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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得而复失

这时,唐仙子已完全换了一副面孔,笑吟吟的问道:“西门姑娘,请恕老身罗嗦,我那侄女风儿到底什么事得罪了你啦?”

西门玉霜微微一怔道:“唐前辈难道还不知道?”

“老身只收到她求救的信号,别的事半点也不清楚。”

“唐前辈何不问问令侄女。”

唐仙子叹了口气,转过视线道:“风儿,你自幼离开父母,姑姑对你未免溺爱了点,希望你的所作所为不要让姑姑太伤心了。”

黑凤凰不觉羞愧难当,顿时脸蛋涨得绯红,低下头道:“姑站,风儿这次……实在对不起包少侠,至于和这位西门姑娘,倒没有什么。”

唐仙子冷冷一哼道:“你这丫头,到底做了什么对不住人家的事?”

黑凤凰粉颈垂得越低:“您听风儿说啊,其实这件事也不见得……”

包尚英双目射光,望向黑凤凰。

黑凤凰也在偷偷的看包尚英。

两人目光一对,包尚英见她既羞又愧的娇容,而且还满眶含泪,心头一软,只好转过头去,但唐仙子却没放过黑凤凰,冷叱一声道:“凤儿,敢做就要敢当,没想到你越大越没出息,自己做错了事。还要往别人身上推。”

黑凤凰自感有说不出的委屈,又不敢多辩,顿时泪水颇履滚滚而下。

唐仙子可是把黑凤凰从小带大,知道她一向倔强,在人前从不流泪,如今被自己逼得眼泪汪汪,显然,她心中必有极大委屈,只好叹了口气,语气转趋和缓的道:“姑姑一生闯荡江湖,什么样的人物都见过,可就是拿你这丫头没办法,有什么话就说吧!只要说得有理,姑姑就不责备你。”

这情形只看得蒲公明顿时起了侧隐之心,他久闻黑凤凰刁蛮泼辣,难惹难缠,如今才知道她也有充满人性感情的一面,自己何不趋这机会打打圆场,不过,他必须找机会说话,当时并未开口。

黑凤凰先幽幽叹了口气,才泪眼婆娑的把经过情形,一一说了出来,她说的全是实情,并未加油添醋。

最后,她望向包尚英道:“包少侠,我起初并无吞没那块紫玉佩的打算,只因我得手之后。在约定地点找不到你,才一时糊涂,做下错事,如果你当时能守约不离开,我又怎会起下不良之心……”

说着,竟又掩面哭了起来,唐仙子听得只是摇头叹息,并没再说什么。

凭心而论,那紫玉佩的诱惑力实在大大了,黑凤凰并非圣贤,又碰上那种机会,也就难怪她不辨道义了,包尚英听黑凤凰这么一说,回心想想,自己的确也难辞其咎,因为他并未依照约定坚守原地,他摇了摇头,也叹口气道:“姑娘说得对,在下的确也有错处,但不知姑娘是否愿意依然成全在下?”

黑凤凰道:“你是想讨回那紫玉佩?”

“没有紫玉佩,如何救人?”

“听说你二哥已经脱险了,是么?”

“可是还有桃林山庄贾少庄主在对方手里。”

黑凤凰忽然苦笑道:“可惜我现在已经无法把紫玉佩交给你了。”

包尚英吃了一惊道:“此话怎讲?”

“我又把它丢了。”

包尚英正待开口,西门玉霜已冷笑一声,抢着道:“黑凤凰,我们现在已不究既往,好言好语求你,你这样说话,就大大不该了!”

唐仙子也紧接着道:“凤儿,武林人物,道义为先,东西在什么地方,快快去拿来。”

包尚英也一抱拳道:“姑娘请听在下一言,在下只是想以那块紫玉佩为饵,救出贾少庄主之后,那块紫玉佩就原壁奉还,姑娘放心,并且相信在下决不食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只急得黑凤凰一跺脚道:“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我真的把它弄丢了啊!要不我早就回去交给你们了!”

西门玉霜情急间似乎便准备搜身,就在这时,耳边响起包尚英的传音道:“西门姑娘,看情形她说的可能是真话,不要逼急了她。”

西门玉霜只得忍了下去。

包尚英再望向黑凤凰道:“姑娘,我们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觉得奇怪,以姑娘的过人精明和武功。怎会把紫玉佩失落了呢?”

黑凤凰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道:“东西是在新安附近丢失的,不过我很快就发现了可疑的人,因为那人是朝这条路上来,所以我也一路跟了下来,准备到了这里请姑姑援手,却不料遇上了蒲帮主……”

蒲公明一躲脚道:“老化子该死,这一耽误,那东西只怕就断了线索,很难追回来下。

唐仙子轻轻一叹道:“蒲帮主,这不能怪你,谁让凤儿易了容呢?”

然后转头问道:“凤儿,那人什么来路,你摸清了没有?”

黑凤凰道:“那人很可能是天魔手袁多才,因此我不敢轻易动他。”

“天魔手袁多才?这人在江湖上鼎鼎大名,你从前也曾见过他,为什么还认不出来?”

“姑姑,您该知道,天魔手袁多才一向很少以本来面目在外出现,别说风儿,就算是他的好朋友,在外面遇见他,也也很难一眼认也他是谁来。”

“你为什么不上前盘查?”

“那样一来反而弄巧成拙,姑姑,听说他不但三只手的工夫出神入化,即是武功,也称得上是顶尖高手,若我和他正面冲突起来,只怕也很难制得了他。”

黑凤凰说得不错,天魔手袁多才是一只最不好对付的老狐狸,东西落到他手里,若想要回来,简直和登天一样的难,唐仙子顿感心情沉重,因为她并无把握一定可以追回来,只好叹了一口气,蒲公明也摇摇头道:“若东西真是落在他手里,的确很麻烦!”

包尚英因初履中原武林,根本不知道中原武林道上,竟有这么多奇人怪客,不觉转头向西门玉霜望去,岂知西门玉霜秀眉紧颦,似乎也无计可施。

包尚英倒是有些不服,冷笑一声道:“什么地方可以找到这人?”

西门玉霜道:“这老偷儿最让人头痛的,就是行踪不定,可以说是处处无家处处家,尤其他机警多变,要找他算账的人,包括有当今的九大门派,但却谁也找不到他。”

“这样说来,是谁也拿他没办法?任他予取予求,横行无忌?”

西门玉霜一向最爱抬扛,但此刻却只是两手一摊道:“不错。谁也拿他没办法。”

不过她接着又道:“说真的,紫玉佩既然落在他手中,要想讨回来,虽不能说毫无希望,至少不是目前可以办得到,与其费时费力,倒不如改弦易辙,另想办法就贾少庄主。”

蒲公明点点头道:“这话很有道理,只要你们不逼我老化子替你们找那老偷儿,找别的线索,老化子手下的弟兄,倒还可以管点用。”

西门玉霜笑道:“这一次。你化子伯伯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了,我们人少,找不到那老偷儿有情可原,贵帮是武林第一大帮,耳目之众,遍及天下,对天魔手袁多才竟也没办法,未免说不过去吧?”

蒲公明哈哈大笑道:“你这丫头说风凉话,改弦易辙,是你说明,为了省时省力,我老化子才说出那种话,如果你们不怕时间耽误得大久,老化子就替你们找天魔手袁多才好不好?”

西门玉霜淡淡一笑道:“别说了,你说你们丐帮消息灵通,当前就有一件事,你们丐帮很可能就不知道。”

“你要考我?”

“晚辈不敢。”

“那你就说说看,什么事丐帮不知道?”

“那劫持贾少庄主的人是谁?化子伯伯知不知道?”

蒲公明笑道:“这事和丐帮半点扯不上关系,桃林山庄又没请求丐帮代查,我老化子如何知道呢?总不能没事找事吧?”

西门玉霜道:“人家已经开山立派,号称天狗门,这么大的事情,你老竟然不知道?”

“我老化子岂不知道最近崛起一个天狗门,但天狗门弄走桃林山庄贾少庄主,却没有必要知道。”

“化子伯伯,您别生气,实不相瞒,我们对天狗门的内部情形,只是一知半解,您如果肯帮忙,最好能帮我们仔细查查!”

蒲公明立即叫道:“周三立何在?”

周三立应声而至,躬身道:“弟子在,帮主有何吩咐?”

当蒲公明把周三立叫进厅来,才瞥见西门玉霜正向包尚英挤眉而笑,立时心中恍然,暗暗骂道;“好丫头,脑筋动到我老化子头上来了。”

但他并未生气,反而觉得更不能丢人。

立即吩咐周三立道:“传本座‘金鹰令’命九长老亲率追风捕影二丐,立即查明天狗门复命!”

周三立应了一声:“遵谕”,却并未退下。

蒲公明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请帮主并示机宜!”

蒲公明转头问西门玉霜道:“丫头,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吧!越详细越好。”

西门玉霜轻咳一声,道:“就我们目前所知,有几个江湖老魔,可供贵帮参考,我们发现他们一处分坛……”

“在哪里?”

“就在渑池西方离砥桂山不远,是一处山谷。”

“谷里可是他们的分坛?”

“不错1”

“负责人是谁?”

“坛主就是曾经大闹武当的雪山飞猿钟子奇,副坛主是断魂掌马明堂,此外还有一位黄毛秀才周文彬,似是他们的护法或军师。”

黑凤凰忽然接口道:“还有一名叫哈八的,外号看天狗,也是他们手下的头头。”

周三立抱拳道:“多谢二位姑娘指教!”

说罢,转身退出花厅。

包尚英随即笑向西门玉霜道:“西门姑娘,我们先回龙虎堡去吧!”

蒲公明忙道:“你们走不得!”

西门玉霜摇遥头道:“对不起,我们实在设法留下来。”

蒲公明皱起双眉道:“你们为什么不能留下来?”

包尚英见蒲公明有苦留之意,暗道:“即使回到龙虎堡,也得等丐帮的消息,才能着手进行,回去是等,留在这里也是等,何不就留下来,也许能帮帮丐帮的忙。”

心中有了这种念头,不由微微一笑接口道:“老前辈,贵帮弟子众多,高手如云,何必又要留下我们?”

西门玉霜笑着道:“包少侠,你这一开口,可就惹上麻烦了。”

她这样一说,等于自己也松了口,蒲公明跟着也明白了,西门玉霜刚才只是故作姿态,有意放刁而已,心情一松,哈哈一笑的指着西门玉霜道:“谁让你们自己找上门来,我老化子的事,你们好意思不伸伸手。”

西门玉霜笑道:“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我们也实在有事呀!”

“你们还有什么事,敝帮办不办得了?”

“化子伯伯当然办得了,只是贵帮与我们的情形不同,贵帮一插手,小事可能反而变成大事了。”

“你说说看,到底什么事?敝帮只要力量所及,再大的麻烦也不在乎。”

西门玉霜轻咳了声道:“那就实对化子伯伯说了吧!我们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中州双雄,他们正在到处追踪我们呢!所以我们才要回龙虎堡,就近会一会他们,,以便把事情弄清楚。”

蒲公明哈哈笑道:“我道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看来双方必定是一场误会,就由我老化子为你们化解化解如何?’唐仙子忽然心中一动,转头望了黑凤凰一眼道:“凤儿,这件事的起因,你知不知道?”

黑凤凰顿时羞愧满面,偷偷望了包尚英一眼,低声道:“提起这什事,是凤儿对不住包少侠……”

唐仙子啊了声道:“什么?果然又是你惹出来的,快把事实经过说出来。”

黑凤凰嗫嚅着道:“凤儿是怕被包少侠追到,路上刚好遇上中州双雄的手下人,凤儿便心生一计,说包少侠得了紫玉佩,目的是希望他们拦住包少侠。以便自己安然脱身。”

唐仙子原就猜想必是黑凤凰使的计谋,一问之下,果然不错,气得摇头骂道:“你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1”

黑凤凰低下头道:“那就由风儿去向他们解释好不好?”

“你本来就该去向他们解释,现在就去吧,咱们还在老地方见面。”

黑凤凰眼睁睁的望着西门玉霜和包尚英表现得亲亲热热,有如兄妹一般,心里早就有说不出的不是味道,她藉机离开,正是希望眼不见为净,当下应了一声“是”连和别人招呼都没打。便快步离开大厅,蒲公明笑道:“好了,现在有唐仙子一句话,中州双雄的事,就算解决了。”

西门玉霜道,“既然这件事可以获得解决,我们自然不会再把它放在心上,化子伯伯,你有什么要我们办的事,就请吩咐吧!”

蒲公明道:“今天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位就先请休息,明天再说吧!”

唐仙子立即起身道:“真的,时间已过三更,老身也该告辞了!”

送走唐仙子,三人又回到花厅,西门玉霜道:“化子伯伯,我还不想睡,可不可以再弄点吃的来,大家边吃边谈?”

蒲公明笑道:“老化子早就知道你一定还有事,别急,洒菜马上就到。”

话声刚了,便见有两名青衣小婢,将酒菜送了进来。

三人入了座,西门玉霜先敬蒲公明道:“有什么交办的,你老人家就说吧!”

蒲公明忽然神色现得异样凝重,长叹一声道:“老化子这件事情,实在棘手得很,轻不得,更重不得,唉!”

“别叹气了,快说吧!”

蒲公明视线凝注在西门下玉霜脸上道:“我要先问你一件事,令伯把他的神医绝学,传授给你没有?”

西门玉霜道:“晚辈虽然学会了一点,但却没有经验,化子伯伯问这些做什么?”

蒲公明忽然转头道:“包少侠。老夫想再问你一件事……”

包尚英刚要回话,却猛然向花厅门外急声喝道:“什么人?”

人随声杏,包尚英喝声中,人已飞身出了花厅。

显然,他已发现花厅外有不明人物出现。

那人影身法奇怪无比,当包尚英追出之后,立即像轻烟一般,一闪而没。

包尚英岂肯就此罢手。当下,施展轻功,向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还算追得巧。很快就又发现了那人,那人似乎自恃轻功非凡,根本就不回头察看,因之,包尚英发现了他,而那人却不知道已被人追踪,那人的一身轻功,的确高得惊人,包尚英虽全力疾追,却就是无法追近。

片刻之间。

包尚英已追出三十余里路程,仍无法追上,好在目标并未消失。

一口气又追了二十余里。前面那人才渐渐放慢脚步。

包尚英利用这段时间,一连三、四个纵跃,把距离追得只剩下六、七丈远,便也放慢脚步,目的是担心被对方发觉后面有人,这时,月光下,他已能清晰的看清那人背影,只见那人身材并不高大,瘦小有如妇人女子,身上穿着一件长衫,但举步跨越之间,步幅却极大,隐约可以看出他乃是两腿奇长的异相的人,怪不得他的轻身工夫也非常人可及。

又奔了十几里,那人忽然停了下来,包尚英也随即停住身形,他之所以不肯上前追捕,是希望查知那人究竟要前往何处?目的何在?

包尚英停住后,便伏下身形,就近藏在一处丛草之内,但不影响向外观察,那人回头看了看,并没发现什么。

当他再起步时。脚步已完全放慢,包尚英保持相当的距离,缓缓跟进。

一路追蹑之下,两人又走了十几里路。

此刻,天已黎明,正所谓黎明前的黑暗,大地陡然变得黑暗下来。

偏偏就在这瞬间,那人已失去踪影,包尚英暗叫了一声:“糟糕”,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忽然微风中传来一丝人语之声,他内心一喜,判定方向,悄悄掠过一排行树。

果然,行树后面,有一间茅屋,那人语声正是由茅屋内发出,为防被对方发觉,包尚英不敢过于接近,便选定一棵大树,藏身树上,一面偷听,一面监视。

他很快便发觉屋内共有三人,那三人说话的声音都不同,极易辨别,一个人话声斯斯文文,不疾不徐,像是读书人。—个人声音微带沙哑,另一个说话惊是连珠炮,字字不分间隔,听来极是吃力。

最初三人说了些什么话,包尚英没有赶上,赶上的也没听清楚。

他开始听得清楚的,是一声叹息。

接着,便听那声音像连珠炮的问道:“老大,你叹什么气?”

只听那说话斯斯文文的人道:“事情发展到现在,教老夫很是为难。”

那沙哑的声音道:“有什么为难,难道那黑凤凰还有啥翻天覆地的手段不成?”

那连珠炮的声音哼了一声道:“我看那黑凤凰也没什么了不起,自以为得计的把小弟当成大哥一路追了下来,竟然一点疑心都没生。”

包尚英听得暗暗吁了一口气,大喜过望的暗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偷儿,你可给我摸着你的底了。”

不消说,那说话斯文的老大,十有八、九是天魔手袁多才,也就是包尚英一路追下来的那人,只听天魔手袁多才道:“黑凤凰不是问题,就算她姑站唐仙子和丐帮蒲公明也奈不何了咱们。”

那连珠炮的声音道:“那你老大还担什么心?”

天魔手袁多才苦笑道:“这不是谁怕谁的问题,而是这件事很教我心里不安。”

“老大,你几时吃斋念佛了?怎会兴起这慈悲念头?”

“你们知道,这件事和圣手医隐西门子瑜大有关系?”

那沙哑的声音笑道:“圣手医隐西门子瑜又怎样?我们和他风马牛不相及,难道还顾忌他?”

袁多才道:“那西门子瑜以医术行道,济世教人,交游遍及天下。”

那沙哑的声音又笑道:“我们偷遍九大门派,早已是人人眼中之钉,又何在乎再加上一个西门子瑜?”

袁多才长长一叹道:“你哪里知道,老夫也曾受过他的活命之恩。”

另两个同时惊哦了-声道:“老大,什么时候的事,我们从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老夫和他还没成名,他并不知道老夫是谁,可是老夫却没忘记他。”

另两人似乎一时无活可说,屋子里顿时沉寂下来。

暗中的包尚英自言自语道:“看来这老偷儿倒还有点人性。”

又过了半晌,那沙哑的声音忽然问道:“老大,刚才你可是说,圣手医隐救了你,而他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不错!”

“他既然不知道你是谁,你还管他做什么?”

话声未完,天魔手便怒叱一声道:“鲍阴山,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活来,莫非想教老夫做那忘恩负义之事?哼,要不是看在彼此平日有点交情,凭你这句话,老夫真不想再交你这个朋友!”

袁多才说这几句话时。声音已由斯文而变为音节铿锵,听得包尚英顿时对此人生出好感。

鲍阴山干笑了几声道:“老大说得是,小弟一时出口无心,请老大多多见谅!”

袁多才叹息了一声道:“受人点水之恩,即当涌泉以报,何况老夫受的是活命之恩,却至今寸心未表……”

那连珠炮的声音道:“圣手医隐西门子瑜也到了洛阳吗?”

袁多才道:“是他那侄女西门玉霜来了,圣手医隐一生无儿无女,把他那宝贝侄女看得比掌上明珠还亲。而那丫头又更不是好惹的。”

“老大,小弟不明白,那紫玉佩和西门玉霜那丫头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们哪里知道,那丫头目前正在追查紫玉佩的下落,目的是要救出桃林山庄的贾少庄主。”

“如果老大顾念救命之恩。想把那紫玉佩还给他们,小弟决不反对。”

鲍阴山也接着道:“小弟也不在乎那东西。”

袁多才笑道:“多谢二位—片爱顾之心,可是老夫自行道以来,又几时将到手的东西还过人家?”

鲍阴山道:“对,这岂不坏了老大的规矩?弱了老大的名头?”

那连珠炮的声音道:

“这就难了。”

袁多才顿了顿道:“但愿有人能破得了老夫立下的血誓。”

另两人同声道:“老大立过什么血誓?”

“我不能说,说了自己也就犯下誓言,老夫要坐息片刻了。”

茅屋内不再有谈话声音。

藏身在树上的包尚英,这时也打不定主意,无法决定是否该进入茅屋将那紫玉佩索回,因为他想到,在对方眼中,自己是局外人,对方是否肯将东西交给他,实在大有问题,黎明之前的黑暗已经掠过,东方山峰上,现出一片色肚白,居高临下,包尚英只见不远处的西南方向,赫然有一处村镇,远处道路,且有不少行人。

现在,就是打定主意想找天魔于袁多才,也已经不是时候了。因为他已感觉出那三人已经不在茅屋之内。

他飘身下地,出了那片树林,踏着朝阳,向那村镇走去,村镇不大,巾南至北只有一条街道。

街道的左边,有一片广场,今大似乎正是赶集的日子,街道两旁和那片广场,已是人来人往,喧嚣不绝。

到处有贩卖饮食的小摊子,只是吃的种类不多,要想大吃大喝,很难找到合适的摊位。

包尚英随便在一个摊子吃了一盘包子和喝一碗酸辣汤,付过帐站起身来正要走,忽觉背后正有一口热气,向他脖子上吹来。

回头一看,只见身后正站着两个人,在等他的座位,包尚英当时并没在意,让开位子,没走出几步,便听一个沙哑的声音道:“给我们盛两碗猪血汤,要大碗的。”

包尚英心中一动,暗道:“这不是鲍阴山的声音吗?”

回过头去,只见鲍阴山也有五十多了,长得浓眉大眼,人高马大。

另一个则干干瘦瘦,嘴上留了几根黄胡子,想必就是说话像连珠炮的那人了。

包尚英料想天魔于袁多才可能和他们一道而来,四下打量了一眼,却并未看到。

过去十几步,有个卖山药的摊子。

包尚英跑过去,一面和那卖山药的搭讪,一面一心二用,窃听鲍阴山和另一人谈些什么。

偷听了半天,谁知两人的口气奇紧,半点想听的也没听到。

鲍阴山两人吃完猪血汤,又在附近买了些东西,很快便在人丛中消失,包尚英和他们转了半天,唯一的收获,就是看到两人的长相。

此刻对方已走,包尚英也无心再留连下去,问明道路,在黄昏时分,回到了洛阳。

本来,他当初只是在追人,没想到一追就追出七、八十里,如今重回洛阳那家大宅院,一来一回,竟然过去大半天了。

包尚英一跨进大门,便见丐帮帮主蒲公明焦急之色,正在庭院中踱着步子,走个不停。

包尚英进了大门,蒲公明因心不在焉,竟没有发现他。

直到包尚英走到他面前,他才惊喜若狂的叫道:“丫头,别生气了,包少伙回来了!”

包尚英没看到西门玉霜人在哪里,也没听以她的回应。

蒲公叫怔了一怔道:“刚才还在发脾气,此刻怎么不见人了?莫非……也走了……”

包尚英愕然问道:“蒲帮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蒲公明拉着包尚英道:“她可能在大厅,咱们快进去看看!”

果然,西门玉霜正坐在大厅里,脸上不是玉霜,全是秋霜,一副娇嗔不息模样,看也不看两人一眼。

蒲公明陪着笑脸道:“丫头,你看,包少侠这不是回来了吗?”

西门玉霜仍然头也不抬,只是冷笑了声道:“不稀罕!”

包尚英早知西门玉霜爱使小性子,对自己尤其多心,自然也就见怪不怪,走上前道:“西门姑娘,莫非在生我的气?……”

四门玉霜从鼻孔里冷哼一声道:“别来管我,去找你的旧情人去吧!”

包尚英摇头苦笑道:“西门姑娘,你把我误会了。”

“已经摆在面前,你根本用不着强辩!”

包尚英这才明山,原来西门玉霜竟以为他离开的这大半天时间,是在和黑凤凰幽会。

这一来,包尚英也来了脾气,耸了耸肩道:“你不相信找,而且又多心,那我就一个人办好了!”

说着,一甩头,转身便走。

西门玉霜一见局面弄僵,又转不过口来挽留,急得只有以眼色向蒲公叫求救。

蒲公明哈哈一笑,拦住包尚英道:“包少侠,你要到哪里去?”

“找天魔手袁多才去。”

“他可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你道我昨晚去了什么地方,实不相瞒,晚辈已经找到了他,只是没采取行动而己。”

蒲公明惊喜的“哦”了一声道:“真的?”

包尚英随即把经过说了一遍。

“这实在太巧了,原来昨晚来的那人竟是袁多才。”

“昨晚他什么时候来的,不得而知,但晚辈追出去的时候,却正好看到了他。”

西门玉霜这时一口怒气也自动消失,“扑哧”一笑道:”算你走运,瞎猫碰上了死老鼠。”

包尚英笑道:“姑娘为什么不说是吉人天相呢?”

忽见西门玉霜由座位上一跃而起道:“他们既然在那问茅屋里落脚,就等于找上了户头,走,我也非插手不可。”

包尚英冷眼旁观,已看出蒲公明的事,多半是私人恩怨,所以才不愿用丐帮的力量,由于自己和他关系不够,所以也不愿自己干预,因之才自动提出退身之汁,以免西门玉霜有所不便,岂料,西门玉霜反而不作此想,他带些尴尬的皱起眉头,方待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蒲公明已从中插嘴道:“包少侠,我老化子的事,希望你也能管一管,昨晚你走后,这丫头根本就没让我把话说出来。”

西门玉霜这种作法,显然有点任性,但从她对包尚英的深情挚意来说,却让包尚英探受感动。

包尚英轻轻叹息一声道:“西门姑娘,这又何必呢?”

蒲公明笑道:“这也没什么,老化子原先不想麻烦包少侠,实在是有些话羞于启齿,现在想一像,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既然少不了你包少侠大力相助,你就别推托了吧!”

包尚英犹豫了一下道:“蒲帮主既然如此说,晚辈岂敢不遵命,以效微劳。”

蒲公明大感欣慰,随即命人送上晚餐

趁用餐的时候,说出了他要说的话。

原来,蒲公明在加入丐帮前,早已娶妻生子,而且家道富有,生活美满。

偏偏他那是因为年轻,结交了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由个书香门第的公子哥儿变成了纨绔子弟,不几年的工夫,便花光了家财,气死了父母,最后因不容邻里,只好拔腿一走,连妻子儿女也不要了。

好在这时他已决定痛改前非,离家出走的本意,是希望在外力谋发展,以便将来衣锦还乡,重振门户,再造家园。

只是他时运不济,虽打雄心壮志,却落得个沿门乞食,讨饭为生。

如此一来,自然更是无颜回家了。

当他讨饭三年之后,忽然时来运转,被当时的丐帮帮主发现而赏识,认为是可造之才,便收列门墙。

其实这对蒲公明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奇遇,因为他原本就一表人才,又读过不少书,在化子帮里想找到这种人才并不容易,所以,老帮主一见他就起了爱才之意,收录之后,并亲自授他武功。

当他进入丐帮之后,因决心痛改前非,力争上游,又要专心修习武功,必须常侍老帮主左右,因之,也就无法抽身回家探望,等到他十年有成,可以兼顾私事的时候,回到伤心旧地的故乡时,却已找不到他的妻子儿女,向邻居打听,准也不知他们流落何处。

后来,这位文武兼资的蒲公明,从丐帮中脱颖而出,接任了帮主重任,在江湖上可说已名满天下,但内心之中,却—直空虚寂寞,悔恨难填,因为纵然以他丐帮的力量,仍无法查出妻儿的下落。

此恨绵绵,原已永无了期,所幸天不绝人愿,在两个月前,他终于得到妻儿的消息。

谁也想不到,他的儿子,现在已做了洛阳县的县大爷,所以蒲公明也匆匆的由丐帮总坛赶来洛阳。

西门玉霜听完后,俺不住满面笑容道:“化子伯伯,真要恭喜你啦。不但可以全家团圆,而且儿子还做了官,化子头有做官的儿子,实在太难得了!”

谁知蒲公明却苫笑道: “我老化子当然很高兴,可是……”

西门玉霜一愣道:“莫非他们不愿认你?”

蒲公明摇头道:“老夫还没去见他们,他们也并不知道老夫还活在世上。”

“化子伯伯也真是,为什么不去见他们呢?以你丐帮帮主之尊,并不辱落你那知县儿子呀!”

蒲公明长长叹息一声,无限感慨道:“你这话只能在江湖上说,但在朝廷官府来讲,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化子伯伯这话怎么讲呢?”

蒲公明又是一声黯然叹息道:“据说朝廷曾颁有旨令,凡丐者或盗者子女,不得应试举官,我老化子若与他们相认,我那儿子的洛阳县令就做不成子,而且还犯了欺君之罪。”

西门玉霜冷声道:“小小一名县令,做不做又有什么了不起。”

“话不能这么说,他十年寒窗,功名富贵得来不易,我已经愧对他们了,岂能再毁掉儿子的前程?我现在不敢奢求和他们相认,只希望能看到他们一眼就够了,可是,只怕连这一点小小的心愿,都要一梦成空。”

西门玉霜大为不解的道:“这是怎么回事呢?你无法和他们相认,去看看他们,总是可以的吧?”

这时包尚英主动接上去道:“蒲帮主,你可是担心名字被他们知道?”

蒲公明道:“名字没关系,我在家时叫蒲元俊,离家后才改了现在的名字,他们决不可能想到丐帮帮主蒲公明就是从前的我,而且我儿子是做官的,对武林中的事,也不可能知道。”

西门玉霜接口道:“他们既然已不知道你是谁,你想找机会看看他们,那不是很简单吗?”

蒲公明既苦笑又摇头道:“活虽说得不错,但却已有人表示要对我采取不利行动了。”

“谁要对你采取不利行动?是一种什么样的行动呢?’“老夫在来到洛阳的第二天,就暗中接到—个警告。”

“警告化子伯们什么?”

“这人警告老夫,要在半年之内,交出帮主大权,否则,他就要秘密向朝廷检举小儿有欺君之罪,同时,并要把我那老伴置于死地。”

西门玉霜气得咬了咬牙:道:“太可恶了!”

蒲公明接着又道:“连我那儿子,也不知受了什么人的怂恿,竟在最近发了一道通令,把我丐帮中人,视为扰乱治安,作奸犯科的不良分子,一律驱逐出境,不得在他辖内活动。”

西门玉霜冷哼一声道:“你那儿子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官了!”

蒲公明摇头道:“不,他爱民如子,官声很好,听说不久就要升任知府了,他所以这样做,不外是不明真相,而且也很可能中了有心人的阴谋诡汁。”

“这话怎么讲?”

“其实老夫已查出了原因,首先是我那老伴,在一次进香途中,被敝帮一名弟子的毒蛇咬了一口,敝帮那弟子替她疗伤过后,不料她回去之后伤势竟更见恶化,这且不说,最教我那儿子忍无可忍的是他接列一封匿名勒索信……”

“信上写些什么?”

“要他交出十万两银子之后。便保证我那老伴伤势立刻痊愈,想我那儿子为官清正,两袖清风,如何筹得出这么多的钱,而且世上哪有官府受刁民勒索的道理?”

“以后呢?”

“以后在洛阳境内,又连续发生了好几次敝帮弟子为非作歹之事,于是,我儿子一怒之下,才发出那道通令。”

“这些事是否真是贵帮弟子干的?”

“那几个害群之马的败类,经查确是敝帮弟子,可是事发后,他们都一一畏罪自杀而亡,老夫根本无法进一步追究。”

西门玉霜一听那几个为非作歹之徒,确是丐帮弟子,本想不客气的挖苦蒲公明几句,但蒲公明后面所说的几句话,其中却又透露出事态不大寻常。

她沉吟了半响道:“这件事情,问题只怕出在贵帮本身了,那几名做坏事的弟子,也许是被人利用……”

蒲公明点点头道:“我老化子也是这样想,但是却至今并未找到可疑的特定对象,在这种情形下,忠奸善恶难辨,我老化子的处境也就颇感为难,所以才想请二位相助一臂之力。”

包尚英看了西门玉霜一眼道:“西门姑娘,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西门玉霜道:“蒲伯伯的事,我们不能不管,不过我们却不宜明日张胆的出面,以免引起丐帮弟子的反感。”

蒲公明颔首道:“理当如此,贤侄女就是不说,我老化子还要顾及自己的身分呢!”

西门玉霜迫不及待的问道:“你老人家就直说吧,想要我们怎样帮忙?”

蒲公明想了想道:“目前刻不容缓的事,就是先把我那老伴的病医好,然后再想办法说服我那儿子,收回歧视我丐帮弟子的成命,替我老化子解除外来的压力。

同时再请两位替我暗中考察附近弟子的言行,以两位的客观态度,帮我老化子在这堆乱麻之中,理出一个头绪来。”

西门玉霜眨动着两眼问道:“你老没有带得心腹手下来吗?”

“老夫只带了四、五个人来,他们也查过,可是,并未发现可疑的人或事,所以才不得不有请两位再替老丈查一查。”

“贵帮弟子在看到令郎的通令后,恐怕都已转到地下了吧?”

蒲公明立即从怀中取出一张单子,递给西门玉霜道:“不错,在洛阳的本帮弟子,都已转入地下,这张单子上己载得很清楚,你看过之后,再给包少侠看看。”

西门玉霜一向有过目不忘之能,看过之后,脑子里便牢牢记住,随手杷单子再交给包尚英,包尚英仔细的看了一遍,再交还蒲公明,蒲公明收回单子道:“老夫拜托之事,就是这两件,贤侄女、包少侠,你们还有别的话要问没有?”

西门玉霜道:“我们要不要搬出去?”

“这倒不必,令伯令尊与老夫交情非一日,全帮上下无人不知,你来了这里,我老化子若不招待,反而教人生疑了。”

“如此说来,我们就没有什么顾虑下?”

“这里周三立可以相信,有事尽可吩咐他做,这几天,老夫另外还有些事。或许不会来看你们,你们若有事找我,告诉周三立就成。”

蒲公明说完话,望着西门玉霜和包尚英一拱手,便出厅而去,蒲公明走后,西门玉霜和包尚英也未再讨论什么,折腾了一天一夜。大家都该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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