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老怪见状,急然抢上一步,道:“别动!以免累及其他同道,只要宝玉在其身上,即使他说得天花乱堕,也骗不了我老怪!”
话完,杀机毕露,转向白剑虹磔磔怪笑了几声,道:“‘鸳鸯心玉’给我!”
白剑虹向左靠了半步,正站在红粉佳人身前,淡然一笑,道:“宝玉不在我身上!”
“是不是在那女娃身上,叫她给我!”
“笑话,凭什么要给你!”
蛇老怪陡然将身子一扭一摆,他背上的两个大竹筒,立时转至他胸前,又道:“你真不给还是假不给?”
“不给就是不给,还有什么真假!”
“好!”
蛇老怪“好”字一落,双手托在胸前筒底下,登时,一红一绿两条水箭,“哗啦哗啦”地疾向白剑虹面门和胸前射来。
水箭一出,倏然芬芳四溢,殿中立成香院。
白剑虹知道射来水箭,必含有剧毒,不敢大意,赶忙将手中那杯黑酒,举手一挥,化成无数雨花,向殿中洒落,同时双掌前伸,吐出两道柔韧劲力,拦封水箭射之势。
蓦然,满殿哄然,惨叫连声,二十余位高手,有的向外纵逃,有的倒地乱滚,一时人影晃动,唤声震野,乱得一团糟。
原来那些人之疯狂举动,是为白剑虹举手发出的那杯毒酒所致,沾及毒酒者,当时倒地乱滚,未沾及毒酒者,疯狂向外逃命。
且说白剑虹发出掌劲与蛇老怪发出的水箭一触,双方都不由后退一步,但双方却未为后退而停止吐水和吐劲。
但见掌劲与水箭相接之处,掌劲像一团白雾凝滞其间,水箭则化作无数的红花绿叶,四下飞射,发出哗哗哗……之声,形成一幅千古奇观。
水箭上升,白雾也跟着上升,水箭下袭,白雾也跟着下堵,始终没有进退。
再看两人神态,白剑虹脸容庄肃,双目紧闭,额上微微冒汗,但是蛇老怪则双目突出,须发直竖,脸色铁青,汗珠簌簌下落,两人正以内力相拼。
因中红粉佳人“迷茶粉”毒致昏厥的梅玉霞,服过红粉佳人解药后,此时已经苏醒,睁目一看,竟吓得惊叫了一声,一扭柳腰,欲挣脱红粉佳人怀抱,但因中毒之故,全身已成瘫痪,情不自禁地逼出两滴羞愧之泪。
红粉佳人见她醒来,俯首对她凄然一笑,道:“不要动,你剑虹哥哥正与那老鬼互拼内力,那老鬼所发的水箭,是含有剧烈毒素,如你剑虹哥哥偶一失神,必遭毒害。”
蛇老怪陡然厉啸一声,啸声甫落,缠在他颈项和手臂的毒蛇,立即飞跃而起,向白剑虹射去。
白剑虹受飞来毒蛇一扰,心神一分,竟被蛇老怪逼退两步。
红粉佳人心头大骇,娇叱一声,忙抽出一只右手,向飞来毒蛇猛劈。
她内力并不逊白剑虹多少,这猝然劈出的劲力,不能说不大,竟把飞来毒蛇震得寸寸断折。
但猝然而来的毒蛇太多,纵红粉佳人掌劲如刀,仍没有把毒蛇完全震断,其中有一条直窜至白剑虹身前,在他大腿上咬了一口。
白剑虹陡感大腿一麻,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红粉佳人江湖经验甚丰,见白剑虹被毒蛇咬了一口,知道须臾即败,并要毒发身死,赶忙将那条咬白剑虹的毒蛇,一掌劈为肉泥,同时,将右掌按在白剑虹背心,将自己的内力绵绵输入白剑虹体内。
她这一相助,白剑虹的功力,无形中高了一倍,双掌吐出的劲力,便蛇老怪顿觉不支,连退了三步。
此时,白剑虹倏感大腿发麻,毫无知觉,知道蛇毒已经发作,如不在极短之间把对方击倒,势必毒发身死。
当下,红粉佳人输入的真力与自己的劲力统集双掌,猛然吐声前推——。
蓦地,“嘭”然一声,直把蛇老怪逼翻了两个觔斗,他胸前的两个大竹筒,登时破裂为七八片,红绿毒水洒满一地,口中喷出一条血箭,昏晕殿中。
但白剑虹将蛇老怪推倒后,自己也觉头昏目眩,摇晃欲倒,顿然蛇毒已经上升。
红粉佳人忙把他扶住,急得直跺脚,眼泪滂沱。
梅玉霞见状,急叫道:“姐姐!快把我放下,将‘鸳鸯心玉’放在他口中。”
红粉佳人闻言,方记起自己怀有能避解万毒的宝玉,芳心豁然一松,长长地吐了一口闷气,遂即将梅玉霞放下,自怀中掏出宝玉,塞入白剑虹口中。
须臾,白剑虹果然清醒过来,除感左腿沉重不便外,并无其他异样感觉,立即放目四看,见封挡庙门的五岳神君,不知何时,已走得无影无踪,殿中只剩下横三竖四的尸体,以及浓郁的芳香和剧烈的腥臭。
白剑虹惊然道:“五岳神君走了?”
红粉佳人嫣然一笑道:“也幸得他心机深远,阴险奸诈,不顾蛇老怪之生死而溜走,否则,他于蛇老怪放毒蛇出击时下手,我们三人的性命,可能早已完了。”
白剑虹忽觉左腿筋肉一阵抽搐,撩起长衣一看——
这一看不要紧,直吓得惊叫一声,焦急道:“这可怎么办?”
红粉佳人和梅玉霞都不禁一愕,同时看去,见他的左腿肿胀得像一只小木桶,裤管沾湿一大块。
梅玉霞羞红着脸,别过脸去,嗫嚅地道:“可能是宝玉把毒汁赶到这腿上来了!”
红粉佳人脸皮比较厚,伸手在白剑虹大腿上抚摸了几下,道:“现毒水正向外流,毒水流完后,自然会好了。”
白剑虹点了点头,原地坐下,运功将腿上毒汁,猛向外逼,不一会,一条裤管全已湿透,大腿即恢复原状。
他转向梅玉霞问道:“你现怎么了!”
梅玉霞吸了一口气,手脚运动了一下,道:“没事了!”
她忽然变得异常悲戚,俯首沉吟了一会,一声不响地走至被点了三处穴道的西门黄羽身旁,细察了一下,即扬玉掌,替西门黄羽解开被点穴道,然后转过身来,对白剑虹和红粉佳人凄然一笑,道:“谢谢剑虹哥容姐救命,只要玉霞有三寸气在,决不忘怀,我先走一步,再见!”
说毕,即向门外走去。
她此姿态,委实出白剑虹意外,弄得他满头雾水,忙纵身拦住她的去路,喝道:“你要往哪里去?”
梅玉霞态度镇静,神容悲戚,凄然笑道:“天涯海角,随处均可安身,如真连容身之地都没有时,江湖上也就没有梅玉霞这个人了!”
白剑虹听了这话,竟气得星目圆睁,剑眉倒竖,喝道:“难道你疯了不成?江湖道上,处处陷阱,你一个女孩子怎能单独行动?”
梅玉霞倏然掉下两滴泪珠,但神情却异常坚毅,道:“我要找五岳神君报仇去!”
红粉佳人走上前来,笑道:“都是容姐不好,容姐向你道歉!”
她又上前了一步,轻握着梅玉霞的手,很亲热地道:“霞妹!你的武功虽非昔此,但五岳神君的狡猾奸诈,及其一身武功,岂是你霞妹一人之力所能胜任得了,请听愚姐的话!不要走,关于报仇之事,让我们三人慢慢进行吧!”
白剑虹听到了这话,内心很不是味,他猜不透红粉佳人是何居心,她不让梅玉霞走,还助他们报仇,但又不肯还剑给他,委实使他有点迷茫。
蓦然,西门黄羽走至三人身前,狠毒地瞪了白剑虹和红粉佳人一眼,对梅玉霞道:“梅姑娘,不要听他们假仁假义之言,走!在下助你报仇去!”
白剑虹乍见西门黄羽狠毒的目光,内心已然很气,今又听他说出这番话,顿时涌上一股醋火,不觉冷哼了一声,冷冷说道:“阁下说话该留点分寸,谁假仁假义?阁下凭什么助梅姑娘报仇?”
西门黄羽也冷哼一声,正欲答话——
梅玉霞忙摇手道:“西门少侠!谢谢你,我的血仇不敢有劳你少侠!你先走吧!”
西门黄羽听这话后,像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似的,满腔热情,顿时化作冰灰,不觉踉跄后退了一步,悲伤惆怅立呈于色,暗暗地叹了一声,怏怏向庙门走出。
但当他刚走出门时,又回头对梅玉霞道:“梅姑娘!我住在衡山祝融峰,你如有需要我相助之事,尽管来找我,我西门黄羽必舍命从令!”
梅玉霞极其冷漠地答道:“谢谢你,去吧!”
西门黄羽又暗叹了一声,即晃身纵去。
西门黄羽走后,红粉佳人又亲热地对梅玉霞道:“霞妹!我看西门少侠并非正派之人,以后你得小心防范他,免上他的当。”
她忽然惊叫了一声,跌脚道:“糟!千杯酒丐前辈不知怎样了,看,三人都把他老人家忘得一乾二净!”
白剑虹乍闻此言,立时记起千杯酒丐刚纔的闷哼,不由心灵一愕,即晃身纵出庙门,运目四下一望,哪有千杯酒丐的人影!
他痴痴地站在庙前石阶之上,心情急躁万分,猜不出半点千杯酒丐失踪的原由,更不知应往何处找寻。
此时,梅玉霞和红粉佳人也已走出庙门,见白剑虹神态,已知又来了棘手的事。
红粉佳人轻拉了一下白剑虹衣角,温柔的道:“天已快亮了,回客栈去吧!”
白剑虹双目一瞪,怒道:“回客栈?不管千杯酒丐前辈了么?你要走,尽管走吧,我要找他老人家去。”
红粉佳人见白剑虹声色俱厉的神态,吓得她不觉后退一步,但她并未生气,淡淡一笑,道:“你往哪里找他老人家去?”
这一问,可把白剑虹问倒了,的确,他不知往哪里去找千杯酒丐。
红粉佳人略沉吟了一下,又温柔的道:“千杯酒丐前辈武功不弱,居然毫无抵抗的被人俘去,可知那人武功之高了。”
她顿了一顿,又道:“他老人家一生光明磊落,侠名四布,如非有特别因故,断没有人敢捋虎须,如我判断不错,他老人家的失踪,全是为你而起。”
白剑虹又惊又骇,又迷茫,问道:“你这话怎么说?”
“我也是依理推测,究竟对不对,尚不敢确定,我认为那人一定知道你与千杯酒丐之关系,欲俘千杯酒丐作人质,向你有所要求。”
“那我该怎么办呢?”
红粉佳人嫣然一笑,道:“你该回客栈吃饭和休息,等待那人的通知。”
白剑虹仰首细思了一会,觉红粉佳人的分析,实近情理,暗忖:“即便她推断不对,也得回去坐息一下和吃饱肚子才能进行寻找。”
心念一落,即点头道:“既如此说,我们就回客栈去,也许那人已留有通知在客栈中。”
话落后,即领先向太平镇风驰。
梅玉霞自出庙至今,一直没有发言,白剑虹与红粉生人的谈话,表面上她像在静听,也像在猜测其中原因。
其实,她根本没听到二人谈的是什么,只在琢磨着她内心之事,见白剑虹和红粉佳人举步前行,也机械地跟着前行。
白剑虹在前,红粉佳人居中,梅玉霞押后,三人的轻功都属上乘,风驰在残月之下,仿若三颗划空流星。
三人都怀有不同的心情,白剑虹念着千杯酒丐的安危,红粉佳人憧憬着美丽幸福的远景,梅玉霞则盘算着如何安排未来寂寞的岁月,虽心情有所不同,故都未出声谈话,也未回顾同伴的距离。
渐渐地,三人的距离,越行越远,尤其是梅玉霞与红粉佳人的距离,相隔更远,又渐渐地,在残月之下,只有一白一红两颗仿若流星的人影。
约半盏茶时,在前的白剑虹已纵上客栈屋脊,不一会,居中的红粉佳人也随后纵上。
二人站于屋脊之上,轻吸了一口气,只觉如水夜风,丝丝掠过夜空,使人有说不出的舒适。
二人在屋脊上站了好半晌,仍未见梅玉霞前来,眺望来处,陡见夜色苍茫,哪有前来人影。
一股不祥的预感立袭白剑虹心头,浑身震动了一下,忧念的道:“霞妹怎么还不来?”
红粉佳人也向来处眺望了一下,道:“她的轻功不弱,应该早到了,至今仍未见她的人影,很可能不会来了!”
白剑虹心灵一愣,道:“胡说!她怎么会不来?”
红粉佳人轻叹了一声,接着,滚下两串泪珠,道:“都怪我不好!”
说话间,解下背上“梵音宝剑”,双手递给白剑虹,继道:“我说句你生气的话!她不会来了,永远都不会来了!”
白剑虹将宝剑挂在腰间,惊怒道:“你这话是何意思?”
“你一点也不懂女孩子的心,回客栈休息吧!”
“我不懂……”
他迷茫地,怀疑地,怔怔望着红粉佳人梨花带雨般的秀脸。
红粉佳人点头道:“她要不是为了你我间的事,就是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
“不错,西门黄羽千方百计想勾引她,她毫无江湖经验,很可能对他有所钟情。”
白剑虹心跳如鹿撞,醋意上涌,怒道:“胡说!西门黄羽是什么东西!他也配?”
红粉佳人叹道:“但愿我是胡说,不过,很多事实都可证明,我们未见的事情不说,单说刚纔的事吧,西门黄羽本是助五岳神君来的,但五岳神君施辣手打她而要挟你时,他竟不惜反脸而卫护,致被五岳神君点了三处大穴,再说她吧,当时她的内心我们看不见,但其行动,却是千真万确的,她不叫你替西门黄羽解穴,竟亲自动手,后来,西门黄羽叫她同走时,她说‘你先走’,这句话,已经证明她要跟西门黄羽一起行动,只是碍着你的面子,暂时还不敢明目张胆罢了,还有她漠不关心千杯酒丐前辈的安危,漠不关心你心急如焚……这些事,都可以做她对西门黄羽钟情的证明。”
白剑虹听了红粉佳人这一大篇话后,细自琢磨了一番,觉得大有道理,当他想到梅玉霞以往的情谊时,又觉很不可能。
此时,血仇情恨一起涌上他的心头,使他脑海一片混沌,浑身索索颤抖,双目圆睁,钢牙紧咬,像得了急病似的。
红粉佳人上前扶住他的身子,温柔地道:“你累了,回房休息一会吧!”
“不!我要找她去!我要找她!我要……”
也忽然变得近乎疯狂,话犹未完,即向来处纵去。
这动作,不禁使红粉佳人一怔,痴痴站在屋脊,看着白剑虹疾去的背影,心痛如绞,掉下滂沱情泪。
有人说:“爱情力量大过一切”,这句话的确说得不无道理,就像纯璞无瑕,豪迈干云的白剑虹?
心机深远,骄傲无匹的红粉佳人,也逃不出爱情的漩涡,以致疯狂、流泪。
她倏然一咬牙,道:“不行!我得跟他走!”
声落人起,向白剑虹消失的方向风驰奔去。
且说白剑虹在爱恨交织下,心情坏到极点,这一狂奔,简直快得无法形容,片刻间,就已奔回土地庙,四下一阵搜索,除古庙横尸,旷野寂寂之外,一无异状。
他略判了一下梅玉霞可能走的方向,又无目的地狂奔。
此时,东方已呈鱼肚白色,丝丝曙光直透云霞,大地又重现光明了。
白剑虹不休的狂奔,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忽见路旁躺着一僧一道,僧人手握禅杖,道人手握长剑,但长剑与禅杖都被人削去一半,显系被宝剑削断。
和尚腹部被刺了一个洞,五肠外溢,道人脑盖被劈去一块,脑浆四溅,两人死状极惨。
他上前细一察看,心头不禁一愣,惊叫道:“这二人不是少林和武当的弟子么?怎会死在这里?遭谁的毒手?”
他正在猜疑之时,蓦闻一声怪笑。
他遽地回身,见一个脸色如白纸,须发如秋霜,额门宽广,巨目阔嘴,身穿黑色长衣,手扶乌木拐杖,年近百龄的老人。
白剑虹心头一愣,仓然拱手道:“老人家,是你?”
老人不屑的看了二尸一眼,磔磔笑道:“你在看什么?那有何好看?”
“这二人是少林武当的门人,不知道谁人杀死于此路旁?”
老人又哈哈笑道:“老人家证明不是你杀的就行,走!不管他,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不了,晚辈尚有急事待办……噢!你老人家有否探出‘万里追魂’密笈下落?”
“密笈的下落倒未探出,不过,老人家正要找你!”
白剑虹一怔,急道:“你老人家找晚辈有什么事?”
“走,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谈!”
白剑虹心感怀疑,迷茫地点了点头,遂与老人向左侧山坡走去。
原来这老人就是酷寒毒魔冷振宇。
他带白剑虹来至山坡之上,在一株古松下的大石坐下,道:“来!娃儿坐在这里。”
说时,拍了拍他身旁的大石。
白剑虹心念着梅玉霞和千杯酒丐,不想与冷振宇多聊,忙摇手道:“晚辈真有急事待办,你老人家有什么事?请快说吧。”
冷振宇在腰间的一个皮袋中,取出一只烧鸡,分开二半,以一半递给白剑虹,道:“你要办的事情,我老人家皆知道,急也没用,还是吃点东西再说吧!”
白剑虹惊道:“你知道我办什么事?”
“老人家生平虽善骗人,却不会骗你娃儿,你先把肚子塞饱,待我慢慢告诉你!”
白剑虹惊喜交集,暗忖:“听其话意,他一定知道化子前辈的下落,和霞妹的去向。”
当下,接过半边烧鸡,与冷振宇同坐大石之上,一面吃,一面问道:“老人家!你知道晚辈要办什么?”
“不要忙,我们再来赌一场,看谁胜谁败?”
白剑虹心灵一愣,暗骂道:“这老魔委实怪得紧。”
但有求于人,又不得不敷衍于他,遂笑道:“又要赌什么?你第一次的赌注还未给我呢!”
冷振宇点头道:“我既已输了,当然要将赌注付清,不过,现在的赌法可不能像上次那么小,你答应么?”
白剑虹心头又是一震,心房跳得异常剧烈,道:“你先说说怎么赌法?”
冷振宇肃然道:“赌法!还是与上次一样,赌注!各以自己的身子。”
“怎么以自己身子作赌注?是不是要把自己输给对方?”
“正是如此,如你输了,就算是我的徒弟,若我输了,就终生作你的仆人,你敢赌么?”
白剑虹忙摇手道:“不!不!这赌法太大了,我不能作你的徒弟,也不能用你这个仆人,我不赌,请你老人家告诉我,千杯酒丐究为何人俘去?现在何处?还有一个黑衣少女,她向哪个方向去了?”
冷振字摇首道:“真没有种,光想赚我老人家的便宜,我纔不告诉你呢?”
白剑虹忙站立起来,拱手笑道:“一点小事,告诉我有何相干呢?”
冷振宇巨目一瞪,道:“噢!这样吧!如我老人家输了,除作你仆人外,还把这些事告诉你,你来不来?”
“如你作了我的仆人,这些事,你不但要告诉我,而且还要帮我去办,这算什么赌法呢?”
“可是你不赌,我却不会告诉你。”
白剑虹俯首沉思了一会,道:“你先把题说出来,让我想想看。”
“我题一出,你得一定来,否则,就算你输了?”
白剑虹将心一横,道:“好!你说吧!”
冷振宇磔磔笑道:“你猜猜我这次找你是何目的,猜对,我输,猜错,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白剑虹闻言,心头跳得异常厉害,苦思良久,都想不出一个合乎情理的目的,心中忖道:“来告诉我千杯酒丐的下落?江湖上发生了什么大事?要我的剑?要我的玉?……要我作徒……”
他想此时,倏然灵光一现,当下笑道:“我猜对了!”
“未必!你说吧!”
白剑虹脸容一整,肃穆道:“你老人家此来目的,是要与晚辈再作一次赌博,对不对?”
冷振宇闻言,焕然浑身颤抖,巨目圆瞪,良久说不出话。
白剑虹见状,知道已猜对了,笑道:“作仆之事,你愿则愿,不愿也罢,你先把千杯酒丐的下落告诉我再说吧。”
冷振宇倏然长叹了一声,噗的跪在地上,道:“少爷:请受老仆一……”
白剑虹慌忙抢上一步,把他扶起,道:“罢了,以后我们兄弟相称好了?”
冷振宇站起,一本正经的道:“老仆说一是一,你不必为老仆难为情。”
顿了顿,又道:“叫化子是被世空和尚和天心道人俘去的,黑衣少女向北去,也可能尚在附近。”
白剑虹心头大惊,千杯酒丐武功不弱,竟被人举手投足间俘去,千杯酒丐对他讲述当今武林人物轶事时,从未提过世空和尚和天心道人两号人物,这两人究何来历?武功究有多高?
他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凉意,问道:“世空和天心是何派之人?怎能把千杯酒丐俘走!”
冷振宇道:“世空是少林寺掌门方丈悟元之师,隐居少林寺后山,已有四五十年了,天心是武当派掌门人天斗之师兄,也已隐居数十年了,两人的武功都早入化境,尤其世空和尚,于现今武林中,除令师云海天尊、赤阳独尊,五岳神君的师叔千古一叟,和老仆可与其较量外,据老仆所知,当今武林中,已无人是他的对手了。”
白剑虹乍闻五岳神君尚有师叔千古一叟时,竟吓得脸色大变,毛孔紧缩,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
冷振宇话声一落,即惊问道:“五岳神君还有师叔?”
“除老仆之外,无人知道千古一叟尚在世上。你不必担心,他不会再理江湖恩怨了。”
白剑虹略微放心的又问道:“世空和天心俘走千杯酒丐之目的何在?”
“九大门派知你与老化子很要好,俘叫化子为人质,逼你借用‘梵音宝剑’。”
“他们借我的宝剑何用?”
冷振宇忽然哈哈笑道:“他们的用意,是与老仆初来时的目的一样。”
他顿了顿,又道:“相传泰山青牛峰,有一只数十万斤的石牛,牛腹之内,藏有无数武林瑰宝,但其石质坚硬无比,百年来不知劈坏多少宝剑名刀,今年中秋二更,是瑰宝出世之时,故欲借你的宝剑,届时,破牛腹而取瑰宝。”
白剑虹听得惊诧万分,迷茫一片,半晌才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冷振宇沉吟了一会,道:“世空和天心挟一个被点穴道之人,自不便在白天行走,不难追上他们,但往嵩山少林寺的路太多,不知他们所走的是哪一条路。
“这样吧,我们分头赶往上嵩山的必经隘口田家集相会,如途中发现他们行踪,你却不可露面,免使她们借机要挟,俟我们会合后,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二人商议既定,即分头向嵩山下的田家集进发。
酷寒毒魔冷振宇走后,白剑虹又在附近搜寻了半晌梅玉霞的行踪,才返回客栈收拾行李。
他返回客栈时,已是时将午牌了,进入卧房,见红粉佳人正焦急地在房中等他。
红粉佳人柳芳容见他进来,立即冲至他身前,焦急的道:“找到没有,一去就那么半天,真急死人。”
白剑虹轻叹了一声,道:“没有,你没找她去?”
柳芳容嗔道:“谁说我没去找她……”
白剑虹心头一震,急问道:“见到她没有?”
“没有!可是……”
白剑虹未等她说完,即轻叹一声,道:“唉!算了吧,我要往嵩山救千杯酒丐前辈去,你去不……”
柳芳容忽然惊急道:“你要往嵩山?刚纔我遇到你师父云海……”
白剑虹闻言,浑身陡然一震,右手一探,紧握着柳芳容玉臂,急问道:“我师父到了这里?现在哪里?快告诉我。”
他这紧张失神的一握柳芳窑玉臂,直捏得她浑身酸麻,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娇叱道:“看你!是不是要把我这条臂握断?”
白剑虹正在一事未了,一事又起的苦恼而狼狈的境地里,乍闻他师父到来,彷佛得了救星一样,故一时高兴过度,失去理智。
他听柳芳容话后,才清醒过来,忙松右手,歉然道:“对不起,柳姐姐!快告诉我,家师哪里去了?”
“你师父回庐山去了。”
白剑虹心神又是一震,急道:“回庐山去了!你在什么地方遇见他?他对你说过什么话?”
“在土地庙,他老人家见我时,问我认不认识你,我说我们是……”
她忽然秀脸一江,继道:“我说我们是好朋友,他老人家很慈祥地摸了一下我的头发,才告诉我他是你师父,并叫我告诉你,‘万里追魂’密笈,被什么……什么千古一叟夺去了,叫你立刻往山西五台山盘龙谷去夺回来,并说:江湖上已有不少人知道了密笈下落,且正纷纷向五台山进发,希望你特别小心。”
白剑虹听了此话时,精神异常紧张,因为他听冷振宇说过,千古一叟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又是五岳神君的师叔,如五岳神君知此事后,必然前往相肋,我此去夺取密笈,说不定还要卷入仇怨的血战。
他怔怔地站着,心跳如鹿撞,思潮起伏,良久才又问道:“他老人家还说过什么没有?”
柳芳容倏然秀脸绯红,粉脸低贴胸膛,羞涩答答地道:“他说……他说我很聪明能干,叫我好好帮助你完成消除武林浩劫的重任,和助你报仇后,将来……将来……我不说了!”
话毕,噗嗤一笑,别过身去。
白剑虹虽是个纯洁的少年,却很聪明,见到柳芳容的神情,已明白其中之事,他忽然想到梅玉霞,心头不由一震。
疑信参半地道:“我师父真说过这种事么?”
“谁还骗你不成?”
白剑虹庄肃道:“这事是你向我师父提出的么?”
“……”
她忽然滚下两串泪珠,俯首不语。
“你这样做,霞妹怎么办?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人,我怎能弃之不顾,还有华姑娘,她师父临死时,叫我好好照顾她,你如此作法,岂不是叫我自杀么?”
柳芳容抬起脸来,也庄肃道:“你高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不管,你如要自杀,活该!”
白剑虹心中很不是味,暗叹了一声,道:“此事以后再谈吧……噢!柳姐:请你立刻去告诉我的老仆人冷振宇,叫他立即转往五台山去。”
柳芳容闻言一愕,诧异道:“酷寒毒魔冷振宇是百岁以上的老魔,怎会是你的仆人?他怎肯听我的话?”
白剑虹急道:“千古一叟武功,相等于赤阳独尊,如我冷老哥不去,决无法夺回密笈,我与他关系以后再告诉你,他取道浙江,江苏,向嵩山下的田家集进发,见到他时,就说我叫他往五台山的,他决不敢不去,你可与他一道前往,如见不到他,我与他已经约好在田家集相会,你可在田家集等他。”
“我不认识他,怎么办?”
“他的脸色特别苍白,额门宽广,巨目,阔嘴,穿黑衣,手扶乌木拐杖,相貌很特别,你一见即知!”
柳芳容沉吟了一会,将身子靠近白剑虹的胸前,满脸眷恋之清,关怀备至地道:“路上要小心,到达五台山时,不可逞血气之勇,知道么?”
声音娇嫩,语意诚挚,使白剑虹情不由主地伸手将她抱入怀中,轻抚她的头发,道:“我知道,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