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对掌时,白剑虹逊了过天星君一筹,现在过天星君却差了一着。
白剑虹重伤初愈,内力不但未减,反增进了许多,追其原因,非但群雄不知,就连白剑虹自己也觉奇怪。
一个人的内力增进,决无侥幸而能增进,而是要靠本身的苦练修为,慢慢增进的,然白剑虹在短短一日一夜之间,竟能凌驾过天星君之上,当然有其原因,那是他福缘双齐,服了赤阳独尊两粒“百转归魂丹”之所致。
再说白剑虹硬对过天星君一掌之后,直把过天星君震退五步,自己却退了两步,旋即一声长啸,凌空而起,剑化云雾,疾罩过天星君脑门。
过天星君乃是东北武林第一把好手,内力剑术虽都要逊白剑虹一筹,但他战斗经验老到,赶忙斜闪八尺,并抽出背上精钢长剑,同时展开其赖以成名的“白芒夺魂”剑法,横对白剑虹凌厉攻势。
这对上手,一时之间白剑虹虽未能获胜,却已占了上风,宝剑如银河,龙吟之声不绝于耳。
五岳神君见状,不禁大惊失色,当下高声对众说道:“白剑虹不遵公意,违反规条,硬夺密笈,咱们有约在先:如不违规条者,就是公敌,各位因何还不出手。”
此话一出,场中顿时骚动起来,狐山仙娘,悟元大师,天风道人,阴风人魔等十余尖顶高手,都向斗场走去。
五岳神君虽也慢慢向斗场走来,但他的目标并不是白剑虹,而是内腑受伤的高玉霞。
再说狐山仙娘等十余人走至斗场,立即分站四周,各自取下身配兵刃,待机出击。
白剑虹偷眼见众人围在四周,心中更加火起,当下长啸一声,使出一招“鬼哭神号”,剑起光涌,挟着隐隐雷声,向过天星君拦腰扫去。
过天星君虽是一代枭雄,但也无法化解诡谲、神奇,而威力凌厉的“鬼哭神号”,眼见他就要身为二截。
说时迟那时快,陡然,喝声四起,接着乌光一闪,“当”的一声,白剑虹被震退半步,过天星君也就趁白剑虹后退之际逃出一条性命。
原来那架开白剑虹宝剑,救了过天星君性命之人,就是手握鸭卵粗细禅杖的悟元大师,他虽救了过天星君的性命,但随他数十年的禅杖,却被白剑虹的宝剑削为两截。
悟元大师一动手,四周群雄也跟着发动,剑气掌风交错,有若狂风骤雨般的向白剑虹四面袭去。
白剑虹怒气直冲斗牛,怒啸绕峦,展开“沙门十三剑”,力敌一十一个顶尖高手。
再说五岳神君见群雄已动手围攻白剑虹,内心欣喜万分,暗道:“饶你小子武功通神,也逃不出本神君妙计!”
他心念间,便向正在打坐疗伤的高玉霞走去。
白剑虹虽陷重围,力敌十余高手,但仍随时关心着受伤的高玉霞,他偶一偷眼斜睨,恰见五岳神君向高玉霞走去,而高玉霞却仍闭目静坐,似乎毫无所觉。
还一下可把白剑虹吓倒了,欲驰往抢救,但又无法冲出重围,心神一分,剑势略慢了一点,群雄立即乘机抢攻,直把白剑虹逼得手忙脚乱。
在此情境之下,只好一方面应敌,一方面高声叫道:“霞妹!五岳神君要向你偷袭!”
过天星君倏然冷笑道:“泥菩萨过水,自身难保,还想保那贱婢?嘿!嘿!你们一同给我回老家去吧!”
话毕,刷!刷!连向白剑虹攻出三剑。
此时,数百豪雄,除大部份凝注着十一位高手联攻白剑虹一人外,就是注视着五岳神君的举动,惟有雪山一皓一人,既未留意紧张战斗,也未理睬五岳神君举动。他内心像风车一样乱转,琢磨着自己所拟的行动。
该当儿,五岳神君已走至高玉霞的身前,阴恻恻地哼了一声,道:“没有良心的贱婢,还疗什么伤,去见你八方剑客爹爹吧!”
高玉霞依然闭目静坐,不惊也不慌。
五岳神君向她走来,她早已知道,白剑虹的警语她也已听到,她想:自己已受了重伤,只要他不想置自己于死。
否则,任自己如何防备也属徒然,再说!剑虹哥与红粉佳人似乎情感甚笃,不如死了,免使剑虹哥两面为难。
她想到此,万念皆灰,故视五岳神君走来若无睹,听白剑虹的警语若无闻,闭目静坐等死!
五岳神君见她不理不睬,毫无惧色,心内不由大惊,心想!这贱婢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赤阳独尊教了什么邪术给她,哼!我可不信邪。
心念一落,即抬起右掌,正欲向她脑门劈下——
陡然,一声娇叱,红影一晃,接着一盒挟着奇香的烈火,呼!呼!泼向他的面前。
他倏然一愣,赶忙闭气,收掌,斜退,放目一看,见红粉佳人手持红帕,站在高玉霞身侧,脸容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一语不发。气得他须发皆冒,双目突出。
一连冷笑了好几声,才道:“姑娘为何管老夫之事!”
红粉佳人娇笑一声,道:“神君如此举动,不怕有失身份么?”
五岳神君老脸一红,正要叱骂红粉佳人时——
场中倏然大起哄动,喝声震天,拔步狂奔……
五岳神君和红粉佳人侧首一看,见雪山一皓已抢去密笈,正向峰下飞驰。
雪山一皓这突兀的举动,委实出群豪意料之外,无一不愤怒填胸,杀念勃起,振步紧追。
那连手围攻白剑虹的十一位高手,也顿时停止攻击,齐向峰下追去。
白剑虹星目一扫场中情形,心头大惊,也欲追去,但见高玉霞依然坐在原地,五岳神君,翻天一掌,摘星手都未追去,恐他们趁自己下峰之后,又要向高玉霞下手,不得已,忙纵身至高玉霞身旁,瞪了五岳神君等一眼,一手挟起高玉霞的身子,转对红粉佳人由衷感激的道:“承姑娘援手,在下永不忘怀,我们下峰看看去吧!”
红粉佳人凄然一笑,便即与白剑虹下峰。
二人的轻功都在一般高手之上,片刻间,已赶过不少追踪之人,约半个时辰,已追至峰脚。
举目一看,见前面二百丈处,围着一堆追踪之人,悟元大师,天风道人,过天星君,狐山仙娘等,一共五六十人都在其中,个个张口结舌,一脸惊异之色。
白剑虹与红粉佳人见状,心感奇怪,旋即脚下加劲,奔至人丛中,一看之中,竟吓得白剑虹叫苦不迭。
暗忖:“这可糟了,密笈一定被人夺去了。”
原来在人堆中,躺着一个被点了重穴的人,那人就是雪山一皓,他胸襟撒开,密笈已然不知去向。
白剑虹迟到一步,不知其中原因,但视众人脸色,显然,点雪山一皓穴道,及夺去密笈者,并非在场之人,欲一问究竟,但场中虽有数十人之多,却没有一个与他友善的,自然不会告诉他。
他后退了五六步,俯首对高玉霞道:“伤势怎样了,可以下来么?”
高玉霞秀脸一红,道:“我早叫你放下来,你老不肯,现在我可不答应了。”
这话含着无限的娇憨情态,声音极低,群雄都未注意,却为红粉佳人听到,顿时酸气上冲,情泪下落。
白剑虹听高玉霞话后,在她大腿上轻轻捏了一把,将她放下,重走回人丛之中,向昏迷不醒的雪山一皓察看了一番,伸手在他背心轻按了一下。
雪山一皓顿时悠悠醒来,睁目一看,见白剑虹站在他的身旁,知道是他为自己解开穴道,一种出自心坎的感激之情,溢于容表。
雪山一皓慢慢地站了起来,对白剑虹道:“哥儿此番解穴之情,容老夫日后报答!”
话毕,捡起横在路上的“白星拐”,怀着又羞又愧的心储,欲举步下山。
白剑虹忽抢上一步,急道:“前辈且慢,请问:点前辈穴道老是谁?那‘万里追魂’密笈有否失去?”
雪山一皓老脸一阵羞赧,道:“是一个白立老人,密笈大概也是被他夺去了!”
白剑虹闻言,不由又暗叫了一声“苦”,问道:“前辈可认那白衣老人是谁?他朝何方向去了?”
雪山一皓老脸更加羞赧,道:“那白衣老人动作太快,老夫尚未看清他是谁,就己被他点了穴道。”
这话听在群雄耳中,无不大惊失色,尤其是白剑虹更是心头狂跳,他暗忖:“雪山一皓武功不弱,竟连那老人的面目都未看清,就被点了穴道,那老人的武功简直是高到绝顶了。师父一再叮嘱我:不能被人夺去含有邪淫之气的密笈;现在密笈已被那老人夺去,我如不把密笈夺回,怎向师尊复命?但那老人是谁呢?即使我知道他是谁,我能敌得过他么?”
他怔怔地想着,群雄也怔怔地想着,面面相对,人人都有一种难于言表的心情。
孤山仙娘忽然暗叹一声,对红粉佳人道:“容儿跟我回山去!”
红粉佳人芳心一愣,侧头看了一眼怔怔出神的白剑虹,眼泪几乎夺眶而出,道:“师父……容儿想……想过几天再回去!”
孤山仙娘脸容勃然大怒,但随即又和缓下来,叹了一声,走至红粉佳人身旁,把她拉出七八丈外,叹道:“我知道你爱上了那小子,你既不忍杀他,又不肯跟师父回山,将来你会后悔的。”
她忽然异常慈祥地抚摸着红粉佳人秀发,道:“孩子跟师父回山去吧?”
红粉佳人顺势扑入狐山仙娘怀里,哭道:“师父!容儿……”
她哽噎着说不下去。
狐山仙娘倏然忆起她年青时的心情,以及她一生孤独寂寞的岁月,心头一软,凄凉叹道:“你既不肯听师父的话,师父也设法,噢!那小子一定与苍松老叟有瓜葛,师父与你做主好了!”
红粉佳人闻言虽甚欣慰,却哭得更加伤心。
陡然,传来一阵哈哈大笑,道:“苍松老叟早已作古,你求求我老化子或许有效得多!”
声落人至,千杯酒丐已落在狐山仙娘身侧。
狐山仙娘正要责千杯酒丐几句时。
陡见一条白色人影扑至千杯酒丐身前,叫道:“老前辈,听他们说你已……噢!我正要找你!”
原来那扑来之人,就是白剑虹,他乍见千杯酒丐后,高兴的几乎失去理智,故说话毫无伦次。
千杯酒丐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白剑虹道:“‘万里追魂’密笈已被人夺去了,听雪山一皓说!是一个白衣老人夺去的,前辈可知那白衣老人是谁么?”
千杯酒丐乍闻此言,全身一震,大感惊骇,但随即又变得异常迷茫,仰首寻思道:“难道是他?他早已离此,决不可能是他,是她?但她不是穿白衣,而她也不是白衣老人?此事值得研究!”
他炯炯双目向附近扫了一下,见夺宝群雄已纷纷出山,悟元大师率领着九大门派子弟,正向他们走来。
悟元大师等走至距千杯酒丐等四人六七步处,对白剑虹道:“小施主何时驾临嵩山?可否说一个确定日期,俾便老衲通知各派迎驾。”
白剑虹淡谈一笑,道:“待在下报过亲仇后即往,至于何时何日尚无法决定,不过,在下定会于拜山的三日前通知大师,决不致使大师措手不及就是!”
悟元大师合十宣了一声佛号,率众下山而去。
此时,除狐山仙娘师徒,千杯酒丐,白剑虹外,就只有孤零零立在远处的高玉霞,空气异常静谧。
千杯酒丐倏然对狐山仙娘道:“你们师徒也该走了吧,我尚有些事与这娃儿商量商量。”
狐山仙娘道:“什么事?是不是有关我容儿的事?”
这话问得千杯酒丐很不好答,他刚纔所说的话,不过是凑趣之言,实无办法能使白剑虹与红粉佳人结合。
当下哈哈笑道:“天意人为,老化子尽所有之力就是了!”
红粉佳人忧喜参半,千杯酒丐话声一落,即拉着她师父的手下山而去。
红粉佳人一走,高玉霞即走了前来,向千杯酒丐福了一福,问道:“雪山一皓说:前辈遭了人家毒手,我们追问他,他又不肯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千杯酒丐忆起昨夜之事,内心尚有余悸,道:“我确已被翻天一掌震落深谷,幸遇贵人之救。”
白剑虹剑眉一掀,道:“这老魔实在可恶,我杀五岳神君时,一定把他一起杀掉!”
他顿了顿又道:“那救前辈之人是谁?”
千杯酒丐道:“是你师父云海天尊!”
白剑虹乍闻此言,浑身倏然一震,心头鹿撞,急叫道:“家师也到了这里?”
“不错!要不遇上他老人家,老化子早已粉身碎骨了。”
“他老人家现往哪里去了?”
千杯酒丐道:“那老化子可不太清楚……‘万里追魂’密笈,很可能是他老人家夺去的。”
白剑虹心头跳得更紧,道:“但愿是他老人家夺去!”
千杯酒丐忽又摇头道:“她们也到过这里,也许是她夺去,不过成份不多。”
白剑虹急问道:“谁也到过这里?”
“你媳妇儿和她师父。”
白剑虹闻言,俊面顿时绯红,以眼角睨了一眼高玉霞,顿时变得十分尴尬,因高玉霞在旁,一时无法再问。
高玉霞见白剑虹尴尬神态,不由暗自好笑,对千杯酒丐道:“华妹到过这里?现在哪里?”
“大概在附近,噢!你不是也被翻天一掌震落崖谷么?”
高玉霞点了点头,将遇救投师的经过情形说了一篇。
忽然传来低微如蚊,但很清晰的声音,道:“霞儿,你该回来练功了!”
高玉霞乍闻此声,离情别绪立袭心头,向白剑虹靠近了两步,脉脉含情地看着他,樱唇动了几动,欲言又止。
半晌才道:“我师父要我回去了,你们现往哪里去?”
白剑虹点头道:“登峰找五岳神君去,你去吧,代我谢谢你师父赐丹救命之恩。”
千杯酒丐见二人缱绻不休,长长地叹了一声,解下葫芦咕噜咕噜连喝了好几口酒,一声不响地慢慢踱开。
白剑虹与千杯酒丐坐在一株古树下,吃了一些干粮后,即登峰找五岳神君,但至峰顶,除几具爬着苍蝇的尸体外,就只有百十只苍鹰在低飞盘旋,尖叫不绝,哪还有五岳神君的影子?
白剑虹惊骇道:“他们走了!”
千杯酒丐略一沉吟,道:“必回桃源庄去了,咱们是否要往桃源庄走一次?”
“纵他逃至天边,我亦得取下他的首级,以祭先父母在天之灵。”
二人行动决定后,即齐自动手,把峰顶上的尸体,搬入石洞中,然后将一块大石塞了洞口,便下山向桃源庄进发。
二人离开山区,已是第二天卯时了,忽闻身后叫道:“前面是化子前辈么?”
二人回头一看,见一个身穿灰衣的中年妇人,左手拉着华菲菲的右手,姗姗而来。
不要看她们步履姗姗,其实快捷异常,瞬间已到了两人身前。
华菲菲一见白剑虹,喜得几乎忘了形,向千杯酒丐一福后,即冲至白剑虹身前,拉着他的手,道:“这半年多来,我老是挂念着你,有否杀掉五岳神君?”
她这一忘形亲热,弄得白剑虹脸红耳赤,尴尬万分。见她这半年多来,已长高不少,却仍未脱孩子稚气。
白剑虹难为情地笑道:“还没有,我现在正要找他去。”
说毕,转向中年妇人拱手为礼。
华菲菲忽然似有所悟,秀脸通红,道:“剑虹哥哥,这位是我新拜的师父。”
白剑虹又向中年妇人行了一礼,本欲说几句话,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中年妇人自到此后,便不转眼地紧盯着白剑虹,见她虽年近四十,淡妆素抹,却仍暗含秀丽,而更有一种高雅超俗,雍容尊贵的气质。
她似乎也想说几句话,但终于没有说出口来,渐渐地眼眶中含着泪光,不禁地暗叹了一声。
对华菲菲道:“菲儿!我们走吧。”
又转对千杯酒丐道:“拜托前辈之事,仍请前辈守密,以后定好好请你老人家喝酒。”
说毕,上前拉着华菲菲的手,欲先前行。
千杯酒丐叹道:“罗姑娘,你这又何必呢?既已见面,就认了吧,再说:那时他只不过刚满周岁的人,懂得什么呢?”
中年妇人倏然落下两串泪珠,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内心似乎痛苦至极矛盾之极,怔了半晌,终于咬牙道:“不了,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吧,再见!”
话毕,拉着华菲菲的手,飘然前走。
华菲菲不知她师父与千杯酒丐所谈的是什么,回头看了白剑虹一眼,热泪顿时下滚,伤感地道:“剑虹哥哥,再见!”
白剑虹自见这妇人时,内心就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觉得这妇人异常面善,而含有一种强烈的吸性,使人见之有种特别的温暖与安全之感。
他怔怔地听着千杯酒丐与中年妇人的谈话,脑海茫茫然,不知置身何处,直至华菲菲向他道别后,才惊醒过来,忙叫道:“前辈请留步!”
说时,欲向前追去,却被千杯酒丐拉住,道:“由她们去吧!”
中年妇人听了白剑虹叫声,不但未停步回首,反而走得更快。
白剑虹迷茫的望着千杯酒丐,欲言又无从所言。
千杯酒丐长长地叹了一声,暗忖:“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有母子相会而不相认,唉,真是前世之孽。”
他感慨了半晌,才对痴立身前的白剑虹道:“走!我们到桃源庄去!”
半日之后,二人已到了湘北太平镇,这里,白剑虹曾经住过半年之久,地理甚熟,尤其到桃源庄的去路,更是闭目可行。
二人在丰年客栈住下,叫伙计拿来酒菜,一方面吃喝,一方面商议报仇的计划。
蓦闻,临房门响,似乎有四五人进入房中,其中一个声音异常苍老,而又异常冷漠的人道:“白剑虹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何以如此小题大作?”
一个破锣般的声音者答道:“听高望之说:那姓白的小子武功已臻化境,长白三鼎都不是他的对手,尤其‘梵音宝剑’威力奇大,十四位九门派的高手,只在他剑下走了二招,就死了十二人,说来实令人不敢相信。”
那冷漠声音者又道:“高望之往蛇山请蛇老怪,什么时候方可回来?”
“一二天内便可回来,现庄中有翻天一掌和摘星手在等待你老人家尊驾莅临!”
“你们黑林三绝武功不弱,对付千杯酒丐足足有余,那小子由我老人家打发就是。”
这话落后,有三个人同时答了一声“是”,房中便寂然无声。
白剑虹与千杯酒丐乍听到临房之谈话时,都不由紧张起来,尤其是千杯酒丐更是脸色大变。他本是一个极为达观,而视酒如命的人,此时,竟惊骇得连酒都不想喝了。
千杯酒丐小心翼翼地推开窗门,探首向外观了一下天色,见弯月斜照,星光弄眼,已是初更时刻了。
他向白剑虹一招手,即轻悄悄地穿窗外出,并展夜行身法,向东狂奔。
白剑虹见其举动,大感纳罕,暗忖:“他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豪侠,今只不过听人说了几句狂言,竟吓得如此慌张,那几人究系何等人物?”
他心忖间,也随后穿出窗外,紧跟在千杯酒丐身后。
千杯酒丐一口气奔了二里之遥,方慢下步程,与白剑虹走至一株矮树下后,始松了一口气。
白剑虹奇怪地问道:“那几个是什么人?前辈何以这等小心?”
千杯酒丐脸色庄重,似乎神不守舍似的喃喃说道:“五岳神君居然能把这老魔请来,这事看来很不好办!”
白剑虹心灵一颤,急道:“那老魔究竟是什么人?”
千杯酒丐被白剑虹这一问,似梦初醒,油污老脸不由一红,淡然一笑道:“那是三十年前,黑白二道闻之丧胆的老魔头,酷寒毒魔,和黑林三绝,三个绿林大盗。”
白剑虹江湖阅历甚浅,未听过酷寒毒魔之名,虽听千杯酒丐说得厉害,内心却并不以为然,当下说道:“他既是来为五岳神君助拳,我们干脆在他们未到达桃源庄时,先给他们吃一点苦头,让他们中途而返,以减少桃源庄的实力。”
千杯酒丐仰首沉思了一会,道:“你这话不无道理,不过,若要打,不如乘他们尚未到达桃源庄,而五岳神君又已往蛇山请蛇老怪未返之际,赶去桃源庄先把翻天一掌和摘星手杀掉,比狙击酷寒毒魔等为佳。”
“对!这办法很好,我们先把桃源捣个七零八落再说。”
二人心意一决,即向桃源庄进发。
三更一过,二人已到了桃源庄外,伏于树荫暗处。
白剑虹道:“这里有很多庄丁都认识我,我去叫他们通知翻天一掌,就说酷寒毒魔到了,请他们庄主出来迎接,俟他一出庄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置其于死,纵其庄内有使人莫测的机关,也无从使用了。”
千杯酒丐点头道:“你这辨法很不错,不过,你说很多庄丁认识你,他们怎肯代你通报呢?”
白剑虹笑道:“我以前来时,都是扮成紫云庄的庄汉,他们都认为我是五岳神君的手下人。”
千杯酒丐闻言,不禁笑出声来,道:“看你傻里傻气,不想还有这套鬼玩儿,好!就这么办,我先到屋脊上去。”
声落人起,黑影一晃,人已消失于苍茫夜色之中。
白剑虹慢慢站了起来,略整理了一下装束,便大摇大摆地向庄门走去。
庄门前,有四个全付武装的庄汉,在来往踱步,一见白剑虹走来,立即喝道:“哪路子英雄,请止步。”
白剑虹忙向四人拱手道:“四位大哥,别来无恙,小弟罗宏是紫云庄来的,四位大哥就忘了么?”
其中一位大汉忙拱手哈哈笑道:“啊!原来是罗老弟,怎么,又是来找令庄主么?”
白剑虹做贼心虚,情绪异常紧张,赶忙吸气镇压,以恐被人识破,笑道:“本来是找敝庄庄主来的,适于前面四里处,遇到贵庄庄主翻天一掌的号召请的酷寒毒魔老前辈,他老人家命小弟先来贵庄通知一声,烦请兄台向贪庄庄主代为禀告。”
四人一闻白剑虹之言,都顿时紧张起来,那个招呼白剑虹的大汉立刻答道:“冷老前辈,麻烦你呀罗兄,我这就去禀告庄主。”
话毕,急急向里奔去。
那大汉入庄后,白剑虹倏然鼻哼一声,双手一扬,微风乍起,三个雄赳赳的大汉,登时一声不响的倒下。
他不敢怠慢,即将三个被自己点了穴道的大汉,搬到墙脚暗处,自己却进入庄门,纵上一株古柏之上,静待翻天一掌等之出迎。
不到一会,果见翻天一掌率着摘星手,四个五六十岁的老者,后面尚跟着二十余名庄丁,匆匆自回廊走来,直出大门之外。
他率领走出庄门之后,双目环扫了一下,喝道:“守卫何在?”
喝声洪亮,直冲云霄。
半晌,仍无人答应。
翻天一掌乃是个江湖老手,知道事有蹊跷,当下又喝道:“哪位高人驾临,这等藏头露尾,是何意思?”
摘星手道:“是否酷寒毒魔冷老哥开我玩笑?”
翻天一掌闻言,甚觉有理,内心正在犹疑不决时。
陡地,门外十余丈处,黑影一晃,“飕”的一声,落在翻天一掌等前面五步处,向翻天一掌拱手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有劳老哥久候!”
翻天一掌乍见来人,疑心顿消,当下拱手哈哈笑道:“好罢!好说!借重贵昆仲之处尚在后头呢。”
他顿了一顿又道:“司徒兄是否与冷振宇老哥同道莅庄?”
原来这人,就是在客栈中与酷寒毒魔冷振宇谈话的黑林三绝,老三绝情手司徒雷。
绝情手司徒雷道:“正是,冷振宇前辈嘱小弟先来通知兄台一声。”
翻天一掌急道:“冷老哥何时可到?敝庄三个守卫不是兄台开玩笑?”
绝情手司徒雷不解地道:“冷前辈约在一盏时即可到达……小弟开过什么玩笑?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翻天一掌闻言,不禁又惊又喜,惊的是:三个守卫无故失踪,附近可能藏有敌人,喜的是:酷寒毒魔眨眼即到,即使敌人在此,也无所惧畏。
他向四周环扫了一眼,道:“本庄三个守卫无故失踪,噢!可能是那姓白的小子假冒紫云庄丁而来,司徒兄:今晚可否遇到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少年?”
司徒雷乍闻此言,不由大感惊异,猜不出翻天一掌此话是何意思,一时未能答复。
且说躲在古柏上的白剑虹,早欲现身替高玉霞和千杯酒丐报仇,不料,司徒雷突然来到,使他迟疑不敢贸然出手。
他想:翻天一掌臂伤已愈,武功经已恢复,还有这四个不明来历的老者,看上去,亦是一等高手,再加上这个绿林大盗,我与千杯酒丐前辈二人主力是否能胜他们?
但他转念一想:如此时不出手,待酷寒毒魔到达,及五岳神君请助手回来,不是更无致胜把握么?
他想至此,一横心,就当司徒雷刚要回答之际,即飘身泻落门外,站在翻天一掌等一丈五六之处,淡然笑道:“你们不必猜疑,贵庄守卫失踪,及假冒紫云庄丁之事,都是在下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