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丽的夕阳,已消失西山之下。充满着无限诗意,也盈育着无限诱惑的夜,已笼罩大地,人们都利用着此幽美的夜,休息身心,调剂情绪,追寻快乐。
然而,却也有人担心着夜的来临,他们怕夜带来生离死别,更怕夜给他们终身痛苦。
他们是谁?就是活动在黑夜中的武林人物。
在一家客栈的靠野卧室中,缱绻了一个下午的一双青年男女,正在情意绵绵,低语喁喁之时,蓦然,传来二声更鼓,男的心头一震,坐了起来,温慰的道:“容姐!二更已敲过了,你好好在此养伤,我要救千杯酒丐前辈去了。”
女的也跟着坐起,满脸眷恋之色,两眶泪光闪闪,伸手紧握着男的双手,柔情万千地道:“剑虹弟!你得了冷振宇全部内功修为后,武功虽突增数倍,但世空乃是百岁高僧,武功更非等闲,姐姐因伤口未愈,不能陪你同赴约会,万事均须你自己照顾,知道么?”
原来这对青年男女,就是白剑虹和柳芳容。白剑虹虽替柳芳容取出了伤口内的念珠,但因念珠深入骨髓,且伤口已经发炎,虽把念珠取出,仍不便对敌搏斗,故只能由白剑虹单剑赴约。
白剑虹闻柳芳容话后,凑近她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安慰地道:“你放心休息,世空决奈何不了我。”
说毕,背好宝剑,即穿窗而出。
他自得冷振宇百年修为后,内功突增数倍。他这一展开夜行轻功向南风驰,简直捷若一只惊弓之鸟。
不到片刻,即已到达三清寺前。他恐有埋伏,便即放慢步程,一面走,一面留神附近动静。行至门前,探首向内一望,见大殿之上,灯火辉煌,香烟袅袅。
他犹豫了一下,即昂首挺胸,豪气飞扬地跨入寺门,经庭院过走廊,来至大殿之前,再打量殿中,在辉煌灯火之下,袅袅香烟之中,有六十余位僧道,坐站不一,凝成一片庄严肃穆之气氛。
六十余僧道,分为正、左、右三排,正排坐着少林寺掌门方丈悟性大师,武当掌门人主慧子,华山掌门人天风道人,世空和尚,天心真人,及一个年已古稀的肥大和尚。
此和尚可能是此三清寺的掌门方丈,左排站立着少林寺各派和尚,右排站立着武当及各派道人,一共六十七人之多。
六十七人中,除世空和那肥大和尚,紧闭双目,神态安祥之外,其他之人,无不神情激愤,目射精光,虽在不言之中,仍有一股慑人之威严。
白剑虹站于殿前,星目流转,由世空起,一直看至最后一名道士,都未发现千杯酒丐在内。
他心中忽然飘起一团疑云,使他心头突跳起来,暗忖:怎么不见千杯酒丐?莫非咬舌而自绝了?
莫非隐蔽在后殿?莫非被人救走了,莫非……
他越想越怀疑,起想越惊慌,他认为:如千杯酒丐已咬舌自绝,或已被人救走,他大可免去今晚之争。
但,他不能断定千杯酒丐为何不在的原因。
最后,他决定:既已来到,无论如何总得把千杯酒丐救出,或打听出他的下落。
于是,将心一横,钢牙一咬,大步走入殿中。
见他神威奕奕,豪气飞扬,冷傲地立大殿中央。星目向众人流转了一下,对世空一拱手,朗声道:“有扰老禅师清修,请禅师恕罪。”
世空白眉掀动了一下,并未睁目,也未出声答话。
坐在世空左侧的天心真人代答道:“小侠不必客气。”
顿了顿又道:“小侠可曾将敝师弟天斗和悟元大师带来?”
白剑虹未来之前,早与柳芳容商议过,决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举,再俘一二个九门派重要人物,然后伪言悟元和天斗已逃。
冷振宇未曾把二人追回,藉用新俘之人换回千杯酒丐。
但现在不见了千杯酒丐,而九门派重要人物,个个都有十分准备,如一举无功,必为他等识破内情,千杯酒丐必然遭害。
他听天心话后,星目一转,淡然一笑,道:“你们将千杯酒丐交出,在下自要将悟元大师和天斗道长给你们。”
天心闻此言后,脸容立呈难色,除世空和那肥大和尚外,其他六十余人也与天心一样,微感不安。
他们见白剑虹仅一人前来,都以为柳芳容押着悟元和天心在外隐藏等待。
白剑虹见众人神情,心头突然掠过一阵阴影,暗付:“糟!化子前辈一定自绝了。”
心念及此,愤怒勃发,冷然道:“快将千杯酒丐交我!”
天心真人陡然脸容一扳,也冷然道:“你叫你的同伴把敝师弟及悟元大师带来此殿再说!”
白剑虹立刻揸住天心等错误判断,说道:“你们有六十余人之多,难道还怕我撒赖不成,只要你们将千杯酒丐带来这里,我自然要叫我的同伴将二位掌门人带来!”
此话一落,世空白眉一掀,那肥大和尚的白眉也掀动了一下,但只是一掀白眉,又恢复了原来神情。
其他六十余人,只是目射精光,一脸庄重,在庄重的神情中,隐可看出不安之色。
悟性倏然轻宣一声佛号,庄肃道:“你先将敝派前掌门人和天斗道长带来,我们自会将千杯酒丐交你!”
白剑虹出道已一年了,江湖上的诡诈也懂得不少,察言观色,已知事有蹊跷,如千杯酒丐不是已自绝,就是被人救走了。
他想:千杯酒丐已被点了穴道,少林寺子弟武功不弱,数十人在此防护,谁有此能耐将千杯酒丐救走?
想到此,心头不由一愕,浑身毛孔紧缩,认为千杯酒丐必已自绝身死,当下冷哼一声,沉声道:“你们不必虚捏谎言,老实告诉我,千杯酒丐是否死了?”
悟性也冷哼一声,道:“你也老实告诉我,悟元大师和天斗道长是否死了?”
世空倏然双目一睁,道:“佛家子弟不打诳言,实在告诉你,莫施主实已被人救走了。”
话毕,又闭上双目。
白剑虹心头一震,喝道:“这话可当真?”
悟性道:“事实如此,信不信由你。”
白剑虹不信地跨上一步,道:“老禅师,天心道长,都是功盖武林,而尚有这许多大师和道长之助,谁人能把千杯酒丐救走,此话实令在下难信。”
天心真人倏然站立起来,解释道:“如世空禅师与贫道在此,自不会被人轻易救走,是因昨晚世空禅师和贫道往落凤坡未回之时被人救走的。”
白剑虹半信半疑,后退一步,道:“那救千杯酒丐者是谁?”
天心道:“那人武功很高,以制钱作暗器,打中三个守卫的昏穴和睡穴,乘机救走的。”
说毕,自怀中掏出三枚制钱,给白剑虹看,又道:“就是这三枚制钱,如再不信,贫道可没法了。”
白剑虹闻言,脑筋迅快地转了几转,暗忖:“天心之言也许不假,纵是虚构之言,而千杯酒丐实已自绝,我要救他也已无效了,不如回去侦查一下,如他真已被救,自不必说,如他是被逼自绝,我再想法替他报仇不迟。”
他脑筋转至于此,双目向殿中环扫了一下,道:“道长虽说得入情入理,但在下仍不大相信,待在下回去侦查确实后,再回来与各位算账。”
话毕后,即欲转身出殿。
天心真人倏然闪身拦阻去路,道:“小侠且慢,请小侠叫贵同伴将敝师弟和悟元大师交出后再走吧!”
白剑虹忙收住脚步,淡然道:“老实告诉你们,冷振宇并未将二位掌门人追回。”
此言一出,殿中六十余人无不又惊又疑,又气又怒,在惊、疑、气、怒之中,尚含着一份意外的喜悦,但道喜悦的成份极为微少。
天心脸容变得十分严肃和凝重,冷冷地道:“你不是说,我们将千杯酒丐交出,你也叫贵同伴将敝师弟和悟元大师带来此地么?”
“可是你们并未交出千杯酒丐!”
天心须发直竖,怒道:“可是千杯酒丐确已被人救去!”
“这是片面之言,怎能令在下相信。”
天心怒喝道:“你如不将敝师弟及悟元大师交出,别想离开此三清寺!”
天心说话间,世空双目倏然一睁,站立起来。世空一动身站起,天风,悟性,玄慧也跟着立起,只有那肥大和尚仍盘坐闭目不动。
世空低宣了一声佛号,道:“施主一时一样说法,实使老衲疑心,请老实说:劣徒及天斗道长究竟是逃了还是死了?”
说时,双目射出骇人的神光,声音虽低,却蕴含着无上真气,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白剑虹星目流转了一下,暗忖:“现千杯酒丐已不在他们手中,就将悟元和天斗的实情告他们也无妨。”
心念一落,淡然一笑,道:“实在告诉你们:悟元大师和天斗道长,于你们离开盘龙谷约一盏茶时,就已自劈天灵盖自绝了。”
站在大殿二侧的六十余位僧道,乍闻此言,无不大感惊骇,接着,大为震愤,纷纷向前逼近,并形成一个重迭圈子。
但世空、天心、悟性、玄慧、天风等几位高人,却似乎早已知道,毫无一些意外惊讶神色。
世空点头宣了一声佛号,道:“施主此言,老衲十分相信,施主既已将实情说出,定有所打算,老衲愿闻施主处理此事之公平意思?”
白剑虹一见众人神色和举动,及闻世空此番话后,知道眼下必有一场恶战,如不小心应付,很可能有生命之危。
但他有恃无恐,虽在此恶劣的情势下,仍毫无怯意,当下,淡然一笑道:“在下只是就事说事,并没有什么打算。”
世空沉痛地宣了一声“阿弥陀佛”,道:“施主既不愿说公平处理办法,老衲可要自己说了。”
白剑虹仍是悠闲地微笑着,道:“愿闻禅师吩咐。”
世空神光炯炯的双目扫了一眼殿中众人,向前走近三步,沉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皆然,劣徒与天斗道长死在施主手下,请施主自动割颈自绝。”
白剑虹倏然冷哼一声,朗声笑道:“悟元大师和天斗道长之死,并非我白剑虹把他们杀死,他们自己不愿活,我白剑虹管不着,干吗要自绝,真笑话!”
世空白眉一掀,双目顿露杀机,低宣一声佛号道:“是你施主逼他们自绝的,凶手即是你。”
白剑虹又朗声笑道:“如你禅师不俘千杯酒丐作人质,逼我借用宝剑,我决不会留难悟元大师和天斗道长,他们羞愧自绝,纯系你禅师之过,凶手应是禅师和天心道长纔是!”
他说这番话时,不迟下快,有条不紊,既无半点怯意,也无半点紧张,口齿伶俐,神态悠闲。
世空听了这话之后,脸呈愧悔和忧戚,重将双目紧闭,一语不发。
但天心真人闻言后,却气得须发皆张,双目外突,阴森森地笑了几声,道:“死到临头尚不知道,犹要强词夺理。”
话毕,向众人一挥手,喝道:“请各位后退数步!”
众人闻言,知道天心真人杀念已动,殿中六十余人,包括世空、天风、玄慧、悟性在内,同自后退七八步。
众人一退,殿中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天心与白剑虹相距只五六尺,遂都暗提真气,凝神待发。
白剑虹虽暗自小心提防,但其外表却仍异常悠闲,并未露出半点心怯和紧张,傲然立于原地,双眸一转,对天心真人淡淡地道:“道长意欲何为?”
“欲借你小侠首级,以慰杀师弟和悟元大师在天之灵!”
白剑虹依然傲立不动,淡然一笑,道:“道长!请你放弃这个想头吧!”
他忽然俊脸一寒,英威立现,庄肃道:“这殿中除世空老禅师可与在下较量外,其他之人都不是我的对手!道长如再执迷不悟,只有遭受杀劫的后果。”
这话实在太过狂妄,大殿之中哪一个不是成名高手,尤其是几个掌门人,更是威名满布遐迩的人物,哪会把这番话听入耳中。
而昨晚都曾亲眼看到,三招不到,就被天心震得他口吐鲜血,几乎昏厥,要非柳芳容以毒粉相护,早该死了。
天心真人闻言后,不由轻蔑地冷笑两声,道:“贫道自不量力,倒要再试试小侠绝学!”
向前逼近一步,继道:“小心!贫道要动手取你首级了!”
白剑虹倏然后退一步,喝道:“且慢……我看还是免了这次流血吧?”
“嘿!嘿!怎么啦?如自知难逃一死,就请自绝也是一样!”
“笑话,我是不愿杀死你们纔一再忠告你道长,否则,可别怪我白剑虹的掌剑无情的了!”
天心又轻蔑一笑,道:“小侠绝技昨晚已领教过了,唬不了人!”
白剑虹是因与悟元订下拜访嵩山,一了旧怨新仇之约,不拟于此时多加杀劫,但见天心及众人神态,似乎非要他出手不可,使他很是为难。
当下轻叹了一声,道:“道长既要紧逼,在下只好奉陪了,不过,我得先说明:我白剑虹不负这次流血之责。”
“嘿!嘿!废话!接招!”
话声一落,左掌向白剑虹面门虚扬一扬,右手向白剑虹下部一兜,使出“水中捞月”的招式。
白剑虹掌法本不下于天心,昨晚又得了冷振宇百年的内功修为,不但内力大增,就身手也灵敏数倍。
但见天心虚虚实实的招式,也觉骇然,不敢大意,立使“梵剎掌法”之“佛步莲台”,双掌齐出,右掌吐劲,以实还虚,攻对方虚招,左手横切对方下兜之势。
二人一触即分,动作只在闪电般的一瞬,殿中除世空和那肥大和尚看清这一瞬间的好几个动作外,就是悟性,玄慧,天风等几位掌门人,也没有看清,其他之人就更不用说了。
见白剑虹只后退一步,脸容似怒非怒,似笑非笑,依然傲立殿中,星目流转,一语不发。
但见天心却跄踉后退四步,脸容大变,呼吸急促,目中露出怀疑和惊骇的光芒,怔在当地。
看二人神态,不问已知天心已吃了大亏。
原来刚纔一招,白剑虹劲分双手,以实接实,以实还虚,心分二用,以守反攻出手。天心未料到白剑虹突然真力大增,以为白剑虹以全力能架开他下兜之势,已很难得了。
哪还有余劲还他左手虚招,不料,不但对方毫不费劲地架开他下兜之势,反在还他虚招时,吐劲点中他的腕脉。
天心真人立感左臂酸麻,不能动弹,幸他内功精湛,赶忙运功调息,否则,乘势抢攻一招,后果可不是现今之势了。
白剑虹向殿中众人扫了一眼,转对世空道:“在下早与悟元大师约定,待在下事情办妥之后,亲自拜访嵩山,届时,并请通知江湖上凡是与我白剑虹有梁子的各派,齐集嵩山,一了既往和现今的仇冤。现在我实不愿多杀贵九派之人,请老禅师放在下走吧!”
世空白眉动了一下,正欲答话——
蓦地,连声大喝,接着,悟性,天风,玄慧三个掌门人同时抢步而上,悟性道:“你真以为能胜得了我们么?”
话声一落,运集十成劲力于僧衣袖中,并即向白剑虹胸前拂去。
悟性一动手,天风和玄慧也各运掌向白剑虹左右劈出。
三面而来之势,何几万钧。
但见白剑虹于三面劲风卷来时,只以双掌护胸,深吸了一口气,既不出掌硬接正面的袖劲,也未运步闪避两侧卷来的掌风,仍是站着不动。
眼见白剑虹就要死在三个掌门人的袖劲和掌风之下,但,奇迹出现,三道威猛无匹的劲风卷至距白剑虹身子五六寸处。
忽然遭遇一股暗劲阻挡,平起“啪!啪!啪!”三声,悟性,天风,玄慧同时各自后退三步。
登时,感到气血翻腾,怔在当地,不敢再次出声。
原来这一招,白剑虹纯系以深厚的内功反弹之力,逼退三位掌门人的袖掌之劲。
道一招之后,可把殿中六十余人震慑了,就是世空和那肥大和尚也大感惊骇。
他们于昨晚明明见白剑虹内力尚差天心一筹,怎么半夜一日之间,竟会高到如此地步?
殿中凝成一片愁云忧雾。
白剑虹扫了众人一眼,并不理睬三位被他暗劲逼后的掌门人,转对世空道:“悟元大师和天斗道长之死,确与我无干,当时我尚想阻止二人自绝,但因迟了些。老禅师如一定要报仇,可否待我拜访贵寺时一并了结?”
世空见白剑虹与天心相对一招时,就知白剑虹已非吴下阿蒙,这半夜一日中,必有奇遇,否则,其武功决无可能如此之增进。
尤其看到白剑虹以暗劲逼退三人时,内心更是不安,心忖:视其现在身手,就我亲自出手,也没有十足得胜把握,纵能得胜,也不知要死多少人。
他心忖及此,不禁暗叹一声,对白剑虹反问道:“施主何时驾临敝寺?”
“迟则一年,早则半年,总之,在下拟定拜访贵寺的三月前,必先通知禅师,届时,尚请禅师代邀江湖上与我白剑虹有梁子之人,集结嵩山,以了却彼此仇冤。”
世空对当前之势非常了解,如不让白剑虹走,自己非得出手不可,无论胜败,都必要伤亡惨重。
他听白剑虹话后,略沉吟了一会,道:“好!你走吧!但在一年之内务请莅寺一会。”
白剑虹向世空一拱手,笑道:“请禅师放心,再见!”
话毕,又向众人扫了一眼,转身大步走出大殿,过走廊,经寺院,出了寺门。彼此都准备一个多月的这场血战,不料就此草草结束。
白剑虹走后,世空低宣了一声佛号,道:“各位认为老衲这样处理这事对么?”
话落之后,好半晌仍无人答话。
世空见众人不答,又道:“各位不要以为老衲宁愿丢九大门派的脸,也不肯破戒杀人,但各位要知道,白施主的武功比起昨晚来,是增至数倍,纵老衲出手,也没有全胜把握,这一仗打下来,无论是胜是败,我方必然伤亡惨重,他既有拜山之约,我们何必与其相拼,胜之不荣,败则惨矣?”
众人闻此言后,无不大惊失色,心气下沉。
世空白眉掀动了一下,又道:“老衲并非不顾九大门派之面子,实因泰山瑰宝出世之日已近,在未取得青牛峰瑰宝之前,老衲实不愿有损我们九派之实力。我相信白剑虹定不会放弃泰山之行,江湖各派也不会放弃泰山之行,甚至隐居数十年之奇人,如赤阳独尊,千古一叟,云海天尊等,也有可能到达,泰山之役,纔是我们九派盛衰关键,今晚老衲放白剑虹回去之意,纯系于此。”
天心点头道:“为青牛峰之‘大罗真经心法’,禅师处理今晚之事甚为正确。”
世空道:“现距八月十五只有一个月了,我们应即准备泰山之行。”
转对那肥大老和尚道:“打扰了几天,看我佛之面,请予宥谅。”
话毕,招手与众人离开三清寺。
且说白剑虹走出三清寺后,一看天色,已是将近五更了。他一面向开封城奔驰,一面暗忖:“化子前辈是否真被人救出呢?那救化子前辈之人是谁?真想不到这事会如此轻易解决。”
他虽疑云满腹,但心情却很愉快,片刻间,便已进入开封城,他乘天还未亮,一提丹田之气。
纵至客栈屋脊,故意将脚落得很重,希望柳芳容有所惊觉,不致发生误会,但房中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以为柳芳容已熟睡,便纵身落地,走至窗下,侧耳一听,房中依是静悄悄地,一团疑云立遮心头。
暗忖:“容姐是否出了事?”
心念一动,忙拨开窗门,纵入房中,运目向床上一看,果然柳芳容已不在房中。
他心头骇然,暗忖:“她伤口未愈,断不会无事外出,莫非……”
他忽见枕边放着一张纸条,即将桌上油灯点亮,拿起纸条一看,上面写道:“家师有急要之事须姐姐相助,事毕之后再来找你,再见,容留,即晚。”
白剑虹看完纸条后,才将一颗不安的心放下,但却觉得心灵异常空虚,在房中踱了一回方步,决定天亮后,即出外寻找千杯酒丐。
蓦然,屋脊上传下一阵轻微步声,他心头一震,即将身子紧贴窗侧墙壁,凝神静听。
屋脊那人,忽然纵身落地,向他房中窗下慢慢行进。
那人行至窗下时,良久没有动静。
白剑虹再也忍不住了,双掌护胸对窗喝道:“谁在外面鬼鬼祟祟?”
窗外那人答道:“雪山一皓,小侠没有睡么?”
声落身起,穿入房中。
白剑虹抱拳笑道:“我以为是宵小,前辈请坐。”
“不坐了,我尚有事。”
顿了顿,继道:“老夫听得一件惊人消息,特来告诉你。”
白剑虹心头一震,急问道:“什么惊人消息?”
“听说盘龙谷洞中的那个白衣女郎,现已出现江湖,并大肆杀人,死在她手下的各路高手,已不知其数了。”
白剑虹乍闻此言,直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有这等事,她现在哪里?”
“听说八月十五泰山青牛峰,有神书出世,天下武林人物纷纷向泰山进发,那女郎就挟在其中,大肆杀劫。”
白剑虹急道:“我得赶去想法制止她。”
话毕,即欲收拾行李,准备向泰山赶去。
雪山一皓道:“她虽是你未婚媳妇,但已失去理智,决然不认你了,她武功高绝,你断不是她的对手,如弄得不好,很可能有生命之危,你最好找你的老仆冷振宇陪你同去。”
白剑虹忽然凄凉与悲伤地长叹一声,将昨晚他与冷振宇相遇的经过情形说了一遍,并道:“我此时的武功,纵不能胜她,但也不致遭她的辣手。”
雪山一皓听了白剑虹述说昨晚冷振宇将全部功力输给他的事时,很佩服冷振宇的情义,也为白剑虹庆幸得此奇遇。
他点了点头,道:“虽是如此,小侠仍须小心。”
顿了顿,黯然道:“我有事要回雪山一次,我们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江湖诡诈,人心险恶,今后望小侠珍重。”
说毕,一拱手,告别而去,白剑虹直把雪山一皓送出开封城,才返回客栈,并即收拾行李北行。
这天,白剑虹已进入山东境界,因贪心赶路,竟错过宿头,他很后悔,希望能找一个农家歇宿一宵也好,又向前走,但直至二更,不但未找到农家,反进入茫茫山区之中,他想!既找不到农家,就找一个樵家歇宿也是一样。
心念一落,又向前行,蓦见,路旁躺着一个老者和一个大汉,二人都口衔黑血,经已气绝身死。
他毫无半点惊怪,只长长地叹了一声,暗道:“二十二人了,这二人的死状与前面所见的二十人一样,毫无疑问的又是死在菲妹的手下,唉!你这等乱杀人怎么行呢!”
他向二尸细一打量,不觉惊叫道:“这老者不是金焱帮帮主铁胆子么?他也遭了菲妹的辣手,这大汉当然也是金焱帮的人了,我如不赶快想法制止她,她不知尚要杀多少人,很可能武林人物都要被她杀……”
蓦地,前面林中传来一声惨呼,这呼声,正是人死前所拚命发出的最后一声遗音,声起之处,约距白剑虹三四十丈之远。
白剑虹浑身一震,接着,心头噗通噗通乱跳,他想!这声惨呼,一定又结束了一人的生命,噢!大概菲妹就在眼前,我得赶上去一看。
他心虽想赶去一看,却怔怔立于原地,迟迟不敢前行,显然,他对他这个失去理智的未婚妻,有着十分的怯意。
蓦然,又传来一声惨呼,似乎比刚纔那声远了些,但也不出五十丈外,却比刚纔那声更加悲惨,更加慑人心魄,使人毛竖。
他将心一横,猛一咬牙,再也顾不了许多,拔步循惨呼起处奔去。
但当他奔出二十丈许时,陡见黑影一晃,左侧一株矮松后,闪出一个脸蒙黑纱,身穿黑衣的妇人,她身法异常快捷,剎那间,即纵至白剑虹身前。
白剑虹被这突然现身的蒙面妇人大吓了一惊,当下,双掌护胸,大喝一声,后退五步。
蒙面妇人闻白剑虹喝声,也大吓一惊,但她不是惊白剑虹对她不利,而是恐前面之人听到,反而对她与白剑虹不利。
她在一惊之后,忙将手乱摇,焦急道:“小侠要往哪里去?”
白剑虹初时,以为蒙面妇人向他攻击,故而惊退,今见妇人神态举动,方知是误会,当下,反问道:“请问女侠,前面谁在搏斗?”
蒙面妇人忽然犹豫起来,对她自己的突然举动似乎有些后悔,白剑虹这句问话,虽极寻常,但她却觉得很不好答。
半晌才道:“前面是个失去理智的女郎,她武功高绝,半月来杀了不下百位武林顶尖高手,请小侠暂避一下,恐她听了我们谈话返回对我们不利。”
自蒙面妇人出现江湖至今,白剑虹一直疑心这妇人是华菲菲的师父,他在点苍山与华菲菲师父见过一面后,心中便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无时无刻都希望与她再有见面的机会。
但他疑心是华菲菲师父的这妇人,脸上蒙了黑纱,使他无法判出她是否他希望再见的人,而听眼前妇人的言意,似乎与华菲菲毫无瓜葛,令他异常失望。
他双目对着妇人蒙着黑纱的脸上,不停滚动,似乎要透视黑纱,而看清对方是否是他希望见的人。
但终于失望了,他于妇人话落后,以试探性的口吻问道:“女侠认不认识前面那个女郎?”
蒙面妇人沉吟了一下才答道:“听说是姓华,我不认识她……你认识她么?”
白剑虹点头道:“是的!她叫华菲菲,是苍松老叟之徒,苍松老叟临死时,将她托付给我,我因有很多事情要办,便请千杯酒丐前辈代为照顾,后由他老人家送给一位姓罗的前辈作徒,在点苍山时,我尚与她们师徒见过一面,不料,二月后,她突然在五台山盘龙谷出现,武功突增百倍,并且失去理智,击毙不少前往盘龙谷抢夺密笈之人,我不知其中原因,欲找她师父罗老前辈一询原由,但我不知她老人仙居何处,欲请千杯酒丐前辈前往询问,千杯酒丐前辈又被世空俘作人质,欲换我宝剑,据世空说!千杯酒丐前辈已为人救去,可是我找了半个多月,仍未找到老人家。”
“现华姑娘已把整个江湖,搞得天翻地覆,武林中人,无不惶恐不安,所以我昼夜兼程赶来,欲阻止她乱杀无辜。”
蒙面妇人听白剑虹说话时,浑身微颤,好几次想插嘴阻止白剑虹续说,但终未开口,虽看不见她黑纱内的表情,但其浑身抖颤,即可证明她内心激动异常。
她蒙在脸上的黑纱,倏然湿了两块,显然是为泪水所浸湿,她说她不认识华菲菲当然是与华菲菲毫无相干,可是,她为何如此激动?她又为何要流泪?
武林中人最不轻易流泪,显然她内心有看极不寻常之事。
她倏然轻叹一声,随即将心一横,暗道:“我不认你这个逆子,我恨你,恨死你!”
心语一落,即别过身子,向原藏身之处走去。
白剑虹见她一声不响地走开,大感迷惑,忙将上两步,叫道:“前辈哪里去?晚辈有话请问前辈。”
蒙面妇人闻声怔了一怔,但没有停步回身,相反的走得更快。
白剑虹虽然硬傲,但他对这妇人却提不起一点傲气,见妇人不理不睬,并不感到辱事,猛一纵身,跃至妇人身前,拱手一揖道:“晚辈年轻无知,如有罪及前辈之事,仍请前辈原谅。”
蒙面妇人愕了一愕,收住脚步,冷然道:“你我本是陌路人,有话快问,不要拦在前面,否则,我可要不客气了。”
白剑虹又拱手作揖,惨然一笑,道:“请问前辈!可否知道华菲菲的师父罗老前辈仙居何处?”
蒙面妇人又一怔,不见后退一步,道:“我不知道。”
“千杯酒丐前辈是否真被人由世空手中救出?他老人家现在何处?谁人将他老人家救出?前辈可知道否?”
妇人沉吟了一会道:“千杯酒丐前辈确已被人救出,是由华姑娘的师父所救,致于他老人现在何处,我可不太清楚,可能找你去了。”
话毕,闪过白剑虹身前,续向前走,但临走之时,浑身颤抖得很是厉害,步履也有些蹒跚,心身都似乎很不舒适。
白剑虹见状,大感惊骇,又赶住她面前,关心地道:“前辈是否有些不舒服,可能着了凉?晚辈这里有丹丸……”
妇人冷然道:“没有事,谢谢你。”
说话时,并未停步,续向前行。
白剑虹痴痴地站在当地,满目迷茫,内心乱糟糟地,不知是何滋味,只觉得非常空虚,也觉得这妇人有一种无比的吸力——慈母对孩子的吸力。
蓦地,传来一阵娇叱,接着,一条白衣人影,自十丈外疾扑而来,来势之快,彷若一道白光,只一眨眼工夫,即已接近八九丈。
那白衣落脚在白剑虹和蒙面妇人之间,与二人的距离,都在一丈五六,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白剑虹和蒙面妇人乍见来人,都浑身一震,尤其是妇人更吓得连连后退。
见来人,是个十六七岁的白衣女郎,头发四披,脸上和白衣均满沾尘污,看上去,起码也有三四个月没有洗过脸和换过衣服,但仍掩不住她脸孔的秀美。
她落地后,一双大而清澈的眼睛,不停地向二人滚动,小嘴嘟了几嘟,忽然格格大笑起来。
笑声甫落,即向蒙面妇人一步一步地逼进。
白剑虹心头骇然,喝道:“菲妹:你要干什么?”
说话间,纵至蒙面妇人身前,又喝道:“站住!”
原来这突来的女郎,就是失去理智的华菲菲。她对白剑虹的喝声,听若无闻,依然一步一步走来。
白剑虹紧张万分,聚劲双掌,侧首对蒙面妇人道:“前辈:你快走!待晚辈对付她。”
蒙面妇人惶恐而又焦急道:“孩子!你也不是她的对手,还是你走吧,否则,我们……”
华菲菲忽然格格笑道:“谁都不要想走,我‘海内无敌手,天下为我尊’看不顺眼的人,一定要把他杀死!”
说毕,又格格大笑。
白剑虹陡然欺上两步,喝道:“华菲菲,谁叫你乱杀人?你疯了不成?”
华菲菲倏然停身而立,迷茫地道:“华菲菲……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谁是华菲菲?”
蒙面妇人也上前两步,慈祥地道:“孩子:你就是华菲菲呀,怎么连自己的名都忘记了。”
华菲菲仰望夜空,仍在追索什么,半晌,她忽又格格笑起来,声如铜铃,清脆至极,但听在白剑虹和蒙面妇人耳中,却感心寒胆颤,毛孔紧缩。笑毕,道:“谁说我是华菲菲,我是‘海内无敌手,天下为……’”
白剑虹陡然喝道:“胡说,那是‘万里追魂’密笈所载的二句话,你怎么拿来作名字,你是否练过密笈所载的内……”
华菲菲倏然娇叱一声,莲脚一滑,风一样地滑进三步,同时,右掌一扬,发出一股冷澈心肺的掌劲,疾向白剑虹卷来。
蒙面妇人惊骇道:“快退!不可硬接。”说时,先飘身后退。
但白剑虹充耳不闻,忙运集八成真力于右掌,迎来劲硬接过去。双方掌劲接处,突起一声暴响,华菲菲被震退三步,站定后,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尘污的秀脸,露出重重的杀机。
但见白剑虹接了华菲菲一掌后,竟被震退五步,胳臂酸麻,气血浮动,幸他功入化境,未曾吐血。
他赶忙运功压息浮动气血,侧目向蒙面妇人道:“前辈快走,我虽不是她对手,但也可全身而退,快走,我替你……”
华菲菲未等白剑虹把话说完,又娇叱一声,同时双掌齐推,大有非把对方置死不可之势。
白剑虹自得冷振宇全部修为后,内力大增,身手也灵活了许多,但此起华菲菲来,仍要逊之一筹,今见华菲菲双掌齐推,不敢硬接,赶忙展开“祇禅身法”,运步闪避。
华菲菲一招落空后,正若疯人一样,十指如钩,向白剑虹面门抓来,快如闪电,猛若雷霆。
白剑虹内力虽尚差华菲菲一筹,但他所练的“祇神身法”和“梵剎掌法”精深妙绝,一时间,也不致落败。
二人这一对上手,只见一团白影滚来滚去,附近一丈之内,冷风呼呼,入骨生寒,紧张得无与伦比。
白剑虹内功本差一筹,又不敢下杀手置华菲菲于死,而华菲菲却毫无顾忌,一味猛攻猛击。
这一来白剑虹已注定必败之势,他偷机向旁一望,见蒙面妇人仍未离开,心中大骇,忙叫道:“前辈快走,晚辈也要走了。”
蒙面妇人闻言,不禁自眼眶中滚出二滴泪水,沾浸在蒙面黑纱之上,轻叹了一声,道:“我先走了,你要小心应付。”
白剑虹为蒙面妇人一分心,身手稍微慢了一下,被华菲菲一招“苍鹰搏兔”当头劈下,差一点横尸当场,真是险在一发之间。
二人约斗了四十余招后,白剑虹觉得再打下去,必死无疑,当下,长啸一声,呼!呼!劈出两掌,欲把对方逼退而走。
但当他把华菲菲逼退两步,欲纵身后之时,忽然扑来三个不明来历的大汉。
白剑虹见三大汉到来,恐自己一走,这三人又为华菲菲所杀,登时打消去念,高声叫道:“三位兄台快离开,在下可要败了!”
但三人不懂因由,更不知厉害,听白剑虹话后,顿时齐自哈哈大笑,其中一人道:“‘万里追魂’密笈是在这小妞身上么?你打不过她就别贪心呀!哈!哈!哈!”
白剑虹闻言,甚为焦急,又无暇解释,而实在也无法再打下去了,顾不得三人性命即使出一招“佛步莲台”,同时后纵一丈之外。
华菲菲见白剑虹后退,并未前追,双眸一转,小嘴一嘟,格格笑道:“这一架打得真有意思,不要走,我们再打一会玩玩好么?”说举,又格格大笑起来。
白剑虹听了这话之后,直气得圆瞪虎目,喝道:“谁与你玩,你如再随便杀人,我可不饶你了。”
华菲菲倏然脸色一寒,道:“你真敢不听本姑娘话么?”
白剑虹道:“听你什么话?”
“再给我打一架玩玩。”
“我打不过你。”
华菲菲得意地笑道:“你如真打不过我,就死在我掌下又有何相干!”
她简直把人之生死作儿戏,真是一个暴戾的杀人魔王。
三大汉闻此言后,都不由大笑起来,其中一个黑脸,仰鼻,阔嘴,年约三旬的大汉,笑着走上三步,道:“小妞,那小子不肯与你玩,我来与你玩好么?”
白剑虹未等华菲菲答话,急喝道:“兄台:难道你不要命了么?”
黑脸大汉毫不以为然地回头笑道:“你夺不着她的密笈,难道叫我们也不要夺么?”
白剑虹冷笑道:“谁说她有密笈?”
“哈!哈!你小子别以为我们鲁西三义是傻子,江湖上谁不知这妞儿身怀‘万里追魂’密笈。”
黑脸大汉话毕后,转对华菲菲道:“妞儿:我来与你玩……”
话犹未完,运指向华菲菲肩井穴点去。
华菲菲本在仰望夜空,似在思索什么,根本未理黑脸大汉和白剑虹的谈话,黑脸大汉就趁她沉思之时,出手点她肩井穴。
她乍见黑睑大汉点来,陡然醒觉,莲步一移,右掌一挥,立起一声“嘭”然,直把那体壮如牛的黑脸大汉,震出二丈之外,毙命当场。
华菲菲把黑脸大汉身子震飞后,接着,一扭娇躯,欺进另二大汉身前,一挥掌,向二大汉劈去。
白剑虹大骇,忙喝道:“住手!”并欺身意欲拦阻,但已迟了,二大汉的身子,也被震出二丈之处,落地身死。
白剑虹见无法救得二大汉生命,不敢再与华菲菲拚斗,赶忙后纵二丈,凝神注视,如她一发动攻势,立即逃走。
但华菲菲击毙三大汉后,又仰脸寻思,有时柳眉紧蹙,有时满脸微笑,似乎未觉到白剑虹仍站在二丈之处。
蓦然,一个满脸油污,鹑衣百结的老化子,蓄势双掌,脸色凝重,慢慢向白剑虹走来。
白剑虹侧首一看,不禁又惊又喜,立即向老化子扑去,喜之欲狂叫道:“老前辈:我找得你好苦呀!”
老化子倏然目光一闪,喝道:“娃儿小心!”
白剑虹心头一震,忙一回头,见华菲菲小嘴一嘟一嘟地向他们走来,但走了三四步时,又停住不动,仰首寻思。
老化子音浪异常沉闷地道:“娃儿!你有否见到那个面蒙黑纱的妇人?”
“她刚走,老前辈,她是谁?”
“她就是你媳妇儿的师父罗倩英,也就是你的……”
老化子忽然闭口不再说下去,长长地叹了一声,又道:“她已告诉了我,你媳妇儿失去理智和疯狂杀人原因,前晚我在永安集遇见你师父,他老人家告诉我:你媳妇儿的疯狂病唯有你一人可以替她医治,而且很容易医治,只是她武功太高,不容易……”
老化子话犹未完,陡闻华菲菲格格狂笑,并且含凶光向二人疾扑而来。
白剑虹听了老化子之话,不禁又怀疑又喜悦之时,忽闻华菲菲放声狂笑,偏首一看,见她满目凶光,疾扑而来心头大骇,赶忙翻身运掌,喝道:“华菲菲你要……”
他话犹未完,华菲菲已发出一掌,一股威猛无伦的劲道,滚滚向他卷来。
他本欲闪避,但恐身后的老化子遭害,只好一咬牙,运掌硬接过去。
这一掌,他已运集八成真力,但仍被震得踉跄后退,气血翻腾,“喀”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但见华菲菲也被白剑虹雄浑掌劲,震退四五步,顿时脸色泛白,柳眉紧蹙,显然,其内腑也已受伤。
老化子乍见华菲菲扑来时,吓得急忙纵身后退,并连声叫白剑虹闪让,但白剑虹并未听他的话,惊得他大叫:“完了!完了!”
但见到二人对掌后的情形时,却大感惊喜,不敢怠慢,即将摇摇欲倒的白剑虹扶起,拔步向后狂奔。
当他奔出二三丈时,忽闻华菲菲娇声喝道:“哪里走!快留下命来。”
老化子闻言,吓得汗毛直竖,四肢发软,一下不留神,被一条山藤绊倒在地,翻了一个觔斗,但他仍死命地挟着白剑虹,一跃而起,继续狂奔。
一口气直奔了一里之遥,回头一看,见华菲菲就在他身后八九丈处,满脸杀机,双目凶光闪烁,向他疾扑而来。
原来这老化子就是千杯酒丐莫计愁,他武功不弱,轻功犹高,这一阵狂奔,何异飞矢。不料已伤内腑的华菲菲,竟毫不费劲地尾随于身后。
他这一回头,简直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猛一提丹田真气,又向前奔。
他奔逃间,又闻华菲菲格格狂笑之声,这笑声似乎就在他身后五六丈处。笑声甫落,叱道:“凡本姑娘看不顺眼之人,纵使逃到天边,我亦得把他杀掉!”
千杯酒丐闻言,不禁连声叫道:“完了!完了!”
他心忖:自己死不足惜,可不能让内腑重伤的白剑虹为其所杀,除非被她追上,决不能停步待死。
当他冷汗浑身,气喘吁吁,而华菲菲就距他身后数丈之遥时,蓦然,迎面扑来三个老者。
当首一人喝道:“臭化子什么事如此……”
老化子抬头一看三人,来不及解说,续向前奔,并喝道:“三位快走!”话落之后,已奔离三人二三丈远。
三人惊奇万分,举目一看,见一个头发散披的女郎随后追来,始知是怎么回事,都暗自好笑,道:“独闯江湖数十年的千杯酒丐,竟被一个女娃儿追得失魂落魄。”
三人心念刚落,华菲菲已追近三人身前。
当首那老者双手左右一伸,拦住华菲菲去路,喝道:“姑娘何以紧紧追逼于人。”
华菲菲被三人一拦,立即收住前冲之势,双眸向三人转了一转,小嘴一嘟,格格笑道:“好啦,你们三人竟敢拦本姑娘去路,真是天下奇人奇事。”话落掌起,向为首那位老者劈去。
原来这三者就是秦岭四侠,为首那位是拨云剑侠陈成,他一见华菲菲发出的掌劲,不禁大骇,忙对身后二人道:“快退!这女娃儿不是普通人!”声出脚拔,向斜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