,幽幽叹息一声,转过头去,蒲公明一听黑凤凰称呼包尚英三哥,心中一动,忖道:“他们既然兄妹相称,想来必有渊源,我倒不可做绝了,以免日后他们言归于好时,我反而落得一个两头不讨好。”

此念一生,不免便存心从中化解,哈哈一笑道:“原来两位还是自己人,那就好说了,凤凰姑娘……”

一语未了,便听西门玉霜柳眉倒竖的高声道:“蒲帮主,你最好省省心吧!”

蒲公明身为武林中人数最多的丐帮帮主,平时跺跺脚,便是山摇地动,但对西门玉霜,却是拿她没办法。

闻言之下,只好笑两声道:“好,好,我老化子没意见就是了。”

包尚英并不在乎那块紫玉佩,气就气在黑凤凰见利忘义,置自己二哥生死于不顾,这次若不是西门玉霜义施援手,就算二哥不致身死,也必误了为母亲求医的大事,因之,他心中气愤难平,重重地哼了一声道:“黑凤凰,你也许想不到,在下还能找到你吧!”

黑凤凰转过头来,一见包尚英那副冷峻无情的神态,心里一震,又低下头去,低声道:“三……包少侠……是我一时糊涂,对不起你……”

忽听西门五霜冷声叱道:“江湖上谁不知道你黑凤凰聪明绝顶,谁相信你也有糊涂的时候!”

黑凤凰在包尚英面前,心绪复杂,感情矛盾,难免自觉愧疚,但她却没有理由平白受西门玉霜的气,她目睹西门玉霜已取代了自己在包尚英面前的地位,暗中已是醋气冲天,只是忍住没有发作出来而已。

此刻,西门玉霜一再冷言热讽,她岂能继续忍受。

当上,只听她一声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少在本姑娘面前狗仗人势,小心有朝一日落在本姑娘手里的时候,有你的好看!”

岂知西门玉霜并未着恼,反而脆声笑道:“你还以为自己了不起么?要不要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

黑凤凰双畔精芒一闪,内心立时泛起一线希望,她暗忖道:“我正无法对他交代,你现在自己搭上来,姑娘我正求之不得,哼!本姑娘就要从你身上谋求脱身之道。”

她既打定主意,便冷冷一笑道:“你做得了主么?”

西门玉霜不动声色道:“黑凤凰,你别想投机取巧,我不管你与包少侠之间的事,给你一个机会,是要看你过不过得了我这一关。”

黑凤凰不屑的道:“打狗还得看主面,此时此地,本姑娘自是奈何你不得。但你也别想在本姑娘面前讨到好处!”

西门玉霜格格笑道:“原来你是担心我吃亏?你放心,只要你有本事对付我,决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话声一落,人已飘身而起,来到黑凤凰身前,迅快的解开丐帮帮主加在对方身上的禁制,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只凭西门玉霜这几下解穴手法,便使得黑凤凰大为震惊,暗忖道:“这丫头身负绝技,只怕还真的不好对付。”

西门玉霜退后一步,冷笑道:“本姑娘若让你在我手下走上二十招,便算落败,而且任你处置。”

黑凤凰顿时心头一松,忖道:“有了你最后一句话,我就必可安然脱身了,我就不相信在你手下二十招都走不上。”

她心念转动间,先扫视了包尚英和蒲公明一眼,目的是观察一下他们有何反应,只见两人声色不动,一脸漠然。

她微微犹豫了一下,站起身道:“反正今天谁也放不过我,我就拿你垫垫背也好。”

四门玉霜撇了撇唇道:“那就走着瞧吧,你用什么兵刃?”

黑凤凰一拍双掌,道:“这就是本姑娘的兵刃。

“你不用兵刃,那是你的聪明,出手吧!”

黑凤凰双眉一扬,挥手一掌,便向西门玉霜肩头拍去,西门玉霜纤腰一拧,衣袂飘飘的轻描淡写便将一掌震开。

黑凤凰一掌击空,眼见对方身形一转,闪到左边,立刻挤身而上,左掌又出,接着,连环三步,左、右双掌交互进袭,三招一气呵成,快得几乎看不出先后,偏偏西门玉霜的身形,比她的掌势更快。

黑风凰闪电般击出的三掌,竟连对方的衣角都未碰到,黑凤凰这才觉出不妙,心知当前这女人的功力,远在自己想象之上。

但,此刻她已是骑虎难下,既然已经交上了手,想不打已不成了,当下,她只有一咬牙,将一身所学,尽其所能的施展出来,好在只有二十招,她相信以自己的拿手绝技,足够应付,只要走满二十招,便算保住面子了,因之,此刻她决不能缓手,必须一口气抢攻下去,霎眼之间,黑凤凰已经一连攻出十七招,而西门玉霜除了走避以外,却并未还击一招一式,这样一来,黑凤凰信心大增,看来自己岂止可以走满二十招,而且还有胜过对方的可能。

就在她大为得意之际,忽见西门玉霜身形一变,右掌一扬,已突破她的攻势,五指如钩。向她脸上抓来,黑风凰顿时骇然色变,封架闪躲,两皆不及,只有硬接对方一抓,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嘶”的一声,一缕刺耳的破空尖啸,直掠而至,四门玉霜被迫之下,不得不收势急退,当她稳住身形后,手中却多了一只蛇头金钗,包尚英霍地离座而起。向外喝道:“什么人?快快现身出来!”

喝声中,右手一扬,只见一轮金光已脱手飞旋而出,向厅外天井中一棵大树上飞去,那如意金轮穿树而入,接着绕树一周,竟又自动飞回包尚英手中,但见树叶纷飞中,一条人影,从树上跌了下来。

蒲公明跑了一辈子江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飞轮绝技,伤人之后,仍能回到主人手中,有如深通灵性一般,蒲公明不觉暗叫道;“这是什么手法?似乎比少林的‘飞钹翔空’和华山的‘回风柳叶刀’更为神奇。”

其实,此刻大感惊讶的,何止蒲公明一人,就是拼战刚休的西门玉霜和黑凤凰,也全是一脸震骇之色,忘记了再动手。

从树上掉下来的那人,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原来也是一名少女,看她右手抱着自己左臂,鲜血正从她指缝间流出来,分明已被如意金轮所伤,这时,蒲公明已大步向厅外走去。

蓦地,半空中传来一声冷笑,凌空飘下一个手执鸠头拐杖的玄衣妇人,挡住了蒲公明的去路。

同时间,另有两条人影,飞身而下,扶住那受伤的少女。

蒲公明先是一怔,接着急急抱拳道:“原来是唐仙子玉驾光临,请进!”

那玄衣妇人由外貌看左,只有四十多岁,年纪并不算老,但却手执一根鸠头乌木拐杖,显得颇不相称,她目射棱芒,冷冷的望了蒲公明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老身来得鲁莽,还望蒲帮主多多担待。”

活声中,人已越过蒲公明,进了花厅。

黑风凰顿时显得一脸喜气,像小鸟般跃到唐仙子身前,轻轻的叫了声“姑姑”,唐仙子拍了拍黑凤凰香肩,既疼又怜的道:“凤儿,你不必再怕了,一切由姑姑替你作主!”

黑凤凰脸上一片感激欣喜之色,转身站在唐仙子身后,唐仙子扫视了包尚英和西门玉霜一眼,再转头面对蒲公明道:“蒲帮主,你知不知道,凤凰是老身的内侄女,现在老身要把她带走,不知你大帮主可否给老身一份薄面?”

这几句话,虽然表面很客气,但骨子里却充满了火药味,根本不予对方考虑的余地。

蒲公明一皱眉头,很快便淡淡一笑道:“可以。可以,不过……”

唐仙子道:“既然可以,就没什么不过的,现在老身就把人带走了。”

说着,转头道:“凤儿,我们走!”

哪知她刚刚站起身来,便见西门玉霜已横身拦在门口。

唐仙子虽然自忖身分,却也难免暗暗一惊,忖道:“好快的身法,难怪凤儿会斗不过她!”

但她却并未把西门玉霜真的放在心上,双眸寒芒一闪,叱道:“丫头,你为何挡住老身的去路?”

话声中,手中鸠头乌木拐杖横扫而出,一股强猛暗劲,涌向西门玉霜。

西门玉霜身形飒然一转,电掣般绕着唐仙于盘旋一匝,一掌向她胸口击去。

唐仙子一杖走空,眼看对方晃身之间掌力已到,上身回风摆梆,让开来掌,杖势一转,反击西门玉霜丹田,杖来掌往,—出手就是三招。

三招一过,西门玉霜仍然当门而立,挡住了唐仙子,唐仙子三杖不能走出厅外,已知大意不得。

当下心神一凝,暗中吸了一口真气,把功力疑聚了八成,决定来个迎头痛击。

西门玉霜眼见对方即将与自己展开生死一搏,似乎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严重,连忙发话道:“唐前辈,如果真的要打,我也怕不了你,不过,希望你把事情弄清楚再打。”

“老身哪里不清楚?”

“你根本就不清楚。”

“你说!”

“黑凤凰与我有约在先,以二十招分上下,还有两招未完,要走也要让我们打完最后两招再走。”

一口气连走二十招,与已打过十八招再补二招,其中情况,自是大不相同,除非黑凤凰连两招都接不住,那是怎么比都一样,但方才黑凤凰已与西门玉霜对拆了十八招,现在只剩下二招,黑凤凰当然有信心可以接得下,唐仙子略一沉吟,尚未表示可否。

黑凤凰已含笑走下场道:“本姑娘说出的话,向来算数,好,剩下的二招,本姑娘再和你比划比划!”

黑凤凰一答话,身为前辈成名人物的唐仙子,也就不便再表示意见,闪过一旁道:“你要小心了!”

黑凤凰再向前一步,道:“最后二招,本姑娘决定在兵刃上和你一较长短,走!到外面去!”

西门玉霜冷笑道:“随你到哪里去都一样,这次决不会再对你留情。”

“没有人让你留情,何必说得那么好听?”

“好吧,马上你就会尝到厉害。”

黑凤凰走出花厅,在天井中一站,仰首往空叫道:“哪位姐妹请借兵刃与小妹一用。”

敢情唐仙子还在屋顶或树上埋伏有人?

凌空一道白光飞了下来。

黑凤凰探手一接,白光凝住,现出是一把蛇形软剑,她抖腕一振,剑身一挺而起,挺得笔直,左手挽了一个剑诀,剑身一横,停在胸前,这时,庭院四周墙头卜,忽然冒出八名劲装少女,纷纷飘身而下,手横兵刃,各据一方,蒲公明双目圆睁,发出一声冷笑,微一挥手,便见周三立转身而去。

唐仙子一抬手中鸠头乌木杖,大步止向群女之中站定,霎时间,双方便已壁垒分明。

包尚英也离座来到厅外,与蒲公明并肩站在厅前走廊之上。

庭院正中,黑凤凰和西门玉霜各据一方,凝神注目,蓄势待发。

两女相峙了足足半盏热茶工夫。

突然问,黑凤凰一声嗔喝:“接招”,手中蛇形软剑卷起一股排山倒海般剑气,疾向西门玉霜袭来。

西门玉霜早巳料定,对方这第一招必定全力抢攻,使自己无法反击,等到第二招一过,便可理直气壮的扬长而去。

她既胸有成竹,自然不想硬接这一招,双肩微晃,避开对方这雷霆万钧的一击,现在,只看这最后的一招了。

黑凤凰一招得逞,向且抢了先机,心头暗喜之下,口中发出一声冷笑,笑声中,蛇形软剑已闪电般刺向西门玉霜腰眼穴。

西门玉霜第一招是故意不想正面交锋,却已在闪身之际,将位置转到最有利的角度,同时也等于施出了诱敌之计,但见她左肩微微一倾,柳腰轻折,黑凤凰的蛇形软剑正挨着她衣衫一擦而过之际。她蓦地左袖一挥而出,一道寒芒,已奔向黑凤凰的执剑右腕,黑凤凰一剑走空,心神失措,跟见对方袖中射出一道寒芒,奔向自己右腕,而自己却已来不及收势。

眼看一只右手,便将因此丧失,她不由吓得一声惊呼!

这两个年轻女子,交手快逾闪电,而且只有两招,唐仙子因人在二丈之外,眼睛虽看得清清楚楚,却是爱莫能助,施救不及。

就在这时,一道光轮飞旋而到,先挡住了西门玉霜闪电般一击,接着人影一晃,横拦在西门玉霜身前,同时回手一招,接住了那道光轮。

这人赫然是包尚英,西门玉霜气得花容变色,一耸黛眉,满面冰霜叱道:“姓包的,这种无情无义的女人,你居然还护着她,那么你对我……”

包尚英歉然陪笑道:“她无情无义是她的事,如果我们也无情无义,那与她又有什么分别,西门姑娘,你也不必再隐瞒身分了,请念在我与她也曾相交一场,这较技之事就算了吧!”

西门玉霜真恨不得借此机会除去情敌。但包尚英的话说得情理兼备,已使她无法再找下手机会。

她为人聪明绝顶,既已没有机会再下毒手,也就不愿硬作恶人,显得自己没有雅量,只好退后一步,不再说什么,但她内心的气愤,却没稍减,真恨不得出其不意也给包尚英一刀,忽见唐仙子振衣而起,缓步来到西门玉霜身前。

西门玉霜冷笑道:“你是不是也想尝试一下本姑娘的袖里乾坤?”

唐仙子在西门玉霜身前五尺处停下脚步。脸上反常的竟然绽出笑容,问道:“请问姑娘和百忍师太是什么关系?”

别看西门玉霜眼睛长在头顶上,但一听唐仙子提起百忍师太。立刻神色肃穆顿了一顿道:“她老人家就是家师!”

唐仙子目注西门玉霜,蔼然一笑道:“姑娘可曾听令师说过‘飞冥七燕’之事?”

西门玉霜摇头道:“家师在晚辈等面前,从不叙述往事。”

听她的口气,无形中已客气起来。

唐仙子轻轻叹息一声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当然没有再提的必要,不过,你现在知道,也并非没有必要。”

她脸上掩不住一片凄然之感,接着道:“好吧,老身就看在令师面上,但凭姑娘一言就是。”

情势急转直下,完全出乎意料之外,黑凤凰终于如释重负,长长吁了一口气,其实,黑凤凰虽然因一时过于贪心,带走了紫玉佩,但她对包尚英仍是旧情难忘,甚至有些后悔当日不该做得太绝,只是为时已晚,骑虎难下,已无法回头了,今天能化干戈为玉帛,她自是求之不得,其次,便是丐帮帮主蒲公明,如果因此得罪了唐仙子,丐帮虽不一定怕她,却是太不值得,因此,唐仙子话声一落,蒲公明便哈哈朗笑道:“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都是一家人,大家也不要站在外面了,有话就到里面慢慢谈吧!”

提起“飞冥七燕”那是四、五十年以前的往事了。

当时有七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妄想开山立派,以便在武林中与少林、武当一争雄长,打出“飞冥七燕”的旗号,在江湖上喧腾过一阵子,曾掀起了一次不大不小的风浪。

但,正当她们闹得轰轰烈烈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却虎头蛇尾的风消云散。

由于“飞冥七燕”兴风作浪时,都用易容术易了容,因之,在消声匿迹后,纵然有的仍在江湖行走,也无人认得出她们曾是“飞冥七燕”的一分子。

真没想到,一代高尼百忍师太和名动武林的唐仙子,原来都是当年“飞冥七燕”中人物,如果其他五燕仍在人间,也必定成就非凡,只见唐仙子一挥手,那八名少女飞身而起,齐皆退走,唐仙子只带首黑凤凰回到花厅。

蒲公明、西门玉霜、包尚英也都重新进入花厅,分宾主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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