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一皓看着天心真人等的背影消失后,走至白剑虹和柳芳容身前,白眉皱了一皱,道:“你们怎么未等冷前辈到来,就去惹他们?”
柳芳容道:“我们是无意中与他碰上的!”
白剑虹道:“前辈,听少林派和尚说,密笈发现在一个蒙面女人身上,现正为各路高手围抢,你知道么?”
雪山一皓点头道:“不错!现正在落凤坡拼得死去活来。”
白剑虹闻言,心急如焚,道:“冷老哥哥到达开封没有?”
“可能尚未到达!”
白剑虹长叹了一声,道:“这可怎么办?我得看看去。”
雪山一皓道:“我看你们都受伤不轻,你们就在此调息一下,待我一人看看去。”
话一说完,未等二人回答,即纵身向东奔去。
白剑虹见雪山一皓去后,很不放心,对柳芳容道:“容姐:你先回客栈去,待我回来时再替你疗伤。”
“我也去!”
“我虽受内伤,但不大碍事,你行动不便,还是回客栈休息吧!”
在她香肩上轻拍了两下,又道:“去!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话毕,晃身向东风驰,柳芳容痴立了好一会,才一跛一拐地返回客栈。
约一盏热茶时,白剑虹已来至距落凤坡二十丈处,放目一看,见一个黄土坡上,人影晃动,剑光闪闪,铿锵,怒吼之声,冲霄震野,紧张万分。
他深吸了一口气,两个起落,已纵至黄土坡上,再细一打量,见五岳神君头发四披,脸容铁青,汗珠滚滚,灰色长衫,破了七八处,狼狈不堪。
五岳神君的周围,站着三四十人,其中有过天星君,阴风人魔,天残神,地缺鬼,及世空禅师,天心真人,天风道人,苦心道人,太上真人,武当和九大门派的高手,以及南北水陆的各路豪雄。
数十人,无一不目射精光,脸容庄严,虎视着狼狈不堪的五岳神君。
七八丈外的一株虬松下,盘坐着一个身穿黑衣,面蒙黑纱的女人,见她衣衫不整,头发蓬松,显然经过一场搏斗,身受重伤,现正运功自疗。
白剑虹再一抬目,见雪山一皓藏身在蒙面女人左侧八尺处的另一株虬松上,正向白剑虹看来,以目光示意,叫他不可盲动。
但白剑虹哪会知道雪山一皓的意思,当下冷哼一声,向群豪走去。
蓦地,天残神哈哈笑道:“高老鬼:难道还不肯拿出来么?”
五岳神君倏然自怀中掏出一把“松叶银针”,阴恻侧地笑了两声,道:“你们想我拿出密笈?别作梦!哼!你们如再不知好歹,我五岳神君可要下杀手了!”
他确有其威严所在,虽在十分狼狈情况之下,一说出此言,却也有很多高手立即纷纷后退。
世空低宣一声佛号,道:“高施主,请你将暗器收回,拿出密笈,否则,你可要遭到身亡的后果。”
五岳神君双目一瞪,冷笑道:“笑话!武林瑰宝,人人可得,高望之既已得到,决不容人再由我手中夺去,除非我高望之横尸此山坡之上!”
“密笈还我!”
这话来得突然,众人循声一看,见是一个英俊少年,都不由一愕,围在五岳神君四周的三十余人,有二十余人应声后退。
五岳神君乍见英俊少年,浑身倏然一震,也后退一步,似乎十分惧怕这少年。
少年又走上两步,淡然一笑道:“你将密笈还我,今晚我可以饶你不死。”
原来这少年就是白剑虹。
无论武功,心机,江湖经验,五岳神君均不低于白剑虹,但不知怎的,他一见白剑虹时,就像见了猛虎似的,内心大感惊惧,失去战斗勇气,他暗自忖道:“这天杀的又来了!我不能为此密笈死于他的宝剑之下!”
他脑筋忽然一转,继忖道:“对!我将密笈给他,藉这些人之手把他除掉!”
心念一落,即将银针纳回怀中,道:“密笈人人觊觎,难道小侠就不怕别人抢夺么?”
白剑虹淡然一笑道:“这个你不必多管,拿来!”
“好!”
五岳神君“好”字一落,即自怀中掏出一个绿色玉盒,向白剑虹身前掷来,玉盒一出手,即纵身后退。
白剑虹刚要伸手去接玉盒,陡然,连声大喝,接着十余道掌风,挟着隐隐雷声,惊涛骇浪般的向他卷来。
他心头一震,顾不得接取玉盒,赶忙运掌护胸,举步斜退。
饶他反应灵敏过人,但十余道掌劲之势,何几万钧,虽闪过掌劲正锋,但仍被劲风余力所扫中,白色儒衣之前后下半截,统被掌劲余力撕去,浑身火辣辣地,麻痛不堪。
当他刚飘身后退时,陡闻,“隆隆”数声巨响,顿时黄土飞扬,不见星月。
在黄土飞扬中,喝声、惨呼!混成一片,并有四五条人影向外飞射。
白剑虹后退一丈之处,脚一站定,即举目看去,见世空已将玉盒拾在手中,双目神光暴射,四下扫视。
原来十数道掌劲将白剑虹逼退后,即有十余人向玉盒猛扑,世空僧袖连拂,即把扑来之人逼回,首当其冲的,天残神,阴风人魔,及二个不明来历的老者,竟被震飞一丈之外,落地后,吐血昏厥。
世空将众人震退后,僧袖一卷,即把玉盒卷在手中。
白剑虹心头大骇,暗道:“世空武功高绝,现密笈已落在他的手中,我怎能夺得回来?恩师之命我可无法完成了!”
他欲舍命一拼,但内伤未愈,又中了数道掌劲余力,既不能运功与人硬拚,也不便使剑与人巧斗,惊恐、惭愧、痛苦……凡是人类的难过之情,统涌上他的心头,使他不由自主掉下泪来。
世空环扫群豪一眼后,低念一声阿弥陀佛,道:“如各位施主欲要老衲破戒杀人,尽管来抢!”
声音虽低却实有无上真气,使人听之耳膜作痛,心气上浮。
山坡之上,不少桀骜无伦,武功甚高之人,如过天星君,雪山一皓,太上真人,苦心道人,地缺鬼等……六七十人,没有一人敢出声,更没有一人敢动手一试。
山坡之上,除夜风吹动虬松,发出呼呼之声,和秋虫唧唧之外,没有一点其他声息。
好半晌,世空又低宣一声佛号,将玉盒打开,取出密笈,随手一翻,倏然,脸色大变,白眉直竖,道:“冤哉!冤哉!”
他忽然举目一看,像在寻找什么人似的,半晌,终于失望地长叹了一声,闭目不语。
群豪见神态,无不大感惊异,天心真人走至他的身前,稽首道:“老禅师为何这般神情?”
世空将玉盒和密笈交给天心,道:“道长请看!”
天心接过密笈,忙自翻阅,也大吃一惊,再细细一看,勃然大怒,狠狠地将玉盒和密笈掷于地上。
转对世空道:“老禅师:我们回寺去吧?”
白剑虹乍见世空神态时,也大感讶异,忍着浑身麻痛走上前去,又见天心真人看过之后竟勃然大怒,并将玉盒和密笈都掷于地上,更感奇怪,赶忙上前将玉盒和密笈拾起,翻开一看,见每页都画着一只动物,并题有字。
雪山一皓和其他高手,都纷纷走上前来,欲一探密笈所载究为何物。
世空倏向白剑虹走上一步,问道:“施主于点苍山取出的密笈,是否就是此本小册?”
白剑虹一看这小册时,就已看出不是他由石洞中取出的密笈。
他出道已一年了,江湖诡诈也学了一点,当下,脑筋一转,暗忖:“我不能把实情告诉他,以见他们再四处搜寻真密笈。”
心念一语,淡然道:“家师有命,叫在下取得密笈之后,不可擅阅,并令立即送回庐山,此小册是否在下在点苍石洞取出的?在下也不敢断定。”
天心真人道:“也许是那蒙面女人或五岳神君以假换真,要不然,他们还不早把此混账册子掷之在地么?”
说毕,举目四看,哪有蒙面女人和五岳神君的影子?
他惊讶叫道:“他们都走了!”
白剑虹心头一震,也游目四看,果然不见了蒙面女人和五岳神君的人影,暗道:“槽!一定是老奸巨猾的五岳神君换去了。”
心念及此,即欲退走。
过天星君忙抢上两步,道:“小侠慢走,将此小册老夫看看。”
白剑虹犹豫了一下,将小册递给过天星君,道:“请前辈看后还我,我要向家师复命。”
过天星君接过小册子,道:“如假的,自然还给你!”
说时,翻开第一页,运目一看,立即哈哈大笑起来。
苦心道人问道:“册内所载何物?”
过天星君笑道:“让我告诉各位。”
双手将小册子高举,朗声道:“第一页画了一头牛,书云,少林执武林牛耳,悟元大师就是这头笨牛!”
他翻转第二页,又道:“第二页画了一只猪,书云,武当为剑术始祖,天斗真人就是这只肥猪。”
这话一落,数十人同时哄然大笑起来。
过天皇星君翻至第三页,细细一看,陡然脸容一寒,冷哼一声,将小册子交回白剑虹,对众道:“里面都是些胡说八道的话……”
天心真人冷笑道:“为什么不说了,贫道替你说吧……第三页画了一条蛇。书云,长白为长虫,过天星君即此冷血动物。”
此话一落,众人又大笑起来。
过天星君嘿嘿冷笑两声,向其手下一招手,即向开封方向奔去。
过天星君一走,各路高手,也随之而去。
剎那间,这黄土坡上,只剩下白剑虹和雪山一皓二人,雪山一皓怀疑地道:“小侠:你在点苍石洞时,真没有看玉盒内的密笈么?”
“看过,我取出的是正本密笈。可能是诡计多端的五岳神君换去了,要不然,就是那蒙面女人以假换真,前辈,麻烦你去侦查五岳神君,我去侦查那蒙面女人,看是谁捣的鬼。”雪山一皓点了点头后,一声再会,向北而去。
雪山一皓走后,山坡上只有白剑虹一人了。他仰望夜空,一股悲伤与愧怍之情,立袭他的心头,使他不由自主地长长地叹了一声,微喟道:“白剑虹啊!你已出道一年了,既未完成师命,又未报得血仇,反把密笈失落江湖,如被人练成密笈武功,造成武林浩劫,白剑虹啊!你该当何罪,对得起十六年教养的恩师?对得起你父母在天之灵?唉!我……”
蓦地,一个黑衣老人轻悄悄地落在他的身后,轻微地咳了一声。
白剑虹心灵一愕,忙运掌护住要害,翻身一看,不禁倒抽一口闷气,继之,高兴叫道:“老哥哥是你!”
原来刚来的老人,就是酷寒毒魔冷振宇。见他神态疲倦,双目无神,似乎受了极重的内伤。
白剑虹倏然心头一愕,继道:“老哥哥,你怎么啦?是否受了内伤?”
冷振宇点了点头,道:“少爷,快到这边来!”
说时,拉着白剑虹的手,走下山坡,至一块巨石之后,道:“少爷,你在此躺下。”
白剑虹满腹疑云,问道:“老哥哥!你要干什么?”
“你不要问,快躺下吧!”
“不,你要告诉我究竟干什么?”
“我已受了不治的内伤,迟了我百年多的内功修为就可惜了。”
白剑虹惊叫道:“伤在谁人之手,谁人能伤及你老哥哥?”
冷振宇在原地盘膝坐下,闭目调息了一会,道:“当今武林,除盘龙谷那个失去理智的女郎外,谁人都不能伤及老仆……”
“你又已返回盘龙谷?”
“没有,就是那天在石洞内中了她一记指风,当时,我尚不以为然,后来越来越严重,我即运功疗伤,但已无效了。”
白剑虹闻言,惊得浑身发抖,冷汗直下,道:“难道就无法医治了不成?”
冷振宇苦笑道:“迟了!就是华陀再生也医不好了。”
他顿了顿,又道:“我此次离泰山目的,是觅剑于八月十五破牛腹取宝,但我看见你时,就爱及肺腑,欲收你为徒,又恐你不肯,故与你论赌,不料又输给你,后来我见你掌剑招式,有过于我之所学,只是火候不够,内力太差罢了,你纵肯作我之徒,我也无什么教你……现我已不久人世了,你快躺下,让我将我百年来的内功修为输运给你,天亮后,你就是武林中的第一人了。”
白剑虹听了这话,不禁热泪滂沱,“噗”的跪下,叫道:“师父!虹儿愿作你老人家之徒!”
冷振宇欣慰一笑道:“我真高兴,我能收你为徒,死也甘心了,好孩子,让我们以师徒身份谈几句话吧!”
白剑虹叩了三个头,就坐在冷振宇身前,道:“师父!你老人家有什么事要吩咐虹儿!”
“我没话吩咐你,你对江湖上有何疑问之事,快提出来,为师的简单告诉你。”
白剑虹沉吟了一会,问道:“师父!泰山青牛峰石牛腹内,究有何宝藏,怎会令你老人家和世空和尚如此注意?”
“相传牛腹之内,除甚多罕世珍珠瑰宝外,尚有上乘武功密录;以及使佛道二家朝夕梦想的‘大罗心法’,据传练成那心法之人,可以与神仙并寿,即所谓长生不死。”
白剑虹听了这话之后,纳罕万分,半晌说不出话。
冷振宇倏然猛吸了一口气,道:“快躺下,为师的将全部修为输运给你。”
白剑虹泪如雨下,悲痛地道:“师父……”
“不必难过,这是天意,以后你也不必去怪你媳妇儿,躺下吧!”
白剑虹犹豫了一会,终于在冷振宇身前躺下。冷振宇略调息了一下,即以右掌按在白剑虹顶门,左掌按在胸前,并慢慢游走。
片刻间,即有一股冰冷之气透入白剑虹体内,经各穴,入丹田。
初时,白剑虹感到难过万分,渐渐地脑筋有些混沌,似梦还真,飘飘欲仙。
蓦地,传来二人的谈话声,此声距二人甚近,最多不出十五六丈,其中一人道:“那贱婢好不狡猾,我高望之不但受他的骗,就是在场数十人也被她骗得一无所知。”
另一人道:“你不是准备一个假玉盒么?”
自称高望之的人道:“是呀!我给姓白的小子那个玉盒,就是我自备的,不想离开此坡时,拿出那贱婢给我的密笈一看,竟也是一本假册子,你说气人不气人。”
“那贱婢受伤不轻,一定不会走得很远,我们就在这附近搜索一下。”
那人话声一落,即闻二人的步声,慢慢向白剑虹和冷振宇走近。
白剑虹乍闻那二人的话声时,心灵震动了一下,脑筋顿时清醒过来,身子动了一动,意欲坐起。
冷振宇忙把他按住,以传音入密功夫,警告他道:“不能动,快平心静气,运功迎引我输入的真力,否则,不但白费我一生修为,就是你的性命也难保。”
白剑虹闻言,赶忙闭目运功迎引冷振宇输入的真力,不敢再为外界事物干扰,渐渐地,又如进入梦境。
原来那谈话的二人,就是五岳神君和翻天一掌,二人直向白剑虹和冷振宇所藏之处走来,并缜密地搜索每一个可以藏身的隐密处。
冷振宇闻二人步声越来越近,内心大感惊惧,暗忖:“这可糟了,如二人乘机袭击,我们师徒之命可要立死当场了,我只有个把时辰的命了,立死也无所畏,但虹儿可冤枉死去……”
蓦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叫声:“剑虹弟——剑虹弟——”
声音几乎嘶哑,显系在悲泣中发出的声音。
已走近冷振宇等不足一丈的五岳神君和翻天一掌,乍闻那女人的叫声,立刻循声向那女人奔去。
冷振宇轻松的吐了一口气,并即定气凝神,加速将自己百年修为输出。
五岳神君和翻天一掌奔至山坡之上,见一个狼狈不堪的红衣少女,失魂落魄地向四下瞭望。
二人同时冷哼一声,向她走近。
红衣少女乍见二人,心灵倏然一愕,立刻解下束腰红绫,蓄势待发。
五岳神君冷笑道:“你这干什么?看你神态尚想与老夫动手么?”
红衣少女只鼻哼一声,并未答话。
翻天一掌阴恻恻地笑了几声,转对五岳神君道:“高兄!这贱婢是姓白小子的情妇,把她除掉,免其助纣为虐。”
五岳神君道:“不错!”
说时,欺近一步,运指如剪,一招“神君投笔”,疾点红衣少女中庭、鸠尾二处大穴,去势之快,有若旋风。
原来这红衣少女就是红粉佳人柳芳容,她与白剑虹在城南分别后,即返回客栈等白剑虹,但左等右等都不见白剑虹返回,内心焦急万分,不顾三处剧痛的伤口,来至此落凤坡找寻。
她见五岳神君点来,赶忙运步斜闪,同时一抖手中红绫,发出一股潜劲,硬封五岳神君前冲之势。
五岳神君早知柳芳容“迷茶粉”厉害,见她抖动红绫,恐中其粉毒,赶忙闭气后纵。
但他后纵欲步时,发觉红绫中并未散发毒粉,再一看柳芳容狼狈神情,即知她已与人经过一场剧斗,红绫中所沾毒粉已尽数抖出。
当下哈哈大笑道:“我五岳神君天不怕,就是怕姑娘的‘迷茶粉’,如姑娘再以‘迷茶粉’相对,老夫可要走了。”
翻天一掌也看出红绫中已无毒粉了,抢上一步,也哈哈笑道:“姑娘还记得在点苍石洞中,折断老夫肘骨之事么?哈哈,现独有一只左臂了,要是你姑娘再把我这左臂折断,我可连饭都吃不成了,哈哈……”
柳芳容心念白剑虹安危,又恐二人再次进袭,焦急如焚,欲逃,大腿已伤,决逃不出二人手掌,使她不由主地暗叹一声。
她猛然将心一横,贝齿一咬,暗道:“既然逃不了,就与他们一拼吧!”
心念一决,怯惧之意顿消,当下,对翻天一掌格格笑道:“你既知吃不成饭,就快走吧!”
翻天一掌仍想说几句挖苦的话,五岳神君倏然脸容一寒,道:“我们还有急事待办,不必与她啰嗦,我们连手把她干掉算了。”
话声一落,欺身一招“神龙探爪”直抓柳芳容肩井,肩髃二穴。
二人都是当今武林特等高手,这一连手之势,何等威猛锐利。
然红粉佳人柳芳容的武功,也非等闲,虽身负三处外伤,身手仍异常灵捷,避实走虚,穿插在二人指掌之间,力敌半盏茶之久,仍无败象。
但,她究竟是个二十左右的女人,虽武功超凡,但后力不长,而又受三处伤口的影响,渐渐地,额上见汗,娇喘吁吁,呈露败象,又苦支了片刻,即感心不由主,好几次都险遭毒手。
此时,东方已呈白浪,丝丝曙光直达云霄,林鸟高歌,秋虫低鸣,晨风微拂,树枝轻摇大地是一片清新。
蓦然,一只尘鸦,落在坡下的一块巨石之上,“哇哇”连叫数声后,立即振翼而去。
原来那只晨鸦看见巨石之下,躺着一老一少二个人,故才一落又起,那二人就是冷振宇和白剑虹。
冷振宇脸色灰白,双目微闭,巨嘴微张,一动不动,似乎早已死去。
白剑虹脸容红润,呼吸均匀,睡得很是香甜。
他被那只晨鸦两声高叫一噪,立即醒来,睁开双目,略一沉吟,赶忙骨碌而起,一眼看见躺着的冷振宇,心头大骇,伸手在他胸口一按,已气绝身死多时了。
他噗地跪下,抚尸痛哭起来。
蓦地,传来一声巨响,接着,一阵哈哈大笑,并道:“来!再接老夫一掌试试。”
白剑虹一听此言,即听出是出自翻天一掌之口,心头一震,一手挟起冷振宇的尸体,双脚一顿,凌空而起,循声急泻,落地之处,已离原地十丈之遥,再两个起落,已纵至山坡之上,放目一看,顿时气得心胸欲炸,也惊得冷汗直流,厉啸一声,朝正欲向柳芳容袭击的翻天一掌扑去。
他这突然的出现,殊出三人意外,都同时一愕,五岳神君于一愕之后,立即拔步向坡下逃窜。
翻天一掌未想到五岳神君一见白剑虹即如见虎,吓得不顾友伴地独自逃命,但待他发觉时,五岳神君已纵出八丈之外,心头大骇,顾不得出掌再攻柳芳容,也欲随后逃窜。
但已迟了,白剑虹已然接近,并已发出一股威区无匹的掌劲向他卷来。
他无暇闪避,即运以袭击柳芳容的掌劲,再加二成真力,移接白剑虹发出之掌劲。
双方掌劲乍触,平起一声焦雷——雷声起处,顿时黄尘漫天,枯枝黄叶四处飞扬。
翻天一掌闷哼一声,即随着飞扬枝叶,飘出二丈之外,落地后,连血都未吐出,即己气绝。
但见白剑虹纹风未动,怔怔地站在当地,纳罕万分。
翻天一掌乃是江湖上罕有对手的人物,在点苍山与他对掌时,彼此是在伯仲之间,不想,这一掌他只不过用了七成真力,竟能将对方震飞二丈之外,不禁使他又欣喜又奇怪。
柳芳容本有三处外伤,与五岳神君和翻天一掌一战后,内腑又受了重伤,真力也消耗尽罄,已无法再与二人抵抗了,翻天一掌向她击袭时,她虽已发觉,却不闪不避,闭目等死,不料奇迹出现,竟能死而逃生,而救她的人,又是她挂心的心上人,乍看清白剑虹时,那份悲喜的情绪,实在无法描述。
当下娇呼一声“剑虹弟”,即扑入白剑虹怀中,痛苦起来,直哭得娇躯抖颤。
白剑虹一手挟着冷振宇的尸体,一手挽着她耸动的香肩,半晌才把她扶起,道:“不要哭了,容姐:你怎会到这里来?”
柳芳容抬起满沾泪痕,而苍白得毫无一点血色的秀脸,看了一眼白剑虹,又看了一眼已死的冷振宇。
当她看到已死的冷振宇时,遽然惊叫一声,后退一步,急道:“怎么!冷振宇死了?”
白剑虹长叹了一声,将他与冷振宇刚纔的经过情形说了一遍,并将拜冷振宇为师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柳芳容点头道:“冷振宇乃是名震江湖六七十年的大魔头,他对你如此之好,实是天意,只是你不应拜他为师,一则违反伦常,二则他一生结仇甚多,将来必增加你不少麻烦。”
白剑虹拜冷振宇为师时,是一时情感的冲动,现在想起也觉有些不妥,但事已成实,后悔也无用了。
当下苦笑道:“事已成实,岂能反悔,容姐:我看你内腑也受了重伤,就在这里调息一会,待我将他老人家埋葬后再替你疗伤。”
柳芳容点了点头,便在一株虬松下盘坐调息。
白剑虹则在另一株虬松下,掌剑齐施,片刻间即挖了一个大坑,将冷振宇尸体放下,再运掌劲将泥土盖好,并用宝剑削了一块石碑,运指写成‘先师冷振宇之墓’字样,石碑下角又写下立碑人之姓名和年月日,种在墓前,又跪下拜了三拜,纔来至柳芳容身旁。
此时,柳芳容已运功了二个周天,内伤已好了不少,站立起来,道:“走!回去替我把伤口内的念珠取出来。”
白剑虹点了点头,二人即返回客栈。
到达客栈时,已将近午牌时分了,柳芳容即把房门关紧,卧于床上,道:“快替我把伤口内的念珠取出来,否则,今晚可不能赴三清寺的约了。”
白剑虹俊脸绯红,搓了搓手,又搔了搔头,吶吶地道:“容姐!我……”
“你师父已对我说过,叫我助你消除武林浩劫和报亲仇后,便替我们二人……我……我已算是你的人了……”
她忽低泣起来,继道:“就是你不爱我,我这辈子也不会再嫁其他的人了!”
白剑虹用衣袖擦一下头上汗珠,走至床前,歉疚的道:“容姐!以你对我的恩德,我白剑虹替你作犬作马也不能报答于万一,今天要不是你往落凤坡寻我,我可能早已死在五岳神君手下了,可是,容姐,你得明白,我并不是不爱你,也不敢违拗师命,只是我处境太恶劣了,随时都有被人谋害的可能,我认为我们之事,还足以后再谈吧。”
柳芳容骨碌坐起,庄肃道:“你不必多说了,如你白剑虹死了,我柳芳容决不偷生,而你昨晚已看过我所伤之处,难道我还能跟其他的男人作夫妻么?”
白剑虹轻叹了一声,道:“好的,我现在就替你取伤口内的念珠,卧倒吧!”
柳芳容双掌蒙着脸,伏卧床上。